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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掉进了英俊德国上司的情网( )

5476172628情感.婚姻.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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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贴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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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在交谈,谈话内容听不明白,远远的看着,但是我终于明白Michael为什么那么英俊了,因为他母亲长得就像一个电影明星,打扮年轻,金棕色的头发大波浪,穿着得体,姿态优雅,完全看不出像六十岁的人。他们身边还跟了一个年轻女孩子,好似是在给他们做翻译,定睛一看,那女孩可不是Michael以前那个中文教师吗?突然我的心凉了一大截------Michael情愿带他的中文教师陪他母亲逛寺庙也不愿意安排我与她见面,这意味着什么。
  我刚迈入庙堂的脚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我这样出现多么尴尬多么可笑?我远远地看着他们谈笑风生,那么和谐,那么有气氛,而我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局外人。我怨恨地看了一眼大堂里的佛像,你为什么不能赐给我应得的爱情?
  我走出了大殿,没有目的的胡乱走,没有心思看风景,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老天爷也很配合我的心情,本来好好的艳阳高照,不一会竟然风云突变,起了北风,再过了一会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真的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我没有穿外套,冻得瑟瑟发抖,没有带雨伞,但是在山里面等着也不是个事,况且我再也不愿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这里一草一木都在嘲笑我自作多情,于是我冒着雨走到山下,站在路口巴巴地等车,出租车来一辆是载客的,再来一辆还是载客的,仿佛全世界的出租车都载客了,我只好转而等公交车,站牌下已经挤满了人,我把包顶在头上,无济于事,身上已经湿透了,鞋子里面也灌了一脚的水。突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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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了,我自己先输了两个字再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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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对不起,我要给你解释。”他等我一开门,立刻抢着进了房间。
  我叉着腰站在屋中间:“你还想怎样解释?”
  “你一直在躲着我,手机永远打不通了,感谢上帝,你还住在这里。”他靠近我一步,我后退了一步。
  “可能很快就会不住在这里,我打算卖掉房子去南方。”我负气地说。
  他继续逼近我:“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我?”
  “我是你的谁?我舍不得离开你?”我冷笑道。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没有向我妈妈介绍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说:“也许我本来就不能算是你的女朋友,我不过是你排遣寂寞的一个女伴而已。”
  “Honey,你误会了。”他过来抓住我的手放在他手心里,“你知道吗,我妈妈是一个非常专断的人,你看她外表很温和,但是她非常固执,我15岁的时候我父母就离异了,因为我父亲爱上了一个中国女人,她破坏了我们的家庭,我们一家三口原本非常快乐幸福,但是这个中国女人,她夺走了我的父亲,骗走了他的钱,把我和妈妈害得非常惨,而且她还非常无耻地羞辱我妈妈,我亲眼看到我母亲在她面前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她为了挽救和我父亲的婚姻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都是白搭,最终他还是走了,奔向了那个中国女人的怀抱,所以我妈妈对中国女人有着很深的成见。你和那个中国女人一样有着很直很黑的头发和大大的眼睛,我母亲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跟我说你长得很像那个女人,虽然我知道在西方人的眼睛里亚洲人的面孔都差不太多,但是我和我母亲对那个女人有着刻骨的恨,虽然如此,我在遇到你的时候,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我知道我母亲一定不会允许我爱上你,所以我那天没有把你介绍给她,因为我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慢慢的改变她对中国人的成见,我非常尊敬我的母亲,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在一个合适的时候,你们见面,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的理由太苍白无力。”我笑道,“也许我们之间确实存在非常大的文化差异。你母亲今天不喜欢我,明天也不会喜欢我,将来都不会喜欢我,那你怎么办,我在乎的是你的感受,但是很显然,你并不在乎我的感受,你也许爱我,但是你更爱你的母亲,当然我并不想拿我自己跟你伟大的母亲相比较,但是我已经三十岁了,我没有时间再继续等一个合适的时候。你只是想谈恋爱,并不想结婚。”
  他吃惊地看着我:“但是你不是曾经也和我一样很欣赏独身主义吗?如果我们相爱,为什么一定要拿婚姻来束缚自己呢?在一起很快乐不就很足够了吗?”
  我笑了笑说:“你看,问题并不仅仅在于你的母亲,我很欣赏独身主义,但是我更希望能和自己所爱的人长久地在一起。我是一个中国人,我的骨子里的思想仍然是中国的传统。”
  “你是说,你是想要跟我结婚吗?”他看着我。
  “不。”我摇头,我不知道怎么会那么斩钉截铁地说出来这个不字,但是我不想自己成为一个向男人乞求婚姻的女人,于是我硬着头皮说,“很显然,我们俩并不适合。”
  “你又不愿意跟我结婚,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困惑而生气的问。
  

作者:赫本的眼睛 回复日期:2007-12-16 2:18:34 

  我大声说:“没有任何意思,我们俩不适合,完蛋了。”
  “什么意思完蛋了?”他追问道,“你是说你要和我分手吗?就因为我没有把你介绍给我妈妈?”
  “Michael.”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不仅仅是你妈妈,现在已经不是你妈妈的问题,是你和我之间的问题,我们没有足够相爱……我们……。”
  “又来了,”他摇摇头,“又是我们不够足够相爱,我认为我很爱你,那么是你不够爱我。我明白了。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如果你不爱我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用不着这样兜圈子。我真搞不懂你们中国女人,为什么说话那么费劲,思维那么怪异。”
  “你永远无法懂得中国女人。”我冷冷地说,“中国女人不适合你。”
  “OK, 我明白了。”他耸耸肩,退出房门,说“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不适合。我不应该步我父亲的后尘,爱上一个中国女人。”
  “你不要拿我与那个拆散你们家庭的女人相提并论。”我生气地说,“我没有拆散任何人的家庭,我也没有骗你的钱财,我没有求你来爱上我,我什么都不欠你。”
  “我不想和你吵架。”他做出停的手势,“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反问道:“什么是在一起?我们这样在一起又什么意思?我是你的谁,你又是我的谁?”
  “好了,我明白了。”他摆摆手,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直接问道,“你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了对吧?”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靠着墙,眼泪缓缓地滑下来。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来纠缠你,让你伤心了,我很抱歉让你伤心。”他说着走到门口去开门。
  我又急又气,不知道为什么,冲动地褪下手上的紫色水晶手链朝他甩过去,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断了,洒满一地。
  他站在门口看着这满地的珠子,表情复杂而疲惫,片刻,他转身急步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我想,他这一走,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在意那次雨中的场景,我永远无法释怀。我已经30岁了,我真的再也等不起一个男人没有承诺的爱情,这才是问题症结所在,我一直都知道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决定不离开c城了,我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成功。我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很久的从前,不同的是我已经没有兴趣再去结交陌生人,我深居简出的生活如同修女一般规矩沉闷。
  圣诞节前的某一天,我的一个法国同事邀请我去参加一个晚宴,他说是他的一个朋友举办的,会有不同国家的人参加,但是大部分是中国人,所以他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出席,一则他需要一个女伴,二则他需要一个人帮忙翻译。我本来想拒绝,但是这个人曾经给过我不少帮助,我欠他一个人情,于是我只好答应了。他说每一个人都要求正装出席,希望我也能穿上晚礼服。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参加这种社交,除了那条紫色裙子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穿的晚礼服了。他便建议道:“你可以穿一条中国旗袍呀,我最喜欢中国女孩子穿旗袍了。”我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旗袍到处都有的卖,所以我下班回家路过商场挑选了一条绣着梅花的红色无袖旗袍。
  当我穿上那条红色的旗袍,我发现我身上的某一处细胞开始活跃了,多久了,我没有好好的让自己打扮漂亮怀着兴高采烈的心情去见某一个人?
  晚宴6点开始,晚宴之后是葡萄酒会,法国同事说他知道地址,于是我们打的前往,然而他到底搞错了地方,所以我们走了很多冤枉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我们已经迟到了20分钟,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入场,几个长条形的大桌子跟前已经坐了一对一对的伴侣,主人在靠边的位置给我们留了坐,刀叉都已经准备就绪,我一落座,抬起头,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我的对面,赫然坐着Michael和他的女伴-----他的中文教师Cherry. 他看着我,表情极不自然地,很显然他并没有料到我会在这里出现。他穿着黑底暗纹的西服,同样的条纹衬衫,银灰色领带,和以前一样英俊帅气,他的女伴则穿着一条黑色低胸的裙子,显得非常性感苗条,他们俩个头相当,倒也十分般配。他跟我说了一声”HI,我回应了他一句,然后转过头来跟我的法国同事聊天。但是我的眼睛的余光却密切关注着对面,我注意到那个叫做Cherry的女孩子时不时把肩膀靠得离Michael很近,有时候甚至把手搭在他肩上,很显然,他们已经开始交往了。不,也许他们在我和Michael还没分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交往了。我顿时觉得浑身哆嗦,一种愤懑让我表情僵硬,我的法国同事关切的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摇头,我要让自己的情绪尽快稳定。
  在餐桌上,我们很少交谈,MichaelCherry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Cherry曾经在德国呆过几年,说话动作很是西化,她最大程度的展示了她的社交技能,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听起来却声声刺耳。用餐之后是自由的酒会,主人呈上了各种葡萄酒,客人们开始走动寒暄,不管认不认识的,碰面了都露出机械式的微笑,我开始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每个人都夸张地打招呼,大声地寒暄,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想着别的事情。
  而我心里想的事情无外乎是MichaelCherry的关系,我在揣测他们究竟已经走到了哪一步。有好几次,险些碰到Michael回应的眼神,我赶紧别过头去和别人聊天。Cherry时不时挽着他的手臂,但是我并没有看到Michael主动去握住她的手或者是揽住她的肩膀,也许他们只是刚开始交往?还是Michael因为有我这个前任女朋友在场而故意与她疏远距离呢?但是不管怎么样,我的神经受到了刺激。
  酒会完了之后有人建议去酒吧继续喝,我的法国同事也极力撺掇我去,我也很想继续观察MichaelCherry的关系,于是同意了,一帮人出去打车,刚好Michael他们和我们共乘一辆出租车。我的法国同事坐在副驾驶,我竟然坐在Cherry的旁边,她左边是Michael,我们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便不再多说,我不小心低头,竟然看到Cherry握着Michael的手,他们的手互相握在一起,继而,Cherry把头靠在Michael的肩膀上,我的眼睛在黑暗中闭了两秒钟,深呼吸,我要把这一切都当成空气。事情太戏剧化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窗外似乎飘起了雪花,我感到浑身颤抖,无法再在这种气氛中坚持下去,终于,等车到了一个比较好打车的地方,我对司机说停车,然后我对车内的所有人说我感觉头晕,要先回去了。我的法国同事还傻傻地当真了,说很晚了执意要送我回去,我制止他道:“没有关系,你去好好玩吧,玩得开心一点,我打车回家。”
  Michael隔着Cherry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因为夜太深了,我迅速地关上车门,把头别过去,装做召唤出租车的样子,因为眼泪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我看着他们的出租车绝尘而去,我的爱恋,他已经与我如同陌路。我站在寒夜里,天空飘着小雪花,原本是多么浪漫的事情,而我所爱的男人的手被另外一个女人握着,我曾经依靠过的肩膀,被另外一个女人依靠着。我,是唯一孤独的那一个。当你还沉浸在对前一段感情的痛苦中的时候,你的爱侣却已经将你忘记,感情是多么滑稽可笑?你会感觉它一文不值,但是你仍然无法释怀,忧伤,愤怒,羞辱,懊悔,多种感觉纠缠着你,让你颓废,沮丧,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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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
  
