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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网友和媒体誉为“七○后婚姻读本”,哪里有全本?

859674情感.婚姻.家庭

简介:七年之痒,你的七年痒不痒?

  你和你的他是否正罹患以下症状?你在他眼前晃荡,他视而不见;他在你眼前晃荡,你心里骂他犯贱;脾气点火就着,恨不能一拍两散;到后来干脆省点儿力气,懒得生气;夜里失眠多梦,白天恍如做梦;他背着你睡,你看着天花板睡;你抱他他抱你,就像左手抱右手;有一天,你惊觉你和他有半个月或一个月没*************了,而此时,你的梦里、你的心里出现了另一张异性面孔……

  孩子,老人,朋友,闺蜜,陌生人,房子,车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升迁,加薪,怀抱,前戏,性……七年之前,这些都是你和他婚姻与爱情甜蜜的催化剂。七年之后,这些还是催化剂,只不过是催化婚姻亮起红灯。

  婚姻这片海,你和他能否同舟共渡?其实,你就是陈晓荷,他就是魏海东。当你偶遇苏逸轩,而他认识了林菲,海平面倾斜了。

  华灯初上,每一盏或寂寞或温暖的灯光下都有一个或寂寞或温暖的陈晓荷,同一盏灯或另一盏灯的下面是一个似是而非的魏海东。你和他,注定排斥又缠绕。

  七年,你痒了吗?

《七年之痒》直指中国人普遍存在的无性婚姻,被网友和媒体誉为“七○后婚姻读本”。
2008/10/18
精选回帖
这个我十一的时候刚看完。七年之痒,引人深思呀。你只差一点儿没看完了,给你个链接吧。是作者的博客地址。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b2307d01008y3z.html打开这个就可以看到你没看到的结局了。
2008/10/18回复
流着泪看完了!就象博客的某一位里的点评:尽管用了第四种大团圆结局,但其实以晓荷这种性格以后真的能象没事发生一样吗?文中经常出现的一句话是:婚姻是一面镜子,打烂后无论怎样用心去修补,始终还会有裂缝的!
2008/10/18回复
73楼
1970/01/01回复
全部回帖
(三)  

  陈晓荷坐在沙发上拍着自己健忘的脑袋,想起来了,夫妻生活真正绝迹是从春节过后的那次给儿子分房事件,她之所以称之为事件,是因为那是她和魏海东的婚姻史上的第一次冷战。她还记得,那是年初七的晚上。新的一年过去了,生活总会有一些改观的,魏海东就是在春节后开始上班的前一天,对儿子郑重宣布:“天天,过了新年,你就又长大一岁了,从今天开始,你要自己一个房间睡觉了,睡觉时也不许妈妈陪。”

  天天一听到这个消息小嘴就撅了起来,他磨磨蹭蹭的挨到妈妈的身边,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妈妈。陈晓荷一下子心软下来,她本来是打算春节过后要给儿子分房间的,天天已经五岁了,躺在床上都有半边床那么长了,虽然国内的孩子和西方国家相比,普遍要分床晚一些,但五岁也是极限了。

  可是面对天天求助的目光,陈晓荷还是有点心疼,儿子虽然外表长得像爸爸,但性格很像她,敏感而胆小,不但怕黑,连夏天打雷,他都会吓得发抖。所以每到夏天,她都要反复叮嘱幼儿园的老师,打雷的时候要多安慰魏浩然,好话说尽,对老师极尽奉承,只为了不让天天惊吓。

  想到这里,她正要安慰天天几句,鼓励他做一个勇敢的男子汉。不想魏海东看到儿子怯懦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把儿子从她的身边拉开,大声呵斥道:“我说过了,不要什么事都要去找妈妈,你看你被你妈惯成了什么样子,一点也不像个男孩子,以后你就自己睡那个屋,要是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儿子被魏海东扯着胳膊站在客厅中央,客厅的灯光映着他小小的个子,他无助的目光看看妈妈,再看看爸爸,想哭。但看着爸爸暴怒的面容不敢哭,只好一个劲的吸着鼻涕,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滚下来。

  陈晓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她从沙发上一下子跃起来,一把推开魏海东,气急败坏的说:“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看把孩子吓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她转过身抱住儿子,儿子似乎得到了鼓励,伏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魏海东没有防备被她一下子推了趔趄,他倒退几步没有摔倒。看着嚎啕大哭的儿子更是生气,但这次不是冲着儿子,而是冲着陈晓荷来了。“好,好,你就可劲的宠着他吧,我看孩子就是被你宠坏了,打不得,骂不得,像个女孩子一样说哭就哭,我看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陈晓荷蹲在地上抬头看着魏海东,他用手指着她,一脸的愤怒,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可理喻。从什么时候,魏海东变得易怒暴躁,像头被困的狮子?她一时想不起,也不愿去想。

  她声音很低但很严厉的对儿子说:“不要哭了,自己到卧室去,妈妈一会去陪你。”儿子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很快止住了哭声,他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泪,一边怯怯的看着爸爸的脸色,倒退着到主卧室去了。

  她看着儿子关上了卧室的门,随即转过头对着魏海东,魏海东刚才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正在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她脸上涌起一丝苦笑,忽然就有很多话要涌出来:“魏海东,你说孩子都让我宠坏了是不是?你说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是不是?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是这样看我的,你拍拍胸膛想一想,从孩子落地到现在,你为孩子做过什么?你给他喂过一次饭吗?你给他换过一次尿布吗?我又上班又带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养这么大,你现在竟然来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

  她眼含泪光,抬高下巴,一脸的委屈。魏海东看着她的样子,咽了一口唾沫,口气软了一些,说:“晓荷你不要扯那么远,我们现在说的是孩子的教育问题,而不是~~”

  “不,我觉得是我们说的是同一个问题,就是对于孩子的责任问题。咱们先不说大的方面,就说咱俩为孩子做了什么?我知道你工作忙,对于你不照顾孩子我从来也没有埋怨过你,但孩子不是一个玩物,你高兴了让他骑在你的脖子上满屋跑,不高兴抓过来就打骂。现在你更进步了,整天嚷嚷着孩子让我宠坏了,我倒是不想宠着他,书上也说了,男孩子最好多和父亲交流,有助于孩子的性格完善,可是你看看你为孩子做了什么呢?”陈晓荷的语速很快,竹筒倒豆子一般,让魏海东一句也插不上话。

  说到最后,陈晓荷忽然发觉,是生活改变了她还是她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从结婚以来,总是很体贴的,即使烦躁的时候也很少抱怨。她知道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建一个家,他们面临的压力都很大。虽然现在社会进步了,男女平等,但对于传统的男子,养家的压力基本还是全抗在男人的肩膀上的,魏海东的压力要比他大的多。

  但是生活总是具有两面性的,共同的压力她也同样在面对,而且在家务等方面,她比他要多做的多。她不抱怨不能代表她心里没有想法,更不能容忍别人把她的苦劳全盘否定,她又带孩子又上班,已经非常辛苦了,如果他体贴,又怎么可以这样吹毛求疵?他这样听起来高高在上的论调她已经忍了很久了,现在爆发出来心里是痛快了一点,但又有点不安,她从来没有这样尖锐过。

  魏海东静静听着妻子的控诉,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理亏的,他本来想低低头认个错算了,可是看着陈晓荷不依不饶的目光,听着她的咄咄逼人的诘问,忽然心烦起来。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伶牙利齿,自己就算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但扪心自问他还是很尽力的,能多挣一点钱,他不惜出上十分力,还不是为了老婆孩子过的好一点。

  想到这些,他脸上的愧疚之色很快就没有了,他皱着眉头说:“每次和你讨论问题,你总不就事论事,从来都是胡子眉毛一把抓。反正我觉得给孩子分床是个严肃的问题,要当机立断。再说孩子大了,三个人睡也很不舒服,我觉得说分就分,你要不同意,那我就自己睡隔壁房间好了。”

