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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王老五的艰难爱情

22879295谈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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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心比不上杀身,后者可以一了百了。而前者,心已死,头还在,能不忆往昔?

  雨馨是挪到郝良病房前的,正巧郝母呆在门外偷偷地抹眼泪,雨馨仰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她走到郝母跟前,把钱交给她:“我毕业后马上要到深圳一家公司工作,钱是预支的三年工资。对方觉得我是个非常出色的人才,才出此大力气。这是我的福分,也是郝良的福分,大家都没有走到绝路上。”

  郝母说什么也不要。“我早就和你说了,孩子,你再找个人吧!年轻轻的,又俊,什么样的找不着?别跟他了!这钱我不能收,该着井死河死不了。他也没大事了,就行了呗,不整容就不整容吧,丑俊的都是我儿子。”雨馨急了,要跪下求老人收下,被郝母一把拉住。“阿姨,你快趁天早和我一起到储蓄所把钱存上,只留下几千在外面够三天用的就行了。别和我争,也别让郝良知道,你就说是社会上的捐款。你还要跟他说以后我就不能过来了,我要考试,一毕业就得赴深圳。叫他别惦记。这话我说不出口。”

  “咣当”,病房内传来器皿落在地上的声音。二人急忙赶到室内,是郝良不小心将便壶弄到了地上。

  雨馨拾起,假装放便壶背过脸,仰仰头;再回身,已是春风满面。

  她对郝良讲起了全国各单位到学院招聘的事,试图转移思绪。郝良用烧得皮肉揪在一起的右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仔细地听着,开心地笑着。他的嘴也已烧坏,发不出太真切的声音。他尽量不在雨馨面前讲话,为的是不想在爱人面前再现其短。

  如果没有雨馨不厌其烦地表白自己爱的是他这个人,他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计划着先休学一年,然后继续学业;拿到学位后做力所能及的工作,甚至继续爱情!

  雨馨从兜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放在了郝良的手上,借口有事要办就走了。郝母紧跟其后,要她陪着把钱存上。

  一出病房的门,泪水无声地淌在了雨馨的脸上。

  霸王别姬,虞姬能在爱人的面前痛快地哭。

  姬别霸王,虞姬只能一个人独自流泪。

  此一别,何时是归程?

  孟皓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兴奋得走来走去。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大步,近一年冥思苦想,晚上就要一亲芳泽。他对自己非常满意。他并不缺一夜情、一月情甚至更长时间的情,准确地说,那些都不能叫“情”,那是“欲”,对方用不着他费心征服,甚至对她们连话都不用多说,一切都在过程中。他怕惹麻烦,把和每一人的“欲”都拿捏在十次左右,绝不多吃多占,然后用对她们来说更实际的东西比如物质作最后的了断。他瞧不起她们。别以为和孟大老板有过肌肤之亲而后享受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是件很不错的事,了断之后会感觉到孟皓的坚冷如铁,毫不留情。

  这个世界越来越现实,爱情越来越不值钱,让人觉得有没有都是回事。

  能让郝良牢记的“断肠崖”的话,也让孟皓牢记。虽然主角不是他,他也照样为之心动。

  孟皓相信有爱情,这是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在他的观念里,雨馨用婚姻换取金钱来给她爱的人治病,他没有任何反感,他看到了并不多见的爱情。

  这不是一个物质化了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全凭为谁而顾,因此这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女人。

  也许人的本质就是这样,偏爱自己没有的暂时又得不到的东西。

  他想起了什么,赶忙打电话:“方平,那对男女离开星海回老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吧?没有,那就好,他们还在老家快快乐乐地过小日子?真是对西门庆和潘金莲!好了,反正他们没有见过你本人,现场都没了。不碍事。再有就是,你要学会忘记不该记住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里,同学们由开始对雨馨的钦佩转为讥笑,甚至她的室友们由背后的议论到公开地说,她们觉得有义务劝解她。“别犯晕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郝良自己生出意外,你已尽心尽力,还要怎样?一生一世守着他?”“一个本有才华的人从此连找工作都会成问题,谁敢保以后那一腔的恶气不朝你发泄?到那时,你若离婚,社会也会对你反戈一击,从前的爱情楷模会成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你何苦呢?”
2008/09/28回复
 雨馨为自己辩白,第一次有人出于礼貌附和,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异样,再无人和她说。她成了孤家寡人,因为人家害怕好心没好报。为了自尊,她只有一人做一人的,少说话少讨嫌。她今天甚至连招呼都不打,攀上上铺,放下床帘,把手表摘下绕在挂帘的线上,以提醒自己别错过了时间。

  还有十分钟到八点,她一下子拽下手表,床帘线断了。

  坐在林肯车上的雨馨,是去刑场的感觉。她对开车的男人越来越讨厌,诅咒他出场车祸,立即死去。车子来到了八一路的桃花源小区,在网球场前的一幢楼前停了下来。孟皓先下了车,转到雨馨位置的车门前,打开了车门,雨馨抬起眼冷视了他一下,才下车,木偶般地站在那里。孟皓淡淡地笑着,牵过她的手。“你的手很凉啊,冷吗?”见对方不答,他讪讪地拉着她上楼。雨馨没有注意到他手里拎的衣服纸袋,甚至连上的几楼都不知道。

  这是跃层式楼房,孟皓拉上客厅的一层窗帘,和雨馨对视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说:“这是我妹刚买的,妹夫到德国留学去了,她一个人不方便,就搬到我家,我有时住在这里。你看,是先看一会儿电视,还是聊聊?”

