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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灰姑娘>作者:任玉瑶 校园类的超级好看

1420049情感.婚姻.家庭

最近看小说,看上隐了,看到好的,就转过来了供MM一起看!!!灰姑娘辛德瑞拉(一)
  “从前,有个富人的妻子得了重病,在临终前,她把女儿辛德瑞拉叫到身边说:”乖,妈妈以后会在九泉之下保佑你,守护你的。‘说完她就闭上眼睛死了。冬去春来,人过境迁,他爸爸又娶了另外一个妻子。后妈是个内心丑陋的人,她对辛德瑞拉说:“要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干嘛?”于是,可怜的小姑娘就被赶进了厨房。她被迫脱下漂亮的衣服,换上灰扑扑的外套,去干艰苦的活儿。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担水、生火、做饭、洗衣,而且还要忍受她们姐妹对她的漠视和折磨。到了晚上,她累得筋疲力尽时,连睡觉的床铺也没有,不得不睡在炉灶旁边的灰烬中,这一来她身上都沾满了灰烬,又脏,又难看,由于这个原因别人就叫她灰姑娘。“
  (╯-╰)/无聊!郁闷!讨厌!我捧着本《格林童话》干巴巴地读着,一面在心里暗暗诅咒。床上正闭目养神的老巫婆显然没感受到我强烈的恨意,她听得惬意,皱巴巴的脸像只老掉牙的核桃。
  “奶奶。”我舔舔干涩的嘴唇,不得不提醒她一句,“可以了吧?我已经读了两小时……”
  “继续!”她眼睛都没抬一下。
  “那……换篇故事念吧?这篇读了N遍,我几乎都能背下了。”双手合十,祈祷她能理解我不愿再当复读机的心情。
  “那你倒是背给我听听啊?”
  “呃……”我被噎住。
  一句话接不上来,老巫婆的拖鞋又拍上了我的头顶,“啪”的一声,还伴随着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吼,“程宁儿!我叫你分心!念本书都这么困难!真不知道养了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滚!一看你就来气!简直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了……咳咳……”
  “奶奶……您别生气……哎呀……”我护住脑袋,(^^;;;;却一动也不敢动,小心地看着她脸色,揣摩着这场语言加行动上的侮辱究竟要进行到哪一步才能完结。几乎是每天一次,她总要找点借口把我修理一顿,否则她的这一天肯定会感觉不大舒坦。
  所幸,这种遭遇从懂事起延续到十六岁,我也习惯了。
  当我还是婴儿时,我的父母就不在身边了。记忆里只有个老巫婆似的奶奶,她很不负责任地把我带大,一边拼命用各种粗活粗话虐待我,一边还使劲地遮盖我的身世,每次电视里放《西游记》,她就要指着孙悟空对我说,喂,程宁儿,你和那只猴子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拜托,谎话不要编得太离谱。我翻翻眼睛,心里狠狠地把她骂了一通,表面上却还要摆出十分赞同的模样。
  没办法,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选择服从,无条件地服从,无道理地服从。
  就像现在,我低眉顺目地站着,任老巫婆气咻咻地骂了我一阵,终于感到有些累了。她抓着拖鞋重新躺了下去,然后嫌恶地瞪瞪我:“出去出去,做饭去!”
  “好的好的。”
  我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赶紧像逃命似地逃出她的房间。我们住在城市里有名的贫民区,全是低矮的平房,这也就算了,反正阳光对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是公平的。但老巫婆的房间连空气都是潮湿腐烂的,再茂盛的阳光都吝啬光顾,每次进她房间就跟去沼泽旅行了一次似的。更加可笑的是,这个沼泽巫婆居然像小女孩一样热爱童话,坚持不懈十年如一日地叫我捧着那一本童话书翻来覆去地念。
  嘻嘻,真好笑。我站在厨房的灶台前,情不自禁地舒展开眉头,“程——宁——儿!!!”
  正想在兴头上,身后突兀地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咬牙切齿的魔音。我身子立马僵了一半。
  “有什么事值得高兴吗?”
  我整个身子都冻住了……@_@|||||……
  缓慢地回过头,眼前果然是那张皱巴巴的脸,我努力扯起一丝笑容,声音抖抖的,“没……没没有啊……”
  “是吗?我看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哦。”我急忙编造个借口,“我是在想,过几天我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应该就到了,所以……所以……”
  剩下的话全部断在喉咙里。我惊讶地看着奶奶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拿在手里得意地扬了扬,“你说的是这个吧?”
  “通知书……”我一阵紧张加激动加惊喜,要知道,我特意报考了所很远很远的高中,意图逃脱老巫婆的控制。那张录取通知书于我来说,也就等于一张刑满释放书。
  可是,我所看到的下一幕却是——老巫婆扯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慢地,慢慢地将那张纸凑近灶台……然后,淡蓝色的火焰一点一点地舔上纸张……再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张好端端的通知书在瞬间化作灰烬,灰烬飞得满厨房都是,扑上我的眼睛……
  “你你你你你……”我望着那张狰狞的脸,愤怒很快转化为深深的绝望,绝望得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无意识地吐着单字,一连串的“你”,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ο°)~ @我崩溃地跌坐到地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完了。我想,这回完了。老巫婆一定不打算让我上学了。反正只有九年义务教育嘛,现在高中了,谁也管不着了……她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很好,在家养着个廉价劳动力,很好,吃的少,干活多,还能给她读故事解闷,没有比这更便宜更划算的事了……我的未来啊我的梦想啊……这回全完了……
  “程宁儿!”那个居高临下的声音还在啰嗦。
  “干嘛?”我没好气地应。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怕她干什么?
  “这个,拿着。”
  “不拿。”
  “你敢不听我话?”
  “怎么啦?我早就受够你了!”我猛地蹦起来,指着她的鼻子,“你这个老巫婆!告诉你!我不要再受你摆布,我要过我自己的人生去了!好了,再见!我这就收拾……”
  她没给我机会把牢骚发完,硬生生地就把一团纸捅到了我的面前,差点就塞进了我的嘴巴里,我僵硬地抓住那团纸,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打开看看。”她继续命令。
  我傻乎乎地展开那团纸,质地很好,手感很好,印刷很好……等等,重点不在这里——纸张的开头部分,赫然印着几个烫金大字,在跳进视线的同时,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里。
  澄景高中欢迎你!
  又一张录取通知书?澄景高中?录取我?开玩笑吧?我张大嘴巴,脑袋开始发晕。
  …(⊙_⊙… ○圭~○列~~说起澄景高中,每个人眼前立马就会展开一幅壮观的画面:辽阔到几乎等于一个小城市的校园,纵横交错的道路稍不小心就会迷路;林木面积大不说,品种更是繁多,足以让整个澄景一年四季都包裹在葱郁之中;像是一些普通高中不敢想的专业化游泳馆电影院咖啡馆之类……澄景统统都有。虽然这些对于高中生来说,似乎是有不务正业的嫌疑。不过没关系,能上澄景高中的,要么是家世显赫,要么就是才华突出课业出色。恰好这两种人都没什么升学压力。于是澄景很难得地在应试教育的大环境里兀自活得有声有色。
  可是,把程宁儿放在这两类人中任何一边,都是没道理的。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个老巫婆一定是在玩我!看我傻不啦叽地拿着一张伪造录取通知书去被嘲笑也是她的人生乐趣之一吗?
  “不准怀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及时地大喝一声,挡住了我的疑问。
  “哦,好吧。”我有气无力地垂下脑袋。
  “晚饭,不用叫我。”她说完,背着双手踱回房间。
  既然她不吃了,也省得我忙碌。我还有大堆的衣服没洗呢,千万不要以为将要离家去上高中所以家务活也能甩手不干了,搞不好明早一起床,就发觉关于什么澄景的好事只不过美梦一场。
  等晾上所有的衣服已经是繁星满天的时候了。我甩着酸痛的胳膊路过奶奶的房间,门没关紧,张开一道缝隙,勉强可以窥到屋内的景象。我停住脚步,突然冒出个神经的念头,很想看看老巫婆都在干些什么。接下来,我弯下腰,眼睛凑到了那道缝隙上,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瞄O__O"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星光铺展在窗边,老巫婆坐在床沿,脸在逆光里看不清晰,可我奇怪地从那个一贯凶蛮的身影上读到了一种陌生的苍凉。
  过了一会,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她流泪了?不不不,肯定是眼睛不大舒服,她怎么会流泪……看我哭倒是她的乐趣之一……又过了一会,老巫婆抬起头,望着窗外黑乎乎的天空,突然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宁儿要去澄景上学了……”
  “你知道的,不容易……那个人……”
  “那个人……哼……迟早会遇到的……”
  “到时候……你放心吧……放心吧……”
  话说得断断续续,我也只好零碎地收集起来,谨慎地藏在心里。虽然还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但我有预感,这似乎很重要。
  比如我这个中庸分子为什么能收到贵族化的澄景录取通知?比如我那个奶奶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把我往澄景推?她虽然霸道又不讲道理,但也不是那种一心巴望我在贵族学校攀附到有钱人的角色……
  我塞了一脑袋疑问瘫倒在床上。
  窗外的月亮圆圆胖胖,周围一大堆的小星星簇拥着她,就像一群围着妈妈撒娇的孩子们。我望着望着,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一脸。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呢?如果你们不曾离开我,恐怕我的童年我的人生也要改写吧?起码不会像灰姑娘一样灰扑扑仿佛永世不得翻身。这些年来,我没有好看的衣服,只好日复一日地穿着黑白校服;没有人喜欢我,在男生们眼中,我是没有性别之分的;而且我还得时时承受着别人的鄙视,他们认为住在贫民区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可是,爸爸妈妈,你们应该理解,这都是我可以控制的吗?
  >"<||||假如一睁开眼睛面对的世界就是如此不堪,凭什么指望它突然间为了你天翻地覆?
  纵使我多么不情愿,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旧跳出地平线。
  毛茸茸的阳光透过窗棂爬上脸庞,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因为凑近而愈加显得恐怖的核桃脸,“起床!”那个凶巴巴的声音说,“否则我拿拖鞋来叫你起床!”
  “不用不用。”我赶紧坐起身,手忙脚乱地开始套衣服,“这就起了,呃,今天我该干什么活,奶奶?”
  “去报名。”
  “什么?”
  “去——澄景报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重复。
  
[email=%E2%80%9C@_@a]“@_@a[/email]可是……哎呀……奶奶你不要动手嘛……”迎头又是一只拖鞋拍下,算是这美好一天开端的见面礼。
  十分钟后,我愣是被这一只拖鞋追打出门,跟着从门内抛出一箱早就打包好的行李,随后木门在身后碰地一声紧紧关上。
  “奶奶奶奶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任凭我喊破喉咙,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把我扫地出门。无奈地跺跺脚,我只好认命地从地上捡起行李,行李下面还压着一个鼓囊囊的钱包,应该是学费吧?似乎她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待着这一天到来。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走出门,走出了那堆破旧的贫民区,走出了十六年来阴霾的生活。可心情并没有预料中那样轻松。说白了,我还是有点担心那个老巫婆。把钱都给了我,她怎么办?还有,大堆的家务活她能应付吗?自从我身高超过灶台,她就没再自己动手弄过饭菜。
  迷迷糊糊地想了一路,我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澄景高中的。神思恍惚地飘下公车后,一抬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铸着“澄景高中”四个金色大字的校门口。大理石的门柱看上去威严而华贵,愈加显得我是如此渺小。
  校门口有数不清的小车排着长队,不时钻出个挺胸昂头神情骄傲的学生,手里捏着张通知书,缓慢地踱着步子走进学校。我拖着行李目瞪口呆地望了一会,心里想,啧啧,真不愧是贵族学校。当然,这就更加剧了我对自己那张录取通知的质疑了——它,真的真的会是属于我吗?我平平凡凡,家里更是穷得要死。没理由啊,澄景会录取我?
  好不容易拖住一个路过的男生,“对不起,能不能借你的通知书看看?”
  “凭什么?”
  刚才那个一直低着眼睛,貌似十分平易近人的男生抬起头,突然间就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他专注地盯着我,又问了一遍:“凭什么给你看?”
  “这个……”我害怕地缩缩脖子,糟糕,运气真背,一来就碰上个神经病。亏他还长了张那么好看的脸,可现在那双星星般明亮的眼睛却危险地眯起,揣摩地看向我。
  “算了。”我不敢再继续看他,沮丧地垂下头,“我再去问别人看看。”
  “等等。”就在我转身迈出三步之后,那个声音又懒洋洋地响起,“我又没说不给你看。”
  “你……”
  我强忍着怒气,看他慢慢从口袋里摸出张比我奶奶的脸还要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带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递到我手上。“如果实在很喜欢的话,等我用完,再附加个签名送给你。”
2008/11/05
全部回帖
“真是谢谢你啊。”我捏着通知书的手气到发抖。
  “不客气。”他倨傲地看看我,“你是准备裱起来呢?还是每天睡觉时压在枕头底下?”
  崩溃~~在他自恋的工夫里,我已经飞速地对比完两张通知书,同时对澄景所招收的新生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我恭敬地把通知书塞还给他,客气地问,“你去医院检查过心理吗?”
  “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恐怕你有严重的自恋倾向。”我生硬地微笑,“简单点说,就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在别人眼里呢,根本什么都不是。”
  说完。我潇洒地转身,昂头向学校里走去。真是扬眉吐气啊!真是大快人心啊!反正他不知道我名字,想报复也找不到对象啊,呵呵。
  “程——宁——儿”
  就在我洋洋得意的当头,身后猛地响起了那个让人全身发寒的声音。等等,他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回过头,恶魔正比我还得意地扬着一张通知书,我急忙掏出自己口袋里那张,一看之下窘得想撞墙。原来,气恼之间,我竟然将两人的通知书搞混了。“纪明澄”三个粗体黑字,正在我手头这张纸上耀武扬威。
  他带着一脸坏笑走近来,低下头,“喂,我很欣赏你这种……呃……让我似乎是很无意很不小心知道你名字的方式,够委婉,我不喜欢直接的女生。”
  “我没有!”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知道让你抗拒我的魅力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他故作忧虑地叹了口气,“唉,一个人太优秀真是没办法。对了,你是从我初中追到高中吗?”
  “我们不是一个初中!!”
  “哦,那就是在路上偶然见过我了?”他胸有成竹地猜测,“*@_@*一见钟情对不对?”
  我突然发现自己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了,对待这种病症已根深蒂固的人,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深呼吸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把一口怒气压下,然后快速把通知书对调过来,我决定抛下那个自恋狂继续在那絮絮叨叨,自己蹑手蹑脚地想逃离。
  “你去哪啊?”他回过神来,几步又追上了我。
  “你别跟着我好不好?”再有耐心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纠缠啊。
  “你真的不是暗恋我?”
  使劲摇头。
  “不是故意跟我搭讪?”
  再摇头。
  他一脸恍然大悟后很受伤的神情,悲哀地瞄了我一眼,“那,你走吧。”
  我如获大赦,急忙闪人。跑了好远,回头还能看见那个略显痴呆的身影立在原地,似乎受打击不轻。这让我产生了轻微的自责感,唉,我说话还是太直接了,说不定人家就自恋这点兴趣,干嘛要生硬地去破坏掉呢?
  很快,报名处的拥挤就赶走了我这点轻微的愧疚。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登记处,一个长着酒糟鼻的老师接过通知书,只随便瞄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到我身上。
  “你,程宁儿,还没买校服吧?”
  “不是统一发么?”我瞪大眼睛。
  酒糟鼻老师用一声冷哼来答复我。
  “要交多少钱?”
  这回他可来了精神,抓起计算器劈里啪啦一通乱摁,然后得出一个无比精确的数字,“夏装加冬装,还有参加晚会的礼服,参加军训的训练服,舞蹈课的练功服,体育课的运动装……最后是洗澡时的浴衣……呃一共是6656元。”
  “什么?” (⊙o⊙)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不是吧?就这些衣服,比学费都要贵上好几倍呢。“不买行吗?”
  “你看看周围的学生,有哪个不穿校服的?”老师生气了,酒糟鼻变得通红,“澄景高中的优良传统就是被你这种目无法纪的学生破坏了。”
  我万万想不到,只不过没钱买校服,就要担上一个如此恶劣的罪名。举目望望四周,果然男生女生都穿着打着领带的校服,看上去的确是很正规很严谨……等等,这之间也不是没有漏网之鱼的……
  “老师,那个人也没穿校服啊!”我踮起脚尖,努力用手指向人墙外一个正靠在走廊栏杆上的男生。虽然面目看不清晰,但他身上那件烟灰色衬衣在一堆雪白的校服衬衣间格外扎眼。
  四周同学都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人群里立即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老师也跟着伸长脖子望了望,却没做出我意料中愤慨万分的反应。
  “是他啊……”酒糟鼻只是喃喃自语一句,缩回脖子又大声冲我吼,“我说你这个同学,到底交不交钱买校服?”
