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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王老五的艰难爱情

22887295谈天说地

偶也学人来帖小说
2008/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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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早就拍成了电视,电视我看过了
2008/09/28回复
雨馨一把拿过枕巾蒙在脸上,建军不怕她来这个:“可能一时你转不过弯来,慢慢来吧。”

  天!爱情这回事竟也能有人越俎代庖!雨馨觉得可以接受孟皓追求爱情的手段,却不能理喻家人的作为。原来,家中这几天的快乐是被孟皓这个人搞起来的,父母伙同外人织成了一张大网,就等着自己当入网的鱼。

  雨馨哭了。

  张建军回到客厅,坐下来:“她刚才说孟皓和她比大了点儿。”

  书文点点头:“可也是大了点儿,你说咱们先前怎么没想到呢?”

  张建军用手指示意他小点儿声,别让女儿听见,她倒是提高了嗓门说:“大怎么了?不大那十一岁能做出那么大的事业吗?像雨辰那样比她大五岁,那和她本人能有多大的区别?我听他妈说了,这么大还没成亲的原因一是忙于工作,二是有点挑花了眼。不碍事的,星海三十左右成亲的太正常了。雨辰哪,你得跟孟先生多学着点儿为人处世,你看今天,他话不多,却能把全席的人都照顾到,是个人精啊!你要是能赶上他一半就行!”

  雨辰脸一红,张了张嘴,没说话。

  电话铃响了。

  “光顾着说话了,都快十二点了。这么晚了谁打来的电话?雨辰,接一下。”

  雨辰应声起身,拿起电话,再回头看父母时,脸上有些骇异:“妈,是找我妹的,说是郝良被大火烧了!”
2008/09/28回复
家有佳儿:
这个早就拍成了电视,电视我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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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对比过,小说和电视还是有点不同之处。
2008/09/28回复
 建军不急不火,等儿子来到跟前才说:“小点儿声说,谁打来的电话?”

  “说是郝良打工的烧烤店的伙计。说店里着了大火,郝良烧得不轻。他只知道我妹的电话,就打来了,让我妹到医院看一看。”

  建军本来不想理会,转念一想,这事应该告诉雨馨。不是说烧得严重吗?十有八九会毁容,让她去也好,看她以后怎么爱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这么巧!真是老天帮我!

  建军亲自到雨馨房里,先唤了一声,见没有动静,以为女儿睡着了,就上前推她:“你快醒醒,郝良出事了。”

  雨馨并没有睡着,她想着心事,对客厅电话的事没有听见,本以为母亲进来又要进行新一轮的说教,以假寐作为抵抗。她一听郝良出事了,“忽”一下坐起:“他怎么了?”

  建军一见女儿如此反应,心中的不悦腾空升起,面上却很平静:“别急,有人打电话让你到医院看郝良,他被大火烧了!”

  雨馨一听这天塌的事,惊得不穿衣服就要往外奔,被建军一把拉住,替她穿上衣服,还派上雨辰,让她陪妹妹一起到医院。

  原来,郝良打工的烧烤店煤气用完了,晚上有一伙儿客人走得晚,老板把煤气罐放倒,试图用余数不多的煤气。谁知,几分钟后,煤气罐爆炸了,老板当场就被炸死。小小的烧烤店顿时着了大火,郝良当时刚迈出厨房拿着几串烤成八分熟的肉给客人送,一下子被热浪掀翻在地,没能及时离开失火的店。那伙客人因在店门口,只受了轻伤。打电话到林家的是另外一个小伙计,此时刚巧上外面的公共厕所,才免于大难。还有就是老板娘,感冒了,今天就没来店里,也算是捡了一条命。知道老板死了,老板娘当即昏在家里,现在虚弱得连路都走不了。

  听了站在急救室门口的伙计的叙述,雨馨一下子昏在哥哥的怀里。几分钟后她醒来,推开哥哥就往里冲,雨辰急忙跟进去。医生正在处置郝良的伤。郝良全身一丝不挂,皮肤已经变成了黑色,犹如一块木炭躺在那里,早已不省人事。护士把雨馨推了出去。室外站满了其他患者的亲朋好友,众口一词斥责死掉的老板违章操作的行为。

  “天!”

  雨馨从得知此事到现在只唤出了这一个字,像是野狼凄厉的嚎叫,从心到头一片的空白。她紧紧地用双臂环住哥哥的腰,伏在哥哥的胸前恸哭不已。雨辰不停地用手替妹妹擦泪水,实在是擦不尽了,他腾出手掏出纸巾,一只手给妹妹擦泪,一只手抚着妹妹的头发,想使她安静下来。

  孟伟赶来了,毕竟是男人,他冷静地先是问了情况,然后找出电话本,用手机给郝良家的邻居打电话,求人家转告郝家。

  孟伟劝雨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歇一歇,雨馨根本就听不见。雨辰拖着妹妹往长椅旁走,无奈她的身体太僵硬了,坐不下去,他怕弄疼了她,用眼神示意孟伟。孟伟抬着雨馨的腿,雨辰抬着她的上身,才使她躺在椅子上。