  世上的话,多说一句少说一句,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在魏海东说让孩子分床的时候,陈晓荷已经觉得自己今天说的太多太重了,她知道魏海东的不容易,让孩子分床本来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她只是觉得他的方式不对,既然他说了,就顺坡下驴好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魏海东说出最后一句话,竟然有了要挟的味道,一个大男人,就这一点胸襟吗?她抬头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我觉得给孩子分床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是一下子把他赶到别的房间去。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自己睡那个房间好了。”她说完就快步走进主卧室,把他一个人晾在了客厅里。

  那一夜,她不知道魏海东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几次想起来到隔壁找他,又觉得下不来台。他始终也没主动到主卧室,他们就这样开始了分居生活,掐指算来,已经三个月了。
2008/10/18回复
(五)

  想到这些,她急忙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岁月是最无情的刀子,陈晓荷发现,三十岁一过,一些改变似乎是约定俗成的,眼神不再澄澈,皮肤不再光洁,眼角一笑的时候,就有细细的鱼尾纹出现,害的她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大笑。

  陈晓荷顾不得闻花香,魏海东还没有回来,她的心从最初的期待到抱怨,魏海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晚不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打。她本来想打过去问问的,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再等一等,魏海东好像不太喜欢她在他工作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她踮起脚尖,尽量使自己看的远一点,他们家在五楼,是这栋老式居民楼的顶楼,站在阳台,可以看到小区的大门口。将近午夜,小区外面的马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偶尔驶过一辆出租车,火急火燎的不知奔往何方?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恻恻的春寒,透过衣衫让人感觉深夜的清冷,陈晓荷看一眼魏海东归来的方向,空空如也。她落寞的抱紧双臂重新回到客厅。墙上的钟表发出清晰的嘀哒声,陈晓荷抬头看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了。

  她的心从抱怨转为焦虑,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机旁,不假思索的按下熟悉的手机号码,电话随之传来冰冷的女声:“您所拨叫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她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重新按下魏海东单位的号码,电话长久的鸣叫,没人接听。

  夜,静悄悄的,陈晓荷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咚咚跳个不停,一个念头跃上她的脑海:他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这个太拥挤的城市,车祸每天都在发生,还有,最近的治安也不好,万一……。

  陈晓荷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体刚刚升腾起来的骚动像划破的气球一样迅速消释,冷汗随即从毛孔中涌了出来。她抱住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但是意志不受她的控制,她仿佛听见急救车的嘶鸣,淋漓的鲜血~~她重新扑到电话机上,一遍一遍拨打那个号码。电话依然是冰冷的女声:“您所拨叫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扔下电话,将自己重重的抛在沙发上。夜,一点一点从窗户里漫进来,慢慢把她包围,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无助,在这个城市里,她和魏海东相依为命,却原来也是除了这两个电话号码,她对他无从把握。以前没孩子的时候,她还经常和魏海东一起参加他们单位的聚会,认识一些他的同事。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她晚上无法出门,魏海东换了单位,各自忙各自的,她现在对他的工作环境竟然一无所知。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做出各种设想,她想出去找他,但又不放心儿子自己在家,再说自己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出去,实在没有这个胆量。她想给韩冰打电话,想到她这会肯定刚刚入睡,而且离的也很远,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她手里捏着电话薄,竟然无计可施,万般无奈只好自己安慰自己,魏海东人高马大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以前他每次回来的时候,自己早进入了梦乡,肯定也有比现在还晚的时候,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心,仿佛放在了风口浪尖,时而抛上高空,时而沉入谷底,到最后陈晓荷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以至于她听到楼道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没法同想象中一样弹跳起来去开门。脚步声从楼下一层一层,由远及近,非常有节奏,间或钥匙与钥匙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陈晓荷几乎可以看到魏海东手里拿着钥匙,正准备打开自家的家门。她的心被解放了,在胸膛里加快速度雀跃着。这样的兴奋使她终于从沙发上挣扎起来,她想像子弹一样投进他的怀抱,她需要与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以平复刚才的惊吓,自己吓自己,有时候真的能把自己吓死。

    陈晓荷往外推门的时候,魏海东刚刚把钥匙插进锁眼,门猛然打开,他显然被吓了一跳。陈晓荷就站在门口,通过房间的透出的灯光上上下下把魏海东打量了一遍,谢天谢地,他好好的,衣服很整齐,脸上也没有伤痕,看来没有车祸,也没有打劫。但是随着开门,一股浓浓的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晓荷本来想像子弹一样投进他的怀抱的心思极速冷却,这种冷却使她仿佛立刻变成冰雕一样动弹不得。魏海东看到是晓荷雕塑一样站在门口,一边打着嗝一边说:“哦?晓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吓我一跳。”他斜了斜身子从陈晓荷的身边挤进来,皮鞋也不换,进门就往沙发边走去,几乎一头栽进沙发里。

  陈晓荷一直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魏海东一系列的动作,刚才的冷却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热情,她紧皱着眉头问:“你喝酒了?”魏海东正在沙发上忙着拉外套的拉链,头也没抬说:“喝了一点,最近赶项目太累了,公司让我们去放松出去一下。”他说着的功夫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接着说:“老婆,给我倒杯水,我渴了。”陈晓荷站在门边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问:“你的手机呢?为什么关机?”魏海东又欠起身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说:“哦,手机没电了,我忘了充,自动关机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到处找充电器。陈晓荷看着魏海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着她一晚上的期待、焦急、担心,她急得要撞墙的时候他竟然一直在悠闲的喝酒。这样的委屈很快化为一团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随即化为狂风暴雨从嘴里蹿了出来:“魏海东,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喝酒喝到这么晚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打,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吗?”
  
2008/10/18回复
(六)

  魏海东手里拿着充电器,还没找到插座插孔,听到陈晓荷的控诉,诧异转过身看着暴怒的老婆,陈晓荷就站在他的身后,因为愤怒,她的脸色铁青,下巴微微上扬,眼神咄咄逼人,有得不到结果誓不罢休的架式。

  他赶紧息事宁人的说:“好了老婆,手机就是没电了嘛,下次一定注意。”
  
  陈晓荷看着他敷衍的样子,更是生气,继续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就是宾馆这个点都关门了,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魏海东听到这里,疲惫一下子就漫上来,最近一直超负荷加班,身体透支很厉害,好不容易今天出去放松一下,没想到回到家就看到晓荷一脸讨伐的神色。他的脸也沉了下来,不耐烦的说:“我这不是为了工作嘛,每天到这么晚,又不是出去玩,不就是没有给你打电话嘛,你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像审犯人似的。”  
 
  陈晓荷看到魏海东一脸的不耐烦,怒火继续上扬,她不由得指着魏海东说:“魏海东,你看看你什么态度?我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你这么晚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怎么就像审犯人了?你要是这么说,咱们就来说说这个理,这件事不是打不打电话的问题,是你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没有我。” 魏海东抬起手,刚想就这个问题和陈晓荷理论一番,可是很快又把手放下了,这样的理论有什么意思呢,他轻描淡写的说:“我的解释你不听,手机就是没电了,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转过身径自走到插座旁边,准备充电,看也不看陈晓荷。

  陈晓荷呆呆的看着魏海东的后背,内心的怒火很快化为无边的委屈,泪水一瞬间涌上眼眶,她对着魏海东的背影呜咽着说:“好,魏海东,看来我真是自作多情,这么晚你还不回来,我一遍一遍拨打你的电话,一直是关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吗?我就差一点跑到大街上找你,我真是多虑啊。”巨大的委屈使她呜咽着说不下去。魏海东听完陈晓荷的控诉才明白自己误会她的好意了,他知道陈晓荷是个极度敏感的人,一点小事可以无限扩大联想,有这样的想法绝对正常。他的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柔情,同时为自己刚才的粗暴感到歉疚,他急忙转过身想要和她道歉。可是,已经晚了。陈晓荷说完这些话扭头进了房间,等他反应过来跟过去,是带着一阵冷风的门砰然在他的面前关闭,推一下,门已经被栓上了。魏海东被隔在门外,他怕吵醒儿子,只能轻轻敲门,低声解释道:“晓荷,对不起,我误会你的意思了,今天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的,但我们出去的时候就不早了,我怕你睡着了吵醒你,就没打。”

  晓荷伏在床上,把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任凭自己的泪水把被子打湿,她听见了魏海东的道歉,但她一动也不想动。整整一个晚上的憧憬和期待,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她心里是乱乱的,说不清什么感觉。她在床上翻个身,睁大眼睛看着房顶,脑子像摩天轮一样旋转,却终究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她和魏海东像磨坏的齿轮一样,无法吻和?