  雨馨坐在沙发上,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

  孟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打开电视,坐在雨馨的旁边看。星海电视台正播时装表演。“星海的服装节为星海做足了广告,我到香港、日本、韩国等地,那里的人也知道星海服装节。你愿不愿看?”看到雨馨不理他,他又换到了中央台,雨馨侧过身掉过脸,望着不对电视的方向。孟皓没辙了。

  这和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不一样,与别人只求速战速决,只顾自己的感受。而和雨馨,他更愿把假戏做得跟真的一般,就像是相爱的一对,想讲究一点铺垫。

  雨馨只当自己是一块案板上的肉,已被你买来,随你宰割。

  房间唯有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孟皓想打破这种局面,他关上电视,到酒橱旁取来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坐在地上,面对雨馨,斟满酒。

  雨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醉了也许会忘记许多愁。

  雨馨晚上没有吃饭,一杯红酒下去,空腹中热辣辣的,先是脸上泛红,然后浑身燥热;露在紫色针织长衫外的两只手背上都红了,本就瘦削的手上青青的血管胀了起来,像是吃得太饱的蚯蚓。孟皓一直紧盯着她看,一看她红晕晕的样子,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喝酒,要不怎么低度红酒就能让她立刻有反应呢!

  孟皓看得雨馨不自在起来,她仰起头,头枕在了沙发背上。孟皓注意到她的脖颈很白很长,突然感到一阵冲动,几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过茶几,“呼”地一下就坐到了雨馨的身旁。雨馨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被孟皓紧搂住,吻将下去。雨馨躲着他的吻,不开口,孟皓强用舌尖撬开她的嘴,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彻底忘记了原计划将最美好的时刻放在越往后越好好品味一生的第一次。他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地往楼梯走,一步上两个三个阶梯。怀中的雨馨只当自己已经死掉。孟皓一脚将卧室的门踢开,把雨馨放在床上,连灯也不开,脱下自己的衣服,又为雨馨脱下白色牛仔裤和紫色上衣,扯过被子为她盖上,自己也钻进被里。他一挨上雨馨冰凉的身体,就不住地唤道:“我真的想死你了!”……雨馨僵硬地接受着他,眼睛也不闭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想着心事:姬别霸王后,虞姬被刘邦所占。她想暂时委曲求全,然后手刃仇敌,再杀身,天堂里她和霸王相遇……

  孟皓长舒一口气,翻下身来,正好雨馨反复地想象着虞姬杀刘邦时血流成河的场面,她“嘿”了一声,似笑非笑。孟皓大骇,怎么也想不到雨馨会在此时发出这种声音。他打开了床头灯,半卧着看赤裸的雨馨,她眼睛矇眬,可不像是女人在高潮过后的状态,像有些痴呆。灯光使雨馨反应过来一切都过去了,泪水自眼角流到了枕巾上。孟皓刚伸手要替她擦,她一把推开,慌乱地找着衣服。孟皓从散落在床上的西服中摸出一粒白色药片,让雨馨快吃下去:“我可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怀孕。没有水,将就着吃下吧。”雨馨咽下药片,在被里穿衣服,将乳罩穿反了都不自觉。孟皓问她想干什么,她不回答。
2008/09/28回复
 在离开桃花源小区的房子后,她立刻打电话告诉孟伟:“你不用再担心郝良的医药费,因为我在舅舅处借到十万元,足够郝良用的。你可千万不要在郝良面前说露了嘴,要和郝母的口信保持一致:我要到深圳工作,单位预支了三年工资。”

  孟伟现出高兴的声音:“那可太好了!这十万元债你别太在意,我和你一起还。”

  雨馨说:“不用。孟伟,顺便告诉你,我现在和你大哥好。我对你说的意思就是,我再也不能照顾郝良,求你多陪陪他。可别提这事,他越晚知道越好。千万记住,和谁也别说我和孟皓的事,免得有人说走了嘴。”她又把孟皓教给她说的话说了一遍,“只有这个原因才是最合理的解释。”她生怕孟伟问的太多,先放下电话。

  孟伟大吃一惊,又不好多问。他凭直觉感到此事有些蹊跷,十万元和两段感情一起一伏连接得这么近,真的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只是身为弟弟,对哥哥的私生活不好过多过问。

  雨馨回到学校,信步来到那棵最大的木芙蓉下发呆,这是她和郝良约会的老地方。

  芙蓉树的粉色花朵散落满地,每一枚都像是她看过的电影《霸王别姬》里虞姬上身披肩垂下来的穗子。

  她想起曾有一日,郝良在树下对她说:“我是所有认识你的男人们共同的敌人,总有一天,他们会不约而同地对付我。”

  “你怕吗?”

  “我不怕,这是我的福气。因为有你为我加油,他们打不过我。”

  “那可不一定,我要是临阵脱逃呢?”

  “你不会。除非我暂处于劣势,你让敌人看到的脱逃是假的,那是为了我保持实力。”

  难道如今竟成了谶语?

  她想哭,却流不出泪,仿佛泪水干涸了。
2008/09/28回复
他信!

  他竟然信!

  当雨馨在电话中听到郝良欣喜地祝贺她早日拿出作品时,才真正懂得了肝肠寸断是什么滋味。她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静,不发出颤音。“以后别给我打电话,学校没什么大事,我想多待在家里,专心写作。到时候我找你。”

  雨馨拿着电话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里一片茫然。

  宿舍里的同学唤她:“林雨馨,电话都没人说话了,你怎么还在手里拿着?”

  “对不起。”雨馨大脑里空荡荡的,像被抽走了沟回一样。

  郝良将手机还给孟伟,脸上仍旧挂着喜气:“雨馨肯定能写好,她有这个才气。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在男友身受重伤时不离不弃,这样的题材是会轰动的。现在小说不好销,纪实类的东西大家爱看。孟伟,你也赶快谈恋爱吧,有个人倾心爱你,多好啊!”