  不久,香格里拉酒店举行年终答谢晚会,我们公司因为也是VIP客户之一受到邀请,我和香格里拉的销售总监也算是老朋友了,自然也收到她的邀请函,我和老板各一封,老板把他的那封页给了我,笑说“你都拿去,带一个英俊的男孩子去参加吧。”
  我自然没有英俊的男伴,而且目前阶段也没有那份心情,于是我叫苏苏跟我同去,苏苏向来爱热闹,凡是Party她都会精神抖擞地参加,我自然少不了又被她收拾一顿,这次我穿了一条果绿色的裙子,长到膝盖上面,里面是缎子,外面是薄纱,裙子完全裸肩,但是有一条漂亮的同色披肩。苏苏穿了一条黑色的晚礼,单肩吊带,在吊带处系成一朵漂亮的黑色玫瑰,她虽然年届不惑,但是仍然保养得很好,身材一点都没有变,香水牌子仍然坚持用的是十年如一的夏奈尔,我笑言苏苏如同一坛陈年的老酒,越酿越芬芳。她则夸张的围着我转一圈,笑道:“宝贝儿,你简直像一个香喷喷水灵灵的青苹果,就看哪个幸运的小子能摘到了。”我们俩互相吹捧,哈哈大笑。
  
  晚会的前奏自然是晚餐,香格里拉的自助餐向来都还不错,乐队也是从美国来的,主唱是一个披头散发络腮胡子的美国佬,我们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苏苏四处环顾说:“嗯,饭餐可口,就是没有可人儿。白打扮这么漂亮了。”我指指台上演奏的女孩子,笑道:“那些女孩年轻漂亮,不是可人儿吗?”
  苏苏白了我一眼:“你明知道我说的可人儿是帅哥。”
  我掐了她一把,说:“你也太好色了吧?最近有新男朋友吗?”
  “要是有,还能跟你来这么无聊的地方?”她说完吞了一大口红酒,眼睛咕噜咕噜地朝门口看,突然她的表情怔住了,我预感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果然,我回过头来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蒋杰和九头鸟,九头鸟还带了个女伴。苏苏立刻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我要走了,看见那个人我吃不下饭。”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苏苏,你不是这么没出息吧?难道你对他还有感觉吗?”
  “我呸。”她啐道,“我对他有毛感觉。你瞅他身边那个女的,那头型像个疯子似的,还有脸上抹的像刮了大白似的。”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今天对你来说倒是个好机会,有日子没见着蒋杰了,这小子自从你把他踹了之后就没影了,听说去了广州倒腾房子,也不知道倒腾得怎么样了。”
  我说:“别乱讲话阿,我可没踹他,我俩从来没真正谈过恋爱,说什么踹不踹的?”
  苏苏凑近我,说:“我看你,重新回到蒋杰身边算了,这孩子模样儿端正,多金还浪漫多情,你不知道你那回把他伤得有多狠?”
  我心虚地问:“有多狠。”
  她啧啧地说:“要是不狠他会离开C城去广州吗?上回你俩分手后他找我喝过一次酒,醉得不省人事。”
  “有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我惊道。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那时候你心里眼里只有那个德国佬。”苏苏又扔了我一个大白眼,突然压低声音说,“他们看见我们了,不好,他们走过来了。”
  果然,他们三个人朝我们走过来,我只好微笑着站起来,苏苏坐着没动,眼头没抬一下。
  蒋杰还是蒋杰,没有发福,反倒清瘦了一些,白衬衫黑西服蓝领带,胡子新刮过,还是板寸头型,笑起来还是玩世不恭,我看着他,感觉两年的时光不过是一刹那。
  “颜颜,”他叫我的小名,打量着我,“两年多不见了,你越来越迷人了。”伸出手来跟我握手。
  “我老了。”我笑着把手递给他。
  “没有没有,你和苏苏一样都一点都没有变。”九头鸟张伟冲着我说话,眼睛却看着苏苏,苏苏把头转过来看住他,眼神犀利而讽刺:“你也没有变,不停变换的是你身边带的女人。”拿她的一管玉指指着张伟身边的女伴,“这是你的新欢吗?”那女的脸顿时更白了。张伟也悻悻然觉得很无趣。找了个托辞匆匆走了。
苏苏切了一声,把头转向蒋杰:“傻站着干什么,坐吧。”
  “苏苏,你对张伟也太那个了吧?”蒋杰笑道,“他其实最忘不了的还是你啊。”
  “呸,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苏苏骂道,“你瞅他那个熊样,还最忘不了的是我,再说我抽你啊。”
  “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带过来给别人的,今天在这见个业务上的朋友,带过来凑凑气氛。”
  蒋杰轻描淡写地说。
  “没有女人就不能谈生意啦?要不怎么说你们男人犯贱。”苏苏愠怒的说。
  “好啦,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这不你眼前本人还是出污泥未然吗?”蒋杰笑着说,一边看看我,“颜颜,你这两年好吗?和那个德国佬结婚了吗?”
  我觉得这个话题很尴尬,然而却必须直面,于是我说:“没有,我们分手了。”我预料他会有幸灾乐祸的表情,但是他表情十分严肃。
  “这么说那小子到底没有珍惜你。”他说,“早知道这样,我何必去广州。”
  苏苏赶紧说:“现在知道还不晚哪。”
  蒋杰轻轻的笑了:“我现在是穷光蛋一个,房子车子都卖了,哪有资格追求骄傲的楚颜。”
  “这话怎么那么难听?”我不悦,“我什么时候骄傲了。”
  “快说说,怎么回事,咋把房子和车子都卖了?”苏苏追问,我也急于想知道,料定其中必有变故。
  蒋杰喝了一口红酒,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两年前我受了某人的刺激,头脑一热就不想搁这儿呆了,刚好有个朋友相约到南方去投资弄房子,结果被他害惨了,房子盖到一半,中途他把钱全部卷跑了,影儿都没有,我只好到处挪钱好不容易把那个大窟窿堵住,在那也混不下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只好灰溜溜地回来啦,现在还到处躲债呢。”
  苏苏叹道:“你这人什么都好,是个聪明人,就是哥们义气太重,那哪能随便相信人呢?”
  “是一个十几年的老同学。”他无奈地笑道,“这年头,钱比感情重要多了。”他站起来,看着我半分钟,只是笑,而后说:“真的很高兴再见到你,颜颜。失恋不失恋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看到你人平安健康,我也很放心了。我得过那边去了,他们已经来了,我得去谈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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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忙吧。再见。”我朝他笑笑,我觉得他没有了两年前的冲动与不可一世的戾气,他沉稳平和多了。
  苏苏失神的说:“怎么会这样呢?蒋杰变成穷光蛋了,当年他开着宝马叉五多么威风啊。楚颜,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我笑道。
  突然,她又大惊小怪地捂住嘴:“那个那个……”
  “见鬼了吗你?”我忍不住回头去看。果真见鬼了,想见不想见的人全来了-----Michael和Cherry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了。我回头的时候,他们刚好也看见我,Cherry不自觉地立刻去拖Michael的手,Michael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但Cherry已经表情甜蜜地依偎在他的身边了,他看见我,不自然的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歪着头,冲他举杯笑笑,然后故作轻松地转过去看舞台上的乐队表演。
  “那个贱人。”苏苏骂道,“我听说她没有个正式工作,专门勾搭老外,好不容易吊上你那位了,像溺水鬼抓住了救命草似的,只怕不肯再撒手了。”
  “那是别人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了。”我轻轻地说给苏苏听,也说给自己听。
  