  深夜的风穿过窗帘透进来,清凉如水,她感到心里也凉凉的。就在刚刚,她那样光鲜的站在魏海东的面前,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她的变化。是眼睛变了还是心变了?从前,她买一个新的发卡,他都会很快发现并做出夸张的评论。

  晓荷想到这里从床上爬起来,慢慢走到镜子跟前,在柔和的灯光下,她涂了口红的嘴唇鲜艳欲滴,像一颗鲜艳的樱桃。她拿出纸巾,对着镜子,一点一点擦去唇上的口红,纸巾一点一点沾染了唇上的红色,灯光下看去,像血一样。

  魏海东站在卧室的门口,默默听着卧室的动静,他感觉自己的耐心一点一点在消失。事情既然说清楚,自己也道过歉了,陈晓荷应该来给他开门。可是等了很久,门还是没有开,他心里开始烦躁起来:陈晓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得理不饶人,他一天到完在外奔波忙碌,不见得在家还要一天到晚陪笑脸。

  他想到这里,狠狠的一跺脚,大力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的脚步很重,整个房间仿佛都在颤动。陈晓荷擦完自己的嘴唇,听到了外面响亮的脚步声,她看着自己手中血一样的纸巾,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2008/10/18回复
(七)

  第二天陈晓荷起得很早,一夜半睡半醒,梦中影影绰绰全是魏海东的影子。初恋的时候,魏海东每到周末坐公交车来看她,他们同样是来自偏远的山区的学生,没有很多的钱可以浪漫,但是一起去吃牛肉拉面,魏海东会把自己碗里的牛肉一点一点挑出来,放进她的碗里,她可以从魏海东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幸福的笑颜;刚刚结婚的时候,在租来的房子里,魏海东每天下班总会给她带点小零食,她会低低的笑着接过来,嗔怪他乱花钱。

  往事历历在目,温馨还在她的脑海缭绕,可她和魏海东却睡在两张床上,做着不同的梦,咫尺天涯。在这样的感慨中醒过来又睡过去,连梦也支离破碎开来。每醒一次,陈晓荷就忍不住屏住呼吸听一听隔壁的动静,可是隔壁没有任何异常,魏海东的鼾声均匀而绵长,表明他睡的香甜。

  经过一夜的折腾,陈晓荷起床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路过魏海东房间的时候,她刻意不去看他,仿佛看了自己就会掉价。但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下,魏海东没有盖被子,也没有脱衣服,就那么蜷缩在床上,像个大虾米。

  他睡得很沉,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形,仿佛在做一个可怕的恶梦。陈晓荷倚在门框上看着睡的像个孩子似的魏海东,忽然之间就心软起来。他的确是非常辛苦的,软件开发这个行业说起来好听,其实是个最累心累脑的活,不但需要缜密的心思和逻辑思维,更需要有足够的耐力和时间来完成客户的要求,还要不断的学习以迎接技术更新的挑战,所以软件行业的是压力非常大的行业,从业人员也是早衰最普遍的一个群体。

  想到这里,陈晓荷忽然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有点过火了,他那么晚回来,也不是去干什么坏事情,一回家就面对自己一脸的官司,也难怪会发火。但是生活中谁可以完全理解谁呢?魏海东理解她吗?她自己也要面对工作的压力,还要照顾家庭、抚育孩子,即使是夫妻,也不能永远不对等的付出,她可以魏海东做任何事,因为她爱他,但是这种付出不能永远处在没有任何回应的状态。

  陈晓荷倚在门框上茫然四顾,天已经亮了,隔着蓝色的百页窗,晨曦的淡蓝被渲染成海的颜色,楼下渐渐传来走路和骑车的声音,使这个早春的清晨泛出了声响。她的目光从魏海东熟睡的面孔落到地板上,地板是那种八十年代流行的小方砖,一块连着一块,上面是暗格子的花纹,在晨光看起来很乱,像她的心情。她盯着地上的花纹看了一会,理不清头绪,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这样很没有意思,无论心情怎么样,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已经来到厨房,昨夜熬好的八宝粥静静的沉在锅底,早已失去了热气,她用勺子搅了一下,还好,由于熬的比较稀,经过一夜的酝酿,粥更加粘稠。她把电饭锅的插座插上,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清亮的油在平锅底上摊开,鸡蛋磕上去,锅里瞬间热烈起来,像久违的人重逢,争相诉说自己的见闻,之后渐渐归于平静,金黄的煎蛋就做好了。

  等做好这一切,陈晓荷看看表,已经七点钟了,她回到房间开始呼唤着儿子:“天天,该起床了,不然要迟到了。”她一边喊着一边迅速的将自己的被子折叠了起来,接着叉开五个手指头当作梳子,把自己的长发拢到脑后,用头绳一束,动作娴熟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像是经过特殊训练。

  儿子被叫醒后躺倒在被窝里,耍赖的说:“妈妈,今天星期六,我们班的小朋友都不去幼儿园,他们都去肯得基,你也带我去吧。”

  “不行,今天妈妈要上班,就是不上班也不能带你去,那里都是垃圾食品,小孩吃了会变的不聪明。快点起床了,要不今天妈妈准得迟到。”

  她不由分说从被窝里把儿子拖出来,熟练的给他套上毛衣。儿子耍赖,双手故意软绵绵的不配和,小嘴撅得老高,“妈妈骗人,我们班陈晨每到周末都去吃肯得基,可是他很聪明的,走迷宫他走得最快。

  这样的斗争是每个周六的必然功课,尽管国家早就规定周末双休,那是针对事业单位、大型国企而言。小公司自有他们自己的小算盘,一个员工每天创造的经济价值是很可观的,所以少休息一天就可以多创造收益,可以算是一种剩余价值的榨取。

  陈晓荷所在的公司就是规定每个星期只休周日一天,这样的霸王条款明明不合理,但没人质疑,在饭碗岌岌可危的今天,已经没有人有勇气与不正之风抗衡。魏天天的幼儿园为了适应这一社会现象,特地开设了周六托管班,就是把幼儿园各班级周六家长没空管的孩子,集合到一起统一看管。托管班的孩子从小班到大班参差不齐,魏浩然是大班了,每个周六就是去听小班的小朋友咿呀学语,当然觉得没有意思。他虽然知道这样的**是无效的,每个周六支持去幼儿园是铁打不动的,但还是忍不住**:“你上班可以让爸爸陪我啊,我一定听爸爸的话,保证不惹爸爸生气。”