  天发亮时,雨辰看了看表,已经在医院呆了三个多小时。他看看妹妹,她只是大睁着双眼没有一点表情地流泪。他很心疼,怕她受凉,抱起妹妹坐在自己的腿上,孟伟脱下皮上衣盖在雨馨的膝上。

  郝良的父母及学校的老师和领导都赶来后,烧伤科的王主任说:“这个患者伤势很重,烧伤了百分之八十的面积,是二级重度烧伤,现在正处在危险期。即便今后保住了命,也还得需要做植皮手术和整容手术,大概要二十万元吧。那个店主已经死了,他的家属把钱送来了,也没有多少钱,说是外地来的,刚做生意不久,那点钱几个人一分就是杯水车薪。不知道患者上没上保险?要是没上,你们要赶紧把钱准备好,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郝家父母一听急了:“二十万?!上哪弄啊,砸锅卖铁也不够啊!”

  王主任职业性地笑了笑,走了。躺在病床上的郝良,浑身黑乎乎的,眉毛和睫毛已经烧没了,上下眼皮黑黑的,布满了烧痕。要不是他脸朝下趴在地上,眼睛也会烧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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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馨已经两天水米未进,由孟伟和哥哥分别陪她待在医院,现在是孟伟陪她。她头发蓬乱,脸色苍白,无论看见谁来医院都不说话,犹如被雷击呆了一般。孟伟心里盘算:郝良看病的钱怎么办?告店主家也不一定有用,拿不出钱来法院就是判人家死刑对郝良来说也是无用的。总不能因为钱耽误郝良活命吧?

  “孟伟,求求你,你有多少钱都借给我好吗?”雨馨孱弱的声音像从地底下的一个微孔里发出,弱到也只能是坐在身边倚着她怕她连坐都坐不稳的孟伟才能听到。这是两天来她说的第一句话。

  孟伟连忙说:“郝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还跟我说什么借不借的。我也有义务。我有一万多元存款,学校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另外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社会上搞到一些捐款。”

  雨馨站起身就要往处走,孟伟看她恍恍惚惚的样子,连忙扶住她:“上哪去?”

  这时雨辰来换孟伟了,雨馨一见哥哥,扑了上去:“哥哥,借给我钱!”孟伟和雨辰解释了郝良医药费的事,雨辰脸上现出不耐烦的表情来,他耐住性子说:“你知道,我的钱大部分都交给妈。我说一句话会刺激你,那我也要说,你是我妹妹。这是郝家的事,与你无关。”

  “你一定要借给我钱。”雨馨还是这句话,上了发条一般往外冲,雨辰和孟伟在后面追他。

  雨辰怕妹妹出事,哄她:“我刚发了工资,还没有来得及给妈,给你一千元。你得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借钱去!”

  雨辰觉得妹妹神智不清了。

  回到家中,张建军主动拿出一千元给女儿。雨馨诧异母亲拿出一千元给自己的行为,她只能想到可能是哥哥告诉家里郝良的情况,却无法想出为什么母亲会主动拿钱给自己。她紧盯着母亲,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也许母亲固然势利,亦不失其善。

  建军面如衣镜。

  “谢谢您,妈。”声音小得只有面对面的建军才能听到。

  “你当心点自己的身体。学校也快开学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耽误学业。”建军知道女儿心中所想,加上一句,“郝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心疼你。”

  郝良的命是保住了,却如建军所料,面目全非,不成人样。他开口说的第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就是:“雨馨,你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悲伤中夹杂着一丝庆幸的雨馨反应过来郝良话中的含意,蹲下身,使脸靠近郝良,送给他一个梨花带雨的笑容:“可是我想天天都能见到你。”

  郝良缠着纱布的手费力地抬起一点点,“你是个傻丫头,一直都是。”

  雨馨把脸轻贴在他的手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想不傻都做不到。”

  只有她能看出郝良脸上的表情是笑。

  店主家真的拿不出钱来,孟伟在电视台做了两分钟的新闻节目,将新闻点打在特困研究生为了给妹妹挣出学费打工,不幸被大火烧成重伤。社会上好心人捐了钱,再加上学校师生捐的、孟伟个人的,一共是九万八千元,算是救了郝良一命。雨馨上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的心思不在学校。在大学最后一个学期,课少,主要是准备毕业论文,她有时间照顾郝良。

  雨馨如祥林嫂般逢人便倾诉:“我的男朋友郝良真不幸,他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自己的生活都很艰难,还打工给要考大学的妹妹准备出学费。本来他就要毕业了,眼看着好日子就到了,可谁知,他却在打工时被一场大火烧成了重伤。你有多少钱?借给我好吗?多少都行,十元二十元也行啊!等我下半年参加工作后,一定还你。”

  林家方面的亲戚远在黑龙江,张家方面的早已断绝来往,她无法借到亲戚的钱,而她的朋友都是伸手阶级,哪有多少闲钱借给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母亲、哥哥的在内,才借到五千多元,她一一记在本子上。

  雨馨从前为了帮助郝良,当过家庭教师,只不过第一次就受到男主人的非礼,吓得她再也不敢当家庭教师。她的英语不次于母语,每当郝良一人挣钱感到吃力时,她就到一家翻译社做计件翻译,钱全被她悄悄地给了郝良。雨馨现在只得又到翻译社拿活干,社经理很赏识她的才干,知道她急于用钱,先给了报酬五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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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在亲情上一层一层地加上砝码后纺成经纬二线,捆牢她!