  显然这句话更能吸引同学的注意力,大家收回目光,等着看我这出好戏。
  “我……我……”我的脸热得厉害,舔舔干涩的嘴唇,实在没勇气说出“没钱”这两个字。奶奶给的钱只够交澄景的学费,她是绝对不会想像到澄景的校服也能昂贵到这个份上。
  就在这么窘迫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正义的声音,“老师,您这属于乱收费吧?”
  人群外挤进一个高挑的女生,利落的马尾在脑袋后面晃来晃去,五官非常分明,眼角眉梢之间都透着精干。她往那里一站,立即就有一股逼人的气势袭来。
  老师大吃一惊,“你你你是哪个班的?什么名字?”
  “高二A班徐嘉羽。”女生嫣然一笑,而后迅速板起脸孔,“老师,说正经的,我手机里就存着教育局的电话,打过去的话——还不知道是谁在败坏澄景的优良传统呢。”
  “你……”
  “当然,我直接去找校长反映也可以。您觉得哪样更方便呢?”
  老师的脸变得紫青紫青。
  徐嘉羽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呆呆地看她从容自信的样子,羡慕更多地压倒了感动。她天生就像个明媚公主,而我在她面前,更加显得笨手笨脚不知所措。
  徐嘉羽微笑地把目光转向我,“这回你不用买校服了。”
  “哦,谢谢。”我小声地道谢。
  “没关系。”她想了想,又很愤慨地提高声音,“每年澄景都会有很多家庭困难的新生,这帮人居然忍心搜刮,真是太没天理了!”
  是吗?看她忧国忧民的样子,仿佛澄景就是她家开的似的。
  见义勇为完毕,她潇洒地转身,在众人的瞩目中走掉了。直到身影再不见,四周才响起同学们小声的议论。
  “喂,是嘉羽学姐哎。她好帅。”
  “学姐学姐,其实她比你们这帮新生年纪还要小呢。”
  “我有听说啊,她是智商超高的天才少女嘛。而且人也很漂亮。”
  我摸摸脑袋,愈加对她有好感了。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见义勇为,她的从容自信,还有,还有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就像一杯温热液体滑下喉咙时的感觉。
  总之,在经历这么多的惊心动魄之后,我顺利地交上了学费,酒糟鼻老师假装对校服一事从未提起过,气呼呼地给我办好手续,再扔来一把钥匙,“喏,13号公寓楼。”
  “那个……13号公寓楼怎么走啊?”
  他总算是找到机会刁难我了,阴恻恻一笑,说:“当然靠你自己找了。”
2008/11/05回复
灰姑娘辛德瑞拉(二)
  “13号……13号……13号……”我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这个数字,开始在偌大的校园里漫无目的地兜圈子。瞎转到天色渐暗时,别说13号公寓楼,就连1号2号3号都没显露出零星踪影。只发现自己离建筑群越来越远,而眼前的树木却越来越茂密。
  迷路了?
  正在为难的时候,好不容易看到前方一个人,我急忙跑上去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同学,你知不知道……”
  话说到一半,那人缓缓地转过脸,盯住我时的感觉仿佛迎头浇下一桶冷水。我咽了口唾沫,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借着朦胧的夜色,我可以大概地看清他的样子,浓黑的眉毛倔强上扬,鼻梁挺拔利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照着正常的审美观,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了。
  “迷路?”停顿一会,他简短地问。
  “呃……是的。”
  “你要去哪?”
  “13号公寓楼。”
  “我带你去。”
  说完就转过身往前走去。我愣了一下,赶紧拖着行李箱跟上。“谢谢你啊。”我忙不迭地道谢,“★~★世上到底是好人多。”
  “我只是顺路。”他头也不回地抛来一句。
  顺路?13号该是女生公寓吧?他去那里干什么?这些问题我放在心里,生怕问出来会惹他讨厌。他一定是不喜欢啰嗦的女生吧?
  我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斗争激烈地跟在他身后,走过许多纵横交错的小路,七绕八绕到了公寓楼门口,就在我低头看房间号码的空当里,带路的人已推开女生公寓的大门,兀自往楼上走去。
  “喂,等等。”我急忙跑上去拉住他,好心提醒,“这里是女生公寓哎。”
  “我知道。”
  “知道你还……”
  他没耐心听我啰嗦,甩开我的手,继续往上走。我不可思议地耸耸肩,紧跟其后,已经开始谋划待会如何救他的场。
  因为是刚刚开学,公寓管理员还没到岗。走廊里来回走动着洗漱的女生,大多还是穿着睡裙晃荡着。而那个奇怪的男生,居然若无其事地穿过她们,眼睛都不眨一眨。
  “天啊色狼~~~~~”预料中的尖叫声,终于在一个新生呆若木鸡5秒的注视后爆发了。
  男生看了她一眼,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往前走。
  我终于忍不住了,把行李箱一丢,跑前几步拦在了他面前,“这里真的是女生寝室,你不要再走了。”我觉得自己的提醒很重要,“看在你领路的份上,我掩护你出去吧。”
  他咬紧下唇,一副已经忍无可忍的表情。好一会,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要你管?”
  “这是女生……”
  “谁告诉过你——”他的拳头在身体两侧攥紧,“我不是女生的?”
  我从头顶到鞋底都傻住了。
  “如果不知道情况的话,拜托你就少开口。”他狠狠地瞪我一眼,扭头继续往前走。
  他,是女生?明明穿着男生的校服,理着短短的发,长了副那么英俊的五官,甚至连声线都是沉稳爽朗的。
  我接着发傻。直到身后一个人拍拍我的肩,十分理解地说:“新生吧?不怪你。那是二年级的陈熏,有名的假小子。”
  “唔?”我转过头,面前是一张熟悉的脸,“嘉羽学姐?”
  她明媚地笑笑,帮我拖起行李箱,“不要叫我学姐,我可能比你还小呢。走吧,我领你去寝室。”
  一路上,~>_<~+我为冒犯了恩人觉得很不好意思,徐嘉羽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宽慰地说:“没关系,去年我进校时,也穿着睡裙对她尖叫过。”
  “可是,她……干嘛把自己打扮成那样……”
  “哦。”徐嘉羽轻描淡写地回答,“是为了进篮球队,你知道的,篮球队只收男生,或者貌似男生也可以。”
  “也有女篮的,不是吗?”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她。”徐嘉羽说着困惑地扯起嘴角,“她只说了三个字,不一样。”
  “不一样?”
  “是个很奇怪的人,对吧?”
  走到标着我寝室号码的门前,却意外地发现,那张本该属于我的床位上却坐着另一个女孩。还不等我的质疑出口,那个女孩已经惨兮兮地换上副要哭的表情:“拜托了,拜托了,我和你换寝室好不好?我不要住在那里,我不要和一个男人住……”
2008/11/05回复
“呃?”我还不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徐嘉羽试探地问:“是说——陈熏吗?”
  女孩使劲点头。
  “那就没办法了。”徐嘉羽把目光转向我,“你愿意跟她换吗?”
  我有些犹豫。说起来,要整天在一个貌似男生的女生面前换衣服,实在是很难为情的一件事。所以,那个女生的心情,我是十分十分理解的。
  徐嘉羽叹叹气,“那算了,反正我和她两个人住得也不错。我再找老师安排你吧……”
  “等等。”我急忙打断她,“你说,你和她住在一起?”
  “对啊。”
  “那,就加上我一个吧。”
  徐嘉羽愣了一下,随后笑得更加明媚了,向我伸出一只手,“欢迎你啊,宁儿。”
  我满心欢喜地跟在嘉羽身后去她的寝室,我当然知道在新的寝室里,除了亲切的嘉羽,我同时还要面对的是一个怪怪的陈熏。不过没关系,我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一点也不。
  说不上原因地,我就是很想接近这个叫徐嘉羽的女生。她的每个笑容,每个动作,都能让我找到一种非常熟悉亲切的感觉,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丢失掉了的感觉。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我很郁闷。别的女生早在自己寝室找到朋友了,因此可以嬉闹着一起去教室。而我这边呢?陈熏是压根不和人来往的,嘉羽倒是很友好,只可惜她要去的是二年级教室。
  我孤零零地在教室最后一排坐了一天,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照着入学指南安排,今天下午应该是每年一度的社团招新。说实话,我在自己身上真的找不到任何长处所在,也不知道有哪个社团愿意招进我这种低能儿‵(*^﹏^*)′。于是,收拾了书包,我就打算回寝室好好待着了。
  想不到,回寝室的路上,竟然摆满了一条路的招新点。从大众化的篮球社到冷门的外星生物研究社,统统都挤满了人。我必须踮着脚很小心很小心才能勉强通行其中。忽然,一只胳膊被人扯住。
  “宁儿。”嘉羽满头大汗地抱着大沓表格,大声叫我名字,“这么早就回去?”
  “对啊。”我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无能才急着逃避,“人太多了,我……”
  “不如你去那边看看。”她指向远处一个招新点,“那边人比较少。”
  好吧。虽然我一早就怀疑那里人少得不太正常,但还是听从了嘉羽的建议。刚走上前去,牌子后一个胖乎乎像只河马的女生立马惊醒过来,两眼放光地盯着我问:“想来我们家政协会吗?很简单的,只要过了测试就能加入。”
  呼~原来是家政协会了,听起来还是很正常的,何况做家务就是我强项啊。
  “什么测试?”
  “嘿嘿。”她推了一张纸过来,“先写个名字。”
  我看也不看,就傻乎乎地在纸张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耶!!!”
  没想到,河马刚把纸扯过去,竟然惊喜得叫了出来,和身边几个女生相互挤眉弄眼一阵,然后才把目光转向我,很严肃地开口:“咳……你签上了名字……就代表协议生效了哦。”
  我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不能反悔吗?”
  “NONO!”河马竖起一只肥肥的手指,“澄景最重视的是诚信。”
  不给我反应的时间,河马已经低头在另一张纸上找着什么了,一边还兀自念叨着:“纪……不行不行,如果他来,恐怕我们社的锅碗瓢盆都要上天了……还剩下谁呢……对了……就他吧……”
  “你说什么呀?”我越听越糊涂。
  “这样!”河马笑嘻嘻地把张小纸条塞进我手里,“很简单,你只要把纸条上所写这个人拉进我们协会,测试就完成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也要问?”河马握拳在胸,踌躇满志地说,“因为我有志将家政协会转型,呃……暂定名为美男协会好了……当然要把澄景所有的帅哥都拉进来。”
  我瞬间有种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冲动。
  看见我掉头想走,河马急忙跳出来,挺身拦住:“等等……等等……我都等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有人响应……你就当帮学姐的忙……”
  我低头,仔细考虑可以从哪个角度逃走。
  “而且,加入我们协会有好处的。”河马仍旧在喋喋不休,“我会经常教你们做点心,不信你问问她们,我手艺是不是很棒?学妹呀,要不是看你这么冰雪聪明乖巧伶俐,学姐我也不会如此固执地拉你加入。实在看你是人才,人才是什么概念明白吗你……”
  她索性一把拎起我按在凳子上,继续一鼓作气地劝说了足有半个钟头。最后,我不得不举手投降,“好啦,好啦,我去拉人就是了,学姐你打住好不好?”
  河马这才满意地放开手。
  我嘟囔着打开那张小纸条,上面用碳素笔写着三个大大的字:“陆昭珩”。最后一个字很陌生,我有些拿不准怎么念,正打算询问一下河马学姐,只见她已经乐呵呵地招手吆喝部下,“收摊了收摊了。”
  一大堆人瞬间就作鸟兽散,于他们来说,这一天总算捉到了个冤大头,很成功很圆满。
  因为觉得这种入社方式是比较丢人的,我甚至对嘉羽都没提起过。事实上,作为校学生会主席的她,也没心思来听我这些烦琐事情。全天上下,嘉羽忙得就像个旋转不停的陀螺。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还能看见她的笔记本电脑在黑暗里发着微光。“嘉羽。”我小声叫她,“该睡啦。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她从喉咙深处沉闷地应了一声。
  陈熏翻了个身,突然开口。“别管她。”声音冰冷,“有些人就是死要面子。”
  嘉羽微微叹了叹气,困乏地说:“陈熏,我只是想做得好一点,这也有错吗?”
  “有什么用?”陈熏猛地坐起身,激烈地说,“再好,他也不会喜欢你。”
  即使是在黑夜,我仍旧能奇怪地感觉到,嘉羽的心脏到脸,都在这一句话后变得苍白。
  “你知道他不喜欢我?”嘉羽艰难地争辩,“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陈熏冷笑一声,“在一起就代表喜欢吗?就算在一起几十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我不敢插嘴,甚至已经忘了这场争论是怎么结束的。只在第二天发现嘉羽的眼睛通红。她很勉强地对我笑一笑,接着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我也有事要忙的。不是那个叫陆昭珩的家伙吗?昨天已经在图书馆的花名册上查到了他的身份——不怪河马学姐要拉他入社,这个人,居然是篮球队的队长哎。
  好不容易才摸到篮球馆的位置,这里似乎正在招新,挤满了许多学生。我以为自己混在其中很具有掩饰性呢,没想到头顶很快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程宁儿!”陈熏纳闷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
  还没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远处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一个身影,大声搅局:“哈哈,我知道我知道!”
  Q_Q我险些要晕过去了。
  脑海里立马浮起一个噩梦般的场面:某个人,得意地扬着张录取通知书,很是自信地问我,你是想裱起来呢?还是每天压在枕头下睡觉?
  “纪明澄?”我惊讶地叫。
  “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他随意地把球抛到一边,扬起标志的恶魔微笑,“怎么样?这几天吃不下睡不好吧?一定想我想得快发疯了……”
  话没说完。我很满意地看到陈熏在他头上重重一拍,“白痴,回去练球,否则开除你。”
  “你!”纪明澄气得哇哇大叫,“知不知道打我是犯法的?”
  “是啊,我打了校长的公子嘛。”陈熏挑起一丝奚落的笑,“那又怎么样?”
  “我不是说这个!”纪明澄脸红了,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去,“我是说,你不该这么对待一个帅哥……而且,叫你别老提我爸……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说完,人乖乖地退了回去。
  我还在发呆,被陈熏冷冷打断:“问你呢!你来这里干嘛?”
  “我……我想找一个人……”
  “谁?”
  “陆昭……”完了,忘记查字典,最后一个字还是不会念,我把尾音拖得长长,连陈熏都开始不耐烦。
  “什么啊?”她又问了一遍。
  “陆昭珩吧?”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沉静的声音。我和陈熏一起转过头,跳进视线的是一张阴郁到极至的脸。
  该怎么形容这个人呢?
  就像这个人声鼎沸的篮球馆,就像那些篮球嗵嗵的拍打声,就像那些繁复喧扰的尘事,都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慢慢潜退,退到另一副别样的图景中,这里只有九月的微风穿堂而过,洁净的木地板上反射着阳光的亮点,灰尘在空气里起伏不定,而一个面目英俊无比的魔鬼,穿着烟灰色衬衣站在其中,扬着眉毛问我。
  “你,是找陆昭珩吧?”
  是那个……和我一样……不穿校服的家伙~~~///(^v^)
[url=]\\\[/url]~~~.“队长。”陈熏对他点点头。
  篮球队的队长?陆昭珩?接着,他慢慢走到我的面前,低下头,一字一字地纠正:“那个字,念heng,第二声。”
  “哦。”我只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出神。
  “没事的话,请出去,我们还要训练。”他下了逐客令。
  “哦。”
  我是彻底地晕了头,转身出了篮球馆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来这的目的。等我颠颠折回去时,篮球队却已经开始打练习赛了,我靠在看台上,只好等他们结束再说。
  比赛开始没多久,看台上就不断响出热烈的呐喊声。这时候我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在招新。因为会来篮球队应征的人,不可能是成群结队的女生,而且还统一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陆昭珩。
  “不打了!”那个预料中的声音终于爆发了,纪明澄气呼呼地抱住球,在球场中央冲着队长大声说,“都是给你加油的,没意思。”
  “随便。”陆昭珩轻描淡写地说。
  “喂!你拿多少钱收买她们的?”纪明澄瞪着眼睛,“人心这么整齐。”
  “我用得着收买吗?”