作者:赫本的眼睛 回复日期:2007-12-16 22:31:32 

  晚宴之后,舞会开始了,客人们一对一对地走进舞池,我看到Cherry已经迫不及待地拖着Michael跳起了第一支曲子,我转过去看蒋杰,刚好碰上他看我的视线,我冲他举举杯,他便走过来,伸出手来:“你需要舞伴吗?”
  他这话问的太贴心了,这时候我正需要一个舞伴。苏苏已经被人邀走了,我不想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尤其是,当我眼睁睁看着我爱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在我眼前相拥起舞的时候。蒋杰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救星一样拯救了一颗孤独的灵魂。虽然,这个救星对我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但是毕竟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在一起互相取暖以作慰藉吧。
  Michael在舞池看到我和蒋杰,脸上有一些吃惊的表情,这正是我需要看到的,在酒精的作用下,我鼓起勇气,将脸贴近蒋杰的肩膀,我要让Michael看到我没有他,同样快乐。
  “你在引诱我吗?”蒋杰低头看我,一脸坏笑,“我老了,可再经不起你折磨了。”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在心里自责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
  “你不用自责。”他像是看懂了我的心思,“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德国小子。”他贴在我耳朵边上说,“其实,你不用活着给他们看的,只要自己开心就行啦。”
  我没有吭声,我也没有仔细去领会蒋杰的话,我的视线仍然在Michael和Cherry身上,Cherry已经整个人都贴在Michael身上,我心中狠狠的痛了一下,那是痛彻心肺的刺痛。我仰起脸,看着蒋杰:“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顿地说:“我问你现在还爱我吗?两年过去了,你对我的感情还在吗?你还愿意要我吗?还愿意娶我吗?”
  “你在开玩笑吧?”他故作轻松的说,“我现在穷得只剩下这身西服了。”
  “少废话。”我低声斥道,“你不愿意要我算了。”我推开他,转身欲走。他猛地拽住我的手,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搂住。
  “谁说我不愿意要你。”他俯在我耳际大声喊,音乐声音很响,是那首老歌《此情可待》,慢四的拍子,“我对你的心和两年前一样,回到你身边,我心里就特别踏实,不管在外面遭受多少血雨腥风,看见你,我就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像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只是,颜颜,”他看着我,很严肃的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爱你的心,我什么都不能给与你,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我原本希望我能给你最好最优越的生活条件,但是……”
  “哪那么多但是。”我主动用吻封住了他的嘴唇,他愣了一下,立刻热烈地回应我,或明或暗的霓虹灯下我的一滴泪悄悄的滑落。
  一曲终了,灯光大亮,蒋杰让我在位子上等着,说他下楼一趟马上上来,过了约莫20分钟,他上来了,快步走向乐队,跟主唱说了些什么,然后喜不自禁的走下来。只听见乐队主唱在麦克风里用美国口音的英语清晰地说:“今天,蒋杰先生想借这个美好的时刻,向美丽迷人的楚颜小姐求婚。”全场一片吃惊的议论声,我自己也十分意外,这不在我计划之内,只听见主唱继续说道:“蒋杰先生爱慕楚颜小姐已经有多年,这些年来他的心一直都没有改变过,而今天,楚颜小姐那颗冰雪般的心终于被蒋杰先生火一样的爱情所融化,所以,各位亲爱的朋友,让我们祝福他们吧!”
  掌声中,音乐缓缓想起,蒋杰走向我,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来,是一枚白金戒指,他单膝跪下,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笑了一下,笑得很紧张不自然:“颜颜,你愿意嫁给我吗。”小声地又补充了一句,“别拒绝我。”宾客们一齐起哄,齐声喊“嫁给他吧,嫁给他吧。”
  我的头嗡的一声又大了,这真的不在我意料之内的,我早该知道蒋杰他永远都敢作出人所不敢为的事情,然而我没想到竟然是当众向我求婚。我的脑子乱成一团,心跳加快,那么多双眼睛都期盼着我回答,我知道这观众中还有一个Michael,他才是我唯一的观众,于是我听见自己说:“我愿意。”顿时,掌声和欢呼声,唿哨声,音乐声响作一气。蒋杰把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把我搂在怀里,在我嘴唇上吻了一下,我知道我双唇冰凉。

C城真的太小了,商业区和住宅区明显区分,所以经常会在商业区遇到熟人,但是这样三番两次的尴尬遇到Michael让我不禁感概我们之间确实是有缘无份。苏苏说了,嫁一个自己爱的男人还不如嫁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女人不需要付出太多了,付出太多就不是她自己了。我确实为Michael付出了我全部的感情,我甚至很难想象我还能重新拾起我的爱情去以同样的热情爱另一个男人,但是我答应了蒋杰的求婚。
  冲动是魔鬼,冲动之下作出的结论可能会让人后悔一辈子,但是我彼时没有丝毫悔意,我的灵魂无依无靠,迫切需要一个一个停泊的港湾,如果你曾经失恋过,如果你是一个女人,如果你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痛苦,如果你亲眼看到自己所爱的男人将另一个人拥在怀中,不管你有多么聪明,多么理智,多么冷静,你还是会为爱疯狂的。
  彼时,我想,人生匆匆数十年,怎么样活着不是活着?苏苏说我太傻了,蒋杰已经什么都没有,成为穷光蛋了,我竟然还跟他,但是那时候我真的无所谓,我只想要一个人来爱我疼我填补我内心的空虚抚平我内心的创伤,其他的我都无所谓,我只想他带我逃离,逃离这人世的浮华纷扰。我感觉很累很累,不想工作,不想睡,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做,但是蒋杰,他总是能给我一种安全感,这就够了。难道我还奢求再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吗?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投入了,或者我的爱已经用尽了,找个人,结婚吧,嫁了吧,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让我尽快结束与Michael这段痛苦,我当时确实是如是想的。我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没有意义,没有目标,甚至很少去回忆,我强迫自己去正面生活本身,睁开眼睛去看每一天每一件身边的事情,不要往后看,也不要往前看,活一分钟算一分钟,活一天算一天,我相信生命一定会这样慢慢消磨掉,这样也好。
  我忘记了自己曾与蒋杰在开满鲜花的小径上有过怦然的心动,我也忘记了他拥我在怀时我也曾脸红心跳,彼时,Michael给我的伤痛甚至让我忘记了遥远的家乡还有老父母在为我牵挂。我是一个纯粹为感情而活的女人,没有爱情我活不下去,失去爱情我活不下去。
  那时候我最喜欢听的一首歌曲是《曾经心痛》,相信很多人的心都为这首曲子共鸣过:
  路上行人匆匆过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
  我只是个流着泪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
  如今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看见我走在雨里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痛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
  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飞翔
  管它地久天长只要曾经拥有
  我是真的这么想
  曾经心疼为何变成陌生
  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
  这些道理我懂可是真正面对
  教我如何放得下
  蒋杰对我说这个结婚戒指没有带钻,是他临时跑到香格里拉旁边的百货商店买的,没有带钻是因为他没有多余的钱,但是我知道他尽力了,并且,我也并不在乎这个戒指是什么做的,它是个结婚戒指,标志着我将要与这个男人共度余生,就算它是草绳搓出来的有什么要紧,包含的意义是一样的。
  婚期还有待确定,因为蒋杰说他不想这么仓促,而且我们还没有见过双方父母,所以我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日子。
  蒋杰每天都来看我,他工作和住的地方,都离我家很远,但是不管有多么辛苦,多么忙碌,他都会抽时间打电话给我,会在下班之后来看我,然后大老远地坐公交车回家,我知道他压力也非常大,追债的人步步紧逼,有时候刚进帐一笔钱马上又被人拿走抵债了。但是他从来不会把坏心情带给我,见到我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我熟悉的坏笑,从来也不会在我面前提起债务和钱的事情,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是我始终恹恹的,每天也提不起精神,周末也不出去瞎逛了,就呆在家里看书打电脑,他便想方设法要逗我开心。快春节的时候,他问我回家过年不,我说我肯定要回去,他说想跟我回家见见未来仗爹仗妈,我同意了,迟早要见的,见就见吧。
  为了省钱,我们是坐火车回去的,足足坐了一天一夜,他买了很多很多吃食上车,牛奶瓜子火腿肠……象开杂货铺似的,怕我在车上吃不饱。我们买的两个相对的下铺票,没事就躺着睡觉,晚上,我径自睡到不知几点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他在对面铺上侧身躺着,两只眼睛瞪着我。我嘟哝道:“你还没睡着呀。”
  他低声说:“白天睡了一天睡不着了。你睡吧,不用管我。”
  我说:“我也睡不着了,你刚才干吗瞪着我呀,被人瞪着我睡不着。”
  他低声笑了,过了一会叫我:“颜颜。”
  “什么事。”我答。
  “对不起,跟着我尽让你吃苦。”他说。
  我心里一阵酸楚,回答道:“你不要这么说,在你身边,我觉得很安宁,很安全,这不是用钱能买到的。”
  他迟疑了一阵才说:“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想你违心地嫁给我。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那个人,但是,你答应嫁给我,我还是非常高兴啊。颜颜,你知道吗,有了你,我觉得自己活得特有奔头。我不会再让你受苦的,你相信我.”火车外投过来的昏暗光线照在他脸上,他用一只手枕着头侧身看着我,脸上一脸的满足的笑意。
  我感动于这微笑,这低沉沙哑而温柔的声音,于是我说:“我既然答应你了,就是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了,苦日子迟早会过去的,你不要想得太多了。”
  “那你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了吗?”他追问道。
  “不会离开,你快睡吧。”我回答道。
  他孩子气的笑了:“那我能睡个好觉了,我继续睡啦,你也睡吧。”
  

我的父母自然是万分欢喜蒋杰的到来,首先对他的外形条件非常满意,说他是我们村里第一个东北来的女婿,也是相貌最“招风”的,确实蒋杰一米八五的大个,健硕挺拔,板寸儿头,不笑的时候特酷,一笑却灿烂得像云开见月明,还俩酒窝,我弟弟拍他马屁说这个准姐夫长得像孙兴版的《倚天屠龙记》中的杨左使与周润发版的许文强的完美结合,把蒋杰哄得晕头转向,我弟弟才拿过他的手机说这大屏幕的彩屏手机带劲儿,他立刻拱手相让说拿去拿去。过年前他才赚了一笔钱,没有拿去还债,揣到我家来了,硬是塞给我妈5000块孝顺丈母娘。我没有极力阻挠他,我知道他是一个好面子的男人,我也没在我父母面前提及他目前的困窘,但是我私底下责怪他花钱太大手大脚了,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哪能这样慷慨大方,以后有钱了再孝顺不迟,他嘿嘿一笑说:“5000块钱能搞定丈妈丈爹把宝贝女儿嫁给我,太值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听不懂我的家乡话,而我父母半辈子来极少出我们那个小县城,自然不会讲普通话,所以他们交谈的时候我还需的翻译,费尽不少。而我父母又老是喜欢拉着他问长问短,特别是我90岁的老外婆,她老人家成天坐在火炉旁,一看见蒋杰过来了便一定要拉他讲话,我外婆说一句他嗯一句,我外婆也不介意他听不懂,只是絮絮叨叨的和他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情。蒋杰也不嫌烦,坐在火炉旁添柴拣火,二人“言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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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没有暖气,冬天靠炉膛里烧柴火取暖,一边还可以利用柴火煮饭熏鱼肉,一举好几得。但是蒋杰这个北方人不甚习惯过南方的冬天,又潮又冷,室内比室外还冷,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烤火的时候烤了前面的脸蛋,后面的屁股却觉得冷。
  南方的丈母娘爱女婿那是出了名的,早上女婿还没起床,甜酒煮鸡蛋便送到了床前,一天到晚尽张罗吃,刚吃完饭就沏上了茶,端上了点心糖果瓜子,炉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锅里又开始炖下一顿吃的猪脚,晚上睡觉前洗脚水都会准备好,无微不至,慈爱有加,简直把蒋杰美得鼻涕都冒泡了。我父母也很高兴,他们这两年最大的心事莫过于我的婚事,简直就是一块心病,如今看到女儿找了这么一个聪明懂事的俊女婿,简直就把他们乐开了花,一边做饭还一边哼小曲儿。我看到我父母这么开心,心里也很踏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外面,感觉自己真的很愧对他们,我这么大了还让他们操心,如今他们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我也如释重负,于大家于所有人有利无弊。
  除夕夜,下起了小雪花,大家都在看春晚的时候,我跑到阳台上去看雪,想起三年前的除夕,我躲在阳台上给Michael打电话,而三年之后,恩断义绝,时间是一个多么冷酷的裁判啊,不知道Michael现在怎么样了,三年前的除夕夜他追我到家乡,向我表明心迹,一切都历历在目,我还能清清楚楚记得那双深情的绿色的眼睛如星辰般熠熠闪光,而如今,往事已成空,仿佛一梦中。我失神地望着夜空里远方的点点灯光和黑黝黝的山脉,觉得人生简直就是一场悠长的梦,最痛苦的是有人已经醒来,有人却还在继续做梦……
  