  “你爸爸没空,你没看到爸爸最近一直加班到半夜才回来吗?”陈晓荷给儿子穿完衣服,儿子继续赖在床上,她顾不上开导,重新往卫生间冲去。时针已经指向七点一刻,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可以比平常晚半个小时,于是脚步大赦般慢了下来,来到卫生间才发现魏海东已经起床了,此时正在眯着眼睛刷牙,半梦半醒的样子。听到她的脚步,他很快睁开了眼睛,咕哝了一句:“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陈晓荷从镜子里看到魏海东满嘴白花花的泡沫,更显的白眼球上的血丝明显,纵横交错,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她扭头走出了卫生间,鼻子酸酸的,她到卧室打开衣橱,给他找出了干净衬衫和外套,他身上的那套已经有几天没洗了,散发着难闻的烟味。

  她来到他的房间发现他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用电动剃须刀修面,整个卧室里回旋着收割机般的蜂鸣声,她把衣服放在床上,低着头走了出去。
2008/10/18回复
(八)

  晓荷正在刷牙的时候,魏海东来到卫生间,一边拿擦鞋布擦鞋,一边暗暗观察她的脸色。她脸色平静,手有节奏的用牙刷在嘴里来回运动,其实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她希望他能从背后轻轻的抱住她,哪怕什么也不说,她也知道他的疲惫,从心里谅解他。

  其实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浪漫主义推崇者,在她们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对浪漫的定义,哪怕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眼神,都会让她们感动不已,并为这份感动做出多倍的回报。陈晓荷心中浪漫的最高境界就是魏海东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将脸紧紧贴在她的背后,她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每当这时她就会感到很幸福,感到自己被需要被珍惜,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但这样的动作随着他们的婚龄见长而日渐稀少。

  魏海东擦完皮鞋,就站在陈晓荷的身边看她刷牙,直到她吐出最后一口漱口水,他才说:“晓荷,对不起,昨晚喝多了。”

  晓荷的脊背不由自主挺了挺,仿佛受了很大的冷落提出**,她紧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由于睡前的流泪,眼皮有点浮肿,使她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她吁一口气拿出洗面奶,一边往手上挤一边极力使自己自然的说:“没事,是我急糊涂了,冲你乱发脾气,你昨天回来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一会?”

  魏海东看到她的表现立刻轻松了很多,轻快的说:“今天开会,讨论政府网络办公软件的上线问题,忙了几个月,总算盼到头了,估计这个项目完成后,能发点奖金。”

  “真的?”晓荷一边用洗面奶在脸上打圈,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魏海东仿佛受到鼓励使劲点点头,她快速的捧起水在脸上拍打几下,拉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好啊,你最近这么辛苦,你们公司应该格外给你点奖励,这次如果能多发点奖金,我们今年买房的计划就有希望了。”

   她的精神振作了一些,物质决定精神。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自己内心的儿女情长比起生活的变迁,还是后者更有力量。

  “这个奖金多少是不一定的,虽然这个项目我干得最多,但是现在的公司,没法说。”魏海东看到她兴致勃勃,又不无担忧的说。

  陈晓荷马上打断他,坚定的说:“奖金不至于太离谱吧?你们公司不是一直很器重你吗?天天明年就要上小学了,要是没有自己的房子,孩子就得跟着咱们不断的搬家而转学,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现在只要价格合适,我不在乎地段、户型什么的,天天入学之前无论如何要把这个房子的问题解决。”

  魏海东不再接这个话茬,他知道陈晓荷一谈到房子的问题,就会忘乎所以,连时间都会忘记。看魏海东不再说话,陈晓荷急忙跑到厨房把粥盛到碗里,端到餐桌上,对魏海东说:“你赶紧先吃点东西吧,我去叫醒天天。”

  她随即从卫生间拧了一块热毛巾,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喊:“天天,天天快点走了,不然就要迟到啦。”

  天天还赖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她把手放在他的腋下,轻轻一动,天天就扭动着身子,咯咯笑着在床上打起滚来。她的声音温和了很多,轻声说:“好了,宝贝,咱们要快一点了,不然迟到了要扣妈妈的工资的。”

  魏海东跟进来,一边从衣架上拿过儿子的外套一边和颜悦色的说:“来,天天,咱们快点穿鞋,等爸爸忙完这一阵,带你去肯得基。”

  天天听了爸爸的话,马上雀跃起来,“真的?爸爸,说话算数哦,我要去肯得基喽,要去肯得基喽。”

  晓荷看着魏海东笨拙但认真的给儿子穿外套,再看看儿子兴高采烈的样子。早晨的阳光从窗口斜照进来,屋里笼罩着一片温暖的光晕,她整理一下额前的乱发,浅浅的笑了。
2008/10/18回复
九)

  风,夹裹着春天的气息迎面扑过来,像无数小手抚摸着脸庞,路边的垂柳就在这春风的吹拂下一点点变绿。济南的春天是稍纵即逝的,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夏天就会带着骄阳来临。

  陈晓荷骑在自行车上,蹬的不紧不慢,春天来了,整个人仿佛舒展开了,浑身轻松了很多。她一边蹬车一边打量着路边的楼盘,最近几年,随着城市建设的快速发展和房地产业的崛起,济南的大街小巷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道路两旁新开发的小区比比皆是,风格各异。但是没有一扇窗,是为她而打开的,这让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十年的陈晓荷十分不平。

  人都是随着环境改变而改变的,虽然陈晓荷很热爱自己的故乡,但十分反感别人说她是外来务工人员,但是对于一个外地人,你只有在这个城市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才真正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她看着路边一栋栋住宅楼,心里是说不清的感觉。

  明年天天就该上小学了,如果房子买不下来,户口问题也就安定不下来,在这个城市一直是个空挂户口,是没有哪个学校愿意接收的。即使接收,也要交一大笔借读费,钱还是其次,她真的不想让孩子背着务工子女的身份开始他的求学生涯。

  “贫贱夫妻百事哀”,现在想来,陈晓荷越来越觉得古语的精辟和凝练,那是古人一辈又一辈经过生活的考验,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教训。可是这古语如果在七年前和陈晓荷说,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并且有一大堆话等着反驳,“谁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最悲哀的,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可以创造奇迹的,只要有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她会一脸的不平与不屑,好像这句话亵渎了她的爱情。

  但是走进婚姻七年,她终于体会到物质生活对于婚姻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每个人都向往美好悠闲的生活,是天性使然,陈晓荷当然也不例外。她虽然是从农村艰苦的环境走出来的,但性格决定她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骨子有着小资情调但又不得不务实,这使她对生活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又不断遭到自己的打压。

  一直以来,她对生活的期许是:如果条件允许,她在家里相夫教子,养养花,看看书,煲各种营养的靓汤调剂生活;每逢假期,一家人去世界各地旅游,游山玩水,让孩子从小就见多识广,孩子要从小要挖掘他的潜质,给他最好的教育。

  可是现实的生活是她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每天醒来就开始一天接力赛,像个陀螺一样不能停息。生活的局限远的不说,就说房子吧,在她的想象中,她的房子应该在新建成的小区,周围都是年龄相仿的邻居,那样孩子也可以从小有着很多的玩伴,现在都一个孩子,那样的话孩子不至于太孤独。在一个小区生活时间长了,说不定相处下来,自己还可以找到一两个知己。房子的楼下要有茂盛的绿色植物,还要有个儿童的游乐广场,这样在天气好的时候,她可以坐在阳光下,看孩子们来来回回的跑,是一种平凡的幸福。

  对于房子本身,她倒没有太大的奢望,只要阳光充足,除了他们的卧室,要有孩子独立的房间,最好还要有间书房,看书是需要氛围的,在一个独立的空间看书绝对是一种享受。每当她想像未来的家,就会忍不住无限向往,她想她会用全部的心思来布置他们的家,阳台上种植翠绿的吊兰,房间的陈设不需要奢华,只需要无尽的温馨。在结婚后的很多时间,她喜欢对着魏海东不厌其烦的描述他们未来的家,从不注意魏海东日渐厌烦的脸色。