  也许陆昭珩漫不经心的样子真的惹恼纪明澄了。他随手扬起篮球就冲陆昭珩的方向砸去。唉,两个人争斗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个时候,我正好溜下看台,捏着那张写有名字的小纸条,预备穿过球场去跟陆昭珩提出请求试试,不过他应该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拒绝吧。
  那个篮球,砰的一声,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脑袋上。
  要知道,篮球不比足球排球羽毛球什么的,坚硬得像块石头。我一阵头重脚轻,身体晃悠了几下,正好跌到一边陆昭珩的身上。然后,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竟然伸手拥住了我的肩膀……
  看台上一阵剧烈的惋惜声。
  “天啊!她怎么配?!”
  “太阴谋了!那是新生吧?!怎么敢对珩做出那种事?”
  我委屈得百口莫辩。那个该死的纪明澄又跳过来坏事,一把要拉起我。我一看到他,条件反射地挣扎。挣扎的动作看在旁人眼里,更加类似我赖在陆昭珩怀里不肯离开。
  “她有完没完?居然还舍不得起来?”
  “就是!哼,以后等着被修理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恐惧感大大了加剧了我的晕眩。纪明澄愤怒的脸在眼前越来越模糊,我努力想睁大眼睛,可却清楚地感到自己正在缓慢阖上眼睑。
  ……
2008/11/05回复
再次清醒的时候,发觉正躺在寝室的床上。嘉羽坐在床沿,表情有些怪怪的。见到我睁眼,她很快调整出一个微笑:“你醒啦。”
  “是……陈熏送我回来的吧?”我只祈祷自己不要是被个真正的男生抱着穿越大半个校园。
  “是陆昭珩。”嘉羽问,“宁儿,你认识他?”
  我赶紧摇头,“不不,不认识!”
  “我认识。”嘉羽的笑容后另有一层深意,“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
  “哦。”
  我觉得,她想强调的只是后半句吧。嘉羽的确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动声色就能让我认清自己的位置。
  “其实都是河马的主意啦。”我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澄清,于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入社的契约说了一遍。
  “这样啊。”嘉羽想了想,“她的理想大概没机会实现了。昭珩是什么人我最了解,他不会去那么无聊的地方。”
  我点点头。其实在知道嘉羽和陆昭珩的关系后,我就打算放弃那个什么契约了。我是实在不愿失去嘉羽这个唯一的朋友(╯︿╰)。
  和我说了一阵话,嘉羽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我睁大眼睛躺在床上,心里莫名其妙地乱七八糟。还好一阵电话铃声适时地划破寂静。又是找嘉羽的吧?我拿起听筒就机械地说下去:“对不起,徐嘉羽她现在不在,有事打她手机吧,号码……”
  “我不找她。”那边一个沉静的声音打断我,“我找你。”
  “你是……”
  “你说呢?”
  我紧张得连握着听筒的手都开始冒汗。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陆……昭……”
  “念heng.”他说,“第二声。”
  “是的,我记住了。”我小心地问,“有什么事吗?如果道歉的话就不必了,那个球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应该是你有事找我吧?”
  “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吗?”他奚落地抬高声音,“刚才有个像河马似的女生跑来批评我下手太狠了,她只不过派部下来拉我进家政协会,我竟然把她的部下打晕了。”
  “啊!” .。<{=.……我很尴尬。
  “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拿这种变相的借口纠缠我。”那边忽然换上一副冷冷的声调,“我不是纪明澄那种白痴。”
  话音刚落,电话跟着重重摔上。我连申辩的时间都没有,就一厢情愿地被他判进花痴的行列。
  感觉……感觉……很挫败呢……而且有种隐隐的失落感……
  寝室的门被推开,陈熏走进来,用极为蔑视的眼神看看我,“陈熏,我没有……”我极想对她解释。
  “我知道。”她讥讽地接口,“你没有跑去篮球场看帅哥嘛,而且你也没有勾引陆昭珩的打算嘛,更加没有装晕的事实喽!”
  我咬紧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不能哭!不能哭!我拼命警告自己,虽然所有人都怀疑你,都误解你,都敌视你……但程宁儿你不能哭!哭了就代表认输,哭了就是懦弱!你不能哭!
  咽下眼泪,我用力地撑起一个大大的、勇敢的笑容,面对着陈熏。
  “我没有打谁的主意。”坚定的声音在房间里来回冲撞,“你相不相信无所谓,我从不说假话,我是很没用,但我从不说假话。”
  她看着我,没说话,但看样子显然是很惊讶。
  闹钟在桌上滴滴答答地走过,。_.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之后,“好了,懒得管你的破事!”陈熏说着转身拉开门,手在把手上稍稍停顿,回过头,“不过,明天自己小心。”
2008/11/05回复
灰姑娘辛德瑞拉(三)
  我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想她那句话,她让我自己小心。
  小心什么呢?难道那帮女生真想报复我?报复的手段,也不过是往书桌里丢毛毛虫或者往凳子上撒钉子这类把戏吧?
  第二天,我小心翼翼地挪进教室,站在自己的位置前,先弯腰检查一下抽屉,OK,没有活物爬动的痕迹。再看看椅子,也没事,光洁如初……一切的一切都和我昨天离开时没两样……甚至连恐吓的纸条都没一张。
  呵呵……也许她们所谓的报复只是说说而已吧。
  带着幼稚的乐观上了两节课,风平浪静,课间操时间,我低头往外走,却在教室门口被扯住衣领。
  “喂。”凶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个样子也敢出去?”
  回过头,面前是一堆戴着学生会胸牌的女生,理直气壮地瞪着我:“没校服也敢出去上操?”
  “我……”
  “你什么你?”领头一个漂亮的女生打断我,“澄景的规矩也不知道?校服!要穿校服知道吗?”
  额头冒出大滴汗珠,难道,难道她们跟酒糟鼻也是一伙的?
  “好。”我点点头,“过几天我……我会买校服的。”
  “什么过几天?!那这几天怎么办?”
  “就是。不给她点教训,恐怕是不会让人家有危机意识的。”
  这时候,走廊上已经聚起越来越多的人,大家都纷纷侧目。我越来越觉得窘迫,脸红了一片,声音也跟着怯懦下去,“〒_〒那,你们说怎么办?”
  “很简单啊。”领头的女生咧嘴笑了,“我觉得你身上这件衬衣不错,做成拖把肯定吸水。”
  “呃?”
  “如果衣服做成拖把了,那你就会抓紧时间补上校服吧?”
  我还陷在她语言的迷阵里没反应过来,她不知从哪里变出把剪刀,拿在手上扬了扬,“怎么?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帮你?”
  “你们……”
  //(ㄒoㄒ)//我呆呆地站住,怎么也不相信在澄景的校园里也能发生如此野蛮的一幕。她一步步走近来,剪刀在空中试探地打了个转,然后准确无误地向我肩头挑下。
  亲眼看到一丝布条悠悠落地,我才石破天惊地反应过来,触电一般跳起,气得差点要背过去:“你们!太过分了!”
  她抿着嘴唇,一句话不说,强硬地用一只胳膊按住我的肩膀,另一手挥舞剪刀继续在衬衣上比画。看着亮闪闪的刀锋,我也不敢挣扎得太厉害。不出三分钟,原本已经旧到泛黄的衬衣就破碎得不成样子了。
  她满意地放开手,退后几步,用欣赏艺术品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杰作。
  走廊上响起唧唧喳喳的议论声,却没有谁走出来站到我身边。或许只是问上一句“你有没有事”也好啊。
  我顾不上失望,两只手还要拼命扯住几个要害位置的布条,以防止整件衣服彻底分崩离析。一边瞪起眼睛与行凶者愤怒对视。
  “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女生昂起头,“如果再缠着珩,我让你没办法活着出澄景。”
  抛下这句话,女生骄傲地转身,带着那一大堆亲卫队浩浩荡荡走掉。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我立在原地,终于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围观的人只见多不见少,甚至把正在响彻校园的广播体操音乐置之不顾。我从愤怒中醒过神来,视线窘迫地转了一圈,竟然在人群里找到了两个最不想见的身影。
  陈熏,还有陆昭珩。两人脸上挂着同样冷冰冰的表情,甚至连投射过来的目光都一模一样地写着,你是笨蛋。
  不知反抗的笨蛋,懦弱的笨蛋,任由衣服被剪得稀烂的笨蛋……笨蛋笨蛋……这个词语在我身体里迭声回响,几乎要把一直强忍住的眼泪都逼出来。
  我抽抽鼻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呆在这里继续像稀有动物一样展示?还是什么都不顾转身奔回寝室?可是,一旦走动的话,必然是会走光的啊。
  “程宁儿。”陈熏的声音分开人群,接着人也慢慢走了过来,劈头扔下一件衣服,“穿上吧。”
  一件大号的,似乎是篮球队训练服的红色外套,背后印着大大的数字“7”。
  我手忙脚乱地套上,陈熏望望四周,不动声色地继续说:“穿好了没?穿好了就跟我走。”
  我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低头,乖乖跟在陈熏的后面突出重围。脚步在经过陆昭珩身边时稍稍停顿,准确地说,是他的一句话扯住了我的耳朵。
  “以后别再做不自量力的事。”他一字一字地说,“花痴你听懂了吗?”
  我把脑袋垂得更低。
  明明晴朗的天,一下子就变了颜色。
  如果说澄景还有哪里能让我有点安全感,恐怕就是自己的寝室了。
  陈熏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扔过来几件衣服,“这是我的校服,你穿吧。”
  “你呢?”
  “我需要吗?”她用嘴努努自己一身的男生校服。
  “也是啊。”我自嘲地笑笑,“真羡慕陈熏你和男生一样,P(^_^)q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
  她很勉强地点点头,“可能吧。”
  正在说话间,嘉羽旋风般地掠进门来,神情恍惚地在自己书桌上一通乱找,而后抬眼才发现这边的两个大活人,“咦?”她疲惫地笑笑,“没去上课?”
  “我以为你是因为宁儿的事赶回来。”陈熏尖锐地说,“现在看来,我们的学生会主席除了自己的事,对其他都不在意呢。”
  “我有听说的。”嘉羽潦草地点头,“我会跟杜晓菲谈谈,宁儿你放心。”
  “哦,也不用……”
  还不等我的话说完,嘉羽又是一阵旋风般,掠走。
  “她真的很忙啊。”我感叹。
  “哼。”
  不知道为什么,陈熏就是对嘉羽有几万个不满意。停了停,她终于把语气调回到了和缓的状态。
  “今天欺负你的人是杜晓菲。陆昭珩的死忠FANS。”她轻蔑地笑了笑,“恐怕也只能永远是FANS而已。”
  “对啊。那个什么……陆昭珩不是嘉羽的男朋友吗……”
  “拜托你别跟她们一样假好不好?”陈熏瞪着我,“明眼人难道看不出陆昭珩谁也不会喜欢吗?”
  8-X怎么会这样?
2008/11/05回复
红舞鞋(一)
  “那个爱跳舞的女孩,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红舞鞋。穿上它,她就能跳出最轻盈最美丽的舞蹈。但代价却是,她永远无法脱掉它。它们扣得很紧。于是她扯着她的袜子,但是鞋已经生到她脚上去了。她又跳起舞来,而且不得不跳到田野和草原上去,在雨里跳,在太阳里也跳,在夜里跳,在白天也跳。一直跳到她发白和发冷,一直跳到她的身体干缩成为一架骸骨。她要从这家门口跳到那家门口……因为这是一双充满欲望的红舞鞋,穿上就不能停止。”
  第一个周末终于到了,我急三火四地跑回家,即使回家要面对那个老巫婆,而且她不知从哪又弄来一本《安徒生童话》,照例是逼我念给她听。
  又是把同一个故事翻来覆去地读了N遍之后。她才略有满意的样子,点点头,问:“这一礼拜过得怎么样?”
  只是一个礼拜吗?为何我感觉像经历了一世纪那样漫长。
  “还好。”我想,如果除去那个酒糟鼻的刁难,如果除去纪明澄自以为是的骄傲,如果除去陆昭珩阴郁的言行,如果除去那件被剪得支离破碎的衬衣……那么,这一礼拜,真的就算还好吧。
  在家里吃过饭,奶奶制止住正在收拾碗筷的我,“放下。”她说,“现在给我赶快回学校去。”
  “不急啊。”我很忧心地打量这个越来越显得邋遢的屋子,“我可以帮你打扫一下卫生,然后再把衣服洗了^.vv.^……”
  不等说完,一只拖鞋来势汹汹地砸到了我的头上。
  “奶奶!”我委屈地大叫。
  “你就只有这点出息吗?!”她比我还要愤慨的样子,凶巴巴地大吼过来,“收拾屋子!洗衣服!跟在一个老婆子身后乱转!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你一辈子就只想这样了吗?!”
  “可是……”我很无辜地辩白,“你也没教过我别的呀。”
  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皱纹越皱越紧。
  “宁儿。”许久之后是一声悠长的叹息,“你究竟明不明白,我送你去澄景的意义?”
  我摇头。
  “我想让你在那里变得优秀。只有这样,有朝一日你才能……”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几分无奈,“……你不是很想知道爸爸妈妈的事情吗?”
  爸爸妈妈?一旦提起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就让我鼻子莫名地发酸。
  “您的意思是,如果不优秀,爸爸妈妈就不愿意见我?”我很纳闷地嘟囔,“不对吧?哪有这样做人家父母的?”
  她抿紧了嘴唇,不再透露半句。
  就这样,我被半哄半骗地再次赶出家门。
  刚走了一会,天空已经悄然转暗,乌云密布,等我到了公车站,头顶干脆就开始砸下密集的雨滴了。
  还好还好。我坐在公车上一阵庆幸,还好我跑得快,否则这会也得跟路上那些无头苍蝇似的行人一样乱窜了。
  公车开启前的一秒,已经闭上的车门被敲开。
  朦胧的雨气扑面而来,一个男生顶着头湿淋淋的头发冲向车尾的位置,在我身边突然刹住,两双同样惊诧的眼睛对视。
  “*^_^*陆昭珩?”
  “怎么是你?”
  “这里是我家。”我终于有了一次理直气壮面对他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好吧。”他脱下外套去擦头上的水珠,漫不经心地在我身边坐下。
  公车晃晃悠悠地向前驶去,人并不多,雨点断断续续地击打在玻璃上,整个车厢充满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奇怪气息,一种让人心脏骤然发紧的气息。
  我偷偷转过头打量他生动的侧脸。
  “在看我吗?”他突然开口,吓了我一大跳,“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你说什么啊?”我慌张掩饰,“我看雨停了没有而已。”
  “难道我的脸会告诉你答案?”
  “我没有……没有在看你的脸。”这句话说得十分底气不足。他像什么都知道一般地笑了。
  这种情况,如果面对的是纪明澄,我也许还有信心去嘲笑他是自恋狂。而换作陆昭珩——没有办法的,他就像一块磁石,似乎天生就为吸引别人视线。不光是我,就连车厢里几个大妈级的人物,都忍不住回头偷望了好几眼。
  “那个……”我觉得很有必要快点转移话题,“你来这边做什么呢……这里是贫民区……你家应该不住这边吧……”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扭过头,轻笑了一下:“是啊。可以看得出,这里和你很配。”
  “你!”
  “我什么?”
  “^_^|||你说话就非得这么伤人吗?”
  “我没逼着谁跟我说话。”他懒洋洋地把衣服搭到扶手上,“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我只觉得一股翻江倒海般的气愤汹涌而来。该死,还以为这个人总该有温情的一面,没想三句话不到,他又恢复了比恶魔还恶魔的本性。与他相比,纪明澄真的就该算是只插着翅膀的小天使了。
  我站起身要换到前排去坐,动作太大了,不小心碰掉了他搭在扶手上的外套。外套跌在地上,显现出背面那个大大的数字“7”。
  “那天的衣服……是你的?”
  “乱讲什么?”他恼怒地捡起外套抱在怀里,“篮球队的训练服长得都一样。”
  “不对。我记得那个数字的。”
  “你确定白痴的大脑能记得清?”
  公车在澄景门口突然刹住,陆昭珩不耐烦地推开我,径自跳下公车,我那么多的话堆在嘴边,却没有机会出口。
  恐怕……是再也没机会了吧?
2008/11/05回复
一走进这个校园,我们的距离又要被拉得很大很大……<{=.……基本属于老死不相往来那种了。
  刚刚走到13号公寓楼门口,一双大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上了我的肩头。“啊哈!”河马学姐夸张的叫声在脑后响起,“学妹,(^人^)你让我好难找啊!”