作者:赫本的眼睛 回复日期:2007-12-18 22:53:11 

  “颜颜,你怎么站在这里,也不怕冻坏了。”蒋杰的声音仿佛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赶紧定定神说:“我来看雪,下雪了。”
  他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欲披到我身上。我看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毛衫,便制止道:“你自己别冻坏了,我不冷。”
  他想了想,重新把大衣穿上,敞开前襟把我一起裹进怀里,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亲密地长久地拥抱,我闻到他身上的阳刚的气息,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臂弯,这拥抱太真实太真实了,我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他拿下巴颏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肩,低声叹息道:“我真的太喜欢,太喜欢你了。”
  我嘟哝道:“只是喜欢而已吗?”
  他站直身体,低头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知道喜欢的含义吗?”
  “我知道啊,喜欢就是比爱低一层次的感觉呗。”我说。
  “你错啦。”他用手把我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弄到脑后,继续说,“爱的前奏是喜欢,这个时候,喜欢是一种好感,所以爱一个人总是由喜欢开始,然后才会爱上她,但是,如果爱一个人到极致,就会由爱慢慢转化为喜欢,这时候,喜欢就是一种爱不释手、心疼宝贝的感觉。通俗来讲就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顶在头上怕乌鸦叼走的感觉。”顿了顿,捧住我的脸,说,“我现在就是这样喜欢你的,知道不?”
  我老老实实地点点头:“知道。”
  他便情不自禁的慢慢过来吻我,一口一口温柔而热烈地吞噬我的唇,Michael的影子在我脑海中瞬间闪过,我的身体僵在那里,轻轻推开他说:“别这样,一会要被妈妈看见了多不好。”他放开我,手却不愿放开我的手,我听见他突突加快跳动的心跳,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憧憬,有一种异常动人的神采与兴奋,看着我只是傻笑。
  我笑道:“瞧你那傻样,我们快进去吧,一会零点帮爸爸放鞭炮去。”
  
  新年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这隆隆的响声代表着家乡人对新生活的期盼与向往,夜空中升起了无数的焰火,照亮了整个天空。这一刹那间,再绝望的人都会获得新生的勇气,而我,也暂时陶醉在对未来的无限向往与憧憬之中。在与蒋杰一起放送焰火的时候,几乎完全忘记了曾经的心痛。
  蒋杰对南方乡下的风土人情很是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要拉我去爬山抓兔子,我坐在炉子旁边靠着我外婆,懒懒地不想去,外婆问我:“小伙子找你去干什么?”
  我说:“去抓兔子。”
  “什么?”外婆没听见,我外婆九十岁,身体好,眼睛好,脑筋好,就是耳朵不太灵光了。
  我大声说:“他叫我去抓兔子。”
  “呵呵,你小时候最喜欢耍雪,快去吧。”外婆笑道,“多穿点。”
  “不去嘛,冻死了。”我缩了缩脖子,“我要陪你烤火。”
  “乖乖快去吧,老太婆不要你陪。”外婆说,“这个小伙子蛮好的,外婆没几个年头啦,几多希望看到你的大喜事。”
  我倚着我的老外婆,她满头银丝,看不见一根黑头发了,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勤劳麻利的外婆老了,老态龙钟了,我心里酸酸的。
  外婆又催促我说:“乖乖快去吧,难得小伙子来一趟南方。他对你几多好,你也要对他几多好。”
  我听话地站起来,蒋杰虽然听不懂外婆的家乡话,但是猜出外婆劝服了我,高兴地模仿我的家乡口音说:“谢谢外婆。”
  这下外婆也听懂了,乐呵呵地点点头说:“快些去吧,外婆给你煨鸡蛋,一会回来就熟喽。”
  我弟弟也是个好玩的主,我们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跟上了:“我也去。”
  被我妈一把拧回去了:“你个砍脑壳的懒鬼,给我回来,鸡还没杀呢。”
  爸爸立刻反驳:“大过年的,别砍脑壳砍脑壳地,多不吉利。”
  于是他俩又拌嘴开了。蒋杰听了看着我直乐。
  我吐吐舌头:“他俩都斗嘴皮子斗了几十年了。”
  “但是他们却恩爱了几十年不是吗?”蒋杰说。
  我点点头,他便凑过来低声说:“我们以后也会这样恩爱。”
  我抿嘴笑而不答,他把我的手抓住放进他的口袋里,他的口袋里暖烘烘的,我的心也开始变暖。如果爱神眷顾我的话,我想我是可以重新开始爱的吧?
  我们爬到对面的茶山上,矮墩墩的茶叶树上堆了深深浅浅的积雪,像水墨山水画中的意境,天空被雪洗过了,一片湛蓝,太阳出来积雪开始融化,南方的雪姗姗来迟,却很快消逝,我俩走在山道上,没看到一只兔子,也许兔子只有在童年的时候才存在。站在山坡上望着对面群山依旧苍翠,南方的冬天仍然是绿色的,只是这绿多了些沧桑的色彩。一栋栋白色的小楼掩映在竹林里,露出一道白墙或者一方青瓦,煞是好看。
  “我喜欢这里。”蒋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让我着迷了,真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啊。等我们老了来这里养老真不错?”
  我真的没有想那么长远,人生存在无数的变数,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死去,我也不知道这段爱是否能长长久久。

作者:赫本的眼睛 回复日期:2007-12-19 22:30:34 

  站在山坡上的时候苏苏来电话了,状告小Q在她家犯下的种种劣迹:在小乐的作业本上尿尿,把鞋子藏在床底下,把袜子撕咬,晚上莫名其妙叫唤等等。说我再不回去就要把它炖了,我这边却被她乐得笑疼了肚子。突然她话锋一转,说:“德国小伙来过了。”
  “他来干什么?”我心里一个激灵。
  “找你呗。”苏苏说,“他去你的公寓找过了,没有人,你又把以前那个手机号扔了,他找不着你,只好来我这了,我都被他烦的想搬家了。”
  “那你没告诉他我的……新手机号吧。”我背对蒋杰,压低声音说。
  “我傻呀我告诉他。”苏苏说,“你就放心吧,除非他追到你家去。”突然她叫起来,“搞不好他真追到你家去了。他又不是没干过那种事。”
  “没事。”我笑,“他不知道我具体住哪。”
  挂断了苏苏的电话,我心事沉沉,为什么Michael还要找我,难道他的疯狂间歇性地在每年春节发作?我在心里和他对话:我们之间已经完了,我现在已经答应了蒋杰的求婚,我是他的未婚妻,Michael,你已经完全彻底地失去我了,请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吧,我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蒋杰看到我楞神,拍拍我的肩膀道:“苏苏来的电话吗?”
  “是,她跟我们问新年好呢。”我简短地说。
  “哦,是这样。”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我料定他早已经猜出了苏苏和我说的事情,并且我的电话漏音厉害,于是索性坦白告诉他:“苏苏说Michael去她店里找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他愿找找吧。”
  蒋杰走近我一步,重又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笑了笑说:“我们回去吧,看你冻得手冰凉冰凉的。”
  我担心他多想,拽住他:“蒋杰,我和Michael已经完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回头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得到放心的答复。
  他捏捏我的鼻子,却并不回答:“你现在不要叫我的全名了,显得多疏远。”
  “那我该叫你什么?”
  “叫杰也可以,我排行老三,别人都叫我老三,你叫我三哥也行啊,或者,”他压低声音,一脸坏笑,“你以后要是叫我老公我听了会更舒服。”
  “唔,太肉麻了。”我做出一副苦脸,“我不要这样叫你。”我想起以前与Michael之间的昵称,他总是叫我honey,或者sweetheart,而我总是叫他darling. 当恩爱逝去的时候,曾经叫过的名字便不能再提及。
  “那,随便你怎么叫吧。”蒋杰放弃了。
  “叫你大坏蛋?”我笑道,“或者大混蛋,或者大灰狼?……”
  “大灰狼会咬人。”他张嘴佯作来咬我,我笑着躲开,他追过来,我便求饶道:“快放了我吧。”
  “你叫三哥,我就饶了你。”他把我拦腰抱起来,做势要把我扔在雪地里。
  “好吧好吧,”我投降道,“三哥哥。”
  “三哥哥?”他重复道,“唔,太好听了,再叫一声。”
  “三哥哥。”我再这样叫他。
  他怔了一下,把我放下来,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揽着我,俩人晃晃悠悠地走下山去,我看看他美得鼻涕冒泡的样子,我使劲忍住笑,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对方都很傻呼呼的,于是相视大笑。
  我多么希望这快乐能长长久久,我费尽心思用尽笔墨详细记录这点点滴滴,将他雕刻在我的记忆里。张宇有一首歌唱道“再怎么心如钢铁化作绕指柔”,每每让我想起人前多表现为强悍冷酷的蒋杰对我的柔情备至的一面,心里便变得特别特别柔软,Michael对我的伤害结成的硬痂也渐渐软化,我再次相信这人世间真爱是一定存在于某处的,上帝在最初的时候便为你安排好了某一个人在某一处等待你,不管你与他人如何刻骨相爱缠绵,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最终的最终,你仍然是要奔向冥冥中注定的那一个怀抱。
  时光稍纵即逝,爱人的甜蜜微笑稍纵即逝,生命稍纵即逝,拥有时,一定要珍惜。
  春节回到C城之后,蒋杰带我去拜访他的母亲,这也是我初次真正了解蒋杰的背景,因为他在C城的房子被卖掉了,他母亲也回到了乡下老家居住,和他二哥二嫂住在一起,蒋杰给盖了一个小楼,里面的电器设施一应俱全,蒋杰说他父亲去世得早,老太太拉扯三个孩子长大成人非常不容易,蒋杰那会经济条件好的时候,把老太太接到城里去住,她老说不习惯,也放心不下家里的鸡啦鹅啦的,更放不下小孙子,蒋杰这段困难时期,老太太便作主把城里房子卖了还债,自己搬回乡下了。院子里开了一小块月牙形的菜地,猫狗在院里追来跑去。蒋杰高声叫了一声妈,老太太便应声走了出来。她因为中过风,所以走路腿脚不太灵便,但是,能看出来是一个性格爽直,勤劳善良的东北老太太。我问了好,她打量了我一下,笑着点点头,朝里屋喊道:“特特,快出来,三叔回来啦。”
  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抱着一只小猫跑了出来,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画着五彩颜色,蒋杰一把拧住他,吼道:“小兔崽子,怎么整得自己像花猫似的?”
  这孩子便使劲往他奶奶怀里躲,老太太笑道:“特特就怕他三叔。”
  我对蒋杰说:“他那么怕你,肯定是你对他特别凶。”
  “嘿嘿,”蒋杰笑道,“这小混球不教育他就无法无天了。”说罢问他母亲,“二哥二嫂呢?”
  “老二打麻将去了。”老太太收敛了笑容,“老二媳妇回娘家啦,唉,这对冤家又打仗了。”
  蒋杰沉着脸道:“妈,你不用操心,他俩人都四十好几了,还用你天天为他们的破事操心吗?”
  我们边说边进屋了,屋里烧着热炕,蒋杰一回家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盘腿往炕上一坐,特典型一东北大老爷们,把特特拉在身边就开始拷问他数数。
  “这孩子特别皮,但是一见到他三叔就像耗子见了猫。”老太太说。
  蒋杰虎着个脸对特特说:“算不出来就不许吃饭。谁来说好话都不好使。”
  说到吃饭,我这才留意观察,厨房里冷冷清清。蒋杰说:“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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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球在着慢慢算,咱俩做饭去吧。我妈腿脚不灵活,二嫂不在家,只好咱俩亲自动手了。”
  “可是我厨艺不怎么好。”我悄悄说。
  他一边挽袖子一边说:“这不有我嘛。”
  我只好跟他去厨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根青菜,蒋杰朝里屋喊道:“妈,家里没菜啦?我不是说叫你多买些放在家里吗?”
  老太太应声道:“都被你二嫂搜刮回娘家啦。”
  蒋杰皱了皱眉,跟我解释说他二哥二嫂关系不好,我早听说他二哥不是一个正经人,曾经是黑道上的混混,曾因为打架斗殴进过监狱蹲了2年,他二嫂也因此与他经常打仗,虽然没有离婚,但是婚姻已经名存实亡。
  我们只好临时出去买菜,刚下过一场大雪,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一个小卖铺,买了菜往回走,才走到一半我就跌了一跤,手蹭在一个树墩上蹭掉了皮,慢慢的渗出血水,手上提的水果洒了一地。蒋杰见状,赶紧放下东西来扶我,我忍痛爬起来,他赶紧把东西捡起来全自己提着,让我拽着他的衣服走。
  好不容易走到家,特特吵着说肚子饿了,蒋杰扔给他一只苹果说:“快去把你爸给我找回来。”
  特特还在嘟哝,被蒋杰一眼给瞪得一溜烟跑了。
  “你的手怎么样?”他找出一块创口贴给我贴上,火辣辣的疼,他小心翼翼地朝伤口上吹气,我拧着眉头倚着门站着,他妈妈进来了,看了我的手一眼,说:“没有事儿,明天就好了。”
  蒋杰便开始张罗做饭,我要去洗菜,被他拦下了:“你手蹭破了,小心破伤风。”老太太在里屋说:“没有事儿呀,哪那么娇气。”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隐隐约约感觉他母亲好似并不喜欢我。
  蒋杰摸了摸我的头:“好啦,你悄悄在旁边看着我做就行了。我的手艺可是五星级的。”
  我坚持说我来摘菜,他满手面粉,腾不出手来,便凑过脸来在我脸颊上狠狠用胡茬扎了我一下。他知道我喜吃辣,便往菜里加了辣椒,自己一边炒菜,一边呛得直咳嗽。
  