  可是,这样的向往最终成了她心口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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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但是生活是现实的,随着婚龄的慢慢成长,他们的**呈直线下降,生活很快向他们揭开了温情的面纱。对于两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一针一线都要自己置办。陈晓荷从小是吃苦长大的,对于这样的生活还比较适应,她最适应不了的是在这个城市每年都要搬几次家,像候鸟一样到处迁徙。她感觉自己的柔情蜜意和对生活的憧憬,一点一点在搬家的过程中消磨殆尽,每搬一次家,她都像经期综合症一样烦躁不安。

  人,之所以苦恼,是来自内心的欲望,说得冠冕堂皇一点是来自梦想。如果一个人衣食无着,他会渴望温饱,等他有了温饱,他会渴望安定,等他安定了,他会渴望奢华。陈晓荷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的,最初她渴望走出闭塞的农村,做一个体面的城里人,参加工作后她觉得自己第一个愿望实现了,她开始渴望爱情,现在她的爱情也实现了,她开始渴望一个温暖的家,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房子就是没有自己的家。那个梦想中的家园,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时刻吸引着陈晓荷这根铁钉,她做梦都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随着房价的飞涨,他们买房的梦想像风筝一样越飞越高,遥不可及。她和魏海东都是工薪阶层,每个月的固定工资要吃饭穿衣,交房租、水电,还要接济各自的家庭。

  更为残酷的是在结婚一年后,他们在一次不小心的**中怀上了爱的结晶。面对现实,他们对突如其来的小家伙束手无策,魏海东的意见是不要这个孩子,生活的残酷让他们猝不及防,如果给不了孩子好的生活,不如先不要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陈晓荷虽然对房子的渴望到了痴迷的地步,但对于出现在腹中的小生命,突然就开始了母爱的觉醒。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渺小,而爱情之于生活,是那样的苍白,她抚摸着自己毫无迹象的腹部,一次一次在梦中哭醒。

  孩子的到来是拖了爷爷的福。魏海东的爸爸一听说他们要把孩子做掉,扔下手中的农活就坐车来到济南,这个耿直的老汉见到魏海东和陈晓荷一顿猛批。“你们长大了,有本事了是不是?婚都结了,有了孩子还不要?不知怎么想的,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们谁敢动我大孙子一根头发,我跟你们没完~~”

  父亲的话对于魏海东而言,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绝对的服从,陈晓荷刚开始诉说生活的艰辛,实在不适合要孩子,公公的话就挡了过来:“我们年轻的时候,比你们现在苦了不止十倍,不还是把海东他们一个个养大了?你们要闲孩子累赘,等生下来送回老家,我和你妈用米糊糊也能养大。”

  孩子最终生了下来,陈晓荷当然舍不得送回老家吃米糊糊。当成为母亲以后,她才知道孩子可以让一个女人脱胎换骨的改变,她变的没有自己,没有原则,甚至连世界观都改变了。她觉得自己对孩子有着莫大的责任,她要全权对他负责,她把自己的梦想也全部寄托在孩子的身上,她现在最信奉的一句话是: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但魏海东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他说:“我从小也没有什么学前教育,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照样比那些城市的孩子强很多。”同时他陈晓荷对待孩子的态度十分不满,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要知道孩子都是被宠坏的。

  陈晓荷坚持的是关爱教育,让孩子从小感觉到爱,培养良好的EQ,所以对魏海东十分不满,两个人相爱的开始了夫妻的吵架生涯,这不能不说是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添一个孩子,就是添了一台花钱的机器,偏偏两边的老人都脱不开身,没人能帮她带孩子,找保姆是绝对不放心的。反正她的单位又不是铁饭碗,一咬牙辞了职,专心在家带了三年孩子。他们家的底子本来就薄,这样过了三年,基本坐吃山空,房价却一天没停的往上涨,买房子更成了遥不可及的事情。

  现在他们租的这套房子,是一套八十年代的旧房,顶楼,冬凉夏热,唯一可取的是价格比较合理。陈晓荷现在想来,或许就是生活的困顿让她看清了婚姻的本质,也是生活的磨砺让她失去了对魏海东最初的崇拜,其实在婚姻生活中,彼此崇拜也是夫妻感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陈晓荷想起往事,一阵失落涌上心头,但想起魏海东今天早上的话,她又释然了,生活固然是一种磨砺,但只要有希望,就有前进的动力,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何况魏海东也曾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内疚的说:“晓荷,对不起,我知道你的梦想,你等上几年,咱们攒点钱,我一定让你住上咱们自己的房子。”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是很满足的。心中有爱,春暖花开,在纷扰的世界,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平安安拥最重要?

  她骑在自行车上,一边走一边想,等买上房子,她会像从前一样,平心静气,相夫教子,再也不动不动就发脾气了,想到这些她微微一笑,脸上是浅浅的酒窝。

  此时,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辆奥迪车正打着转向灯向她这边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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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这是一辆黑色的奥迪,刚刚洗过的车身在清晨的阳光里像一条闪闪发光的鱼。陈晓荷在倒地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被撞到了,确切的说是她的自行车和奥迪车刮蹭了,因为她的自行车处于弱势,所以她倒了。

  因为是同方向的刮蹭,所以她倒地的速度并不猛烈,她还下意识的用手去撑住身体与地面的接触,因为她今天穿的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裤子。女人一旦生了孩子,体形总会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变化,好的衣服会掩藏体形的缺点,把优点发扬光大。但是好的衣服肯定是好的价格,陈晓荷身上的这条裤子是有名的女装品牌中的一款,这款裤子遮掩了腿部的赘肉,最大限度的表现出腿部的挺拔,她一穿上就十分喜欢,但是价格让她犹豫了很久才买下来。

  她一直有个习惯,每当她要买比较奢侈的物品,她就会想起在农村劳作的父母,然后按照父母的劳作收入来换算她要买的东西,越换算越充满了负罪感。但是都市的东西,价格肯定与农村老家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而她身处都市久了,眼光自然也比较挑剔。结果往往是她看上的价格接受不了,价格合适的她看不上,逛半天街,一件东西也买不上,熟悉她的朋友最怕和她一起逛街了,用她们的话说是:强烈打击逛街的成就感。

  很不幸的是,她的手没有撑住身体与地面的亲密接触,地心的引力超出了她的想象,身体经过短暂的挣扎之后以壮烈的姿势扑出去,她一条腿无可避免的跪在了坚硬的柏油马路上,手掌扑在地上一阵发麻,膝盖同时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当她从地上抬起头的时候,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她的不远处,戛然停住的是一辆光可鉴人的轿车,由于刚才的刮蹭,车门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划痕,像蚯蚓一样趴在车身上,醒目而逼真。

  她马上联想到刚才的走神,联想到有钱人的嚣张跋扈,自己肯定是有麻烦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立刻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刚才的细节,找出自己可以反击的理由,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汗毛都竖立起来,像一只迎接战斗的公鸡。她吃力的想从地上站起来,战斗是需要一些势均力敌的气势,但是腿部上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吸了口凉气,只好在地上蹲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一眨眼之间,那个男人就站在陈晓荷的面前。晓荷抬头看他,正好迎上他的目光,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五官棱角分明,额头很宽,眉毛浓黑,短短的头发很干净,身材稍显清瘦,但不失阳刚之气,深蓝色的西装,洁白的衬衣,暗红色的领带,浑身上下整洁挺括,可以看出良好的质地,一看就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生活在他的脸上刻下了岁月的印迹,眼角有了细密的鱼尾纹,但是眼神是睿智而自信的。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呈四十五度弯下来,恰到好处的表示自己的关心但又有一点居高临下的傲慢。