  “找我?”我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她还敢来找我?把我害得身败名裂之后她还有什么花样吗?
  “对啊!我过来通知你可以入社了嘛。”
  “我可不会去完成那个契约的。”
  “什么契约啊?”她装傻的工夫一流,“我有提过吗?你记错了吧?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家政协会?”
  “家政协会吗?”我现在是越来越置疑自己的记忆力了,“不是美男协会?”
  “天啊!你脑袋没烧坏吧?”她用手拍着心脏大呼小叫,“我怎么会弄那种没营养的东西?”
  “可是学姐你明明……”
  “不要再说啦!”大手一挥打断我,“从现在开始,程宁儿你就是家政协会的一员哦,要好好履行会员的职责,知道吗?!学姐很信任你的,这样吧,明天下午来我们的料理教室来,我亲自指导你……”
  我被她弄得晕晕乎乎,狼狈地逃回寝室之后,陈熏正躺在床上看书,见我进来,劈头就问道:“那只河马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
  “无条件吸收你入社?”
  “咦?陈熏你真是料事如神。”
  “你答应了?”
  “对啊。”我笑笑,“有点事干也好。”
  “天!”她大声哀叹,“恐怕你以后就不只‘有点事’这么简单了。”
  我摸摸脑袋,“陈熏,我还是不大明白你的意思啊。”
  “过段时间就是一年一度的学园祭了,按照惯例,每个社团都该有所贡献,家政协会当然就是负责整个学园祭的料理了,工作量之大你能想像吧?”陈熏怜悯地看看我,“今年,要辛苦你了。”
  “不会就是我一个人的事吧?”
  “还有比你更像傻瓜的人吗?”
  果然被陈熏一一言中,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刚把头探进料理教室的大门,一股刺鼻的焦味就从门缝里逸出,接着就是一帮女生哇哇的尖叫声。
  “天啊!社长!要着火了!”
  “我知道我知道!”河马嘟囔着,似乎还在摆弄着什么,“让我再试试,也许这个巧克力布朗尼就是要有点火焰效果……”
  几分钟后……
  “社长!真的着火啦!快拿水桶过来啊!”
  “嘻嘻,社长的腰就是水桶嘛!”
  “你们还闹!”河马焦头烂额地抬起头来,一眼瞄到门边的我,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哎呀,宁儿,你终于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我轻手轻脚地移到她身边,手里被迅速地塞进一块抹布,然后一个声音庄严地命令我:“好了,新来的,今天就负责把这里打扫干净吧。”
  “可是,你说要指点我做糕点……”
  “我有说过吗?”河马无辜地睁大眼睛,“啊!也许说过,那推到明天好了。今天你先打扫卫生……”
  不出三分钟,偌大一教室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地鸡蛋壳面粉蔬菜叶子之类,还有几只烤箱在平台上徐徐冒着黑烟,张大的嘴巴里残存着几块被烤得面目全非的东西。
  唉^(oo)^!
  我认命地叹口气,开始动手清理这一片狼籍。
  也许是料理教室的位置太过偏僻,校园里的那些人声车声传到耳边已经变得十分稀薄。空荡的教室里,只有一线温和的夕阳穿过飘扬的窗帘,斜斜铺展在木地板上。
  我忙了半天,直起身,才发现还有许多食物散落在四周,透明玻璃杯倒在平台上东一只西一只,洒出的果汁就顺着平台的表面四处弥漫。河马她们也太能搞破坏了。我抓抓头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
  “呃……洗杯子……把烤箱里的盘子整理好……面粉扫起来……”我扳着指头,一样一样地清点剩下的活计,“最后……呃……”
  最后目光在某一点定住。
  一双蓝色的球鞋突然降临在视野里。眼睛再往上抬,一点一点地往上抬,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完整的轮廓。他永远是那么阴郁的样子,眉头纠结成一团。
  “陆昭珩?”我不知是惊是喜,也许恐惧的成分还要更多一些吧。只要他出现,总要把我本来就不多的自信更加压低一截。
  “(ˇ︿ˇ)嗯。”沉闷的一声算是回答。
  “有……什么事吗?”
  他左右望望,然后问:“你有没有见到徐嘉羽?”
  “没有啊。”
  “哦。”他仿佛松下了一口气,径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目光淡淡地转向窗外,“我以为她会来这里。”
  “为什么?”
  “每次和我吵完架,她就会一个人跑来做糕点。”
  “嘉羽也会做糕点啊?改天可以让她教我……”说了一半,我赶紧打住,笨蛋,重点好像不在这里吧?“我的意思是,你和她吵架了?”
  “啊……是啊。”他懒散地说,“常事了,如果你早来一年,也许还有幸看到她打我耳光的场面。”
  “啊?”我不知道怎么去评价别人的感情问题,只好干涩地笑笑。“她生气,肯定是有原因的。呃……说实话,陆昭珩你脾气的确很臭……”
  他转过头,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半响没有说话。
  “你生气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知道我会生气——”他突然开口,“还敢这么说我?”
  “反正我没追你的打算。”我背过身去清洗玻璃杯,“根本不用担心你对我的好感度嘛。”
  “如果……”
  话还没说完,料理教室的大门再次被闯开,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卷进来,差点把我撞倒。
  “珩!^_^你果然在这里!”娇痴的女声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揉揉眼睛,没看错吧?这真的是上次那个扬着剪刀,一脸凶蛮的杜晓菲吗?她的声线和表情怎么能变换得如此之快?
  果然,下一秒她的视线转到我身上,声音立马又尖锐起来,“又是你?”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校服,没错。校徽也好好地别在左胸口上,仪容……算得上端正吧。好了,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应她了,“是我,怎么啦?”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喽?”
2008/11/05回复
我有穿校服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眯着眼睛,从上至下地打量我。“算了,我仔细想了想,”她慢悠悠地说,“在你这种人身上花时间实在太没价值,你和我,根本没有可比性嘛。是吧,珩?”她又扬起甜到发腻的声音,挽上陆昭珩的胳膊,“刚才我看到徐嘉羽了,我已经和她赌下这次的‘女神’选举了。珩,你会支持我的吧?”
  “和我有关吗?”陆昭珩漫不经心地转过脸,却并没挣开她的手。
  “当然有关了。”杜晓菲得意地翘起下巴,“因为我们的赌注就是你啊。”
  “哦,我是赌注?”男生顺口就接下去,“那加油吧。”
  我有些体会到嘉羽的心情了。见到陆昭珩这样与女生暧昧不明的态度,怎么能不让人生气……但是又很奇怪……他暧昧他的,凸ˋ_ˊ#我生什么气啊……奇怪……
  我恼怒地拍拍脑袋,提醒自己清醒一点。
  “你怎么了?”他奚落地问,“是不是也想参与?”
  “参与什么?”
  “‘女神’选举啊!”杜晓菲一张脸熠熠发光,继而幸灾乐祸地摇摇头,“不过,跟你这种人解释还真是浪费时间,算了,反正你明白这个称号永远与你无缘就是了。”
  “随便吧。我没兴趣。”无谓地耸耸肩,“那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吧?我还要继续打扫卫生呢。”
  “臭死了!谁想待在这里啊?”杜晓菲气冲冲跺脚,“珩,走啦,看到他们的作品,你一辈子都不想吃布朗尼了。”
  陆昭珩走了几步,已经到了门口,却突然回过了头,目光淡淡地停在我脸上某一点,“真的不想参与吗?”他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怂恿的成分更加明显,“白痴你真的不想参与吗?”
  心跳猛地乱了节拍。
  真的不想参与吗?真的不想参与吗?我真的不想参与……但如果是你问我,是你在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呢?
  “你……”我呼吸困难,好不容易挣扎出一句离题的话,“没资格叫我白痴。”
  “是吗?”他邪气地一笑,“那就证明给我看——你不是白痴。”
  “要我……要我怎么证明啊?”
  “如果你得到‘女神’的名号,谁还会叫你白痴呢?”
  那声音,仿佛来自天际之外,平白多了一层媚惑的色彩,让人晕头转向摸不清方向,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点下的头。
  “好吧。”我的嘴巴说,“就这样吧。”
  所有的人和声音又渐渐远去了。大教室里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我。陆昭珩来过吗?杜晓菲来过吗?声音都是真实的吗?一个玻璃杯在水池里响亮地翻了个身,捅破了身边这层清薄的梦境。
  “啊。”我清醒过来,看着一地未清理的垃圾,开始手忙脚乱,“糟了糟了,没时间了。”
  “你的时间全花在花痴上了。”
  我眯着眼睛看向门口,而后放心地笑了:“是你啊,陈熏。”
  她皱着眉头,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真脏。”
  “我清理过了。”
  “清理过了还这么脏。”她说,“你真无能。”
  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我也不计较了。摸摸头发就弯下身去继续扫地。几分钟后,有个声音突兀地划破空气,“我看到刚才的事了。”陈熏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很久都没回来,我以为那群女人欺负你……所以来看看……没想到看见了……总之,你明白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就看到了。”我说,“这又没什么……”
  “没什么?”她惊讶地提高声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好像是答应参加那个……什么东西的选举了。”我使劲回想,“什么来着……”
  “女神!”
  “对,就是女神。”
  “你连这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吧?”
  “你知道,对吧?”她的激动让我很莫名其妙,“我正打算回去问你的。”
  “天!你什么都不知道,还会那么轻松地答应下来。”
  @_@陈熏以手覆额,已经完全崩溃了。
2008/11/05回复
红舞鞋(二)
  “错错错!我已经说过N遍!这不是单纯的选美!”
  料理教室里,陈熏把我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大大咧咧地坐上一张桌子,开始苦口婆心的教化。
  “可是……”我很困惑地眨眨眼睛,“~@^_^@~你说的啊,要准备晚礼服,要做无懈可击的造型,要准备才艺展示,还要……”
  “我是说了,”陈熏摆手制止我,“不过我的意思是,这些你都没有,更不用提最后至关重要的一点——男生那边的支持率。”
  “什么?”
  “女神嘛。当然是由男生评出来的。也就是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生形象,你可以不漂亮不温柔没有才华,他们比较看重的是感觉。”陈熏说着惋惜地叹口气,“自从你在体育馆华丽亮相之后,据我所知,你在男生当中已经是花痴的代表人物。没机会了。”
  “可是……可是连杜晓菲那种人……”
  “你不觉得她很有野蛮女友的风格吗?”
  “这也可以……”我是彻底无言,颓败地低下头。
  “感觉……”陈熏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眼睛里有微光颤动,“感觉……男生的感觉是很没道理的东西呢。该敏锐的时候偏偏那么迟钝……”
  “陈熏……你……”
  “好了。”她仿佛料到我想问什么,赶紧堵住下面的话,“你饿了吗?我请你吃饭,嗯……嘉奖你可敬的勇气。”
  “陈熏!!!”
  “哈哈,玩笑玩笑。”
  她跳下桌子,拖起我的手就往外走,“不要扫了,明天有麻烦尽管来找我!”
  我诧异地看到她迅速变身回一个地道的男生形象,那么刚才那个昙花一现展露出脆弱忧伤一面的女生又是谁呢?
  走廊里一片昏暗,我什么都看不清。
  不出几天,程宁儿要参加“女神”选举的消息已经成为学校里的一大新闻。
  当然,吸人眼球的并不是我参赛本身有多特殊多爆笑。只是当把我和徐嘉羽、杜晓菲这两位放在一块,而且据传目标是为了争夺大大大帅哥陆昭珩,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为了躲避那些越来越多跑到寝室门口来参观的人群,我只好把越来越多的时间消磨在料理教室里。河马学姐每天象征性地来晃一圈,笑嘻嘻地拍我肩膀:“呵呵,想不到你也能这么出名。”转眼又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不过,虽然选举和学园祭是同步进行的,但你可不要因为选美就忽视自己作为一个家政协会会员的职责哦。由你负责学园祭那天的料理,没问题吧?”
  一听到她提“选美”这个词,我的脸立马变得通红通红,好丢人好难堪!哪里顾得上思考,只会拼命点头。等反应过来自己接受下一宗多么艰巨的任务时,{{{(>_<)}}}河马早就不知晃到哪个角落去了。
  唉,认命吧。我埋头继续钻研蛋挞的做法,好像就这个比较简单,不如学园祭那天就做这个吧……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我也懒得抬头,大概是陈熏练完球来找我了吧。奇怪,我们两个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陈熏,你来了啊。再等我一下下,一会就好。”
  来人悄无声息地停下脚步。
  “我在做蛋挞,实验品在烤箱里,你试试看啊。”
  烤箱被“哒”地一声打开。
  “味道怎么样……”我兴奋地转过身,一下呆住,而后气得大叫起来,“你!放下!不准吃!”
  我怎么能不生气?如果换作是你,好不容易学会一门手艺,认真地做好第一个作品,一心想先给好朋友尝尝,可是——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自恋狂,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一手抱球,另一只脏兮兮的手拿着那只可爱的蛋挞,正放到嘴边……
  “纪明澄!怎么是你?!”
  “很好。”他咧嘴笑了,“你还记得我。”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令人难忘吗?
  “嗯。看来你很想我。”他看到我复杂的表情,不知又想到哪去了,一时间手也放了下来,“这些天我没露面,所以你故意参加那个什么选美,想让我再次注意你,对吗?”
  “……”彻底无言,╯﹏╰程宁儿啊程宁儿,你从此再也不相信时间能教一个人成熟了。
  “啊!”他干脆用上了感叹的语调,“现在我出现了,你是不是很感动?啊!又被我说中了,你感动得都说不出话了!我早就知道,只有那些浅薄无知的女生才会喜欢陆昭珩,他本人就很浅薄无知,有深度的应该喜欢我才对,什么人配什么人……”
  我已经被他弄得晕头转向。门外一个声音适时地救了场。陈熏靠在门框上,意味深长地看着纪明澄:“照你这么说,现在有深度的女生还真是越来越少啊。”
  “又是你!”纪明澄恼怒地转过身,“你知道没人喜欢我?”
  “你情人节有收到巧克力吗?”看到纪明澄理直气壮正想回答,陈熏马上又补充一句,“哦,好像是有收过,妈妈送的算数么?”
  “你——不准——说了。”纪明澄的声音听起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干嘛?让你难堪了?”陈熏笑了笑,继续披露,“还有,自从小学开始,你追求的每一个女生最后都统统倒向陆昭珩,唉,都很浅薄无知呢,放着这么有深度的纪大少爷不要……”
  纪明澄气得跳了起来,把手上的东西统统摔到地上:“你呢?我还没说你呢!陈熏你……”
  后面的话我很想听下去,刚竖起耳朵全身戒备,听到的却是另一个声音,虽然轻微却让人无法不集中注意力的声音。
  “宁儿,跟我走。”
  陆昭珩是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宁儿,他叫我宁儿。他怎么可以这样叫我?我们的关系有亲密到这个地步吗?还有还有,他怎么可以离我那么近,温热的呼吸仿佛都触手可及。他怎么可以(*@︿@*)……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个人了,他站在我身后。当我转过头,眼里看到的只有他,耳朵听到的只有他,心里想到的只有他……这种略微酸痛想要哭泣的感觉,大概就是喜欢的感觉吧。
  “可是……”我断断续续地说,“陈熏和纪明澄……”
  “他们吵架时什么都看不见。”陆昭珩淡淡扫视了一眼,“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
  真的。陈熏和纪明澄的争吵如入无人之境。纪明澄火暴到极至,陈熏冷静到极至。他好不容易蹦出一段话总是被她一句话就挡了回去。在我们离开教室时,纪明澄看上去都有撞墙的打算了。
  顺着料理教室旁边的楼梯往上走,八楼是天台。
  澄景的楼太多了,大多都还没派上用场,譬如这幢,除了料理教室之外,几乎等于一幢荒楼。
  这样也好,人烟稀少,否则被人看到我明天又得上头条。
  风猎猎地吹过,陆昭珩在天台边沿站定,偏过头来问:“你很讨厌我吧?”
  “我?讨厌你?”我呆呆的,“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我怂恿你参加比赛。”
  “是啊……是你……”我黯然地低头,“你明知道我没机会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
  “我……我什么都不会。”
  他转过身,皱着眉头打量我。
  我更加慌乱,结结巴巴地补充:“//(ㄒoㄒ)//还有,我……男生也不喜欢我,你知道的……如果你只是想看我笑话,现在也够了吧……我本身已经是个大笑话了……真的,陆昭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让我很难堪知道吗……”
  “你的废话真多。”他打断我,“我问你,你有准备什么吗?”