作者:最爱古代牧羊犬 回复日期:2007-12-20 20:58:49 

  加油更新阿楼主

作者:赫本的眼睛 回复日期:2007-12-20 21:00:53 

  天黑的时候,饭刚端上炕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进来了,带来一股寒气,我看他面容和蒋杰有些相像,便知这是他二哥了。我叫了声二哥,他也不答应,只哼了一声便一屁股往炕上一坐,抽开了大烟。我被这烟味呛得咳嗽了两声,老太太看了我一眼,说了声:“吃。”大家便操起筷子开始吃饭。特特吃了一口,便哇的一声吐在桌上,嚷道:“好辣好辣呀。”
  “有不辣的,你非要吃辣的。”蒋杰瞪了他一眼。特特便生气了,赌气把碗往地上一甩,不吃了。
  我还在惊讶的功夫,蒋杰已经把特特拧下炕,生气地说:“谁惯你这臭毛病,还砸碗?”特特开始哇哇大哭。
  老太太一看着急了,赶紧也跟着下炕,拉过特特说:“大孙子,快,快别哭啦。都是三叔不好,三叔坏,尽做辣的,咱吃不了,咱吃蛋糕去,奶奶给你拿蛋糕去啊。”一边哄着一边把他领到领出去了。
  “妈,你也太惯着他了,这孩子现在不对他严厉,长大了还不更无法无天了。”蒋杰说。
  老太太在隔壁应到:“你们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养你们等于没养,多亏特特天天在身边陪着我,不然你娘死了你们都不知道在哪跑风呢。”
  蒋杰听了朝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不再反驳。
  而这一切似乎都跟蒋二哥没有任何关系,他自在地自斟自饮,吃得甚欢。
  
  入夜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老太太喜欢看的台在演二人转,我向来不太喜欢看电视,跟老太太说话她也总爱搭不理的,我自己跑到另外一个卧房里,爬上炕玩起了手机游戏。不一会听见老太太在厨房里问儿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刷锅?小楚呢?”
  蒋杰说她手蹭破了,不能沾水。
  老太太便训斥道:“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围着锅台转算怎么回事,爷们要有个爷们样,娘们要有个娘们样,现在就这样,将来结了婚可怎么办?”
  我听了感觉心陡的跳了一下,没想到头次来就遭人训斥一顿,心里着实不是滋味,早听说东北婆婆都很厉害,难道我这么巧就碰上了吗,不一会蒋杰进来了,我便装睡不理睬他。
  他蹑手蹑脚地过来挠我痒痒,我吃吃的笑出声来。
  “生气啦?”他凑过来观察我的眼睛。
  “没有。”
  “还说没有。”他抓过我的手给我换了一个创口贴,道:“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妈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对你好不就行了吗?”
  我说:“你妈妈好像不喜欢我。”
  “她哪有,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哪有不喜欢的道理?”他捏捏我的脸蛋,“再说,你是要嫁给我的,我喜欢你不就足够了?”
  “倒也是哦。”我点点头。
  
  我不是那种老太太喜欢的乖巧甜美型的女孩儿,蒋杰的母亲不喜欢我并不让我意外.生活原本是由许多世俗的琐碎小事组成的,不管你怎么清高,然而你是逃不掉生活本身的.生活,它本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这个人过惯了单身生活,不太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玩,也没有多少亲和力,所以一般有小孩子在场的场面我都悄悄的退避三舍。我也很少想过我将来会要有一个怎样的孩子,要取怎样的名字,会长成怎样的模样。所以特特来搭理我,我基本也只应付式的对待他的游戏,但是并不会责备他,跟不回出算术题为难他,所以他比较又比较,发现我是除了他奶奶之外脾气最好的人,再加上我毕竟是客人,对他来说多少还有些新鲜感,所以他倒是很愿意和我接近,尤其是看到我的数码相机之后,他简直乐坏了,缠着我叫我给他拍照。但是蒋杰一过来,他便立马跑得没了踪影。
  特特是一个长相很好看的孩子,他继承了他父母相貌上的所有有点,他肤色粉嫩白净,眉眼端正漂亮,个子很高,骨骼发育也很好,也很聪明,就是顽劣成性,不是这出点差错就是拿出点差错,但是他是一个很好心的孩子,我们在外面打雪仗的时候我要是停下来搓手他就会把我的手捧起来放到他的小嘴边哈气。
  蒋杰说他不喜欢这个孩子,原因有二:他本来就不喜欢孩子;其次,他非常讨厌他的二嫂,因为他二嫂是一个极不孝顺的女人。
  我次日见到了这个极不孝顺的女人,从外表上看也并没有看出她有多差劲,她个头至少一米七,身材有些发福,脸庞和胸部一样都很丰满,涂着很艳丽的口红,她很少说话,也不像是一个有着精明头脑的人,她一到家便忙乎开了,厨房里面和面剁馅,弄得丁丁当当一片响。
  老太太说:“老儿媳妇别的虽然不好,但长成这么个大高个摆那也好看,咱家的人个儿都不低。”我怀疑她言下之意是我这南方人一米六三的瘦小个子与他家人的身高太不相协调了,但是我总告诉自己不要总是重犯敏感这个毛病,再说浓缩就是精华,一米六三虽然在北方算矮个儿,放到南方去,再蹬上高跟鞋,也还凑合吧。
  才刚吃过晚饭,老二和他媳妇刚回到自己屋里,便为了件什么小事吵吵起来,二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互相用最难听的字眼谩骂对方,二嫂指桑骂槐的也把老太太牵扯进去了,老太太气得坐在炕上跟老二媳妇隔着一个屋子对骂起来。蒋杰坐不住了,冲到他二哥屋里吼道:“谁再吵吵就给我滚出去。”
  很奇怪,蒋杰一开口他二哥二嫂立马噤声,老太太喘着气对我说:“这房子这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老三的钱买的,老三开口他俩没有发言权了。”
  蒋杰进来了,对老太太说:“妈,你也少说两句,一家人总吵吵什么?”
  “他们不把我气死不算完。”老太太气咻咻地说。
  蒋杰好言哄她道:“过两天我再在城里买一处房子,你住过去就不用在这听他们吵吵了。啊,别上火了妈。”
  老太太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哪,再说,你将来成家了,有了媳妇和孩子,我能跟那去住?你乘早饶了我吧。”
  蒋杰笑道:“有了媳妇孩子,我还不是你儿子吗?我那二嫂能跟颜颜比吗?颜颜一定会跟我一样孝顺你的。”说完朝我眨眨眼,我只好赶紧点头赔笑。
  老太太脸一沉,道:“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俩都老大不小的了,赶紧去领个结婚证去,老拖着算什么事,我还着急抱孙子呢。”
  “好,好,我们回去就领证,行了吧?”蒋杰赶紧说。
  老太太说:“这还差不多,这次听我的,不许铺张浪费,你俩把钱给我,我保管给你俩操办的热热闹闹的,还省钱。”
  我听了没有吭声。蒋杰说:“行啊,到时候再说吧。”
我们从蒋杰老家回到C城之后,我们去看苏苏,顺便把小Q领回家,苏苏赶紧问我准婆婆对我好不好,我打着哈哈说“挺好的呀”。乘着蒋杰上洗手间的功夫,苏苏跟我咬耳朵说:“Michael来好几次啦,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都没给。”
  “他没说什么事吗?”我忍不住问。
  “说啦。”苏苏两手一摊,“但是我听不懂呀。哎,你不用搭理他,你看你现在多幸福呀,蒋杰那么疼你。”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但是我心里仍然会忍不住反复疑问:Michael究竟找我还有什么事情,既然已经都分手了,各自都有了“新欢”了,还拖泥带水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在苏苏家吃完晚饭,然后才把小Q领回我的住处,已经很晚了,蒋杰还没有走的意思,我抱起小Q站在门口,说:“你不打算跟小Q说再见吗?”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摸着小Q油光发亮的脑袋说:“狗儿,你妈下逐客令啦。”
  我笑道:“别赖皮啦,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好吧。”他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把小Q抱过去使劲用下巴蹭了它几下,然后放在地上,小Q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很天真地看着他。他笑道:“小死狗,快点转过去闭上眼睛。”说罢,一手把我拽到怀里,附下头来吻我,他的唇那么滚烫,我便把脸侧过去,他不依不饶用力扳过我的头来,一边嘟哝道:“你非得赶我走吗?”我听到他在我耳际的呼吸,我脑子有一些迷乱,刚刚开始回应他的吻,他的吻便如雨点似的热烈的落在我的脸上,唇上,颈项上,我的眼前却偏偏浮现Michael的脸,Michael的呼吸,Michael吻我的甜蜜感觉,这回忆重叠让我推开蒋杰的动作生硬而猛力。
  “你怎么啦?”他看着我,眼睛里的光亮是那么柔和那么深情又那么困惑。
  我害怕去看他的眼睛,让他看到我的慌张与心虚,我也害怕失去这双深情的眼睛,于是我重又扑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他,恳求道:“杰,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不好。”
  他叹了口气,在我额上吻了一下,道:“我先走了,一会我在网上给你传一首歌曲。”
  “什么歌?”
  他眨眨眼:“《等你爱我》”
  我分辩道:“其实我……”
  “好啦,我知道了。”他打断我,抓起我的左手,眼睛里满是期待与柔情,“答应我,下周我们去登记结婚,我等不及了。”我点点头,他便恋恋不舍地松开我的手。
  