  孟皓的思索状刚一做完,就说:“林伯母,您能不能把另外两个候选人的情况说说看,我帮您分析一下。”

  建军暗叹这个年轻人真是稳重,他明明是知晓自己的意思,又不马上接“活”,她认定,他是会考虑帮这个大忙的。“一个是学生处处长,和院长的关系最铁。另一个也是系主任,有个什么亲戚在省高教。只有老林,同志关系倒是相当不错,也最有才华,可是没有过硬的关系呀!”

  “那什么时候定下来这事?”

  “说是‘七一’前后。”

  “您看啊,林伯母。这也就是说起码也要在‘七一’前十五天把所有该做的事做完,像托人哪,拉选票啊等。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您让伯父勤打听点儿消息,每一步的进展都要谋划好。这一段时间伯父要经常到院长办公室汇报工作,显示自己正在努力工作,也让院长明白是自己人的意思。”

  建军意味深长地说:“我呀,也就是个家庭妇女类型的人,这种大事我可搞不明白。男人到底是男人,你看你这一说,好像你在竞选似的。没事,你就常来家,帮你伯父参谋参谋。行不?”

  孟皓明白自己和林家的关系进了一步。“伯母,您可别这么说,年轻人,有做得不当的地方您还得多提个醒。有什么能帮上的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后一句话他说得很慢,放重了语气。

  都是精明的人在一起讲话,用不着说得太明白。

  雨馨一听母亲说孟皓又来过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无话可说。前次得知孟皓来,她火了:“是我谈恋爱还是你们?你们倒是和他处得蛮热乎的。他死皮赖脸地老来干什么?我说过多少次不同意和他处,你们还接待他,那样对他本人也不好。你们,还有他,别以为郝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就会转向他,今儿我说一句绝话,就算郝良死了,我也不会和他交朋友的。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她走到电话旁,母亲先走过来,按住了电话。

  “跟谁说话呢?我们是不想看见你受罪,是为你好!”

  除了转身跑开,还能对母亲做些什么?

  此次雨馨吸取教训,一言不发,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把随身听的耳机戴上。

  屋漏偏遭连阴雨,人要是不走运喝口凉水都塞牙。

  为郝良筹到的钱花完了,而他还是没有痊愈。医院一天里不知要催郝母几遍住院费,弄得一个农村老太太除了哭别无他法。好在孟伟又拿来他的一个月全部工资,可以缓几天。王主任说了,这只够三天的,三天后必须再交上三千块,否则就得出院。

  林雨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钱是那么的可爱,一分钱也是钱呀!

  郝氏母子不住地劝雨馨离开郝良,他们也不忍看着一个女孩子成天守着今天已面目狰狞明天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郝良甚至说她已经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没有人会怪她。

  雨馨不肯。

  一片情怎能就此了断?

  三天后,医院又来催款,尚差两千五。王主任说,并不是几千块的事,而是十万元的事,你们救得了今天的急,救不了明天!还是想个万全之策吧!钱的事都是背着郝良说的,郝良也不知费用的真实情况,没人敢告诉他,怕他想不开反生意外。

  林雨馨长叹一声。

  她在大街上盲目地走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星海广场。这是星海最大的广场,许多鸽子在那里自由飞翔,一群孩子在那里逗弄它们。雨馨猛然想起今天是“六一”节。多少天了,她连星期几都不知道,糊里糊涂地过日子。看到那些笑得阳光灿烂的孩子,她流下了两行清泪。

  自己连笑都不会了。

  雨馨走进孩子中间,想用他们的笑来淡化自己内心的悲痛。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女孩拿起一根草要喂鸽子,另一个女孩制止:“鸽子是不吃草的,它喜欢吃米粒。”雨馨拾起被小女孩扔下的草,放在眼前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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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旧社会就好了,自己头上插根草,自卖自身,到谁家当个丫头,也能换来一些钱。

  广场的对面是人民政府,雨馨想起自己的亲舅舅在那儿工作,好像还是个小官。

  她犹如抓到一棵救命稻草。

  雨馨凭着母亲一想起旧事就骂弟弟时留给自己的印象,找到了那个办公室。舅舅不在,说是开会去了。雨馨急中生智,要过他的手机号,打了过去。她慌不择言地说了自己要借钱的目的,电话线那方的舅舅说:“啊,是这事呀!你妈知道吗?舅舅跟你说,现在我也是一屁股的外债呀!你表哥出国留学借了不少的钱,我没有钱呐。”挂断了电话。

  雨馨身不由己地走出市政府大门,明知是多此一举,和舅舅借钱无异于虎口夺食,然而,还有别的办法吗?