  “我……”
  “就知道。”他冷哼一声,从身后变出个纸袋,塞到我手里,“校服都买不起的人,晚礼服更是困难吧?凑巧我这里有一件。”
  “我不能……”
  “你又不是第一次接受我帮助了。”他转过头,含糊地说,“顺便说一句,上次那件衣服,的确是我的。”
  我抬起头,有些诧异。习惯了听他尖锐的句式,现在这样平和的语气,反而让人觉得真假难辨。
  “在那么多人面前,我不是故意给你难堪。”他以为我僵硬的表情还是在为上次的事生气,于是继续解释,“如果我表现出一点的好感,你以后受到的攻击更多。明白吗?”
  附近的教室下课了,楼下清晰传来人流的喧嚣声。他探身望了望,叹了口气:“我走了,这次比赛,我不想再看到你无能的样子。”
  “等等。”直到最后,我好不容易张开口,声音微弱地问出那个困扰于心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为什么要帮我?
  话刚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这个唐突的问题,仿佛笃定了要他回答一些譬如我喜欢你,我对你有好感之类的话。然而我又头脑清楚地明白,答案不是这个。
  果然,他停住脚步,稍稍地偏过头,“因为你的感觉很像一个人。”顿了顿,他又惋惜地说,“不过,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她。”
  “……>_<|||是吗,那她……”
  “她死了。”
2008/11/05回复
红舞鞋(三)
  回到寝室没多久,陈熏气冲冲地推门进来,一边嘴里还不服气地念叨着诸如自恋狂之类的词语。看样子争吵最终应该是以两败俱伤而终。
  “那个混蛋,我忍他至少有八年了!”陈熏狠狠地把外套摔到床上,“八年了!毛病越来越多!”
  “咦?”我奇怪地抬起头,“你们从小就认识啊?”
  “拜托你下一句千万不要是:”你们是青梅竹马啊‘,我没那个福气。“陈熏没好气地说,”其实我和那个混蛋,还有徐嘉羽,陆昭珩,我们四个是从小学一路同班过来的。只不过那个混蛋学习比较差劲,留了一级,哈哈,苍天有眼!“
  “哦。你们是那么多年的同学了。”我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班死过人没有?”
  “没。”毫无疑问的回答。
  “那陆昭珩的身边呢?死过人没有?”
  “没有!没有!”陈熏古怪地瞧着我,“你很期待他身边死人吗?譬如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性格很怪,身边除了我没有别人……”陈熏说了一半,目光转到床上的纸袋,“这是什么?”
  不等我阻拦,她已经上前一步抖出了其中的内容。……@_@|||||……那是一件白色的及膝公主裙,裙摆四周滚着精致的蕾丝花边,腰际绑着浅粉色的缎带,缠到身后成为一朵怒放的蝴蝶。胸口开得并不夸张,穿上时恰好可以露出女孩子可爱的锁骨。
  “哗!”陈熏叹为观止地大叫,“女人的堕落都是从晚礼服开始~!太赞了!”
  “啊……还好。”我红了脸。
  “话说回来。”她冷静下来,托着下巴思考,“你从哪来的钱?这件裙子很贵吧?”
  “我……”被问到重点,我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别人送的?”她试探地问,“我来猜猜,是……陆昭珩?”
  我低头,代表默认,“他说是凑巧……我想,应该是家里谁不要的裙子吧……”
  陈熏张开裙子左右看看,“怎么可能?”她笑着摇摇头,“陆昭珩说话一向口不由心,你看看,风格……连尺码都像是特意为你设计的。他,对你还真不错。”
  “你不要这么说。”我很局促,“万一被别人听到,会误会。”
  “怕徐嘉羽么?”陈熏轻蔑地哼了一声,“老实说,我最瞧不起她,宁愿你和陆昭珩在一起,也不要……”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说时迟,那时快。嘉羽正好推门而进。
  我和陈熏一起滚到了床上,那件裙子悠悠落地。
  嘉羽上前捡起,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调整出一个微笑,“宁儿,这是你参加比赛要穿的吧?”
  “是啊……我……”我莫名地慌乱,嘉羽小心地把裙子递到我手上,同时体贴地说:“那要收好了,到时仪容很重要哦。”
  她说的很诚恳,很真心,仿佛根本没把我当竞争对手来看。自从我要参加选举的消息传开之后,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她解释。可她一直以来这种淡然的态度却让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时间就这样慢慢拖了过去。
  离学园祭越来越近,我倒没有刻意去准备关于“女神”的东西。心想到时穿上那件裙子上台做个样子就可以了吧?总之不要太丢人就好。与我的不重视相比,学校里关于“女神”的讨论却是越演越烈。到处可以看到男生彼此打招呼。
  “你准备投谁的票啊?”
  “还没有想好。”说到这里,O__O"男生往往会显出十分困惑的样子,“嘉羽很能干,可是杜晓菲也算可爱……”
  看见了吧?没人想得到程宁儿。我本身就是一场预知的败局。
  这个时候,陈熏还会很自以为体贴地来安慰我:“没关系,如果他们允许我也作为男生投票的话——那我保证你至少会有一票。”
  至少会有一票,一票。
  学园祭当天。
  “宁儿宁儿!”河马学姐一大早就急吼吼地把我从寝室里拖出来,一边走一边吩咐,“今天,500个蛋挞,没问题吧?我很为你着想了哦,昨天还有人跟我提议要加200张披萨,我给拒绝了……”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我吓得要死,“500个?学姐杀了我吧!”
  “程宁儿。”她停下,正色看着我,“你大牌了哦。以前你不会拒绝学姐我的。你大牌了哦,自从参加选美开始,你就大牌了哦。”
  天,一个选美就把我羞得半死,再加上个大牌,我一张脸快红破了。
  “好吧。”我艰难地点点头,“那我,我尽力吧。”
  >"<||||结果整个上午我都在忙着往捏好的蛋挞皮里灌上蛋挞水,再小心翼翼地把小东西们放进烤箱,手脚一刻没停过,就这样,一上午也不过完成了100多只。那些家政协会的会员们,包括尊敬的社长,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陈熏急冲冲地闯进料理教室,一把拖住我:“天啊!你还在这做饭?你不要比赛了?”
  “可是……”我脸上都是面粉,手指也油乎乎的,惨兮兮地指着桌上一堆半成品,“可是……下午就要出去摆摊的,我还没完成……”
  “那下午也要比赛你知不知道?”
  “事情要一样一样来……哎呀……陈熏……你拖我去哪?”
  她才不管什么社团荣誉呢。力气又那么大,一只手就把我拖出了沉闷的料理教室,穿过熙熙攘攘的学校甬道,这一条路上都是各个社团的展示点,鸡飞狗跳的,用这个成语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宠物协会真的把一笼子的鸡鸭都给摆出来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也可以算作宠物。
  陈熏径直把我拉进了礼堂的后台。比赛快开始了,这里坐满了盛装打扮的女生们,杜晓菲正坐在一边细心打理她的眼睫毛,恨不得一根一根地去拔长来。
  “程宁儿啊!”看到我来,她放下睫毛膏,斜着眼睛看过来,“这就是你的造型吗?很独特呢!可是这好像不是厨娘大赛吧?”
  “行了!”陈熏一口打断她,“八婆你闭嘴!”
  杜晓菲“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涂着晶莹蔻丹的手指差点杵到陈熏脸上,“听着!我才不管你们怎么折腾!”她自信满满地说,“总之我要拿到‘女神’,珩答应过会和我约会。”
  全场哗然。我不自觉地退到了陈熏身后,陈熏尽管还在硬撑着,但底气明显不那么足了,好半天才质疑地问:“他和你约会?没搞错吧?”
  这个时候,一个懒洋洋的身影凭空出现,声音从大门那边由远及近地响起,“我是答应了。” O_o陆昭珩的出场很突然,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我答应和这次的‘女神’约会,她没搞错。”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女神’,并非杜晓菲或者徐嘉羽某个具体的名字。
  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在杜晓菲洋洋自得的骄傲中,陆昭珩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转过身,“陈熏,我过来叫你去篮球馆。”他说,而后目不斜视地出了后台。
  陈熏应一声就跟了出去,临走时安慰地拍我肩膀,“没事,自我介绍的幻灯片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一会给你送过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陈熏走后,我忧心忡忡地在洗手间里清洗脸上的面粉,满面水花的时候,有个黑色的身影旋风般地卷进来,一头冲进了厕所的隔间,里面立马响起了沉闷的抽泣声。
  我僵硬地立在镜子前。
  抽泣的声音连绵不息,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洗好脸,一只手已经拉开了门,却又忍不住折了回去,多事地敲敲隔间的门,“喂,你没事吧?”
  里面声音略微低了一些,呜咽地回了一句,“没事,谢谢……不用管我。”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大脑有一瞬间短路,“(⊙o⊙)你……嘉羽?”我试探地问,“是嘉羽吗?”
  好久没有回应。
  就在我打算悄悄走掉的时候,隔间的门被突然拉开,出现在面前的,果然是嘉羽泪痕斑斑的一张脸。她很勉强地扯起一丝微笑,“宁儿。”
  我很奇怪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仔细回想一下,出现在人前的徐嘉羽,真的是无论何时都保持优雅的微笑呢。这个值得羡慕的习惯,此刻看在我眼里却莫名悲凉。她真的在笑吗?即使心里在哭,也要勉强地笑。她又是何苦呢?
  “嘉羽……”我仿佛窥探到她的隐私般,很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听到了……”
  “那时我就在门边。”她从容地说,“亲耳听到自己的男朋友要和别人约会。”
  “也许他是相信你能拿到‘女神’称号啊!”
  “不。”嘉羽摇摇头,“你不要替他找借口,连我自己都找不到借口了。我们吵过很多次架,已经没有任何借口了。”
  “那……”我忍不住问,“既然他是这样的人,你们为什么不分手呢?”
  “分手?”她蹊跷地看我一眼。
  我闭紧嘴巴。为这个问题后悔不堪,怎么听都像是在破坏人家感情呢。
  “没关系。”嘉羽宽容地笑笑,“分手,估计他很愿意吧。是我不肯放手。”
  “宁儿,你知不知道一个关于红舞鞋的童话?那是一双充满欲望的红舞鞋,它无比诱人,但穿上它,需要付出许多代价,并且永远不能停止。我想昭珩就是我的红舞鞋吧,虽然痛苦,虽然很累,虽然很不应该,但我已经没办法停止了,必须一直下去,跳到死。”
  我惊讶地张着嘴巴,“可是嘉羽……”
  她叹口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宁儿。放心吧,昭珩和我是有契约的,他不能抛弃我,永远不能。”
  说完这些话。嘉羽镇定地走到镜子前,捧起水仔细清洗脸上的痕迹。“唉,又要重新化妆呢。”她自嘲地笑笑,“那你也快点准备吧,宁儿。”
  在她走出洗手间的前一秒,我及时地叫住她:“呃……嘉羽……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些事说出去的。”
  她的脚步稍稍停顿,回过一张明媚的笑脸,“宁儿,我没担心过这个呀。我喜欢你,才会和你说这么多。真的喜欢你,宁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理由……你相信吧?”
  我点点头。
  我当然相信,因为我也是一样不知道理由地喜欢你。从见面的那一天开始,似乎就有一根线串联起彼此。莫名其妙的一种牵绊。
  我在后台坐了已经将近一个小时,π_π对于镜中的那张脸仍旧感到束手无策。
  对付化妆品我实在是很不在行。盛装的杜晓菲还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身边来来回回,用她那张无懈可击的脸蛋来对比我的灰头土脸。
  “哎呀呀。”她幸灾乐祸地说,“其实你化不化妆都没太大区别,真的,我说真的。”
  我气得冲到洗手间把脸上原有的基础都洗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脸弄成一张调色盘似的呢?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看着镜子里那张有些黯淡的脸,努力撑起几次微笑,最终还是颓败下来。
  和她们真是没法比呀。
  原本也并不是很想赢。
  但偏偏这时候又在意起来。
  应该是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吧。
  他说,我答应和这次的“女神”约会。
  该死。程宁儿你又胡思乱想到哪去了?醒醒吧,醒醒吧。
  我在洗手间里换上了那件公主裙,正在努力梳理一头不服帖的头发时,河马学姐贸然地闯了进来,大呼小叫:“哎呀,你在这里!我的500个蛋挞呢?”
  “500个蛋挞?”我紧张起来,“对……对不起。我大概只完成了……”
  “那你还有心情在这打扮?”她凶起来,“跟我走,快点!”
  结果,我又被强悍的河马硬扯回了料理教室。她扔给我一件围裙,“喂,我计算过了,离你那个什么选美还有1个多小时呢,到时我来叫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把料理教室的大门砰地撞上,而后是一声咔嚓,与这间教室无比熟悉的我当然知道,她这是从外面把这里锁上了。
  “学姐……”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她那沉重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出听觉的范围。
  没办法,那就继续做蛋挞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幢楼上的广播喇叭突然开始断断续续的调音,接着是一个故作威严的声音传出。
  “同学们,同学们,都安静一下!听我说!~w_w~ …… ……我是校长!我是校长!喂喂喂……怎么搞的,臭小子你踩到线了……哎,你们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我在封闭的教室里都能听到外面爆发的一阵哄笑声。
  “笑什么笑?!谁敢再笑!我我……我给他点厉害瞧瞧……”校长的声音开始结巴,接着广播里仿佛上演双簧一般地出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老爹,你这个样子谁能不笑啊?拜托你做校长就有点校长的样子……要不我来吧?我来我来……”
  “滚开!臭小子……等等,你的头发怎么搞的……全竖起来了……”
 

2008/11/05回复
“你懂什么?这样显得我更高一点……谁让你把我生得比陆昭珩矮……都是你的错……我现在很自卑啊你知不知道?”
  我开始明白纪明澄的个性是沿袭谁的了。两个活宝继续在广播大吵大闹,外面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好一会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这回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声:“各位同学请注意!澄景高中第67届女神选举将于5分钟后举行!各位同学我再重复一次,5分钟后!5分钟后!大礼堂见了!”
  我一惊。
  可是,河马学姐呢?她去哪儿了?
  礼堂离这里很远,转瞬间所有的人声都不见了,大概都跑到那边凑热闹去了。我能想像到,少根筋的河马学姐一定早把我关在这里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然后在我质问的时候照旧装傻。“咦?我有关过你吗?没有吧?你记错了吧?”
  唉,算了。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公主裙在围裙下面仍旧不能幸免的一滩滩污垢,还有满头满脸的大汗,这个样子,即使去了也是丢人吧?还不如找个理由逃避呢。想到这里,我宽慰下来,专心致志地做起蛋挞。//(ㄒoㄒ)//500个……500个……努力一点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陈熏和纪明澄斗嘴的声音很容易就分辨出来,陈熏气喘吁吁的样子:“喂!我来救宁儿!纪明澄你个白痴跟来干什么?”
  “我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纪明澄大言不惭地说,“她为我才参加比赛,然后又……”
  话没说完,已经被陈熏冷冷打断,“少自作多情啊你。”
  “你说什么?”
  “自作多情!”
  反正抱定了逃避的决心,我并不急着从这里出去,安心地听着他们争吵。这时,一个声音石破天惊地划过脑海。
  陆昭珩依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问:“你们谁有钥匙吗?”
  他来了?(*+﹏+*)~ @他也跟着来了?我突然紧张得手心汗湿一片。
  陈熏和纪明澄静止了。
  “没有钥匙,怎么把门打开?”陆昭珩似乎很好笑地说,“现在去问河马要,好像来不及了。”
  陈熏使劲踹了一脚大门:“宁儿,你在里面吧?”
  “嗯……在的。”我犹豫了一会,又说,“你们不用费劲了,我……我不是很想去比赛……”
  没人考虑我意见,纪明澄已经很不耐烦地转问陆昭珩:“哎,陆少爷,你说怎么办啊?”
  陆昭珩轻描淡写地答:“我这么浅薄无知,怎么会知道。”
  “喂,你不要以为自己这样子很酷!”纪明澄大吼大叫,“我不是那些女生,不会崇拜你的。有本事就把门打开!”
  “好啊。”陆昭珩说,“我打开的话,你就会崇拜我?”
  “你打开再说。”
  又是一阵静止,中间掺杂了陈熏一句惊讶的疑问:“珩,你?”