  面对这样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晓荷突然为自己刚才的猜测而脸红起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到这里,她的脸不由自主红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事。”

  “没事就好,实在对不起。刚才我打了转向灯,明明看见你放慢了速度,可到了跟前,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减速,幸亏我开的慢,不然真是危险,把我吓了一跳。”中年男人这样说着的时候,目光还是关切的看着晓荷。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看到你的信号。”晓荷说着就撑着膝盖想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样仰着头和一个男人说话,感觉十分古怪别扭,再说一直这样蹲在地上,很可能会让人误会自己想要讹诈一笔医疗费。她一直是个要强的人,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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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对方见状很自然的伸出手,晓荷看着他伸出的手犹疑了片刻,脸瞬间红了,尽管不是纯情的小姑娘了,但她一直是很保守的。但是面对别人伸出的手,自己没有回应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她低下头,顺从的把手放在他的手里,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像春日的阳光。他稍一用力,她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很快松开她的手,弯身把她的自行车从地上扶了起来,顺势很自然的扭动车把,把自行车上下检查了一遍。车把因为刚才与地面的碰撞,扭向了一边,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西装,还是很熟练的用双腿夹住车前轮,把车把扭来扭去直到车把与前轮平衡,这让陈晓荷大为吃惊的同时有点感动,在她的印象中,有钱 人多桀骜不驯,目中无人。

  对方将自行车交到晓荷手里的时候,晓荷已经没有一点摔倒的沮丧和责怪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乌黑的头发,瘦削的脸形,一个精明干练的男人形象,他的目光下垂,正在落在她的膝盖上,这让晓荷很是局促。她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到裤子的膝盖处因为刚才的摩擦,出现了麻花状的破损,一丝血迹隐隐透出来,她的膝盖被擦破了。

  “你的衣服都摔破了,腿感觉怎么样?我看还是到医院检查一下吧?”他不无担忧地说着,仿佛不经意间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晓荷随着他看表的动作忽然发现太阳已经慢慢爬上了半天空,大地马上承载了太阳温暖,变得暖洋洋起来。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最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怎么经过这么一撞,连上班也忘了?她急忙从他的手里接过车把,忍住膝盖的疼痛说:“糟糕,我要迟到了,腿应该没事,还是不要去医院了,你也去忙吧。”

  她一边说,一边蹬了一下自行车的脚蹬,脚蹬也因为刚才的摩擦,有点变形,一蹬就发出刺耳的噪音,晓荷苦笑着摇摇头,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真的确定没事?”对方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眼神里充满着真诚,晓荷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人还真是一个负责任的好人,她抖了抖摔伤的腿,确定只是皮肉伤,点点头肯定的说:“没事。”

  她正要骑上车,对方急忙说:“等一下。”她止住脚步,回头看他。沉吟片刻,从衣兜里拿出钱夹,抽出几张钞票和一张名片说:“这样吧,你的衣服和自行车都摔坏了,这点现金你收着,算是对你一点补偿,还有名片,要是有事情可以找我。”

  晓荷看到这些禁不住莞尔一笑,自然的从他的手里接过名片,“你还真是个好人呢,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哦,不过真的没有这么严重,况且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你的车也受伤了,咱们算是两清了吧。名片我收下,但是你肯定不希望我会找你吧?”

  晓荷说到这里看到对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他一笑就露出洁白的牙齿,这在不惑之年的男人中是少见的,魏海东才三十多岁,由于长期吸烟,一张嘴就是一口黑褐色的烟牙。想起魏海东,晓荷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她冲着他挥挥手说:“我真的来不及了,你也赶紧去忙吧,再见。”

  说话间,她一抬腿骑上自行车,随着车蹬的转动,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她顾不上,很快溶进了滚滚的车流中,只留下身后男人手里捏着几张钞票对她的背影行注目礼。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画悲屏,”人生的际遇是猜不透的谜语,不到最后,谁都不会知道谜底是什么。晓荷在滚滚的车流中,想到刚刚那关切的眼神,心里涌起一丝酸楚,魏海东这样关切的眼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婚姻到底是什么呢,它披着美丽的外衣,引得无数人不惜一切纷纷奔赴,但是这看似平静的婚姻长河,其实内心全是沙砾。岁月像一块宽阔的磨刀石,一点一点磨光了爱恋、激 情和关切,抽丝剥笋般裸露出生活的本质,仿佛海市蜃楼过后的灰暗,看来婚姻有七年之痒的说法真有它的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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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晓荷到单位的时候,无可避免的迟到了,办公室每天一成不变的晨扫已经完毕过去,拖过的地板上还留着水渍,看起来光可鉴人。

  她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遇上公司经理的犀利的目光,公司经理吴浩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但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精干和严肃,酒瓶底一样的眼镜后面永远是冷峻犀利目光。他非常敬业,每天都最早到达公司,使的员工也极其遵守公司制度,从不迟到早退。吴浩不像一般私营企业的老板一样对员工和蔼可亲,体贴入微,搞温柔战术让大家为公司卖命。他只是纪律严格,奖罚分明。公司员工私下里经常议论,吴经理肯定是受过什么打击或挫折,要不年纪轻轻干嘛整天黑口黑面的?

  现在看到吴浩犀利的目光看着自己,晓荷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但转念一想,车祸这样的事情谁愿意遇到啊,再说自己是上班路上发生的,要是严重一点应该算是工伤吧。想到这里她镇定的走到吴浩的面前站住带点夸张的说:“吴总早,今天真是太倒霉了,被一辆拐弯的车给碰倒所以迟到了,不好意思。”

  吴浩看到她一瘸一拐的样子,表情不动声色的缓和了一下说:“哦?怎么会这样?你没事吧?”

  晓荷宽慰的笑笑,这人到底还是懂点人之常情的。她一边往自己的办公桌走一边摇摇头说:“没事,就是腿蹭破了一层皮。”

  吴浩点点头言归正传:“以后路上可要小心一点,对了,陈老师,我正在考察本周需要完成的几个文案,你手头的处理的怎么样了?”

  济南这个文化古城有个非常有标志性的称呼就是一般年幼称年长的或年龄相仿的为“老师”,如果你到济南出差或者旅游,想要问路,见到年长的不论男女,称呼“老师”是没错的。从进公司开始,吴浩一直称呼晓荷为“陈老师”,一是因为晓荷在公司里年龄算是比较大的了,她和吴浩相仿,直呼其名显然有点说不过去,再者也是吴浩对晓荷的器重,所以公司的同事都随着经理称呼“陈老师”。

  晓荷初来公司的时候极不习惯这样的称呼,从前在单位她都是以小自居的,大家都是叫她“小陈子”,没想到生完孩子复出江湖,自己已经被称为陈老师了,看来真是年龄不饶人啊,她看着自己眼角的鱼尾纹惟有自嘲。

  晓荷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记事本,今天的任务还是相当繁重的,他们的公司虽然说是文化公司,但是囊括了书刊、简报、海报的广告性设计和印刷以及一些文化活动和公司宣传的设计和策划,所以相当烦杂。由于这是个渐渐趋于成熟的行业,商业之间的竞争渐渐成白热化,私营企业由于规模和资金的**,可以说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晓荷知道吴浩的压力很大,但是也知道他是个对什么人都有着本能的怀疑的人,公司一直留不住人,她一直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很得吴浩的欣赏,虽然才来公司两年,但策划部数晓荷的工龄最长了。晓荷同时也知道,文案策划是一个年轻时尚的行业,她的年龄是自己的一道坎,私营企业的工作如同捧在手里的泥饭碗,去留全凭老板个人的喜好,她是怠慢不得的。

