我的家
我曾经的家,在江西,与父母哥哥姐姐在一起。父亲不太有家乡观念,离开家乡几十年也不提起,现在南昌安度晚年。我至今未去过祖籍地,虽然姑姑多次邀请,父亲不想去,我也就没有安排时间去。每次别人问我老家在哪里,我告诉别人的是我在上高县上学,因为那里是我成人前生活最久的地方。
父亲在地质队工作。小时候我家经常搬迁,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单位统一租住农民的房子,一家人挤在一两间房里。据说我出生在奉新,妈妈说我满口奉新话,背着个搓衣板当宝宝在路上深深浅浅地走是我最早的记忆。我印象最深的是丰城。那时候哥哥姐姐已经上学,我们去看演戏;妈妈带我去朋友家,阿姨请我吃甜蜜的煎饼;妈妈用萝卜使劲擦我生冻疮的脚,我在床上哇哇大叫;我与妈妈乘火车去看外婆,外婆去世的那一年是很重要的年份,别人哭伟人我不懂,我只能想想外婆;喜欢的还有万花筒,老乡家的盐饭团,粗胖的陶水罐。最记得的是,我差点在街头走失,对着滔滔河水大哭。1977年夏天来临之前,我们全家坐上一辆大车,拉着行李,搬到离县城几公里的一个地方暂居。然后,我开始上小学,我家相对稳定下来。1978年春,我们搬到毛家渡,那里有地质队家属基地。这个月末,我将与我的同学故地重游,看看40年前的房子是否还在。
我曾经的家,在广州,与我前夫在一起。我与前夫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因为两地书生发情愫,简简单单买了几样东西结婚了。第一个孩子,我没有要,因为他还在北京读研究生,我工作不久------没有积蓄没有房子,我不想孩子生下来紧巴巴地过。这个家,一开始是一间房,只能在楼道里做饭,煤气罐和炉灶必须用铁链锁着,否则会被偷掉。小小的家啥都不缺,我买了电视、冰箱、洗衣机、安了电话,那时候装一个电话要四五千元。这个家经常是我一个人,因为他要继续在北京读博士、常常出差。后来,大学给了一套旧两房一厅,非常旧,但我很喜欢很满意,因为窗外是校园的湖、白兰花树和木棉树。如果不是旧楼水压太小,我觉得一直住这个旧房子也很好,旧房子里添置的是不锈钢橱柜和漂亮的橡木餐桌椅。广州最后一批分配房改房,我们分到了旧的小三房一厅,但是要几年后学校的新楼建好后原住户才能搬出来。2000年底,我做主供了一套小的两房一厅商品房,带装修的,时价大概30万。我们有了孩子,2001年底我休产假期间从旧两房一厅搬到小两房一厅商品房。我建议卖掉房改房,太小又不安静,加点钱在学校附近供电梯大套间,他坚决要保留大学里的房子。小三房一厅完全是孩子爸爸找人弄装修,他当时说不习惯独自大把地花钱,我则不习惯那个居家设计。装修几年后还是觉得房间里的气味太重、厨厕使用很不方便、吊柜门会飘起来很不安全,我只在里面住了一年多就带孩子搬了出来。几年后前夫再婚,他们重新装修了。
我现在的家,在广州,与女儿和猫狗在一起。孩子小的时候请保姆,我的父母亲友常来往;后来我不再请保姆,家里没有那么干净,父亲不喜欢我家有宠物不再来了,母亲来来去去南昌广州两边住。买二手房时,我看了很多套,想的是离单位近,孩子上学方便,原装修比较好不用花钱再搞。2004年一次性支付掉50多万,两人已经不剩下什么钱了。我坚持要离婚,分居两年后办理的手续,一人一套房,我带着女儿,他按年支付女儿的费用,协议书简单清晰。2016年我在清远办理购房交税,工作人员要我出具离婚协议。我大吃一惊,我说都离婚10年了,这房子和男方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还要拿离婚协议。为了税费优惠,我不得不去多一次清远税务局,给陌生人看我的离婚协议并留下复印件。
我未来的家,在广州,也在清远。清远的这套房子,是我四十多年人生完全属于我的房子-----全是我自己的钱、我一个人选房办手续、自己安排装修和家居。女儿说,她要等能住时才去看,她的要求很简单,要坐厕、要大床。母亲说,上半年太潮湿不适合装修吧,我说装修要几个月的,弄好了请她去住。孩子的奶奶带着孙子在清远读书,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我带她去看我的毛坯房,她说环境很好啊,房子很大,我许诺等装修好了请他们住。
我的家居我做主,开贴纪念我人生第一套也可能是最后一套完全属于我的房子。以后即使再买房,我也不会这样搞装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