  不容我想像,大门那边一声巨响,接着应声而开,门后是一脸自得的陆昭珩,衬衣袖口卷起,右手提着一把消防栓里的斧头。
  他竟然什么都不顾地,用斧头把门劈开了。
  陈熏和纪明澄在他身后惊讶地张大嘴巴。
  “崇拜我吧?”他若无其事地扔掉斧头,转头奚落纪明澄。在纪明澄的目瞪口呆中,淡然地往楼外走去。
  “哎……”我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恐惧。毫无意识地叫住他。
  他停住脚步,侧过了头,眉眼中有若隐若现的笑意,“白痴,加油吧。”他说。楼外的阳光汹涌而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层暖暖的光环。我突然很没来由地想起许多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蒙面的骑士救出被困的……不是公主,我只是一个灰姑娘。假如我是公主,也许就有充足的勇气对他说出喜欢吧。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我,卑微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加油吧。
  我不想再看到你无能的样子。
  我呆呆站住,咬紧了嘴唇。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回过神的陈熏赶紧拉起我,“走啊,宁儿,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我点点头,顺从地被她拉着一阵狂奔。我想,程宁儿你不能再逃避了,你不能再懦弱了,你也不是天生就注定低到泥土里的。
  ‵(+﹏+)′任何人的身体都有最闪亮的那一点,只要努力,这一点可以无限动人,无限明媚,让你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光华耀眼。
  我想做到那样。
  我要变得更加优秀。
  为了所有我爱的人。
2008/11/05回复
辛德瑞拉的第一场舞会(一)
  国王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选择未婚妻,准备举办一个为期三天的盛大宴会,邀请了不少年轻漂亮的姑娘来参加。王子打算从这些参加舞会的姑娘中选一个作自己的新娘。
  继母说:“辛德瑞拉,你不会跳舞,没有礼服,你是不能去参加舞会的。王子更加不会看上你。”
  说完,她就带着自己花枝招展的女儿走了,家里只留下灰姑娘孤伶伶的一个人。
  她忍不住悲伤地坐在榛树下哭泣:“榛树啊!请你帮帮我,请你摇一摇,为我抖落金银礼服一整套。”
  她的朋友小鸟从树上飞出来,为她带了一套金银制成的礼服和一双光亮的丝制舞鞋。收拾打扮、穿上礼服之后,灰姑娘在她两个姐妹之后来到了舞厅。穿上豪华的礼服之后,她看起来是如此高雅、漂亮、美丽动人极了。她们都认不出她,以为她一定是一位陌生的公主,根本就没有想到她就是灰姑娘,她们以为灰姑娘仍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的灰堆里呢。
  王子看到她,很快向她走来,伸出手挽着她,请她跳起舞来。他再也不和其他姑娘跳舞了,他的手始终不肯放开她。
  礼堂后台的吵闹在我进来后变得一片肃静。
  倒不是我的出场多么华丽,大家都盯着我糟糕透顶的造型呆住了。陈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先去洗洗吧。”
  “哦。”我刚要溜去洗手间,杜晓菲怪里怪气的声音又响起了,“来不及了。”她说,“下一个就是她出场。”
  “你说什么?”陈熏很愤慨,“我明明跟他们打过招呼把次序调换一下的。”
  “哦?是吗?”杜晓菲阴险地一笑,“可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换啊。”
  果然,她话音刚落,后台的广播里就叫起了我的名字,我站在幕布边一阵慌乱,杜晓菲趁我不留神,伸手使劲一推——我就这样出场了.头发用一根皮筋乱乱地绑在脑后,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两只手东扯扯,西扯扯,企图掩饰住裙子上大片的污垢……
  根本掩饰不住,台下先是一愣,而后爆发出一阵哄笑。
  纪明澄在第一排使劲向我打手势,我根本看不懂他在比画什么,只好摇摇头表示懵懂。他更着急,看样子都要跳起来了。
  “什么?”我按捺不住,竟然让声音冲出了嘴巴,“你说什么呀?”
  他索性也不管不顾了,一下跳了起来,“我说你的脸!”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部位,“这里,这里,是脏的!脏的!”
  我胡乱用手抹了一把。
  台下笑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制止住起哄,接下来的环节是自我介绍,幸好陈熏早就帮我准备好了幻灯片,交给了负责演示的部门。
  “我……我叫程宁儿。”我结结巴巴地说,身后应该正好打出相应的幻灯片才对。
  没想到,话音刚落,台下又是一阵比刚才更加热烈的哄笑。怎么了?我纳闷地转过头,看到那张险些晕过去。
  黑底白字。程宁儿是猪头,六个大字正张大了嘴巴嘲笑我。
  这一套幻灯片原本是陈熏做的草稿,因为不准备上交,所以就弄得很无厘头。第一页是这样……接下来……接下来当然还有……
  一张王子与公主相拥的图片背景,上面用黑体字醒目地标注:最后,陆昭珩王子与程宁儿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全部放出来了。
  我从头到尾地冻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台下一片议论声清晰地传进耳朵。
  “就她那样,还敢自称公主呢!”
  “就是啊,也不拿镜子照照。”
  “嘻嘻,人家肯定照过了,越照自我感觉越是良好嘛。”
  “唉,想珩想得发疯了吧
2008/11/05回复
我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宁儿你说句话啊!”陈熏以为我在生气,伸手使劲摇撼着我的肩膀,“你要打要骂随便!不过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拿错片子!”
  我好不容易才喘上一口气。
  “算了。”我说,“我当然相信你了,而且刚才要不是你给我解围……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这件事就算了吧,我不想再提了。”
  “不行!”陈熏激烈地抬起头,“事关我名誉,我一定要查清是谁换了片子……我一直放在笔记本电脑里的……对了……”
  看她的表情,我很迷惑地问:“你想到了?”
  “肯定是徐嘉羽。”她肯定地说,“电脑一直放在寝室里,只有她有机会接近,对不对?她肯定是因为陆昭珩的事怀恨在心……”
  我说不出一句话。我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嘉羽是那样的人。
  “走,我们找她问清楚!”陈熏激动地拉起我。
  不用找了。这个时候,徐嘉羽正好推门进了休息室,后面还跟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女人的神情很倨傲,冷冷地打量着我和陈熏。
  “宁儿!”嘉羽焦急地奔过来,“你没事吧?我刚知道……”
  “行了!”陈熏打断她,“不要来假惺惺。”
  “什么意思?”
  “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陈熏!”嘉羽皱起眉头,“你是怀疑我……”
  话没说完,那个女人大步向前,拉过了正要辩解的嘉羽,“好女儿,不要跟他们这种人啰嗦。”她高傲地仰起下巴,“我们是有身份的人,不要丢了风度!”
  她这副腔调让我很恶心(_<-)。
  陈熏冷笑一下,“阿姨,请先问问你的好女儿,看看有身份的人都做了什么事。”
  嘉羽忍不住要冲出来说些什么,再次被女人一把拉住,“哼,我懒得和你们说。”她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保养良好的手指着我,“你看看她的样子,真不知道她妈怎么教的,邋遢死了……”
  我一直保持的沉默再也压抑不住。
  我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可是当这个可恶的女人牵扯到我的妈妈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妈妈,妈妈……她不知道知道这个词语在我心目中几乎接近于神圣,是她可以随便拿来玷污的吗?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跳了起来,扬手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女人,嘉羽,陈熏,包括我自己都震惊了。四个人保持固定的姿势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感觉自己的右手火辣辣地痛。
  很痛很痛(^^)(((((((((((((((●~~~~☆。
  女人复苏过来,面目狰狞地瞪着我,“好啊……好啊……你敢打我……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
  嘉羽急忙劝解,“算了,妈妈,算了吧!是你先不对的……别怪宁儿……”
  “你让开!”女人推开嘉羽,径直冲到我面前,手指抵住我的鼻子,“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找你们校长!我要求开除你!”
  “程宁儿!”我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大声地回答她,“程宁儿,你听清楚了没?我叫程宁儿!”
  “什么?”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滑落,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程宁儿。”我奇怪她的听力竟如此差劲。
  没想到,在这句话后,女人怒气冲冲的脸更加扭曲起来。“好,程宁儿!你等着吧!”她一把拉过嘉羽,“女儿,走!以后不准你和他们混在一起,听到没?”
  硝烟弥漫的一场战争就这样草草结束。她走得很匆忙,我本来以为,以她的脾气,说什么都要好好教训我一顿的。
  “我会不会真的被开除?”从愤怒中醒来,我迷茫地问陈熏。
  “气死我了。”陈熏还是愤愤然,“我一定要找姓徐的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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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瑞拉的第一场舞会(二)
  这场比赛,我输得很难看。虽然投票在黄昏时才举行,我却已经预先料到了结果。从后台到料理教室的一路上,处处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就是那个女的吧?”
  “对呀对呀。你知道她怎么对陆昭珩表白的吗?”
  “知道。你会不会投她的票?”
  “我傻了吧?选她?开什么玩笑!”
  我把头压得低低,幸好还有陈熏陪着我,要不然我的精神肯定得崩溃。陈熏仍旧很生气,一路都在碎碎念,“这个徐嘉羽!太卑鄙了!我早就知道她是这种人!”
  “我不相信哎。”我小声说,“我觉得她不会……”
  幸好料理教室到了,我一头钻进去继续赶工,总不能一事无成吧?陈熏则趴在门边研究被砸坏的锁。“天!”她说,“陆昭珩下手也太狠了,足以表明他对你的重视程度。”
  “乱讲!”
  “哪有乱讲?”陈熏撇撇嘴,“说实话,宁儿你是喜欢他的吧?”
  “算……是吧。”我想了想,又问陈熏,“你呢?肯定有喜欢的人吧?你为什么要扮成男生?那个人知道你吗……”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太过八卦,陈熏愣愣地看着我,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突然,大门外面被人狠狠一撞,站在门后的陈熏踉跄一步,险些扑倒在地。
  “谁?!”她气得大吼,视线转到身形庞大的河马学姐身上,“你啊?眼睛长到头顶去了?”
  “明明是你!那么大的人了还躲在门后玩捉迷藏啊?有意思么?”河马一点也不甘示弱,说完大通的话后才想起正题,“等等,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宁儿,蛋挞做完了吧?我们要出去摆摊了。”
  “哦哦。”我连忙低下头去数,“好像还差……”
  “没关系。”河马学姐大手一挥,“我们出去,你继续在这做。差多少?赶紧做完就行了。”
  我正要点头,陈熏猛地冲到我面前,大声打抱不平,“什么啊?你把宁儿当什么了?哦,你们出去玩!留宁儿在这做苦工……”
  “哎!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管我们协会的事?”
  “(*+* ;)~ @我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人!”
  “我欺负人?我最公平了!你再在这乱嚷嚷,我打你出去!”
  “好,那试试啊!”
  两人的争吵愈加白热化了。我急忙冲到她们中间,举起双手认输,“好了好了,别吵了!我留在这里就是了……”
  “宁儿……”陈熏的声音低下来,“她们这是欺负你,知不知道?不行,你来看我训练吧。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欺负你。”
  说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起我就走,剩下河马在身后气得哇哇叫。毕竟陈熏也有175的身高,河马尽管说得气壮山河,其实还是不敢轻易动手。
  因为学园祭活动过多的关系,篮球馆里不像往常那样热闹。陈熏干劲十足地拖着地,一边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晚上我们会和森上中学打比赛哦。这是学园祭的保留节目,很好看的……”
  果然,过了一会,篮球队的队员三三两两都过来训练了,我睁大眼睛寻找陆昭珩的身影,真正跳进视线的却是纪明澄笑得过于夸张的一张脸。
  “好了好了。”知道他将要说什么,我急忙打出暂停手势,“没错,我来看你练习了,你帅得让我日思夜想,睡不好觉,吃不好饭,连走路的时候,眼前晃动的都是你英俊的身影……可以了吧?”
  他满意地点点头,“是啊,有时候照镜子连自己都会很惊讶。对了,你还漏说一条,快说,纪明澄比陆昭珩好上一百倍。”
  “你干嘛总要和他比。”
  “人生没有参照物是很无聊的。”
  “参照物不一定要是陆昭珩啊。”
  “那你说该是谁?”纪明澄很不屑地撇撇嘴,“陈熏吗?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话音刚落,悄悄站在身后的陈熏狠狠把一个篮球砸上了他的脑袋。“回去练球!”她怒气冲冲地大吼,“否则开除!”
  “不要总拿这个恐吓我。”纪明澄不服气地揉着脑袋,“你只不过比我早一年入队。”
  “从小你的篮球就是我教的。”陈熏说,“不管怎么说都算你前辈。”
  “好吧,前辈。”纪明澄拽拽地拖长声音说,“我去练球了。”
  陈熏看上去真是气坏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回不过神来。
  “喂。”我试探地叫她。
  “哦。”她惊醒,很不好意思地笑笑,为了掩饰,只好随便地指着场中奔跑的纪明澄,“f‵(*∩_∩*)′其实他打球很不赖,对吧?是我教的……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真是我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昭珩终于在众人的抱怨声中姗姗来迟。
  “哈,队长,今天好风光啊!是不是躲在哪偷笑去了?这么晚才来。”
  “就是啊。喏,那个女的跟到这来了。队长,考虑一下给人家一个答复嘛。”
  我没想到一群大男生也能八婆到这个程度。全身都不自在起来,恨不得能把自己缩得小一点,再小一点。
  陆昭珩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顺手把外套扔到了一个笑得最为怪异的男生头上,“闭嘴!”他只不过简单地说了两个字,男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篮球砸在木地板上的“嗵嗵”声很快覆盖了那些窃笑。我坐在看台上,托着下巴,看见稀薄的光线朦胧地落在场内,时间恍恍惚惚仿佛停滞下来忘了向前。我的眼里也只剩下一个人,陆昭珩灵活地跑动着,他的眼睛亮亮的,汗水顺着参差不齐的头发挥洒开来,我看得有些呆住了,直到被陈熏的一声大吼打断。
  “纪明澄!你又忘记买水了!”
  接着是男生委屈的嘟囔:“我抬了一桶过来,是你拿去拖地了。”
  “那根本是你直接从水龙头接的水,幸好我拿去拖地了……”
  “好了。”陆昭珩及时打断争吵,“现在谁去买水?”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就有无数只手指指向我,“她!她最闲了。”
  还不等我答应,一群人已经唧唧喳喳地说起来。
  “喂,我要可乐,记住,是百事可乐。”
  “我要三得利。”
  “我要啤酒……对不起嘛,队长,我开个玩笑……那我要美年达好了。”
  好不容易,十几个人终于停住嘴巴,满脸期待地看着我。“喂,你记住了没有啊?脑袋不灵光的话就拿笔记下来。”
  我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这就去。”
  “快点啊!对了,你不会迷路吧?我们都挺怀疑你智商的。”
  陈熏狠狠地瞪了那帮没礼貌的家伙一眼。“你没问题吧,宁儿?”她担心地问,“要不要我跟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等到我晃悠悠地提着一大袋饮料从小卖部往回走时,才知道事情并没想像中轻松。十几瓶饮料沉甸甸地躺在塑料袋里,勒得手掌生疼。正当我想换换手时,单薄的塑料袋却突然不堪重负地裂开,转眼间大罐小罐的饮料滚了一地( *_*) (`~~`) =====.“糟糕……”我脸红了一片,连忙蹲下身收拾残局,也顾不上丢人了,追着一瓶可乐跑了半天,眼见到手的时候,面前却突然遮过一片阴影,一只手在我之前捡起了那罐可乐。
  诧异地抬眼,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群穿着陌生校服的男生,领头的一个,正得意洋洋地抛着我那罐饮料玩。“看来传闻没错。”他很不礼貌地俯视我,“澄景的确盛产傻瓜。”
  我看见他校服上明白地绣着“森上”的字样,不由得皱起眉头。“是啊。”我说,“森上也盛产没教养的人呢。”
  “你敢侮辱我的学校?”
  “是你没礼貌在先的。”我上前一步要抢回可乐,他灵活地往后一闪,险些害我跌倒。
  “等等。”男生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专注地盯上我的脸,“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我想想……喔!”他终于恍然大悟,换上一副奚落的笑容,“程宁儿!我说怎么眼熟呢!”
  他身后那帮男生立即响应地爆发出一阵笑声。
  “队长,这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花痴的小学同学啊?”
  “不是吧?看她很可怜的样子,真的会用跳楼威胁你接受她的表白吗?”
  “澄景真是连什么样的人都收呢。”
  听到这些话,我茫然了。他在说什么?小学?跳楼?我努力在记忆里地毯似地翻找这些关键词,并且很快涨红了脸——“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的声音在哄笑中显得十分微弱,没人在意。
  那个几乎被我忘记姓名的小学同学终于停止嚣张的笑声,“你想说什么?”他半弯下身子问,“又想跳楼吗?”