  送走蒋杰,我坐在电脑前发呆,苏苏说Michael来找我的事情让我原本平静的心再一次掀起狂澜,我以为自从我接受蒋杰的求婚之后我就已经可以很平静地去面对Michael了,为什么我一听到Michael的名字立刻就会惊慌失措。我以为我已经开始爱上了蒋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好开心,他抱我吻我的时候,我也不会抵触,但是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忘记Michael给我的拥抱与亲吻,我总是不自觉地把蒋杰当成了Michael,在我睁开眼睛看到不是Michael的时候我心底深处却又泛起深深地失望与叹息。这样对蒋杰太不公平,我知道我很无耻,我在利用他对我的感情去遗忘Michael,然而我却做不到。但是现在我又如何去拒绝蒋杰?我已经陷入了我自己做下的局里,不可抽身了。
  
  我说不出Michael哪点比蒋杰优秀,然而我只是思念他,身边的每一件物事都能让我无端的想起Michael,我所想的都是他曾给过我的快乐,且又不自觉地不断为他给我的伤害去开脱责任,我想爱情是犯贱的。
  
  Michael曾经说过:“我爱你,因为你是你自己,你不是别人,所以我爱你。”如果说要我给出我爱Michael的缘由,我想我也只能这样平淡如白开水地说:我爱Michael,因为他是Michael,他不是别人,所以我爱他。
  
  当你真正思念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是当你思念的这个人伤害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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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思念就如同是一刀刀在剜你身上的肉,而你却只能自己舔自己的伤口。
  
  夜不能寐,寐不成眠。
  
  然而我知道我是回不去了。
我年少的时候特别喜欢看席慕容的诗,成篇成篇地抄写下来,背诵,并当成爱情座右铭。那个时候情窦初开,对爱情非常地神往,幻想有朝一日也能有一个浪漫如斯的爱情故事,一个爱恋我的清秀修长的少年郎。
  20岁出头的爱情都无所顾忌,这是为什么很多年轻轻的女孩子为了爱往往能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的缘故,然而年级越大的姑娘,心里所顾忌与考虑的事情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世故,因而她就越来越难以找到合适的对象。
  我的朋友子春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她年过三十,自然已经无情地被划入老姑娘的行列,渐渐的做媒的人越来越少,她母亲便越来越着急,最后发展的结果是她不得不去求助于婚姻中介,遇到相亲的对象,开口问话的方式俨然职业的婚介人:
  你好,说说你的情况吧,你多大啦?(年级小的免谈)
  你是C城本地人吗?(外地人往往不靠谱)
  你在C城有房子吗?(没房子免谈)
  有房子的话,你和父母住一起吗?(三十岁以上,仍然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啃老族没出息)
  你做什么工作?(有时候,工作决定素质)
  你月薪几何啊?(坚固的爱情必须得以经济为基础,物质决定意识是一个永恒不变的道理)
  你对我感觉怎么样?(如果以上条件都能通过,这一条自然是最重要的)
  例行公事的问话完毕之后,才决定是否要和人再次约会。但是男人们有时候也不是那么以结果为导向的,聪明优秀的男士往往也倾向于选择浪漫多情的女人,一通以物质为导向的问话下来,问得对方从头到脚都拔凉拔凉的自然不会有好的感觉。然而不问的话,用子春的话来说:“不分青红皂白就谈感情是盲目的。”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世俗很世俗,然而我们对于爱情的憧憬往往是浪漫无比的,这就是为什么几千年来爱情一直都为我们所歌颂的原因。
  
  我承认我内心深处对蒋杰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彼时我是很混沌迷惑的,我见到他也很开心,和他在一起感觉也很不错,他对我说的情话我也很受用,见不到他我偶尔也会想念,然而我见到Michael时满心只是欢喜,他在我对面坐着的时候,俩人的眼神总是缠绵无比,见不到他我会感觉无所事事心烦意乱。爱情最怕比较,爱情也无法比较,你无法说我爱这个人多一些,爱那个人少一些,只能说我爱这个人,不爱那个人。那时候我的心态仍会不时回归到席慕蓉笔下的浪漫少女情怀,认为爱是唯一的,排他的,永恒的。
  
  很少有女人不喜欢《泰坦尼克》中浪漫神奇热烈而戚美的爱情故事,很少有女人不认为自己是这人世间独一无二的尤物,很少有女人在坠入爱河的时候不编织一些梦幻般的场景,并设想自己就是那场景中的女主人公。
  
  然而
  
  当爱走向婚姻的时候,你必须得从浪漫的水晶宫走向长满荆棘的木头房子。这房子也许能开出平常而美丽的花,也许是一座堡垒森严的古墓。然而三十岁的女人对于结婚的渴望盲目的,子春说过:如果谁现在立刻在大街上向我求婚,我立刻答应嫁给他。
  
  我疑心我自己也渐渐被卷入了疯狂待嫁族,尤其是当我父母一遍遍打来电话询问婚期的时候,蒋杰提出下个礼拜就去登记,我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但是我心里是矛盾的,这不是我幻想中的结局,我是一个受世故熏陶的女子,我幻想我结婚时必要有一场盛大的婚礼,所有我认识的人都来祝福,我要披上崭新的婚纱,婚礼上有烛台,有高脚的玻璃杯,我的来宾都身着华美的礼服,婚礼的乐队演奏出华美的乐章,迎亲的队伍浩大而排场,所有前来参加婚礼的未婚女子都以我为楷模,等待我抛出的花朵,我的新郎,他应是我朝思暮想的恋人。
  
  而蒋杰他现在一贫如洗,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存款,甚至还欠一屁股债,他自然无法筹备盛大的婚礼,并且他的母亲老早就放出话来说要一切从简。所以我没有喜庆的婚房,我的婚房只能是我的单身公寓,我没有盛大的婚礼,我的婚礼只能在他的家乡以传统而守旧的方式在几家亲戚之间举行,在农家小院里摆上几桌鱼肉饺子,我的朋友同事自然无法跋山涉水的去参加,一切都不是我年少虚荣时所憧憬的婚礼场景。
  
  虽然我世故的虚荣不断地抵触,然而我世故的矜持让我作好准备隐忍地接受这一切,不管是什么样的姻缘,都是上苍提前安排好的。再者,如果,与我结婚的人不是我挚爱的人,再盛大的婚礼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么一想我便平和多了。
  
  倒是蒋杰十分内疚,去登记的路上,我们都显得十分拘谨而严肃,他在出租车内问我:“你当真不后悔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他握住我的手,眼睛看着窗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无数无数的场景在眼前飞速的放映过,一遍一遍地,Michael专注的眼神,洒脱的微笑,深情地拥抱,热烈的吻,在记忆里隐去,又回来,隐去,又回来。
  我想起曾经在江南的水乡,檀香木榻上,Michael侧卧在我的身旁,银色的月光下,均匀而香甜的呼吸,我那时候以为他就是我一生所要与之相守白头的男子,以为我将是他一生相濡以沫的妻子,那时候,我幸福而坦然,平和而柔顺。
  什么叫做时光荏苒?时光荏苒就是你心爱的人儿不见了,爱慕你的人变心了,爱情不在了。我转过头,与蒋杰四目相对,曾几何时,我也曾在车上这样转过头去看我心爱的男子,两人四目相对,无限情意绵绵,而现在,身边的人换成了另外一张脸,同样英俊威武,仪表非凡,但是却不是你所挚爱的那个人,挚爱的那副面容。爱情,为什么不能像吸星大法似的那样可以转移呢?如果有一杯忘情水,我情愿自己彻底忘记掉Michael,全心全意地去爱蒋杰。
  
  婚姻登记处的大姐对我们宣布说:从今天开始,楚颜,蒋杰,你俩就正式结为合法夫妻了。希望你俩从此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我的一颗泪,情不自禁没有缘由地落下。蒋杰一直握着我的手,含笑看看我,竟如青涩小伙似的兴奋得红光满面。他把两个小红本都小心地揣起来,说:“好了,现在好了,跑不掉了。”所有在场的人都笑了。我在这微笑的气氛中,心结缓缓地解开,现在我是不一样的人了,我不仅是我自己,楚颜,我,还是蒋杰的妻子。
  