  雨馨不知身向何方去,瞎走一气。

  偏偏遇到了她的好友于飞。

  于飞听着哭诉,不知怎么安慰这个从小就和自己相好的朋友。

  雨馨看着于飞从包里拿出的四百元钱,摇了摇头:“你们杂志社效益也不是很好,挣得不多,你已经借给过我钱了。哎,这钱也是救不了他的!”

  但最终她还是接了过来。

  她继续前行。

  星海的夜色灯火辉煌,似比白天多了几分热闹,雨馨融不进星海的夜景中,似是夜景中的一个另类。现在天暖了,雨馨却感到彻头彻脚地冷。

  如果路上再碰到熟人,就开口借钱,管他是谁!

  雨馨觉得自己内心里充满了疯长的杂草,顶得心口好疼好疼,她恨不得一低头,就看见一大叠钱,或是踢到一块闪光的值十万元的金子。只有如此,心中的杂草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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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心比不上杀身,后者可以一了百了。而前者,心已死,头还在,能不忆往昔?

  雨馨是挪到郝良病房前的,正巧郝母呆在门外偷偷地抹眼泪,雨馨仰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她走到郝母跟前,把钱交给她:“我毕业后马上要到深圳一家公司工作,钱是预支的三年工资。对方觉得我是个非常出色的人才,才出此大力气。这是我的福分,也是郝良的福分,大家都没有走到绝路上。”

  郝母说什么也不要。“我早就和你说了,孩子,你再找个人吧!年轻轻的,又俊,什么样的找不着?别跟他了!这钱我不能收,该着井死河死不了。他也没大事了,就行了呗,不整容就不整容吧,丑俊的都是我儿子。”雨馨急了,要跪下求老人收下,被郝母一把拉住。“阿姨,你快趁天早和我一起到储蓄所把钱存上,只留下几千在外面够三天用的就行了。别和我争,也别让郝良知道,你就说是社会上的捐款。你还要跟他说以后我就不能过来了,我要考试,一毕业就得赴深圳。叫他别惦记。这话我说不出口。”

  “咣当”,病房内传来器皿落在地上的声音。二人急忙赶到室内,是郝良不小心将便壶弄到了地上。

  雨馨拾起,假装放便壶背过脸,仰仰头;再回身,已是春风满面。

  她对郝良讲起了全国各单位到学院招聘的事,试图转移思绪。郝良用烧得皮肉揪在一起的右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仔细地听着,开心地笑着。他的嘴也已烧坏,发不出太真切的声音。他尽量不在雨馨面前讲话,为的是不想在爱人面前再现其短。

  如果没有雨馨不厌其烦地表白自己爱的是他这个人,他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计划着先休学一年,然后继续学业;拿到学位后做力所能及的工作,甚至继续爱情!

  雨馨从兜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放在了郝良的手上,借口有事要办就走了。郝母紧跟其后,要她陪着把钱存上。

  一出病房的门,泪水无声地淌在了雨馨的脸上。

  霸王别姬,虞姬能在爱人的面前痛快地哭。

  姬别霸王,虞姬只能一个人独自流泪。

  此一别,何时是归程?

  孟皓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兴奋得走来走去。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大步,近一年冥思苦想,晚上就要一亲芳泽。他对自己非常满意。他并不缺一夜情、一月情甚至更长时间的情,准确地说,那些都不能叫“情”,那是“欲”,对方用不着他费心征服,甚至对她们连话都不用多说,一切都在过程中。他怕惹麻烦,把和每一人的“欲”都拿捏在十次左右,绝不多吃多占,然后用对她们来说更实际的东西比如物质作最后的了断。他瞧不起她们。别以为和孟大老板有过肌肤之亲而后享受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是件很不错的事,了断之后会感觉到孟皓的坚冷如铁,毫不留情。

  这个世界越来越现实,爱情越来越不值钱,让人觉得有没有都是回事。

  能让郝良牢记的“断肠崖”的话,也让孟皓牢记。虽然主角不是他,他也照样为之心动。

  孟皓相信有爱情,这是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在他的观念里,雨馨用婚姻换取金钱来给她爱的人治病,他没有任何反感,他看到了并不多见的爱情。

  这不是一个物质化了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全凭为谁而顾,因此这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女人。