  孟伟心里酸酸的,勉强做出笑的表情,嘴里尽量附合着。“那是那是,遇到合适我的,你帮我介绍一个。”他用手抚摸着郝良粉色、病状的手,真想大叫一声,出一出心中的闷气。“你看,郝良,给我介绍一下你的经验。这个林雨馨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郝良的眼睛透出晶晶的光芒,他看了看自己弯曲的手指和皮肉揪在一起的胳膊,说:“爱情是说不明白的。我劝过她,也狠下心赶过她走,可是她就是爱我。平时没觉得怎么样,同学们都说像我们这样在学校里谈了几年恋爱的不多见;现在看来,就更少见了。雨馨不是个头脑复杂的人,做事凭直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巴结谁利用谁。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你大哥的确是个少见的男人,长得又帅气。我都有点崇拜他,可是雨馨直觉上不爱,那就是不爱。说实在的,你大哥比我那得好上多少倍,然而,对于雨馨,他就不是我的对手,雨馨爱的是我!”

  孟伟的心里更加难受了。他和郝良的友情,非一日两日所能维系下的。孟伟在家是最小的,娇气,上大学时常为了多睡一会儿而不打早餐,是同室的郝良怕他得胃病,每天早上一只手端着一个大搪瓷缸子,盖子上还有面食和咸菜,像个大哥哥似的唤他起床吃饭。孟伟要把自己穿过的衣服送给郝良,郝良一副不受嗟来之食的模样坚决不要,宁肯穿洗得卷了毛边的校服也不穿他的名牌旧衣。孟伟转而买新的送给他,他说:“我不在乎新旧,只是我是个男人,饿死也不能要饭吃。”他送给郝良治病的钱,郝良一一记下,言明是借,无论多少年,都是要还的。为了好朋友,孟伟大骂过一直尊重的大哥,孟皓说他:“你急什么?是他和你亲还是我和你亲?”此番看蒙在鼓里的郝良,他真想一口气把实情相告,只是碍于结果上起反作用。

  纸是包不住火的,郝良迟早会知道,他想慢慢地渗透给他。

  “如果雨馨真的有一天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郝良连想都不想:“爱一个人就要使他幸福,男人更应该这样。如果雨馨有更好的选择,我会祝福她。但是,至少目前,我有这个自信,她爱的是我,我爱的是她,没有人能把她从我的身边夺走。”

  正削苹果的孟伟被刀扎了手,兴头上的郝良没有发现,兀自说下去:“雨馨不是说一毕业就到深圳工作吗?等我好了以后,立刻复学,取得硕士学位后到那儿找她。”

  孟伟再也听不下去了,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到学校找林雨馨还来得及。

  坐在的士上,孟伟的脑海里被说服雨馨的想法强烈地占据着,要把刚才郝良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她,看她是什么反应。要问个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快就转向大哥?为什么,郝良这么信任她,她却背信弃义,一点过程都没有?那十万元和感情的激变怎么承上启下得连缝隙都没有?

  然而,他真的和雨馨站在宿舍门口的路灯下,才清醒过来,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权力来质问好朋友的前女友,大哥的现女友,她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成为自己的嫂子的。
2008/09/28回复
 雨馨听不下去了,打开车门,下了车。

  天上突然飘下颗颗五光十色的小星星,快速地在她的眼前闪动,耳朵里“嗡嗡”直响,响得耳膜要炸了似的。她拼命地支撑着身体,无奈使不上劲。

  雨馨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张建军正给她擦脸上的虚汗。孟皓替她翻了一下眼皮说:“正如我所料,她轻度贫血,可能还伴有低血压、低血糖。给她倒一杯糖水先喝喝吧。”一听到他平静的声音,雨馨竟如听到恐怖电影里魔鬼的声音一般,她又闭上了眼。

  从打猫眼里看到孟皓和女儿在一起的那一刻,建军就心花怒放,兴奋得她来不及考虑和询问女儿是什么时候和孟皓相好的。一开门她却压住了喜悦的表情,装作应该如此的样子。孟皓只说休息日把雨馨接回家一起过,没想到刚要上楼,雨馨突然昏了过去,就这么简单,没有前因,只有后果。林家父子都不在家,建军把糖水递给女儿后就出去了。

  雨馨人是醒过来了,心却死掉了。

  孟皓取过书架上的影集,仔细地翻看起来,就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只是为了让女友清静,不想打扰。良久,从影集里抽出一张雨馨穿着他第一次看到她时穿的白色长裙的照片,端详片刻,取出钱夹,放在里面。他觉得雨馨休息得差不多时,柔声说:“我们别老是待在房间里,出去和你妈坐一会儿说说话好不好?”

  天下竟会有这样的男人!一个人长了几副心肠,瞬息可变,无法预知。

  她想着,竟似身上有根线被他牵着,坐将起来,压低声音:“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你说吧。”

  “为什么有做你一年情人的条件?”

  “我想退一步讲,即便你只给我一年的光景,我就争取到了时间,我们就有可能继续下去。”

  “为什么要在你公司工作一年?”

  “让你好好看看你未来的丈夫,他不是一个令你不堪的人。这是我们在短期内互相了解的最佳办法。”

  “为什么要过一夜?是为了要挟我吗?”

  “不是。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女会比相反的更容易亲近。也许你是个例外,一夜之后我没见你比以前对我好多少。”

  一阵的对视,好比小孩子的游戏,睁大双眼,谁先眨眼谁就输掉。

  他抬起了右手,她下意识地捂住前胸。

  “你放心,‘十一’前,无论是什么情况下,我决不碰你一根指头。”

  此番孟皓在林家做的事是,告诉张建军明天他的父母会亲自来接林家全家到孟家做客,实质上是民俗中的“会亲家”。他还在林家吃的晚饭,以示自己已不是外人。临出林家时,他叮嘱雨馨当心身体,有空到医院看一看。张建军从背后轻推了雨馨一把,示意送送他。

  一个是铁,一个是磁场,身不由己的那一个只有无奈随着吸力动作。

  她终于彻底地意识到:从那一夜起,自己十二分的不是对手,他所有的计划都是缜密的,无懈可击的,有出人意料的,有看似漫不经心的,有寻常的,有不凡的。自己非但不是对手,还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服从他是先前自己错了,不从则是前后都错了,总之,是没有全对的时候。本是一番尽心尽力的作为,不仅无人喝彩,所有的舆论都还得倒向他。

  那个人临上车时,还关心地说:“这一段日子辛苦你了,要好好休养休养。”

  她冲口而出:“你简直就不是人,是个魔鬼!”