  “我们要庆祝一下。”他说,“我们好好地去吃一顿,找一个特别有情调特别浪漫的餐厅。”
  我说:“我们还是省一点过日子吧,等以后情况好了再去浪漫不迟啊。”
  他停住脚步,不顾大街上那么多人的眼光,搂住我,说:“颜颜,对不起,让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嫁给我,但是我保证,很快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过上很好的生活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不忍看到他忧伤的眼睛,笑笑说:“你看你说什么呢?难道我嫁给你就是为了跟你享福的吗?”
  他吸了一口气,大声说:“你真是我的好老婆。”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成熟、沉着与冷静,兴奋得像个初恋的愣头小伙。
  于是我们去看了一场电影,然后一起吃了晚餐,等到回家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今晚我还要赶他回自己的住处吗?
  蒋杰帮我把出租车门打开,我上了车之后,他自己也跟着钻进车,在车上仍然不放开我的手。他跟出租车司机说了我所住小区的名字,我便知道他是要跟我一起回家了,心里隐隐有些忐忑不安。
  
  他牵着我的手走进小区,我故意慢慢地走,满月形的路灯清冷的照着我们的,只听见鞋跟敲击路面的声音,偶尔有遛狗的邻居领着小狗经过,或者野猫在垃圾箱里翻吃食,看见我们走近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我所住的单元前面有一个地坪,平时早上有老人在那里晨练,白天也有孩子在那里玩耍,但是晚上那地坪很寂静,远远望去,长椅上只孤零零地坐了一个人,我越走近,心越跳得快,突突地跳个不停,我的担忧果然成了事实:那个如化石般坐着的人影看到我们走近,便站了起来。
  “嘿,”Michael双手插在裤兜里,朝我们打招呼,我不能十分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惶恐的,而蒋杰脸上的表情必定是惊讶而愠怒的,他握着我的手攥紧了一些。
  “我想和Yan谈谈可以吗?”Michael用不熟练的中文说。
  蒋杰用英文回答:“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和她谈谈,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Michael很诚恳地对蒋杰说。
  蒋杰看着我不说话,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给他:“你先上楼去吧,我跟他说两句马上就上去。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迟疑了一下,拿了钥匙,走到电梯门口站住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关上了门。
  
  “看得出,他很在乎你。”Michael说。
  我说:“是的,你不在乎的女人也有人在乎,你觉得很可笑是不是?”
  “Yan,我知道我们之间误会太多了,不是短时间就可以消除的。”他在长椅上重又坐下,指指身边,“你也坐吧。”
  我站着没动:“我不觉得我们还存在任何误会。”
  他见我站着没动,只好又站起来,叹了口气:“你永远不给人改过的余地。”
  “你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改过?”我反问。
  “不,我知道我错了。”他低下头,“并且一错再错了。”顿了顿又说:“但是今天我来不知是为了跟你道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
  “你要和我商量?”我冷笑道,“请问我是你的谁?”
  他两手一摊:“你是我爱的女人。至少我还是这么认为。”
  “是吗?”我说,“你怎么不当着你母亲的面这样说。”
  “Yan,我想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了。”Michael着急地说,“并且我妈妈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我现在没法跟她谈这件事,再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算我妈妈不接受你,我要娶你的话,她也没法阻止。请你不要再告诉我,我们不够相爱,Yan,我很爱你,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很爱你。你知不知道上次在香格里拉,你当着我的面接受那个人的求婚对我打击有多大?”
  “那你和Cherry眉来眼去,我就应该习以为常吗?”我大声说。
  “你怎么会以为我和Cherry……”他努力的摇头,试图用英语解释清楚,“我和Cherry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也许她喜欢我,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我没有亲吻过她,没和她上过床,我承认你跟我提出分手,我很生气,在香格里拉也有故意气你的因素,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生气到答应别人的求婚来刺激我。”我默默地站着,没有反应,心里满是悲愤。
  他继续说:“我在中国的任期已经满了,现在我有两个选择:一,继续留在中国续签合同;二回到慕尼黑总部去。Yan,我不想离开你,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中国,所以我愿意为你留下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走近伸手搂住我:“好不好?Yan,好吗?”
Michael,我已经答应了蒋杰的求婚。”我如同神游太虚。
  “我知道你是为了气我才这么做的。”他低声说,“我去和他解释好吗?我想他一定会成全真心相爱的情侣的。”他摸摸我的脸,“宝贝儿,你流眼泪了,为什么?”
  我流泪了吗?我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是湿的。他抓住我的手,反剪到身后去,低头肆虐地吻我的泪痕,我闻到他身上那么熟悉的味道,那曾经是和我热烈缠绵的味道,我感到浑身瘫软,脚底发虚。
  “不,Michael,不能这样。”我软弱地叫道,他不听,用吻捉住我的唇,刹那间我如同被电击,我几乎要热烈地回应他,我的唇是干涸的土地,那吻却如同甘泉,我思念了无数遍,在梦中无数遍重温过。另外一个我却拼命地推开了他,用力太猛,差点让我自己摔倒。我要摇摇晃晃倒退了几步,低声但是清晰地说:“Michael,没用了,我已经登记结婚了。”
  “什么?”他叫道,“你真的和他登记结婚了?为什么?你不爱他。”
  “但是,至少他爱我,在我最需要关心的时候,总是他在我身边,不是你。”我瞪着他。
  “宝贝儿,我很抱歉我工作太忙,忙到有时候无暇顾及你的感受,但是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多抽时间关心你,好吗?”他走近我,再次将我拥住,“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允许你嫁给别人。”
  “已经晚了,Michael.”我的泪水差点把自己呛到,“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来找我。”
  “我找了,我找了。”他连声说,“但是你那么绝情,把手机号码都停了,你春节消失那么久,我去苏苏的咖啡厅找过你好几次,但是她就是不肯把你的电话告诉我。”他捧起我的脸,急切地说“宝贝儿,现在还不晚,你立刻和他解除婚约,越快越好。”
  “不。”我推开他,“我和他解除婚约,再回到你身边,做一个隐形人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但是我们谈恋爱多少年了?我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我需要一个安定的家,现在我和蒋杰离婚,回到你身边,等到你不需要我做你女朋友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该再次安静地走开?那个时候我老了,没有人再愿意娶我了,Michael,我玩不起了,你说爱我,是的,也许你是爱我,但是蒋杰呢,”我指着楼上,“他至少愿意娶我为妻,他把我当成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
  Michael看着我,一脸的无辜:“我一直以为你也是一个很崇尚自由的女孩,不喜欢被婚姻束缚,所以……不管怎么样,如果你想结婚的话,那么我也很愿意娶你啊。”
  我摇摇头:“Michael,我很高兴你说愿意娶我,虽然你说的很勉强,但是,已经晚了。我不会和他离婚的。婚姻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是很神圣的事情,不是儿戏,不是你需要我时我便在,你不需要我时我就远远地走开。你明白吗?”
  他摇头:“我不明白。”
  “瞧,这就是我们之间不同。”我说,“我已经说完了我要说的话,现在你可以走了。”他站着不动,我便径直走到电梯口去摁下了上行键。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那里一言不发。我觉得我很需要诉说,我很需要有人聆听,但是我不能当着蒋杰的面给苏苏挂电话,我也不能把蒋杰关在卧室外面。
  小的时候在外头受委屈了,可以回家告诉邻居的大哥哥,叫他帮我去揍那个欺负我的臭小子;因为淘气被父母揍了,可以跑去趴在奶奶怀里狠狠地哭;单身时伤心了,可以找一个女友一醉解千愁;现在我结婚了,我却不能告诉自己的丈夫我心里的难受,因为我怕说出来让他和我一起难受,三个人爱情太累了,我很疲倦也很厌倦,我无法周旋,我也不想周旋。
  永别吧Michael。这个世界有多少爱侣能成眷属?有多少爱情能被成祝福?有多少人找到自己爱他,他又爱你的爱情?
  我擦干泪痕,定定心神敲开了门,蒋杰说:“他走啦?”
  我点点头,他不再说什么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知道他有一肚子疑问,只是没有问出来罢了。也许有些话题永远不再提起也好,于是我走近洗手间,把门关了,拧开淋浴间的水龙头,我再次泪如雨下,我知道从此以后,生命里不会再有Michael这个人了,曾经和他之间的所有爱恨都将被深埋,感情这东西很残酷,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无法预料有一天形同陌路之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分手之后,无论你怎么回忆曾经的甜蜜,那甜蜜也只是当时的甜蜜,一切都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我要把对Michael的思念与爱与恨全都用水冲走,上帝啊,让我忘记他吧,让我彻底彻底忘记他,就像我从来没有与他相遇过。我狠狠地一咬牙,死去吧,从前的楚颜。我把手机开机语设置成了:记住-我现在拥有幸福。
  

作者:赫本的眼睛 回复日期:2007-12-27 22:28:49 

  次日我赶紧去找苏苏,苏苏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哦天,楚颜,如果你不是站在我面前亲口告诉我,我会以为是在看一场电影,你怎么能就这么给自己嫁掉呢?”她围着我转了一圈,“让我看看你哪一点像个新娘子?”
  我知道我的样子很狼狈,随随便便穿了一条仔裤,一件针织衫,头发随随便便捆了一个髻在脑后。
  我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喝她给我泡的奶茶,我说:“我们只是登记了,得到了法律的许可,但是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所以还没有得到社会的认可。只能算是一半的夫妻。”
  “嘿嘿。”她喋喋怪笑道,“别告诉我你们昨晚没有洞房。”
  我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她便抚掌笑道:“哈哈,你俩已经洞房啦,那便算夫妻喽。感觉怎么样?很不错吧,你们家蒋杰看起来很Sexy哦。”
  “你真是老色鬼一条。”我骂道。
  “那你什么时候打算让社会认可你们?”她正色道。
  我耸耸肩:“不知道,要看他妈妈的意思。她希望我们上她老家举行婚礼。”
  “有无搞错?”苏苏叫道,“C城好好的,为什么不在C城举行,把她接过来不行吗?”
  “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在C城举办婚礼少说得10万吧,回他老家去办,可能两万不到就能搞定了。”我说。
  “宝贝儿,那是两个概念嘛。”苏苏同情地看着我,“你在那里灰尘扑扑的乡下能穿白色婚纱吗?”
  “那就穿旗袍好了。”我说,“买一条陶玉梅的旗袍。”
  “只能这样了。”苏苏说,“具体日子定了没有,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还没定,等他妈妈定,定好了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带一张嘴巴过去吃就行了。”我笑道。
  