  晓荷一边看着记事本一边说:“现在我手头还有一个章丘大葱的广告设计和白领丽人俱乐部的女子沙龙的活动策划没有完成,今天估计很紧张了。”

  吴浩想了想,说:“这个平面设计的东西今天必须拿出来,下周一就要付印。女子沙龙的策划也尽快吧。”

  晓荷没等吴浩说完就打开电脑埋头工作了,这么多工作积压在案头,吴浩还是一个劲的催,她做不到和颜悦色。忽然想起现在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牛使,简直就是自己的写照。但是为了梦中的家园,有什么办法呢?吃的苦中苦,方能住上房,自己只有忍受。晓荷知道不善于做表面工作是她在工作中一个不小的缺点,人都是喜欢听奉承话的,这一点,许兰比她要好的多。

  吴浩看到晓荷开始工作,从对面许兰的手中拿过一份策划书,踱着平稳的步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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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吴浩一出门,办公室里就骚动起来,策划部一共四个人,那个特聘的美术编辑不做班,这里就成了女人的天下。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办公室是传统模式,为了节约成本和互相监督,桌前没有任何遮挡,一个眼神都被尽收眼底,好戏当然不会错过。看到经理出门,董雪和许兰立刻行动起来。董雪拿出咬了一半的面包,许兰拿出化妆盒,对着镜子手法娴熟的打着粉底,这是办公室每天晨扫过后的经典节目。

  董雪一边吞面包一边满是担忧的说:“怎么回事?陈老师,你怎么会遇到这么惊险的事情?伤到哪里了?”她澄澈的大眼睛看着晓荷,充满了善意的关心,让晓荷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董雪也是农村出来的女孩,刚刚中专毕业,到鹏展文化公司还不到一年。晓荷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刚刚毕业的自己,如一股山泉般澄澈透明,不由得对她格外关注,董雪这个丫头也机灵,什么事情一点就知,对晓荷贴心的不得了。与董雪的纯真透明、不谙世事相比,一同来文化公司的许兰就过于成熟和世故了,许兰是专业学设计的,比起半路出家的晓荷要专业很多,但是她心思似乎不在专业上,口头语是年轻就是本钱。

  晓荷抬头的时候,看到许兰正屏住呼吸往睫毛上刷睫毛膏,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她本来弯眉细眼,嘴唇微薄,尖尖的下巴,清秀可人,但是她最大的爱好就是不停的用各种化妆品在自己的脸上做试验,弄得五官整天一片姹紫焉红,让人看上去失了清纯。

  晓荷看到董雪关切的目光,急忙摇摇头说:“没事,过一个丁字路口,没看见一辆车要拐弯,被别了一下摔在地上,幸亏那人开的慢,要不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董雪唏嘘不已,继续追问:“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们看你一瘸一拐的,到没到医院查查?”

  晓荷的手指在键盘翻飞,轻描淡写的说:“我觉得没事,就没去查,这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腿没事,可是裤子磕破了,把我心疼的。”

  “呵呵,你这人真是舍命不舍财啊,腿都摔破了,还在乎裤子?有什么损失,让对方给你补偿就是了。”许兰合上化妆盒,很不以为然的说。晓荷张开嘴,想说对方给自己经济补偿自己都拒绝了呢,想一想觉得无趣,急忙说:“好了,好了,大家赶紧干活吧,回头让吴经理看见又要挨训了。”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晓荷觉得脑袋木木的,锈住了一般。她处理完一些需要修改的草案,拿起章丘大葱的照片放在手里反复摆弄,照片上的大葱葱白洁白,连一点瑕疵也没有,有点不像真的,她绞尽脑汁想不起与之匹配的广告词。她的任务将照片和广告语完美结合,拿出设计好的脚本由美工完成,文案策划绝对是一个折磨人的工作,要为不同的商品找出与众不同的优点,以期打动人心。但是能交给鹏展文化这样的三流公司做的广告,大多是一些本地的土特产类的广告,广告语既要体现品味又要通俗易懂,连借鉴都难,所以每个文案都需要挖空心思,累死无数脑细胞。

  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晓荷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时候她心里有一丝期待,她希望是魏海东打来的,想起来似乎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刚刚结婚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手机,但是每天上班的时候都会接到他的电话,无非是问问当天的工作情况、晚上回家吃什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打开手机,晓荷看到是韩冰的电话,她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韩冰啊,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哈哈,晓荷,怎么听着你说话酸溜溜的?谁惹你了?”韩冰在电话里笑的没心没肺。

  “别提了,我今天可倒霉了,让一辆车给别在路边,整个人摔在地上,腿磕破了不说,连裤子也摔了个大窟窿,人都说三十三,乱刀斩,要买块猪肉剁了扔掉才能消灾,我今年虚岁三十三,是不是该去买块猪肉剁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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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没等她说完韩冰就在电话里笑的花枝乱颤,“哈哈,真的吗?我想象你摔倒的姿势一定特别优美?车主是男的女的?说不定可以撞出一团火花呢?”

  晓荷气得七窍生烟:“去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你还拿人开涮,再幸灾乐祸的话我挂电话了。”

  “别,别,晓荷,我不开玩笑了,鉴于你今天受惊,我请你吃午饭吧,算是给你压惊。”韩冰忍住笑。

  晓荷想起自己一瘸一拐的腿和残破的裤子,说:“算了吧,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啊?”

  “应该没事吧,你受伤了更要吃点好的,咱们不去远处就可以。OK,就这样了,我一会到楼下等你。”韩冰说着挂了电话。

  晓荷看看已经快到吃饭时间,反正这会一点灵感也没有,不如先出去吃饭。她关了电脑对董雪她们说:“今天不和你们一块吃饭了,我约了朋友。”

  许兰嘴快,“是不是约了老公啊?看来婚姻并不是爱情的坟墓。咱们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悠仙美地餐厅,里面环境好的不得了,你们可以去试试啊。”

  晓荷苦笑,说:“现在哪有那么浪漫啊,一个普通朋友,好久不见了一块坐坐。”

  急急忙忙下楼来,韩冰已经在楼下等她,看来有车就是好,可以与时间赛跑。晓荷一边往前走一边想,没钱人和有钱人做朋友是需要有坚强的心理素质和阿Q精神的,如果不是作为女强人的韩冰随意大方和不拘小节,她是不会选择和她做朋友的。人总会不由自主拿身边的人与自己相比,所以与条件相当的人做朋友,可以省却很多心理不平衡的烦恼。但女人好像更喜欢与自己境遇不同的人做朋友,那样可以窥探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状态,真是矛盾。

  认识了韩冰以后,晓荷才觉得生活会有着天壤之别,甚至开始相信命运的安排,要不然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富贵,有的人偏偏要经历风吹雨打。韩冰和自己同龄,但生在城市,被父母当作掌上明珠,成长的烦恼仅仅限于为赋新词强说愁。踏入社会磨练的时候一开始分在纺织厂,拿着砖头似的饭盒倒三班,实在受不了那种生活出来创业,偏偏歪打正着,独自创业做的风生水起,进入的女强人的行列,你说是不是人比人,气死人。

  晓荷觉得唯一可以让自己感到欣慰的是自己的儿子都长得生龙活虎了,韩冰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女强人都是忙碌的,哪里有时间生孩子,所以有时晓荷想到儿子可爱的笑脸,还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对一个女人来说,家和孩子比事业更为重要。

  韩冰今天穿了一件短款的风衣,高筒靴,短短的碎发,透着一股野性和自信,她正斜倚在自己的马自达车旁看着晓荷一瘸一拐的走近,强力忍着嘴角的笑意。

  晓荷看着她忍俊不禁的样子,说:“你想笑就笑出来吧,这样我更难受。谁让我倒霉啊,什么事情都被我碰到了。”

  韩冰果然憋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摆手:“你别一副蔫头搭脑的样子好不好?这是小事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我看你啊,就是矫情。”她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对晓荷做了个请的姿势。

  晓荷怏怏不乐的做进车里,“什么呀,你才矫情呢,三十多的女人了,打扮的小姑娘似的,也不怕你老公吃醋。我不过是干活干的头昏脑胀,加上昨夜没睡好才这个样子,你总是主观臆断。”

  韩冰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说:“他敢吃醋,我又不是用他的钱买衣服,管的着吗?”接着看看晓荷暗哑的脸色,狐疑的说:“怎么?你和魏海东还没有恢复那个?”