  他反而一笑:“恨我了?这是好现象,比没有感觉要进步很多。”

  仍旧盼他车一开就撞死!

  雨馨不想立刻回家,那一定是少不了的一番关切盘问,她在学院住宅区踱来踱去。大门口的小卖店外挤满了人,热热闹闹的,那是在**电脑福利彩票的,她走了过去。一个人说:“也不费几个钱,一个月我只买两注,中则中,不中也无多大损失。普兰店有个人中了头奖五百万元,说是做梦梦到的号码;我们同事还有个中五十万元的,买了一套房子。这俩人可是说发就发了!”
2008/09/28回复
钱!又是钱!竟有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钱!

  雨馨立刻从兜里掏出仅有的十元钱,胡乱地选号码,买了五注。如大部分买彩票的人一样,还没开奖,就计划着万一中了头奖如何分配资金。

  先给孟皓十五万,还上本钱和送上高利息。

  然而,他会接受吗?那钱对于他是九牛一毛的事,更何况,醉翁之意本不在此!

  唯有长叹一声!
2008/09/28回复
当一套锃明瓦亮的法国银质酒具摆在建军面前时,建军表现给孟氏夫妇的表情是热情的。当然了,那种热情被她控制在对二位的造访表示感谢方面,她在心里合计的却是这套餐具的价值。凭在外贸工作二十年的经验,她大约地算出它的价值在一万元以上,这是林家这么多年来承受别人礼物价值最大的一次,就是当年的高官父亲也没有给建军这么重的财物。在建军看来,钱还是次要的,做人的好感觉就这么有了!她找到自信了!

  雨馨昨天回到家中,对谁都不理,进门就躺在床上。全家人没有一个敢问她怎么和孟皓处上的,生怕触到了她的痛处,破坏情绪。建军和书文商量明天给孟家带点什么礼物合适,天晚了,不能出去现买,家中也没有现成的。建军决定明天给孟家外孙子一千元钱。及至建军看到了酒具,她在临出门时悄悄地又揣上一千元,还觉得不太合适,可这已经是家中一个月的收入了。她心一硬,出了房门。

  孟皓的林肯车里坐着雨馨和雨辰,孟氏夫妇坐的是一辆桑塔纳,由家中司机许叔开。一路上,海琳不住嘴地说:“我大儿子心疼我,特意给我们老两口买的车,说是到哪儿方便,还请了许叔当司机。他老伴,也就是许婶,帮我做家务。这两口子为人厚道,没儿没女的,在我家干了七年,和我们住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我家的楼不太大,我女婿今年刚到德国留学,他们孩子太小,才八个月,没办法,我只得把女儿孟澜接回家。孟皓和她换了住处,他到女婿医院给新买的房子住,在桃花源小区,一百多平米,跃层,小了点儿。我儿子说了,等结婚时,先在那住,过个一年两年的,再盖个大的别墅,我们全家人都住在一起。人老了,怕孤单,没事呀。你们老两口就常过来玩,咱们正好凑上一桌麻将!哈哈……”

  说者无意,听者心里却又是滋味,又不是滋味。建军在为女儿感到庆幸的同时,意识到了两家的不平等,但,很快,她就把不是滋味变得有了滋味:不管你家多有钱,那都是孟皓的,我的女儿将是孟皓太太,到那一天时,你我将各自拥有一半这种自豪!

  心理平衡了。

  站在孟家白色的别墅前,建军眯着眼看,又是一座白色的小洋楼!然而,它可比父亲的要现代豪华得多:看上去,不像是二层楼,倒像是三层楼,房顶绛色的瓦在阳光下晶晶闪亮,四个角还垂下铃铛似的东西;楼前足有一百多平的草坪上种着两棵苹果树,树上结了青色的果实,靠近门处种着一排清一色的郁金香。再看等在门前的两个可人儿,一个是孟伟,一个是抱着孩子的孟澜,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言谈上观察,孟家的男孩儿都像父亲,深沉而不木讷;女孩儿像母亲,开朗健谈。及至进了客厅,建军竭力克制着吃惊的神态。所有的家具都是仿清红木雕花的,白色的长沙发是意大利的,一尘不染。如果不是家中有保姆,怎么会擦得这么干净,如从未有人坐过一样。墙上挂着大幅全家福的油画,精密度和照片不差分毫,色彩却比照片要柔和,透着十足的贵族气。建军更欣赏的是孟家对细节的精致。如所有的凉拖鞋都是人工刺绣的,让人不忍穿踏;再如所有的水杯,都是式样简单无色的,却透出品位。

  建军心里长叹一声:按说林家也算是小康之家,却和孟家有着天壤之别!