  “我没有……我……”我一紧张就开始结巴,脸色憋成紫青却仍旧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四周聚起越来越多的人。
  开始响起围绕着“陆昭珩,程宁儿,森上中学篮球队长”这三个名字的议论。
  我窘迫得要命,捏紧了拳头,趁对方还在得意洋洋的时候,猛地转身想要突出重围。刚刚扭过头,身体一下子僵硬住。
  “陆昭珩……”他出现得太过突兀,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是好,只好傻傻地愣在原地。
  森上的队长笑得意味深长,“哎呀,程宁儿你也找了男朋友?”他故作诧异,“我看看,原来是陆昭珩啊。怎么?难道你们澄景的女生都死光了?你要她?”
  “你是来打球还是来八卦的?”陆昭珩不耐烦地顶了一句,望望我,低声补充,“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话钻近耳朵,心上仿佛被绳子紧紧地纠缠了一环。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捧在怀里的易拉罐比先前更加沉重,胳膊只不过抖了抖,就有两瓶可乐再次顺势滑落。
  “没关系就好。”对方笑嘻嘻地说,“我先去准备了,一会体育馆见,对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我们森上女生很不错的……”
  胳膊再也承受不住重量,满怀的易拉罐全部摔在地上,滚得七零八落。
  我却好似没看见一般,身体一动不动,低着头,紧紧闭上眼睛,任由沸腾的人声越走越远,拼命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别管他,别管他,我对自己说,程宁儿你什么都没听到,即使听到了,~>__<~也要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从一个人的世界里醒过神来,发现身边已经安静下来。只有树叶在头顶哗啦啦地响着。一下,两下,三下……如同哭泣一般。
  可我没哭。
  我弯下腰。机械地伸手捡起一个易拉罐,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树叶摇动的哗哗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像是谁正在头顶痛哭。我抽抽鼻子,却感觉鼻子已经不可抑制地酸起来。
  你怎么会要这样的女生?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怎么会要这样的女生?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同样的句子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当我把手伸向第七个易拉罐,突如其来的男声穿过树叶的哭泣闯进我的耳朵。“不要捡了。”他说,“你抱不动的。”
  我抬起眼睛看见面前这个声言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在繁复的思维里努力撑起一丝平静的声音,“0_0你凭什么管我?”
  “我帮你吧。”
  “谢谢你,不用了。”我退后一步说,“请你让开,我能行……”
  话没说完,怀里的罐子仿佛故意作对一般再次瓦解。陆昭珩脸上写出“我早有预料”的表情。
  我恼怒地瞪着一地凌乱,刚刚蹲下身,却被一只手执拗地拉住,“你怎么总喜欢做傻事?”他几分生气地说,“还要拒绝别人的好意。”
  “是啊。”我自嘲地笑笑,“我就喜欢做傻事。”
  “包括为那样的人跳楼吧?”
  “什么啊?”我睁大眼睛,“说过了,我没有!”
  他质疑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才能够平静地说出完整的事件:“你也能猜到吧,我从小就被看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欺负我。也许是因为我家很穷,而我人也很笨的关系吧。”
  “有一次,我借了同学一本书,可不小心把书弄丢了。她说那是一本很贵的书,我赔不起,只好答应替她做作业。后来,她借口自己的字不好看,连情书都让我代笔。”
  “……情书是给那家伙的。其实一切都是戏弄我,故意让我出丑……然后说那家伙找来了,让我躲到天台上去,我就去了……上去之后发现全校人几乎都聚到了楼下,对我指指点点……他们说我要跳楼,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
  “……天生就是这么惹人讨厌吧……跳楼……”我自嘲地笑笑,“真跳了的话,也许他们会更满意。”
  对面男生的手臂在身体两侧微微动了动。~o.0~那个姿势,看起来似乎正想张手拥抱什么。
  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马上被否决。在下一秒,我看见陆昭珩的脸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现在我知道幻灯片是怎么回事了。”他说,“对不起,误会你了。”
  “没……没关系的。”
  我连忙蹲下身,装作匆忙地捡着易拉罐。额前的发垂下来,恰好到处遮住湿润的眼睛。
  真的。全世界误会我都没关系。只要他相信我,就让我觉得自己是无比清白的。我需要的,也只是他一个人的肯定。
  
2008/11/05回复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陆昭珩,你究竟明不明白呢?
  “叫你不要捡了。”
  “他们……还在等我买饮料回去吧?”
  “你走之后,就有人打电话叫纯净水了。”
  “是吗?”我沮丧地停手,“果然又在戏弄我。”
  他不说话。良久,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起来吧。”他拉起我,“不说这个,对了,你饿吗?”
  “嗯?嗯……”经他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接近一天没吃东西了。
  “你做的蛋挞。”一个纸袋递过来,“来的路上顺便拿的。”
  “谢谢。”我接下。坐到一旁的长椅上,正要开动,抬眼看见仍旧站在那里的陆昭珩,忽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妥。
  “你……”我吞吞吐吐地问,“你不走吗?”
  “不走。”他索性在我身边坐下。
  “可是……”
  “有什么问题?”
  “你看着我……”我只好告诉他,“我会不好意思吃东西。”
  “我不看你就是了。”
  他说着真的把头偏向了另一边。我实在饿得不行,抵挡不住香气的诱惑,拿起一只蛋挞刚放进嘴里,似乎正在看着风景的陆昭珩却突然地冒出一句话。
  “喂!白痴一般会想去哪玩?”
  我被吓了一跳,食物噎在喉咙里进退两难,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你刚才……咳……你说什么?”
  “约会。”毫不迟疑的答复,“我答应过,和‘女神’约会。”
  “可我不是……”
  “你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含糊,“我指的就是陆昭珩定义里的‘女神’。明白?”
  最后一个词语结束。时间骤然停止。
  我连耳朵都红了起来。右手手指在左手手心来回勾划,差点将手心划破。面前的男生,虽然一如往常仰着头做出不可一世的样子,可原本有节奏敲打扶手的手指忽然乱了节拍,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比我放松。
  “想好没有?”他催促道,“想去哪玩?”
  “哪里……哪里都可以吗?”我迟疑地问,“^(oo)^那么……游乐场……可以吗?”
  他的眼睛先是睁得大大,而后嘴角上扬,露出一点一点的笑意,“游乐场……”忍不住很清晰地笑了出来,“我早该想到,以你的个性……”
  我无意识地摸着发烫的鼻尖。
  “星期天早晨,我在校门口等你。”
  丢下这句话,他站起身预备离开,我愣了一会,及时叫住他,“哎。”
  “又怎么了?”
  “你刚才笑了耶……我很少看到你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白地告诉他,“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哪怕是在取笑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只要你不那么阴郁,只要你开心……取笑我也没有关系。”
  他回头望着我,好一会,轻轻吐出两个字,“白痴。”
  “我说真的。”
  “知道是真的。”他说,“你这个白痴。”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在陆昭珩走后,我精神涣散地坐了一会,然后神游一般地飘回篮球馆。陈熏见到我时,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宁儿!”她叫,“你好厉害。”
  “我厉害?”低头才发现她所指的其实是我怀里抱着的十几罐饮料。我是什么时候捡起它们的?我又是怎么超越极限将它们抱了回来?真的记不清了。
  脑袋满满当当再也塞不进其他无关于陆昭珩的事情。
  吃惊的不止陈熏一个,满头大汗的队员们走过来,也是一脸诧异。
  “我们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去买了?再说,我们只喝纯净水的。”
  目光扫到场地角落的纯净水罐子,凌乱地躺在那儿似乎也在嘲笑我。我沉默地放下怀里大大小小的易拉罐,转过身,一个人往寝室方向走去。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摇摇欲坠的夕阳挂在天边,铺了一地色彩浓重的光线。
  我看得出神,甚至连一道厌恶的目光正停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发现。
  累了一天,刚回到寝室,我倒头就睡着了。睡得迷糊时似乎听到谁和谁正在门外争吵。
  “妈!你这是干嘛?我住得好好的,不要换寝室。”
  “住得好?你看看你那两个室友。一个不男不女,另一个就是毫无教养!”
  “妈!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陈熏的性格。这次你分明是针对宁儿。”
  女人的底气在这句话后明显弱了很多。“你不要乱说。”接着是无奈的叹气,“算了,我先陪你去看比赛结果,我的女儿绝对不能输。”
  声音渐渐远了。@_@那些语句在脑海浅浅过了一遍,我翻了个身,重新昏昏睡去。
  没过一会,书桌上的电话又好巧不巧地响起来。我伸手拿起听筒,刚凑到耳边,困意再次无比强烈地袭来。
  听筒滑出手掌。挂在话线下端晃啊晃的。如果我没有睡着,应该是可以听到那边陈熏震耳欲聋的大吼。
  “程宁儿!你赶紧到篮球馆来!出事了!”
  可是我睡着了。
  睡眠是被陈熏突如其来的出现打断的。
  寝室大门被人砰地撞开,我从被窝里伸出脑袋,看见陈熏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色涨得通红。
  “程……程宁儿……我打电话……你你为什么不接……我跟你说啊……陆昭珩……唉……总之你快点跟我走!”
  我愣愣的。陈熏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就把我扯下床。幸好衣服都完好地穿在身上,看样子陈熏也不会在乎我是否穿着衣服,她只顾念叨着陆昭珩这个名字。
  “你知不知道?森上帮流氓竟然使诈……对,就是那个队长,看陆昭珩一直进球……他竟然气得扔汽水瓶子到陆昭珩头上。”
  “汽水瓶子?”我下意识地说,“他没被砸死?”
  陈熏狠狠瞪了我一眼,满脸写着“你是乌鸦嘴”的表情。
  我也觉得自己太不会说话了。愧疚地低头蹭到篮球馆外,这里早被看热闹的学生挤得水泄不通。我只好站在一棵树下,远远看见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努力在人群里分开一条路,校医身后跟着陆昭珩,他低着头,右手捂住额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人群里突然冒出一句女生的尖叫:“珩!你要不要紧?!”
  一片哗然。陆昭珩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在明亮的光线下,我甚至可以看见他捂住额头的指缝间透着可怕的殷红。
  心高高悬起,眼前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直到陈熏使劲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发现陆昭珩已经走到了我身边。“你来了。”他轻描淡写地打了一声招呼,仿佛额头的伤根本不存在似的。
  “你……”我犹豫了三秒钟,还是沮丧地发现,(-.-)=3自己根本没法将关心说出口。
  本来也该问些诸如“你没事吧?”“痛不痛?”之类的句子。最终出口却成了:“那个汽水瓶大不大啊?”
  他笑了起来。“死不了。星期天还要和某个白痴去游乐场,对吧?”
  提到这个,幸福感再次无可抵挡地笼罩下来。虽然他并未明确地表示什么,我却已经一厢情愿地陷落。在我以前十六年的人生里,所有的辛苦与委屈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乎其微。所有试炼似乎都只为等来一个人真心对我好。
  他不在乎我笨,不在乎我卑微,不在乎我只是个灰姑娘。在我傻乎乎不知所谓的时候,仍旧毫不计较地愿意和我一起去游乐场。
  我感动得想哭。
  直到陈熏走过来敲我脑袋,“喂!人都走了,你还在傻笑什么?”
  左右望望,辉煌灯光下的场地空旷寂静,说起话来有奇怪的回音。
  我更怕这是幻觉。“陈熏。”我说,“你打我一下,我怕自己是在做梦。”
  她一动不动。看着我,明确地说:“你没做梦。陆昭珩说要和你去游乐场玩。这,算约会吗?”
  我羞涩地抓抓头发。
  “好了。~~~///(^v^)
[url=]\\\[/url]~~~恭喜你终于知道他心意了。”陈熏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胡乱拉起我就走,“去校医院看看他吧。”
  “嗯。”
  走着走着,陈熏的步子突然慢下来,她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放在很远的地方,似乎自言自语地喃喃:“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明白我……我的……”
  “什么?”我问,“那个人是谁?”
  校医院的大门转眼就出现在眼前。陈熏顾不上回答,轻车熟路地带我上了三楼。“这地方我常来。”她解释道,“你知道,打球很容易受伤,有一次啊,我……”
  站在一间病房门口,陈熏没说完的话断在喉咙里。
  “怎么了?”我跟上去,凑头一看也愣住了。在这间病房里,头顶缠着绷带半躺在床上的人是陆昭珩没错,不仅如此,床沿还坐着一脸关切的嘉羽。她干练的外表下也可以有如此焦虑担忧的神情。
  可是,这一切很正常不是吗?陆昭珩受伤,作为女朋友的嘉羽来探望,其中根本没有任何悬念。我明白地醒来,这才记起陆昭珩原来是有女朋友的人啊。先前被幸福冲昏了头,险些忘掉了这一事实(*@︿@*)
  病房里静默了一阵,嘉羽开口:“昭珩,我找森上的人谈过,他们告诉我经过了。”
  “你厉害。”男生淡淡说,偏过了头。
  “昭珩,我不反对你这么做。可是……”嘉羽楚楚可怜,“可是你多少给我留些面子行吗?”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嘉羽的声音突然激烈起来,强制地令心不在焉的男生直视自己,一字一句又问了一遍,“说啊!你知道什么?”
  “好吧,我说。”陆昭珩叹了口气,十分不耐烦又十分认真地说,“陆昭珩喜欢的,永远只会是徐嘉羽一个人,也只有徐嘉羽一个人而已。”
  嘉羽满意地漾起微笑。“如果没有那个契约,你也会喜欢我吧?”
  “我还可以喜欢别人吗?”
  “那你总要跟我吵架。”嘉羽的语气已接近撒娇。
  “我以后不会再跟你吵架。”陆昭珩说,“不过……”
  听到这里,我想也不想地掉头冲下楼梯。
  多么庆幸走廊里一片黑暗。我看得见病房里一切残酷的真相,而病房里的人,他们看不见我的难过。
  就在三十分钟之前,某个人的笑容仿佛还触手可及。三十分钟后,我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一脸。透过朦胧的视线,可以看见什么东西正带着琉璃一般的光彩急速撤离。
  那是与我无关的幸福吧
2008/11/05回复
辛德瑞拉的第一场舞会(三)
  我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礼堂。
  和校医院的冷清不同。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挤满了人。大家看起来都很兴奋,东一堆西一堆地交谈着什么。
  我纳闷地站了一会,抬脚想绕开。这时候,那边突然惊为天人地爆发出一阵喊叫声。
  “哎!我看见了!她在那里!”
  “程宁儿吗?在哪里?我看看!”
  转眼我就被一大堆同学包围了。站在中央的我被吓得瑟瑟发抖,实在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宁儿!”
  肩膀被重重一拍。凭力量我就能猜出那是谁。转头看,果然是笑成一朵花似的河马学姐。“恭喜你。”她高兴地说。
  “什么?”
  我大脑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傻傻地愣在那里。人群里挤进纪明澄熟悉的身影,他径直冲到我面,一把拉起我的手,“宁儿!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赢!哈哈!女神啊!你赢得‘女神’称号了!”
  “我?”我指着自己鼻子,不高兴地说,“(ˋ︿ˊ)﹀-#别戏弄我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是真的。”
  “怎么会有人投票给我?”
  “呵呵。”河马学姐热情地搂过我,“大家都很喜欢你做的蛋挞。嗯,当然,我给你打广告也是很有功劳的。你知道,这年头找个厨艺精湛的女生有多不容易!”
  篮球队那帮人也凑到跟前,为首的扭捏着很不好意思。“那个……”他抓着头发说,“谢谢你的饮料……我代表他们说谢谢……嗯……你不生气了吧?”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难道我的蛋挞和饮料能笼络全校男生的人心?这也太容易了吧?
  不理会我的质疑。河马学姐临走时又是在我肩膀上重重一拍。“宁儿,一会有舞会。你赶紧找个舞伴吧。下手要快,你肯定也不想沦落到和青蛙跳舞的地步吧?”
  “我不会跳舞!”
  “你行的。”她神秘地冲我眨眨眼,“嘿嘿,只要和陆昭珩站在一起,也就无所谓跳不跳舞了。”
  “不。”我坚决否决她的臆想,“我不会……不会找他当舞伴。”
  “你是‘女神’哎!除了陆昭珩还有谁配得上你?”
  我垂下头,声音低得接近哽咽,“学姐……这次……你们不是又来戏弄我吧……为什么都喜欢戏弄我呢?”