  也许人的本质就是这样,偏爱自己没有的暂时又得不到的东西。

  他想起了什么,赶忙打电话:“方平,那对男女离开星海回老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吧?没有,那就好,他们还在老家快快乐乐地过小日子?真是对西门庆和潘金莲!好了,反正他们没有见过你本人,现场都没了。不碍事。再有就是,你要学会忘记不该记住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里,同学们由开始对雨馨的钦佩转为讥笑,甚至她的室友们由背后的议论到公开地说,她们觉得有义务劝解她。“别犯晕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郝良自己生出意外,你已尽心尽力,还要怎样?一生一世守着他?”“一个本有才华的人从此连找工作都会成问题,谁敢保以后那一腔的恶气不朝你发泄?到那时,你若离婚,社会也会对你反戈一击,从前的爱情楷模会成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你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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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馨为自己辩白,第一次有人出于礼貌附和,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异样,再无人和她说。她成了孤家寡人,因为人家害怕好心没好报。为了自尊,她只有一人做一人的,少说话少讨嫌。她今天甚至连招呼都不打,攀上上铺,放下床帘,把手表摘下绕在挂帘的线上,以提醒自己别错过了时间。

  还有十分钟到八点,她一下子拽下手表,床帘线断了。

  坐在林肯车上的雨馨,是去刑场的感觉。她对开车的男人越来越讨厌,诅咒他出场车祸,立即死去。车子来到了八一路的桃花源小区,在网球场前的一幢楼前停了下来。孟皓先下了车,转到雨馨位置的车门前,打开了车门,雨馨抬起眼冷视了他一下,才下车,木偶般地站在那里。孟皓淡淡地笑着,牵过她的手。“你的手很凉啊,冷吗?”见对方不答,他讪讪地拉着她上楼。雨馨没有注意到他手里拎的衣服纸袋,甚至连上的几楼都不知道。

  这是跃层式楼房,孟皓拉上客厅的一层窗帘,和雨馨对视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说:“这是我妹刚买的,妹夫到德国留学去了,她一个人不方便,就搬到我家,我有时住在这里。你看,是先看一会儿电视,还是聊聊?”

  雨馨坐在沙发上,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

  孟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打开电视,坐在雨馨的旁边看。星海电视台正播时装表演。“星海的服装节为星海做足了广告,我到香港、日本、韩国等地,那里的人也知道星海服装节。你愿不愿看?”看到雨馨不理他,他又换到了中央台,雨馨侧过身掉过脸,望着不对电视的方向。孟皓没辙了。

  这和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不一样,与别人只求速战速决,只顾自己的感受。而和雨馨,他更愿把假戏做得跟真的一般,就像是相爱的一对,想讲究一点铺垫。

  雨馨只当自己是一块案板上的肉,已被你买来,随你宰割。

  房间唯有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孟皓想打破这种局面,他关上电视,到酒橱旁取来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坐在地上,面对雨馨,斟满酒。

  雨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醉了也许会忘记许多愁。

  雨馨晚上没有吃饭,一杯红酒下去,空腹中热辣辣的,先是脸上泛红,然后浑身燥热;露在紫色针织长衫外的两只手背上都红了,本就瘦削的手上青青的血管胀了起来,像是吃得太饱的蚯蚓。孟皓一直紧盯着她看,一看她红晕晕的样子,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喝酒,要不怎么低度红酒就能让她立刻有反应呢!

  孟皓看得雨馨不自在起来,她仰起头,头枕在了沙发背上。孟皓注意到她的脖颈很白很长,突然感到一阵冲动,几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过茶几,“呼”地一下就坐到了雨馨的身旁。雨馨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被孟皓紧搂住,吻将下去。雨馨躲着他的吻,不开口,孟皓强用舌尖撬开她的嘴,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彻底忘记了原计划将最美好的时刻放在越往后越好好品味一生的第一次。他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地往楼梯走,一步上两个三个阶梯。怀中的雨馨只当自己已经死掉。孟皓一脚将卧室的门踢开,把雨馨放在床上,连灯也不开,脱下自己的衣服,又为雨馨脱下白色牛仔裤和紫色上衣,扯过被子为她盖上,自己也钻进被里。他一挨上雨馨冰凉的身体,就不住地唤道:“我真的想死你了!”……雨馨僵硬地接受着他,眼睛也不闭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想着心事:姬别霸王后,虞姬被刘邦所占。她想暂时委曲求全,然后手刃仇敌,再杀身,天堂里她和霸王相遇……

  孟皓长舒一口气,翻下身来,正好雨馨反复地想象着虞姬杀刘邦时血流成河的场面,她“嘿”了一声,似笑非笑。孟皓大骇,怎么也想不到雨馨会在此时发出这种声音。他打开了床头灯,半卧着看赤裸的雨馨,她眼睛矇眬,可不像是女人在高潮过后的状态,像有些痴呆。灯光使雨馨反应过来一切都过去了,泪水自眼角流到了枕巾上。孟皓刚伸手要替她擦,她一把推开,慌乱地找着衣服。孟皓从散落在床上的西服中摸出一粒白色药片,让雨馨快吃下去:“我可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怀孕。没有水,将就着吃下吧。”雨馨咽下药片,在被里穿衣服,将乳罩穿反了都不自觉。孟皓问她想干什么,她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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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离开桃花源小区的房子后,她立刻打电话告诉孟伟:“你不用再担心郝良的医药费,因为我在舅舅处借到十万元,足够郝良用的。你可千万不要在郝良面前说露了嘴,要和郝母的口信保持一致:我要到深圳工作,单位预支了三年工资。”