  最不动声色最没有感觉的恰恰是戏里的主角林雨馨!她既不惊,也不喜,一副所有的一切都与己无关的表情。孟澜以为她有些局促,硬把大哥挤跑,换了个位置,挨着雨馨坐,拉过雨馨细长微凉的手说:“我大哥在家常说起你,我还以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今天看来果然不假,美如天仙都不能说明你有多漂亮。我家可就我没见过你,还有我儿子天天!哈哈!我和爱人都是学医的,和我妈我爸在一个医院,他在口腔科,我在妇产科。你是学中文的吧?我本想学文科,可是我妈不让,怕没有人继承她的衣钵。哥,你别这么看着我。许妈,帮我抱天天,我要带雨馨到我的房间里说会儿悄悄话。”话音刚落,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拉上雨馨就走。
2008/09/28回复
 连她自己也感觉到待在家里就变得絮叨,可是,她不想改,至少重复这件事上她只感觉到扬眉吐气,是在清理多年积淀在心中的心理垃圾,那是很舒服的。她慢慢地觉得被弟妹们重创过留下的伤口在愈合,她自己劝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别再和他们一般见识。”

  回忆过去意味着对现实的不满,展望未来意味着对现实满意得只剩下憧憬。

  此时建军只想着明天会更美好。

  她选了一个自己感到最舒畅的日子,心平气和地把弟妹请到家中吃饭。有十几年张家人没有一起聚了,平时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好像每一个人都是独生子女,与生俱来的没有至亲。就是和弟妹联系的电话号码,建军都是打114查的。

  毕竟是血浓于水,大姐在电话里的声音都让他们感动!刚一见面,四个人哭着抱成了一团,如约定好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再提起陈年旧事,只诉离别思念之情和近况。弟弟张建民在机关工作,是个处长,还算不坏;小妹妹张建水在证券公司,收入上属白领;只有住在父亲小洋楼的大妹妹张建渔和爱人都从工厂下岗,一个女儿大学没有考上,在一家美甲院当美甲小姐。

  建军真真地心疼起妹妹来:“你们两口子一个月合起来才五百元?佩云还比你们多一百哪,那可怎么过?今天我做主,每家一个月资助你两百元。有什么大事你就说话,谁能帮上什么忙就帮什么忙,你们没有意见吧?”

  二人一听,连忙点头,建民说:“大姐,你说钱我想起来了,有一次雨馨说和我借钱,要给谁治病。我没借给她,我是怕小孩子让人给骗了。”这并不是他的真心话,他是决不会借钱给别的人,那答应给妹妹的两百元,是感情和气氛所至。他和雨馨,毕竟差着一层。他心里没忘了算计弄张**上哪报了,自己反正是不能吃亏的。算计小钱那是他的长处,而往往是在大利失手,比如小洋楼,他就败在了大妹的手里。

  建军说:“雨馨太单纯,那是给同学借的。”她又把“张祥林嫂”的话说了一遍,其他三个人非常高兴,齐说那天一定要好好地送送张家第一个结婚的人。

  送三个人出门时,建军的眼圈都红了,她是很爱很爱他们的啊!作为大姐,他们哪一个没有被她抱过,哪一个没有被她带着上过学!她发誓,今后无论谁能用得上她,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天生做事认真的雨馨工作上让孟皓很满意,尽管她的愿望是做媒体工作。对于做孟皓的秘书,反感也是没有办法的,那是条件之一。

  孟皓来到外面套间,站在雨馨的面前问:“你有个舅舅在市政府?”得到对方的承认后,他说:“刚才是他打来的电话,他不知道是你接的,让你转给了我。他说他的领导要买公司青云小区的房子,问能不能便宜点儿。”

  自从知道父亲是借孟皓的光当上的副院长之后,雨馨的心里就像有个沉沉的铅坠,以致在孟皓的面前有那么点儿不像以前理直气壮的劲。平心而论,她为母亲和弟妹们恢复往来而高兴,可是再也不愿让林家方面的人沾孟皓的光,她怕铅坠上再加砝码。“你是商人,该得多少利就得多少,别管是不是我家的亲属。”

  “这是什么话?商人也有三亲六故的,咱要是给他便宜了,那领导就会感激他,对他以后提升了什么的会有好处的。”

  说得雨馨脸通红,好像自己是个冷心人儿似的。她转移话题,强辩道:“别‘咱咱’的,那是你的东西,和我没有关系。”

  “你呀,一没理就岔开话说。从法律上讲,你我可已经是夫妻了,我的东西都有你的一半,怎么不‘咱咱”的?这样吧,那儿的房子每平方米起价三千六,给他每平方米便宜一千元,你看合适不合适?”

  雨馨打定主意不占孟皓的便宜,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只得说实话:“我觉得用不着,你象征性地便宜两百元就可以了,这价不是谁求你都这么做的吗?据我的估计,那并不是舅舅的领导要买,而是他自己。便宜一千元,然后转手一卖,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他能挣十几万。”对舅舅的揣测实在是得于建军从前的灌输,不幸的是,真的让雨馨言中了。说完了,她又后悔了:这无疑同时也在暴露着林家的短处。“都是我瞎说的,别当真。反正以后我家谁求你都不用理会。你要是觉得没道理,就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2008/09/28回复
孟皓的表情不太自然,像生气又不是生气,他让雨馨古怪的理论给弄得古怪了。“我对亲人朋友都是很好的,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为他们做。这样吧,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家,和你妈商量一下,让她最后定夺。”

  雨馨急了:要是和我妈商量,就目前的形势看,她肯定是会帮舅舅忙的,这可正是亲人相聚的高潮期呀!于是她从座位上像弹簧压到极限而放松一样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对亲人朋友很好,意思就是说我不如你为人好?!我就是不想做不在我个人能力范围内的事而已,干吗变着法儿地教训我?和我妈商量什么?我就不能决定吗?”