  晓荷脸红了一下,不由的咬了下嘴唇,说:“咱们不说这个,你今天请我吃什么?我要好好宰你一顿,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

  “好,安慰你受伤的心,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韩冰看着后视镜倒车,目不斜视。

  晓荷通过车前的镜子看着阳光透过车窗打在自己的脸上,镜子上一张青青黄黄的脸,眼角是细细的鱼尾纹,嘴唇干裂着没有血色,说:“今天同事说附近开了一家悠仙美地餐厅,咱们去那里吧,不过去之前你要先陪我去买条新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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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悠仙美地座落在繁华的洪楼路上,旁边是直冲云霄的银都房地产的大厦,寸金寸土的地方。门面不大,装饰成浅灰色调,与银都大厦相辅相成,相当雅致,进的门来才发现更是别有洞天。餐厅有自成格局的小桥流水,或桥畔,或溪边安放了简约的藤椅,轻柔的音乐四处弥漫,像环绕山间的薄雾,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回归自然的放松。

  晓荷像闯进了皇宫的灰姑娘,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她知道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方,这样的环境不单单是物质消费,精神愉悦的代价是昂贵的。她后悔提出和韩冰到这里吃饭,虽然她和韩冰的经济条件悬殊很大,但她一直很在乎朋友之间金钱的来往,一般韩冰请一次,她会尽量回请,但这顿饭她估计回请不起。

  一位高挑的服务员看到她们进来,袅袅婷婷向这边走来。看着服务员穿着素雅的旗袍,她几乎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她声音急切而窘迫的对韩冰说:“韩冰,我看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韩冰拍拍她的手摇摇头,微笑着说:“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嘛,我在济南还没有看到这么有味道的餐厅呢,你就当陪我尝尝鲜。”

  服务员转瞬即到,脸上的妆容不着痕迹,笑容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她朱唇轻启说:“两位中午好,欢迎光临悠仙美地,希望我们的服务能您满意。一楼散桌,二楼包间,请问小姐几位?”

  韩冰点点头,说:“两位,麻烦给我们选个僻静的位子。”

  等菜的时候,晓荷看着桌旁潺潺流淌的小溪,几尾银色的鱼在石缝里穿梭,店里的食客很多,但并不感觉喧闹,可以看出很好的品味。她暗自庆幸刚才买裤子的时候,顺便买了点护肤品,脸上还留着试妆的妆容,看上去不至于太潦草。

  面前的餐桌光可鉴人,桌上有瓷白的花瓶,一朵玫瑰静静的绽放,娇艳欲滴,几乎可以感觉到花开的颤动。服务员端来精致的象牙色茶杯,里面的菊花栩栩如生,芳香四溢。晓荷不禁在心里感慨:有钱真好,生命的卑贱与尊贵是与金钱有绝对关系的。

  韩冰打量一下四下的环境,说:“这还真是悠仙美地呢,没想到这么别有洞天。晓荷我告诉你,现在不管做什么行业,讲究的就是独特,独特就是品味,你只有独树一帜才能脱颖而出。要赚钱,看来是首先要有赚钱的眼光。”

  晓荷说:“是啊,这里真是生意很好呢,看看门口停的那些车,密密匝匝的。看来这个老板很有见地。”

  韩冰坐在桌前无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哎,我刚才问你的话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和魏海东从上次吵架到现在都没有亲热过?”

  晓荷脸色沉了一下,皱着眉头说:“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了?像陌生人似的无话可说,昨天他半夜才回来,我们又吵了一架。”

  韩冰听完惊讶的大叫:“不会吧,他是不是有问题啊?这都多长时间了?”

  晓荷急忙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她噤声,低声说:“小姐,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你大呼小叫的毛病?和你在一起说话都要提心吊胆的。”

  韩冰看着她嗔怒的样子,急忙把声音压下来说:“我看他真是有毛病,不是生理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你说他真的不想还是心里还在乎吵架的事,按说一个大男人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吧?”

  晓荷叹口气说:“我也是觉得不正常啊,是不是我们真的老了?”

  韩冰敲着自己的下巴说:“去你的吧,人家说三十如狼,四十似虎,性福生活刚刚开始呢,怎么会老了?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2008/10/18回复
(十八)

  韩冰高兴的打了个响指,“晓荷你太聪明了,他就是济南的李嘉诚啊。你听我说,这个男人太优秀了,银都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身价千万。这旁边的银都大厦就是他们公司的,济南的房地产龙头老大啊。”

  晓荷从窗子里看看旁边的银都大厦,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整面墙都用了茶色的玻璃,映着太阳的光芒,看上去闪闪发光,让人想起电视里的广告词“王着风范、卓而不群”。晓荷看得眼晕,想起他弯下腰给她扶起自行车的样子,惊讶的说:“不会吧?我估计你是认错人了,这个人并不起眼嘛。”

  韩冰摇头感叹:“晓荷你太没眼光了,亏你还是做广告的,连这样的名人也不认识。我就讷闷你们公司怎么找你这样的死脑筋做广告呢?整天只知道老公孩子,一点都不关心社会新闻,简直不可救药。”

  晓荷看着韩冰的样子气道:“好,我不可救药,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行了吧?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从没见过你看到男人是这个样子的,就算他是千万富翁怎么样?和你我有关系吗?”

  韩冰急忙把椅子向晓荷靠近了一些,凑近她说:“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啊?我告诉你吧,这个苏总不但是富翁,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是单身,钻石王老五啊,据说很有才华,当年是山东大学赫赫有名的才子呢。”

  晓荷不屑的看韩冰一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看他怎么也有四十岁了吧?这个年纪这样地位的人怎么会单身呢?有病啊还是喜新厌旧了?”

  “你这人怎么老是把人往坏处想?要是喜新厌旧就不稀奇了,偏偏这个富翁是个重情重意的人。前几年他老婆得了肝癌,他为了给他老婆治病跑遍了大江南北,求遍了全国各地的名医,但是天不遂人愿,他老婆最终还是肝癌扩散去世了。听说他对老婆可好了,求医的时候一直是他亲自照顾,还想把自己的肝脏割一半换给老婆,这样重情重意的男人太少了。”韩冰说的很动情。

  晓荷静静的听着,回想他微笑的眼神和洁白的牙齿,心里很是感慨,“那么说,这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但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你想梅开二度?”

  韩冰泻气的坐回椅子上:“我倒是想啊,谁知道他看不看的上我?你不知道济南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嫁给他啊?我有一个很好的创意,如果他做我们的会员的话,想嫁给他的女人肯定会蜂拥而至到我那里,那样我就会名利双收啦。”

  晓荷恍然大悟,“哦,怪不得看你这么兴奋,原来是见到财神爷了啊。我看你少做白日梦了,让你这么一说,那么多人想要嫁给他,还用到你那里去找?”

  “所以,晓荷,你要帮我,看上去这个苏总对你很有兴趣,以后你们熟了一定要推荐我的俱乐部。他终归是还要成家的,男人哪里离得了女人呢?要是继续找,多选择一下总是有好处的。”韩冰絮絮叨叨起来开始有了专业的语气,仿佛面前做的是苏逸轩。
2008/10/1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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