  孟伟现出高兴的声音:“那可太好了!这十万元债你别太在意,我和你一起还。”

  雨馨说:“不用。孟伟,顺便告诉你,我现在和你大哥好。我对你说的意思就是,我再也不能照顾郝良,求你多陪陪他。可别提这事,他越晚知道越好。千万记住,和谁也别说我和孟皓的事,免得有人说走了嘴。”她又把孟皓教给她说的话说了一遍,“只有这个原因才是最合理的解释。”她生怕孟伟问的太多,先放下电话。

  孟伟大吃一惊,又不好多问。他凭直觉感到此事有些蹊跷,十万元和两段感情一起一伏连接得这么近,真的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只是身为弟弟,对哥哥的私生活不好过多过问。

  雨馨回到学校,信步来到那棵最大的木芙蓉下发呆,这是她和郝良约会的老地方。

  芙蓉树的粉色花朵散落满地,每一枚都像是她看过的电影《霸王别姬》里虞姬上身披肩垂下来的穗子。

  她想起曾有一日,郝良在树下对她说:“我是所有认识你的男人们共同的敌人,总有一天,他们会不约而同地对付我。”

  “你怕吗?”

  “我不怕,这是我的福气。因为有你为我加油,他们打不过我。”

  “那可不一定,我要是临阵脱逃呢?”

  “你不会。除非我暂处于劣势,你让敌人看到的脱逃是假的,那是为了我保持实力。”

  难道如今竟成了谶语?

  她想哭,却流不出泪,仿佛泪水干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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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

  他竟然信!

  当雨馨在电话中听到郝良欣喜地祝贺她早日拿出作品时,才真正懂得了肝肠寸断是什么滋味。她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静,不发出颤音。“以后别给我打电话,学校没什么大事,我想多待在家里,专心写作。到时候我找你。”

  雨馨拿着电话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里一片茫然。

  宿舍里的同学唤她:“林雨馨,电话都没人说话了,你怎么还在手里拿着?”

  “对不起。”雨馨大脑里空荡荡的,像被抽走了沟回一样。

  郝良将手机还给孟伟,脸上仍旧挂着喜气:“雨馨肯定能写好,她有这个才气。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在男友身受重伤时不离不弃,这样的题材是会轰动的。现在小说不好销,纪实类的东西大家爱看。孟伟,你也赶快谈恋爱吧,有个人倾心爱你,多好啊!”

  孟伟心里酸酸的,勉强做出笑的表情,嘴里尽量附合着。“那是那是,遇到合适我的,你帮我介绍一个。”他用手抚摸着郝良粉色、病状的手,真想大叫一声,出一出心中的闷气。“你看,郝良,给我介绍一下你的经验。这个林雨馨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郝良的眼睛透出晶晶的光芒,他看了看自己弯曲的手指和皮肉揪在一起的胳膊,说:“爱情是说不明白的。我劝过她,也狠下心赶过她走,可是她就是爱我。平时没觉得怎么样,同学们都说像我们这样在学校里谈了几年恋爱的不多见;现在看来,就更少见了。雨馨不是个头脑复杂的人,做事凭直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巴结谁利用谁。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你大哥的确是个少见的男人,长得又帅气。我都有点崇拜他,可是雨馨直觉上不爱,那就是不爱。说实在的,你大哥比我那得好上多少倍,然而,对于雨馨,他就不是我的对手,雨馨爱的是我!”

  孟伟的心里更加难受了。他和郝良的友情,非一日两日所能维系下的。孟伟在家是最小的,娇气,上大学时常为了多睡一会儿而不打早餐,是同室的郝良怕他得胃病,每天早上一只手端着一个大搪瓷缸子,盖子上还有面食和咸菜,像个大哥哥似的唤他起床吃饭。孟伟要把自己穿过的衣服送给郝良,郝良一副不受嗟来之食的模样坚决不要,宁肯穿洗得卷了毛边的校服也不穿他的名牌旧衣。孟伟转而买新的送给他,他说:“我不在乎新旧,只是我是个男人,饿死也不能要饭吃。”他送给郝良治病的钱,郝良一一记下,言明是借,无论多少年,都是要还的。为了好朋友,孟伟大骂过一直尊重的大哥,孟皓说他:“你急什么?是他和你亲还是我和你亲?”此番看蒙在鼓里的郝良,他真想一口气把实情相告,只是碍于结果上起反作用。

  纸是包不住火的,郝良迟早会知道,他想慢慢地渗透给他。

  “如果雨馨真的有一天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郝良连想都不想:“爱一个人就要使他幸福,男人更应该这样。如果雨馨有更好的选择,我会祝福她。但是,至少目前,我有这个自信,她爱的是我,我爱的是她,没有人能把她从我的身边夺走。”