  早已领教过雨馨伶牙俐齿的孟皓很耐心,他说:“你听我说好不好?你这样做会伤害别人的。尤其是亲戚,不管他们做什么,做得怎样,我们要行得正,做事要做到理上。”

  雨馨突然神态大变,软了下来:“好,那你当我是朋友一把,放过我吧,我不想和你结婚。”

  怔怔地看了她几眼,孟皓一把扯起她,拉她到内套间,关紧门,低声地说:“我有我做人的原则。事不过三,这是你第三次要修改约定,第一次是在一夜过后的那个清晨,第二次就是第一次那个晚上,这是第三次。你要是再提起,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别老是在这个问题上神经兮兮的,说你舅的事都能扯到这件事上。这一段我们不是相安无事吗?我可是信守诺言的。”

  曾有过的恐惧又找了上来,她成了霜打的茄子,好在有人敲外面套间的门,解脱了雨馨。

  想想雨馨一听自己为林家做事就紧张的样子,孟皓更坚定了要为林家人做事的信心。紧张说明她恰恰是在意,她不愿意求他欠他。不仅她在意,林家所有的人都会和她异曲同工地在意,一旦爱情有变,所有的人都会帮自己。更何况,要树立起在林家方面所有人心目中的良好形象,自己总归是林家的姑爷,好好为他们做事也是在为雨馨面上擦粉。

  建军一听建民求孟皓办事,她和女儿的估计是一样的,但不会像女儿一样说出来,她不想让弟弟占这么大的便宜,怕一旦被孟皓知晓,会嘲笑林家的;可又得帮弟弟的忙,一为亲情所故,二为显示自家的能力。“孟皓,我得先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吧?我看这样吧,要是你方便的话,就便宜点,正像你说的,今后对我弟的工作有帮助。可别真便宜一千元,我觉得三百元最合适;要是太多吧,以后再有人求你就不好办了。”

  三百元也好,二百元也罢,都是一样的人情债。雨馨抬腿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她烦躁得不愿再听下去。孟皓随后跟过来,把门关紧,悄声说:“别这样!照你妈说的办,我们今后还得和舅舅来往不是?让人家说你找了个小气的丈夫,对你也不好。再说,她考虑得比我们都周到,她还生怕以后有人再求此事我为难。行了,多大点事,还把你气成这样?”这话说得雨馨心气稍减,想想不管怎么样,孟皓是在为自己家办事,自己再生气真是没有道理了。孟皓见机拉住她的胳膊又回到客厅。

  林家人习惯了只要有孟皓在场雨馨就反复无常的样子,没有人当回事,他们并不知道雨馨心中真实的想法,还笑呵呵地都觉得孟皓不愧比雨馨大十几岁,有涵养,知道不和她一般见识。雨辰扯了扯建军,建军笑呵呵地说:“孟皓,雨辰有话要跟你说,自己不好意思,非让我说。”这让雨辰非常地发窘,建军继续说:“也不是外人,自己说。”

  雨辰一直不知道该称呼孟皓什么最合适,叫大哥,不对劲,叫妹夫,还不到时候,索性什么也不称谓,直呼其名。“孟皓,我想到你的公司工作,主要是想跟你学习学习。”

  这可真叫孟皓为难了,他是最讨厌公司里有亲属工作,让雨馨来那是权宜之计,一旦时机成熟了,做了太太也得离开。好在现在看来雨馨对钱和权根本就不在意,比一般的职员工作作风还要让人满意。而孟家的亲属不管怎么说破了嘴,他也不同意到公司上班。可现在自己是在林家人面前的表现期呀,这么一口就回绝?他灵机一动:“到鲲鹏工作我可怕屈了你。你看我那儿,总公司一共才二十几人,一旦我接下工程,都是现招标找工程队什么的来干。要是让你到小区吧,那就更对不住你了。我还有个彩砖厂,小厂子,你去也不合适。我看这样吧,你愿不愿意到银行工作?你愿意的话,我帮你。你马上函授学习财务专业知识,最好是研究生,学费由我来出;等学完后,你的选择余地可就大了。”
2008/09/28回复
一番合情合理的话不由得雨辰和父母不高兴,想想也是,雨辰一个体育系毕业的学生到鲲鹏公司能做什么,真不如趁着年轻找份好工作,学点实用的知识,来日方长嘛!建军说:“孟皓,那可就拜托你了。可是,学费不能让你出,人情费用也是一样。已经够麻烦你的了。”雨馨知道孟皓不让亲属进公司的原则,她觉得雨辰很好笑,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总是好高骛远呢。可她不能说什么,那可是从小心疼起妹妹来从不保留的大哥呀!她也发自内心地希望他好,可为什么一定要求别人,还求的是孟皓,他们怎么一点儿这样的感觉都没有:我是从来都没爱上孟皓的啊!

  孟皓上车时,一脸的坏笑,因为只有他最清楚雨馨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不想欠他的,可是没有人帮她,一个一个地无意中让她欠。雨馨一肚子的气没法撒,“啪”地一声狠狠地替他关上车门。他摇下车窗,故意气她:“这可是咱家的车,不是租来的。”雨馨真的生气了,伸手就要打他一下,没想到被他一把握住手。“这不怪我,是你要碰我的,不是我在违约。我可是从来没接触过你的一寸皮肤,只是在拉你胳膊时摸过衣服。”

  雨馨站在那里,生气却无法作为,又不想投降先走。

  他坦白而又平静地给她下着定义:“你这一辈子都是逃不掉的了。不信你回家再看看,我敢说所有的人都会说你不懂事!只有我知道,其实你比谁都明白事理,今后除了我,没有人会了解你。”

  这千真万确的注脚,真的成为孤本。

  这让她好不伤感!
2008/09/28回复
“我今天就不笑,一下都不笑。”林雨馨恶狠狠地在心里应答着母亲。

  她背对着众人坐在自己房里的床上,建军自我解嘲道:“女人第一天出嫁都是这样,很伤心,舍不得离开娘家。当初我还哭来着,过几天就好了。”

  众人齐声附和,真的以为雨馨也是这样。众人里没有一个雨馨自己的朋友,她故意不请,连最好的朋友于飞也没请。她觉得今天不是自己的婚礼,是在做秀,为林家做秀,为孟皓做秀,与自己无关。

  难受尽管难受,却没有一滴泪流出,全部流在心里。

  她觉得好闷好闷。

  张建渔的女儿佩云悄悄地来到她旁边,坐定,说:“姐,你真有福气,嫁了这么好的老公。星海市谁不知道孟皓啊!你别伤心,三天之后就可以回门了。”