  没过几天,蒋杰跟我说他妈妈定了日子就在5月1日,我问他取多少钱给他妈妈合适。他说:“不用花你的脂粉钱,我现在虽然穷点,但是结婚绝对不能花你的钱,我会想办法的。”
  我想了想只好作罢,我想男人的自尊心都非常强,这个时候必须成全他的自尊才行。
  于是我和苏苏、子春一起去买旗袍,在陶玉梅店里好一顿试穿,其实我最中意的是那条白色缎子秀红梅的,但是苏苏说大喜日子穿白旗袍未免老人忌讳,我只好换了一条红色的旗袍,无袖的。之后又找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我都成大红人儿了。”我皱皱眉头。
  “那没办法。”苏苏说,“婆婆都喜欢新媳妇穿得喜庆。”
  伴娘自然是未婚的子春,子春惨兮兮地说:“怎么我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嫁掉了,我要熬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苏苏搂住她肩膀,笑道:“你这不是还有你大姐我陪着你嘛。”
  子春翻翻白眼,说:“你,你都接过婚了,好歹也知道婚姻的滋味,也不算白活一场,你能跟我比吗?”
  我笑道:“你俩别贫了,子春,你赶紧选一条伴娘穿的裙子吧。”
  “唉,选什么选,我都当过好几次伴娘了,伴娘的礼服家里一大堆,我现在就想做新娘,新娘!” 她恶狠狠地说。
  我和苏苏被她那个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哼,你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子春说。
  也许婚姻真是这样,城外的人都要死要活地想进来。不过至少,我现在是进来了,很快我是不是也如城内的人总想逃出去呢?再说婚姻还有什么七年之痒,十年之痛之类的,我是不是也都会一一经历呢?
  不管我自己如何,至少我父母开心了,蒋杰开心了,蒋杰的妈妈开心了,身边的朋友开心了,那么我也应该开心才对呀,人生最大的快乐不就是看着那些你爱的人开心吗?
  但是我所爱的另外一个人,离了我,他现在是否也是开心的呢?若是他不开心,那么我以少数人的不开心去换得了大多数人的开心,也是划算的呀。
  我看着镜子中身着红色旗袍的自己,想着:“我终于穿上了嫁衣。”我用不着再成天去揣测将来谁是我的枕边人了。从此,我人生的某一个段落,划上了句点。
  
我的婆婆亲手安排了婚礼,我的父亲和母亲长途跋涉来参加了婚礼,没有车队,婆婆只叫了一台花车从镇上给我们拉到村里。没有白色的林肯,没有婚庆礼仪,只有一个唱东北二人转的乐队,来了十多桌婆婆那边的亲戚,我父母,子春,苏苏和蒋杰的几个舅舅坐在一桌,我父母不大会讲普通话,更听不懂他们的东北方言,所以基本很少发言,子春这个伴娘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因为这个婚礼基本不需要伴娘出场,我只是跟着蒋杰轮流给他们家的亲戚敬酒,点烟。一天下来之后我累得腰酸背痛。晚上,婆婆安排住宿,因为婆婆那边的亲戚比较多,所以炕也不够,我估计我的父母也睡不惯北方的土炕,苏苏和子春这两个娇滴滴的城市女更加,于是我跟蒋杰说到镇上的旅店住,但是婆婆坚持不同意,说那样太浪费,我父母倒是很体谅我,说没关系我们睡土炕无所谓。苏苏和子春必须和另外两个蒋家的女客凑合一张炕,于是她俩跟我咬耳朵说她俩自己回镇上旅店睡。
  
  二人转一直在唱,我根本睡不着,蒋杰闹洞房的本家兄弟好容易才送走,我疲惫无比,刚想睡,婆婆进来了:“你那两个姊妹哪去了?”
  我说炕不够,所以她们去镇上睡旅馆去了。
  婆婆嘟囔道:“她俩怎么就那么金贵,咱家的炕不能睡吗?都是自己家亲戚,不能挤一挤?”
  蒋杰说:“妈,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睡吧。”
  婆婆说:“不着急,先算一下人情。”
  蒋杰只得把西装兜里揣的红包全部倒出来,婆婆开始一个一个打开数。数完说:“这钱我替你们拿着,反正人情都是我们老一辈的。”顿了顿,又问蒋杰,“怎么,你仗爹仗妈没啥嫁妆吗?”
  还没等我回答,蒋杰马上说:“妈,他父母倒是说要给,但是我没接,老俩口辛苦把颜颜养大不容易啊,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还讲什么嫁妆不嫁妆的。”
  “那可不一样。”婆婆脸一板,“再穷礼数也不能差呀,多少是个意思,毕竟是把女儿明媒正娶地嫁了。你看,我今天不都给了你改口钱吗?”
  我小声说:“那我不是也没要还给您了吗。”
  “你不要是你不要,你现在要现在就能再给你。”婆婆立刻抓出一把钱朝我面前一递,声音也高了几度。
  我后退一步,看着她满脸怒气冲冲的样子,我决定保持沉默,但是我的眼泪却流出来了。
  “你看看,没打你没骂你,你哭什么?”婆婆说,“你父母还在这呢,不明白事理的还以为我这做婆婆的怎么你了。”
  蒋杰赶紧劝到:“妈,你别说了,大喜日子,这是干啥呢?”
  “小杰,你也认为是我这当妈的错了是不是?”婆婆一看他插嘴更火了。
  蒋杰说:”妈,你没错,俺俩错了,行不行,不看看几点了,快睡觉去吧,好不好?”连哄带推把他妈给弄走了。
  我把头埋在被窝里,泪水湿了枕巾。婚礼当天婆媳二人就如此,将来可要怎么办呢?我嫁给蒋杰究竟是不是最正确的选择?我真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带着我的父母一起。蒋杰送走他妈妈之后不久回到新房来了,黑暗中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妈妈脾气大,你多担待点,老人嘛,规矩多,你别往心里去,这个婚礼不是我的本意,我多么希望自己能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是颜颜,婚礼毕竟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们的生活到底好不好,都是咱二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跟别人没有关系,以后我一定会努力补偿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的新娘子。”
  我转过身来面向他躺着,他便用吻吻干我脸上的泪水,温柔而深情,我想今夜我是他的新娘,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眼泪不应该在这一刻留下,我需要快乐,需要被祝福。也许蒋杰说的对,婚姻只是我们俩人的事情,不需要太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我们自己幸福就行了。很多人说过,嫁给他便嫁给了他的一家人,也许我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他的母亲,接受他的兄弟亲人。
  不用再多想了吧,毕竟,这一刻,他这样爱我,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吻,是那样缠绵。
  蒋杰每天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晚上往往很晚才回家,有时候喝得不省人事,由别人送回来的,他说他最近在和别人合伙做一个项目,为了取悦客户或者政府部门的某个处长主任之类的大头小目,总是要舍命陪酒,仿佛也不是很顺利,我从他凝重的神色能看出来,但是从来不跟我说起他的闹心事,虽然要还债和银行的贷款,但是每个月总会拿钱出来补贴家用。我也很少问他生意上的事情,问了他也不会多说,他总是说“你知道了也帮不了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跟我一起闹心”。他也从来不问我有多少存款,更不问我薪水多少,加薪有无,但是自从结婚之后,我也一改之前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百货商店也去得少了,我把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当时我已经转行做了人事,薪水比之前也多了一些。当我告诉蒋杰说我升职做人事经理了,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脑,头也没抬一下,只“哦”了一声。我心里有些失落,便去找苏苏和子春庆祝。晚上玩到十二点多才回家,回家的路上看到蒋杰好几个未接来电,饭店噪音太大,都没有听到手机响,再看还有蒋杰给我发的一个短信“有点过了吧?”
  
  我自知理亏,回家也没摁门铃就自己直接开门进去了,他还没睡,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黑着一张脸。我便蹭过去坐在他身边:“怎么啦,生气了?”
  “你不看看几点了?电话也不接,你干什么?”他大声说着,拨开我的手站起来,走进洗手间,啪一声把门关了。
  我冲着洗手间大声叫道:“你火什么?不就回来晚点吗?我升职了,不兴我去乐和乐和吗?饭店声音太吵了,我没听见手机响。”
  他推开洗手间门,铁青着脸:“乐和乐和,我看你是乐大乎劲了,你看看你,满身酒气,还像个女人样子吗?”
  苏苏,子春和我晚上三人喝了一瓶红酒,子春刚又失恋,非吵着叫我们陪她喝酒解愁,但是我很生气地说:“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三从四德吗?你还不是经常醉醺醺地很晚回家,凭什么我头次晚回来一点你就朝我吼?”
  他径自进卧室,脱鞋一甩,倒头便睡,不再吭声。
  我站着看了他一分钟,走进洗手间,胡乱洗了脸,二人背对背一宿。
  
  男人们喝酒抽烟嫖妓都是社会惯例,女人若是犯了其中的任何一样,便是不良的女子。我心中忿忿不已。第二天他一早就起床了,洗漱完毕,便出了门,头一次没有和我吻别。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我只是出去和女朋友聊天吃饭,回来晚一点,他至于这样吗?哼。
  
  

作者:赫本的眼睛 回复日期:2007-12-30 21:12:44 

  不过晚上我一下班就回家了,回家一看他却不在家,我便先做了饭,上网下载了糯米排骨的做法,按照说明按部就班地做了,但是等到8点蒋杰也没有回来,我拿出手机想给他挂电话,想起他昨晚那个态度,又狠狠地掐了。小Q和我一样百无聊赖地掂着脚走来走去,
2008/01/03回复
AKIAKI54楼
好长好长
2008/01/03回复
她明明爱的就是MICHAEL啊,为什么要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呢.
生活是够残忍的,没想到后面还有婆媳屁事.真是....看了都头大.

我不喜欢蒋杰,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觉得MICHAEL也是很爱主人公的
那种爱很纯粹,很迷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这个德国帅哥.
2008/01/03回复
liyifanliyifan56楼
林青霞巩利故事的翻本。
多美的女人,多浪漫的故事,多洒脱般配的女人都需要婚姻的承诺。
和M爱得太累,浪漫过后没有基础。不食烟火。
但过得太实在了,就还是有许多的家长里短,婆媳矛盾。
呵呵
哪里有这么完美的事情
2008/01/03回复
liyifanliyifan57楼
这女人爱她的尊严胜于一切
2008/01/03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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