  正削苹果的孟伟被刀扎了手,兴头上的郝良没有发现,兀自说下去:“雨馨不是说一毕业就到深圳工作吗?等我好了以后,立刻复学,取得硕士学位后到那儿找她。”

  孟伟再也听不下去了,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到学校找林雨馨还来得及。

  坐在的士上,孟伟的脑海里被说服雨馨的想法强烈地占据着,要把刚才郝良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她,看她是什么反应。要问个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快就转向大哥?为什么,郝良这么信任她,她却背信弃义,一点过程都没有?那十万元和感情的激变怎么承上启下得连缝隙都没有?

  然而,他真的和雨馨站在宿舍门口的路灯下,才清醒过来,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权力来质问好朋友的前女友,大哥的现女友,她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成为自己的嫂子的。
2008/09/28回复
 雨馨听不下去了,打开车门,下了车。

  天上突然飘下颗颗五光十色的小星星,快速地在她的眼前闪动,耳朵里“嗡嗡”直响,响得耳膜要炸了似的。她拼命地支撑着身体,无奈使不上劲。

  雨馨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张建军正给她擦脸上的虚汗。孟皓替她翻了一下眼皮说:“正如我所料,她轻度贫血,可能还伴有低血压、低血糖。给她倒一杯糖水先喝喝吧。”一听到他平静的声音,雨馨竟如听到恐怖电影里魔鬼的声音一般,她又闭上了眼。

  从打猫眼里看到孟皓和女儿在一起的那一刻,建军就心花怒放,兴奋得她来不及考虑和询问女儿是什么时候和孟皓相好的。一开门她却压住了喜悦的表情,装作应该如此的样子。孟皓只说休息日把雨馨接回家一起过,没想到刚要上楼,雨馨突然昏了过去,就这么简单,没有前因,只有后果。林家父子都不在家,建军把糖水递给女儿后就出去了。

  雨馨人是醒过来了,心却死掉了。

  孟皓取过书架上的影集,仔细地翻看起来,就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只是为了让女友清静,不想打扰。良久,从影集里抽出一张雨馨穿着他第一次看到她时穿的白色长裙的照片,端详片刻,取出钱夹,放在里面。他觉得雨馨休息得差不多时,柔声说:“我们别老是待在房间里,出去和你妈坐一会儿说说话好不好?”

  天下竟会有这样的男人!一个人长了几副心肠,瞬息可变,无法预知。

  她想着,竟似身上有根线被他牵着,坐将起来,压低声音:“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你说吧。”

  “为什么有做你一年情人的条件?”

  “我想退一步讲,即便你只给我一年的光景,我就争取到了时间,我们就有可能继续下去。”

  “为什么要在你公司工作一年?”

  “让你好好看看你未来的丈夫,他不是一个令你不堪的人。这是我们在短期内互相了解的最佳办法。”

  “为什么要过一夜?是为了要挟我吗?”

  “不是。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女会比相反的更容易亲近。也许你是个例外,一夜之后我没见你比以前对我好多少。”

  一阵的对视,好比小孩子的游戏,睁大双眼,谁先眨眼谁就输掉。

  他抬起了右手,她下意识地捂住前胸。

  “你放心,‘十一’前,无论是什么情况下,我决不碰你一根指头。”

  此番孟皓在林家做的事是,告诉张建军明天他的父母会亲自来接林家全家到孟家做客,实质上是民俗中的“会亲家”。他还在林家吃的晚饭,以示自己已不是外人。临出林家时,他叮嘱雨馨当心身体,有空到医院看一看。张建军从背后轻推了雨馨一把,示意送送他。

  一个是铁,一个是磁场,身不由己的那一个只有无奈随着吸力动作。

  她终于彻底地意识到:从那一夜起,自己十二分的不是对手,他所有的计划都是缜密的,无懈可击的,有出人意料的,有看似漫不经心的,有寻常的,有不凡的。自己非但不是对手,还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服从他是先前自己错了,不从则是前后都错了,总之,是没有全对的时候。本是一番尽心尽力的作为,不仅无人喝彩,所有的舆论都还得倒向他。

  那个人临上车时,还关心地说:“这一段日子辛苦你了,要好好休养休养。”

  她冲口而出:“你简直就不是人,是个魔鬼!”

  他反而一笑:“恨我了?这是好现象,比没有感觉要进步很多。”

  仍旧盼他车一开就撞死!

  雨馨不想立刻回家,那一定是少不了的一番关切盘问,她在学院住宅区踱来踱去。大门口的小卖店外挤满了人,热热闹闹的,那是在**电脑福利彩票的,她走了过去。一个人说:“也不费几个钱,一个月我只买两注,中则中,不中也无多大损失。普兰店有个人中了头奖五百万元,说是做梦梦到的号码;我们同事还有个中五十万元的,买了一套房子。这俩人可是说发就发了!”
2008/09/28回复
钱!又是钱!竟有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钱!