  如此善意的劝慰听起来让雨馨觉得聒噪,犹正午睡时被知了吵醒一样。佩云看到她皱起了眉,隐隐觉出雨馨的不快,知趣地站起来走,却被雨馨唤住:“你今天是伴娘,坐下来陪陪我,说会儿话。别说出嫁不出嫁的事,说说你自己吧。”

  建军一看女儿有点恢复常态,放心地示意众人先出去,让小姐妹聊天。林书文那从黑龙江小县城赶来的大嫂跟着人们刚要离开,想起了什么,又转回身,粗门大嗓地说:“哎呀大侄女呀,有点事我得赶快说给你,明天我还得赶回老家。听你妈说你对象的妹妹是妇产科大夫。我得了乳腺增生,俺们家那儿药贼贵,也买不起呀。你给大娘要点儿呗?再说了,你堂哥金子一直想到星海市打工,临走让我找你爸说说,给找个地方,那你就让他到你对象那里干吧,连工人都不用当,直接就当个小头儿管点事。咱谁跟谁呀?亲不帮亲,谁来管?”

  建军赶紧拉着她出门,她走了出去,又推门进来:“可别忙乎忘了,当事儿给办了。回头我就让金子过来。”

  我是真想帮你们,可是你们能不能不提让孟皓来帮?你们怎么不看看我本人有多大的能力,然后再开口说?大娘的话又勾起了雨馨沉沉的心事,她站起来,婚纱的长摆在地上拖着。她从衣柜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千元,递给佩云:“妹,婚礼完事后,你回来,把钱给我大娘,让她赶快治病。再告诉她让金子过一段再来,就说现在不是时机,到时我通知他。”

  善解人意的佩云使劲地点点头,她觉得雨馨大娘这两个要求提的真不是时候。她想化解一下气氛,说:“姐,以后你到我那美甲,我给你加个假指甲,很好看的。”

  果真,雨馨的好奇心上来了,询问起怎么加假指甲。

  毕竟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建军叫雨馨出门吃点东西,佩云怕她不吃,强拉着她出了门。

  门铃响了。

  看过猫眼的雨辰禁不住叫了出来:“郝良!”

  “啪”地一声,雨馨手中的筷子落地,就要往门外冲,被母亲拉住。建军镇定自若,指挥着儿子:“别开门。”又对着吃惊的众人,“是以前追过我女儿的人,死皮赖脸。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别理他。”

  “别拉我,让我出去!”

  她从来没有忘记他,一刻都没有,她不知道他的近况,没有人会告诉她,连孟伟都不说。

  其实,郝良往林家打过电话,询问雨馨在深圳的地址,是张建军接的,她立刻反应过来,将错就错,推说不知道,并严正警告他不要再往家打电话。她没说雨馨和孟皓的事,不是不想说,实在是讨厌郝良,不想多说话。

  雨辰配合着母亲拉住雨馨,她狂叫着:“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建军有些火,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孟皓的电话替她解了围。“是我,孟皓,我的迎亲车到了,我马上就上楼接雨馨。”

  为郝良的担心替代了想见他的心情,雨馨平静了许多,她告诉哥哥赶快让他离开。

  佩云自猫眼看见了门外孟皓已经到了,随行的有十几个人,她在建军的指示下将门锁扭了一下。
2008/09/28回复
郝良用脚踢了孟皓一下,这彻底激怒了孟皓,他反手一掌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音响得吓着了一旁的雨馨,她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孟皓。

  “林雨馨,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为了十万元才嫁给他的?是这样,那就别嫁,我还他!”两个保镖手上加了劲,疼得他龇牙咧嘴。其中一个保镖掏出手机,打110。

  多日不流的泪流了出来,还得言不由衷地说假话,还要是绝话,以防郝良今后的不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爱他,我真的爱他!十万元就算是我给你的补偿,没人会让你还。你快离开,让我出……嫁。”

  两滴大大的泪珠掉在了地上。

  郝良愣了:自己竟如此地自以为是,以为雨馨是为了自己治病才嫁的人,却哪知那十万元是人家给的断情费。

  刹那探究到的真理,一是能让人豁然开朗;一是其实真理很简单,简单得让你觉得是世界在跟人绕着弯儿开了个大玩笑,人很蠢地被愚弄了。

  孟皓搂着雨馨,要上车。

  警车鸣着警笛开了过来,她对他说:“你忘了我在楼上说过的话吗?”

  “你放心,我会让人处理好的,保证不会难为他。”

  迎亲车队的首车是一辆金碧辉煌的劳斯莱斯,后面是清一色的十八辆奔驰,再往后才是亲朋好友的座驾私车。郝良下意识地跟着车队走,直到最后一辆奔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拔足狂奔起来,车开得慢,很快就追到了劳斯莱斯车旁雨馨坐的一面。他敲着窗子喊:“你不能走!不能走!”

  雨馨摇下车窗:“你走开!”

  孟皓告诉司机开快点儿,郝良加快步子跑,直到被一个交警拉住。

  雨馨清楚地听到郝良最后一句话:“她说过是爱我的,怎么什么都变了?”

  孟皓低低地骂道:“纯粹是一个疯子!”

  这给雨馨找到了一个发泄怨气的出口,她用指甲狠狠地在他的手上划了一道深印:“你才是疯子!”

  她又划,一道接着一道,眼泪在眼圈里转。

  孟皓任着她的作为,直到她自己停止,才笑着说:“气出够了?”

  她再也不看他,脸朝向窗外。

  真的一下都没有笑,脸上的一丝忧郁在今天豪华热闹的背景下在别人看来那是羞涩,是文静,那是只有大家闺秀才能在大福大贵中做到的不卑不亢,那不是谁都能修炼到的,也不是想修炼就能做到的。

  林雨馨在心里痛骂着这场婚礼方式: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以吴高为中心的本城名流商贾来了怎么样?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中式旗袍配以不同款式的首饰穿上,再加一套范思哲礼服穿得人啧啧称赞,又怎么样?一个当红女明星来到自己面前发自内心地说林小姐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这张脸怎么样?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是自己感到了幸福,还是看到别人艳羡后自己得到了快乐?