  雨馨立刻从兜里掏出仅有的十元钱,胡乱地选号码,买了五注。如大部分买彩票的人一样,还没开奖,就计划着万一中了头奖如何分配资金。

  先给孟皓十五万,还上本钱和送上高利息。

  然而,他会接受吗?那钱对于他是九牛一毛的事,更何况,醉翁之意本不在此!

  唯有长叹一声!
2008/09/28回复
当一套锃明瓦亮的法国银质酒具摆在建军面前时,建军表现给孟氏夫妇的表情是热情的。当然了,那种热情被她控制在对二位的造访表示感谢方面,她在心里合计的却是这套餐具的价值。凭在外贸工作二十年的经验,她大约地算出它的价值在一万元以上,这是林家这么多年来承受别人礼物价值最大的一次,就是当年的高官父亲也没有给建军这么重的财物。在建军看来,钱还是次要的,做人的好感觉就这么有了!她找到自信了!

  雨馨昨天回到家中,对谁都不理,进门就躺在床上。全家人没有一个敢问她怎么和孟皓处上的,生怕触到了她的痛处,破坏情绪。建军和书文商量明天给孟家带点什么礼物合适,天晚了,不能出去现买,家中也没有现成的。建军决定明天给孟家外孙子一千元钱。及至建军看到了酒具,她在临出门时悄悄地又揣上一千元,还觉得不太合适,可这已经是家中一个月的收入了。她心一硬,出了房门。

  孟皓的林肯车里坐着雨馨和雨辰,孟氏夫妇坐的是一辆桑塔纳,由家中司机许叔开。一路上,海琳不住嘴地说:“我大儿子心疼我,特意给我们老两口买的车,说是到哪儿方便,还请了许叔当司机。他老伴,也就是许婶,帮我做家务。这两口子为人厚道,没儿没女的,在我家干了七年,和我们住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我家的楼不太大,我女婿今年刚到德国留学,他们孩子太小,才八个月,没办法,我只得把女儿孟澜接回家。孟皓和她换了住处,他到女婿医院给新买的房子住,在桃花源小区,一百多平米,跃层,小了点儿。我儿子说了,等结婚时,先在那住,过个一年两年的,再盖个大的别墅,我们全家人都住在一起。人老了,怕孤单,没事呀。你们老两口就常过来玩,咱们正好凑上一桌麻将!哈哈……”

  说者无意,听者心里却又是滋味,又不是滋味。建军在为女儿感到庆幸的同时,意识到了两家的不平等,但,很快,她就把不是滋味变得有了滋味:不管你家多有钱,那都是孟皓的,我的女儿将是孟皓太太,到那一天时,你我将各自拥有一半这种自豪!

  心理平衡了。

  站在孟家白色的别墅前,建军眯着眼看,又是一座白色的小洋楼!然而,它可比父亲的要现代豪华得多:看上去,不像是二层楼,倒像是三层楼,房顶绛色的瓦在阳光下晶晶闪亮,四个角还垂下铃铛似的东西;楼前足有一百多平的草坪上种着两棵苹果树,树上结了青色的果实,靠近门处种着一排清一色的郁金香。再看等在门前的两个可人儿,一个是孟伟,一个是抱着孩子的孟澜,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言谈上观察,孟家的男孩儿都像父亲,深沉而不木讷;女孩儿像母亲,开朗健谈。及至进了客厅,建军竭力克制着吃惊的神态。所有的家具都是仿清红木雕花的,白色的长沙发是意大利的,一尘不染。如果不是家中有保姆,怎么会擦得这么干净,如从未有人坐过一样。墙上挂着大幅全家福的油画,精密度和照片不差分毫,色彩却比照片要柔和,透着十足的贵族气。建军更欣赏的是孟家对细节的精致。如所有的凉拖鞋都是人工刺绣的,让人不忍穿踏;再如所有的水杯,都是式样简单无色的,却透出品位。

  建军心里长叹一声:按说林家也算是小康之家,却和孟家有着天壤之别!

  最不动声色最没有感觉的恰恰是戏里的主角林雨馨!她既不惊,也不喜,一副所有的一切都与己无关的表情。孟澜以为她有些局促,硬把大哥挤跑,换了个位置,挨着雨馨坐,拉过雨馨细长微凉的手说:“我大哥在家常说起你,我还以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今天看来果然不假,美如天仙都不能说明你有多漂亮。我家可就我没见过你,还有我儿子天天!哈哈!我和爱人都是学医的,和我妈我爸在一个医院,他在口腔科,我在妇产科。你是学中文的吧?我本想学文科,可是我妈不让,怕没有人继承她的衣钵。哥,你别这么看着我。许妈,帮我抱天天,我要带雨馨到我的房间里说会儿悄悄话。”话音刚落,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拉上雨馨就走。
2008/09/2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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