  宁可跟着郝良天做媒地做证,日月星辰共贺,做一对自己感到真实幸福和快乐的夫妻。

  然而,没有这场十万元换来的婚姻,能有郝良的痊愈吗?一场大火的最终结局,就是一个人痛在身上,两个人痛在心上,还不能互相言说。

  那是真正的痛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充当别人的获奖证书,还得摆在大家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郝良现在怎么样了?是被交警处罚进了学习班,还是会守在门外?可能是前者,否则,他会冲入香格里拉的大厅,继续问:“十万元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骗我嫁给了他?”

  想着想着,雨馨脸上的冷汗下来了,她木头般地跟着孟皓一个酒桌一个酒桌地走来走去,直到敬酒一出戏的完毕。然后,借口有点支持不住到休息的房间坐了下来。

  孟皓兴致勃勃地唱着独角戏,他不介意早上发生的事。成功的道路上焉有一帆风顺的?重要的是自己笑到了最后,娶得意中人。

  佩云关心地问雨馨好受点没有,她苦笑一下。孟伟过来了,他知道今天开始应该叫大嫂的人受到了重创,觉得自己有义务安慰她。“不要紧吧?你放心,我会劝解郝良以后别再烦你的。要多保重啊!这婚礼可真是累人呐!你还得忙乎一会儿,我给你拿瓶饮料吧?”
2008/09/28回复
花小P:
偶也学人来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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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电视连续剧啦.
挺好看的.
2008/09/28回复
雨馨感激地点点头,小声说:“告诉郝良永远别找我,一切都过去了,让他好自为之。”

  婚礼一直到下午三点钟才结束,雨馨一进孟家别墅的门,迫不及待地把高跟鞋甩掉,赤脚踩在地板上,俯下身,揉着肿胀的双脚。她还是第一次穿鞋跟那么高那么细的皮鞋。孟皓赶紧拿过一双拖鞋让她穿上,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屁股还没坐稳,海琳发话了:“雨馨,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上了二楼孟氏夫妇的房间,雨馨看海琳很郑重的样子,没敢坐下,等着她说话。海琳坐在床上,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让雨馨坐下。“我听说了早上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过去太多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孟家的大儿媳妇,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孟皓很爱你,你是他千挑万选的妻子。作为一个母亲,我只想看见我的儿子和你快快乐乐,白头到老。现在的年轻人比较开放,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很保守,举案齐眉是我们的理想。希望你不要辜负孟皓对你的一片心。你说呢?”她想从雨馨嘴里听到“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和孟皓过日子的”这样的表白,可只看见雨馨沉默的表情。她对儿子和雨馨的事并不都了解,比如十万元和那些条件,比如雨馨如何跟郝良了断,她也不关心这些。真的像她自己所言,只关心儿子的婚姻是否美满,最好一天也别耽误就生孩子。雨馨的沉默有点惹恼了她,在她看来,能嫁给儿子的女人那该是多大的福气!可眼前这个入了门的儿媳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应该骄傲,似是理所当然。她把本不想现在就说的话说了出来:“有件事也许你并不知情,我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不会和你讲这些的。你知道你爸为什么能当上副院长吗?那是孟皓给吴高送了一幅齐白石的《蟹趣》。你是学中文的,想必对国画也不十分陌生。世人见齐白石的画多是画的虾,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画的蟹,这幅画的珍贵可想而知。那是你孟伯伯,啊不,你应该叫‘爸’了,他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所藏。一说要为你爸办事,你公公二话不说,就拿出了这幅画。我们对你都是有诚意的,也希望我的儿子幸福。”她定定地看着雨馨。她说的并不全是实话,孟皓送画不假,却并不都是为了林书文,更大的成分是个人的原因,他想获得西区地皮的开发权。除了画,还有一个玉如意,也是古代珍品,比画更值钱。海琳这么说的目的是想告诉眼前这个在一个婆婆眼里不是那么会来事的儿媳:我们为你做了很多,你要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那本是应从孟皓嘴里说出来的人情债,没有想到是从婆婆嘴里吐出。这话要是从自己母亲建军的嘴里说出是不会这么直接了当的,她会转一下弯,同样会达到目的,却不会让你下不来台。雨馨想说一声“谢谢你”,却说不出口,就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很难受的样子。海琳有点气恼她,又不能在儿媳进门的第一天就发作,她忍了忍。

  推门进来的是孟皓,他一眼就看见雨馨发窘的样子,知道母亲一定是说了什么不大中听的话,打了个圆场:“妈,你快下楼看看天天吧,他撒了我爸一身的尿,我爸还笑着说非要让你看看不可。”

  海琳一听天天的事,笑了:“要是我孙子尿了他一身的尿,那才好呢!”

  “快了快了,明年就让你抱上,到时候你就有事可做了。”

  海琳一听,笑得更开心,下楼了。

  雨馨心里堵得十分难受,竟干呕起来,像是要把刚才受到的气全部呕出来似的。孟皓连忙扶她到卫生间,她对着马桶吐了好一阵,才觉得胸间不那么闷。孟皓一边递水给她,一边说:“不会还没上床就怀孕了吧?那可就省事了。”

  雨馨把门一关,问他:“你为我爸究竟除了齐白石的画,还花过什么?”

  孟皓明白刚才母亲和雨馨说了画的事,他轻轻地替雨馨擦着嘴边的污秽,说:“最聪明的女人就是最傻的女人。别把什么事都太当回事,简简单单地生活,那是快乐。你要学会把所有的重担都往我身上推,往我身上放。除了忠贞,我什么都不要求你。明白吗?所以呀,这事你最好不要过问。我是你的丈夫,我有能力负担你的一切,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说过什么吗?”
2008/09/2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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