  河马学姐诧异地张大嘴巴。“谁戏弄你了?你没事吧?”
  “没事。”
  虽然强撑着说没事,直到再次被人生硬地推上礼堂的舞台,我仍旧缺乏真实感,头顶强烈的光线照得我一阵头晕目眩,我僵硬地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台下一张张仿佛相同的面孔。
  “程宁儿同学。”盛装的主持笑得很违心,“这次胜出比赛最要感谢的人是陆昭珩吗?”
  “刚才我看到你的幻灯片很特别。是有意创新吸引陆昭珩注意吗?”
  “据说你参加比赛是为了与学生会主席抢夺陆昭珩,是不是真的?”
  “陆昭珩会是你今晚的舞伴吗?”
  …………
  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八卦周刊的记者。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地抛出。我只是很平静,很无辜地看着她。
  “程宁儿同学,你回答我的问题啊!”
  我说:“我在等你问一个与陆昭珩无关的问题。”
  她很尴尬地笑笑⊙﹏⊙∥∣°,小声说:“拜托啦,配合一下,大家都比较关心陆昭珩而已。”
  “可是我跟陆昭珩没有任何关系。”昂起头,我大声说。
  说完,心里有什么东西应声破碎。我仍旧强作镇定地微笑。这是第一次如此不顾一切地当众任性。可是这句话,其实赌气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主持人显然愣了一下。“那么,”她结结巴巴地转换话题,“那就算了。下面……下面,校长!可以开始舞会了吗?”
  礼堂辉煌的吊灯霎时全部熄灭,换上迷乱绚烂的彩色灯光。我实在没心情久留,小心翼翼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准备溜走。
  空气里仿佛凭空伸出一只手,拽住我,顺势压倒在一边的墙壁上。
  “杜晓菲?”
  是她。那张美丽的脸扭曲得近乎狰狞。不知道男生们见了是否还会心神向往地认为这恰好是野蛮女友的化身。
  “你要干什么?”我颤声问。
  “放心,不打你。”她咬着牙说,“只不过让你明白一个事实,别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你的胜出完全是陆昭珩争取来的。”
  “啊?”
  “知道陆昭珩为什么被打吗?”
  我摇摇头。
  “我们澄景和森上是兄弟学校。每年学园祭都会打一场友谊赛。说是友谊赛,自然不能让他们输得太难看。这点校长早就嘱咐过,可是……”她的眼神怨毒起来,“陆昭珩被男生们怂恿,居然破坏规矩,森上的人当然要恼羞成怒了。”
  “→_→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昭珩是队长,出了名的冷静理智,他会听那帮热血男生的话,你不奇怪么?”
  “你的意思是?”
  “没错。”杜晓菲一字一句地说,“因为男生们答应他,只要能替澄景出气,他们就全体投你的票。这个交易全校都知道了,只有你还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吧?”
  我的眼睛越睁越大,莫名惊诧地盯着她。
  她也毫不客气地回瞪我。
  正在僵持的时候,陈熏突然地闯了过来,远远地就开始大喊大叫:“杜晓菲,你敢动宁儿一下试试?”
  杜晓菲狠狠搡了我一把,“动她?”她嫌恶地撇撇嘴,“我才不屑和这种废物动手。”
  “你嘴巴干净点。”
  “怎么啦?”杜晓菲挑衅地扬起下巴,“她的手段就干净吗?还不是利用珩?”
  “那也得陆昭珩心甘情愿被利用。”陈熏冷笑,“某些人连利用他的资格都没有。”
  杜晓菲为之气结。嘴里恶毒地咒骂了一句什么,倨傲地转过身,转瞬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惊魂未定的我继续靠在墙壁上发愣。
  “没事吧?”陈熏大咧咧拍我肩膀,“幸亏我来得及时。”
  “她没准备对我怎么样。”我落寞地说,“只不过来告诉我一个事实。”
  “什么跟什么啊?”陈熏含糊地打哈哈,“你别理她。”
  “陈熏,你为什么也要隐瞒我?”我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早就奇怪,以我的条件怎么能赢得‘女神’?都是陆昭珩策划的,对吧?”
  “你都知道了。”陈熏见瞒不下去,只好一一坦白,“不是我不说,而是他不准我们说,他知道你自尊心很强。你看他多了解你……好了,别在意了。”
  “可是……他为什么总要帮我?”我喃喃,“明明喜欢嘉羽,又来招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刚刚还在愧疚的陈熏猛地一抬头,大声反驳:“谁说他喜欢徐嘉羽啊?”
  “O__O"我亲耳听到的。”
  陈熏一脸愤然。音乐声突然大了起来,她索性一把拉起我往礼堂外冲去,“走,我们出去说!”
  已经是秋末了。风声在夜里呼啸着来回滚动。寒冷的气息与礼堂内的火热形成鲜明对比。我缩缩脖子叫走在前面的陈熏:“喂,很冷啊。”
  陈熏走了几步,退回来,皱着眉头又往前走,反反复复。我知道,这往往是她正在努力压抑怒气的表现。
  好不容易停住。她两手按住我肩膀,严肃地说:“程宁儿,你知道吗?刚才有个人缠着绷带来看你领奖了。可是——在你说出那么没良心的话之后,他愣了一会,转头又走了。”
  “陆昭珩?”乍一反应过来的惊喜很快被沮丧压倒,“陈熏,你弄错了。他也许只是可怜我,他……他明明说自己喜欢嘉羽,还有,他说不会再和她吵架……”
  “后面呢?”陈熏问。
  “什么后面?”我茫然地说,“没有后面了,后面我就走了。”
  “对啊。你走了。”陈熏深吸一口气,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漏听一句话都会造成天大的误会。”
  “陆昭珩说不再和徐嘉羽吵架,不过条件是她不再为难你,他和我一样认为是徐嘉羽换了你的幻灯片。”
  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换作任何人都要目瞪口呆。同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喜正顺着血管一点点流遍全身。
  甚至连风刮在脸上都不那么寒冷了。
  “宁儿。”陈熏认真地说,“我很小就和陆昭珩玩在一起了,看着他一路很辛苦地长大,他从来没有由衷地笑过,也没有真心喜欢过谁……感觉总被什么束缚住了……可是他不肯告诉我……宁儿,他为你做的这一切,请你千万不要看作是很轻易的事,因为对于陆昭珩来说,这已经是突破了很大很大的极限。他也终于开始学习对一个女生好,虽然做得很笨拙,但请你千万要理解他……请你,请你让他变成一个开心的人,好不好?”
  陈熏从来没有用这样哀求的语气对我说过话。我很是慌乱,?o?|||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忙不迭地点头。
  她松了一口气,忽然换上恶作剧的笑容:“嘿,我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去探望一下珩?他今天因为你可是很伤心哦。”
  眼前人表情变化得太快,我被吓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是胡乱点头。而后反应过来才怯怯地问:“……去哪探望他啊?”
  “男生寝室啊。”她很轻松地说,“虽然有宿管,但你可以从排水管那边爬上楼。”
  我当下有种不好的预感,“那,那他住几楼?”
  “不高。只是八楼而已。”
  她以为是图纸上八楼的高度吗?
  我希望自己瞠目结舌的表情不要太夸张,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八楼啊……”
  “开个玩笑。”陈熏仰头哈哈大笑,“我才不舍得你粉身碎骨呢。”
  “你知不知道开玩笑也会吓死人的。”
2008/11/05回复
我们一边说笑,一边顺着林荫小道往寝室的方向走去。光线有点暗,草丛里偶然的风吹草动也能让我跳脚。陈熏咧嘴,正要笑我胆小,顿了顿,却若有所思地问:“宁儿,这世上是不是有种人天生就需要照顾?”
  “会吗?”
  “比如你啊。”
  “你是想说我没用吧?”
  “不。”她仰头看向远处的星辰,“有时候很羡慕你,我就不行,我性格太强,永远不会有男生想来照顾我。我喜欢的人,也永远不会知道我是需要照顾的。”
  我下意识地就跟着问出来:“陈熏喜欢的人,会是谁呢?”
  她犹豫了一会,却没回答,转过身,默默地向前走。
  我怔住了,从来没想到男生外表下的陈熏也会这样多愁善感。我的印象里,她似乎永远应该是开学时无畏在前面带路的她,大大咧咧每顿可以吃下三碗饭的她,一直挡在我身前为我打抱不平的她
[email=%E2%80%A6%E2%80%A6@_@a]……@_@a[/email]很多时候,我甚至差点忘记她是女生这个事实。
  然而现在,我站在原地,看着前面那个慢慢走着浸满忧伤的身影,眼前突然有片比黑暗更黑暗的阴影遮下。
  “陈熏喜欢的人——”我大声冲她喊过去,“应该是陆昭珩吧?”
  她的背影顿住。缓慢地转过身,眉头揪成一团,“你说是他?”
  “不是吗?”我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陈熏,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的感受。这种情节,以前一直在电视里才有看到。可是我不希望和你因为一个男生而疏远……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假如一定要选择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和陈熏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假如一定要选择的话……”我低下头,咬紧嘴唇,“……我放弃陆昭珩也是可以的。”
  正说到动情的地方,我抬起头,看见陈熏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惊愕,惊愕逐渐转变成抑制不住的笑意。
  “很好笑吗?”我气呼呼地瞪着她,怪她在这种时刻也不能正经一点。
  “傻丫头!”她索性不再强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喜欢陆昭珩?怎么可能?我们是铁哥们呀!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站直了身子,双手插在裤袋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正在斟酌要不要把秘密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陈熏终于微笑着开了口,用微微,淡淡,轻轻的语气说——“我喜欢的人,叫纪明澄。”
  “‵(*>﹏<*)′怎么可能……”
  她打断我,镇定自若地说下去:“从小一起长大,教他打篮球,为了和他在一起打球,我可以连自己女生的身份都不要……虽然经常争吵。可是依然喜欢他。大概就是因为喜欢他,看不惯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所以才忍不住跟他争吵吧。”
  说这些话时,陈熏整张脸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辉之下,眼里溢满水一般的光泽,浅浅弯起的嘴角透露出幸福的姿态。
  我知道,女生只有在提起真正喜欢的人时,才会露出这样柔软的表情。
  她,不像在说假话的样子。
2008/11/05回复
辛德瑞拉的落寞(一)
  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辛德瑞拉急忙挣开王子的手。
  她慌张地跑出华丽的宫殿,只听“砰”的一声,魔法消失了。车夫和马匹已经变成了老鼠,在旁边奔跑玩耍。她发现穿在自己身上的漂亮衣服,也已经恢复到原来肮脏且缝缝补补的破旧衣服了。
  “没有办法,这些都是虚幻的魔法啊!”
  午夜过后,辛德瑞拉又恢复原来的面目,那个沾满灰尘的灰姑娘。
  走到男生寝室楼下,陈熏一把扯住仍旧继续向前行进的我。
  “怎么?”我浑然不知地看看周围,“还没到13号楼啊。”
  她用嘴努努男生寝室八楼的位置。
  我冷汗直冒,“不是真让我去吧?你说了是玩笑的。”
  “我开的玩笑是指让你爬排水管。”她得意地笑笑,“可让你夜探男生寝室是真啊。”
  “(°ο°)~ @听说男生那边的宿管很厉害,抓到的话会吊到树上打。”我哀哀地求证,“是不是这样啊?”
  “嗯。”陈熏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我急忙摆摆手:“不要吧?很……很丢人的。”
  “你也不忍他彻夜流泪,对不对?”
  我正想申辩以陆昭珩的个性是不可能彻夜流泪的,那样的事情只有我才做得出来。陈熏已经拖起我的手,径直就冲进了男生宿舍楼……
  破天荒地,平日总严阵以待在门口的宿管大爷竟然缺席,陈熏得意地看我一眼,“我就知道,他不在,估计也去参加舞会了。”
  “喔……”我不放心地问,“万一他突然回来怎么办?”
  “所以啊。我帮你在这放哨,你上去找他。”说着用手比画了一个方向,“喏,你上到八楼,左转,到第一个岔道再往右转,走一段后……再右转……最后向左转。”
  我听得头晕脑涨。
  “究竟往哪里转?”
  我估计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只好敷衍一句:“你看哪有人就往哪走吧!”然后把我往楼上推,“快点啦,时间紧急。”
  按着陈熏颠三倒四的描述,我惴惴不安地走到最后一个岔道,却在这里犯了难,拿不准究竟是左转还是右转……等等,似乎直走也是可以的……
  上帝上帝,赐我一个硬币扔扔也好啊。
  正在我苦苦等待上帝答复的时候,左边走廊上一扇门前忽然亮起一盏灯,仔细还能听到有人高声嚎着歌……我记得陈熏说过,哪有人就往哪走……好,那就赌赌运气吧。
  虽然我已经尽量小心翼翼,可球鞋踩在木板地面上的咚咚声在寂静的走廊上仍显得格外清晰。刚走到那扇亮着灯的门前,里面的鬼哭狼嚎声嘎然而止,接着响起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是小飞吧?我马上就洗好了,帮我把东西带到寝室里,放在这都湿透了!”
  来不及反应,门很快打开一条缝,一条湿漉漉的胳膊伸出来,不管不顾就往我手里塞进了一团东西。
  等等,难不成这是浴室?
  (*+﹏+*)~ @我吓得跳后一步,连什么东西都没看清,下意识地闪身躲进旁边门前的夹缝里。
  很快证明这个决定真是无比英明。我刚在夹缝里隐藏好,浴室边上那个房间里伸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不耐烦地大叫:“谁在叫我?肥仔是不是你?”
  浴室里的男生也大声喊出来:“是我啦。让你把我的东西拿到寝室里!”
  “东西在哪?”
  “塞给你了!”
  “没有啊。”
  “天啊!”话音刚落,一个肥肥的男生草草裹着浴袍就冲出浴室,站在走廊里歇斯底里地大叫,“有人偷窥我洗澡!还把我内裤给骗走了!!!”
  与此同时,躲在一边的我,万分惊骇地看着手里那皱巴巴的一团东西,恶心得差点连一个月前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但是,程宁儿你要为大局着想,虽然很很很过分,虽然很很很恶心,但你要忍住,千万不能由着自己的念头跳出来,那样只会暴露目标引祸上身。大不了,大不了回去后买三块香皂来洗手,哪怕搓掉一层皮都在所不惜。
  而外面那两个男生却似乎没完没了,肥肥的男生郑重其事竖起一只指头:“我早就觉得一班有几个女生看我时颇为倾慕。嗯,肯定是她们。唉,我都被看光了,她们得对我终身负责……”
  小飞严肃地点点头:“先抓到她们再说。对了,你确定要那么变态的女生对你终身负责吗?”
  “长得漂亮也无所谓啦。”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傻乎乎地笑起来。我拼命隐藏的身体开始承受不住压力,两条腿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还好以他们两个现在的角度看不到这个夹缝,假如这时候有人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那我就完了………(⊙_⊙… ○圭~○列~~正心惊胆战地想着,一抬头,好巧不巧,正好看见一个男生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低头走路的样子有点熟悉,不,确切地说,不止是“有点熟悉”,当我的目光抬到他脑袋上的绷带时,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居然是陆昭珩!!!
  以我现在这副尊容,提心吊胆地躲在男生寝室的夹缝里,右手还紧紧攥着一条恶心的内裤……如果被他看到……我我我该怎么办?我还有何面目面对他啊?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紧张地盯着自己看,陆昭珩突然抬起头,正正好好地向这边望过来,眼神由惊诧逐渐转为无比疑惑。
  我正苦恼于怎么解释的时候,两个男生终于停止无边无际的联想,却说了一句更为恐怖的话。
  “昭珩学长,你有没有在附近看见可疑的女生?”
  “对喔。有变态狂偷看我洗澡。”肥仔很开心地补充,“还拿走了我的内裤。”
  我!死!定!了!
  但同时又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陆昭珩又不是傻瓜,他应该知道如何替我圆场吧。也许他看在我如此无辜可怜的面子上,能够大发慈悲地救我一把呢?
  如意算盘还没打完,一只手已经毫不留情,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我,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那个残酷的声音说——“是这个吗?”
  我倒吸一口冷气,没办法了,只好小步小步抖抖索索地从夹缝里挪了出来。
  肥仔猛地冲到面前,一把扯走我手里的东西,惊喜地叫出来:“看!果然是我的内裤!”
  “不,///^_^……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百口莫辩,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放在陆昭珩脸上,希望他能挺身而出拉我一把。
  可是,这个大少爷只是抱着手冷眼旁观,见我窘迫,幽幽冒出一句:“想不到你还有这个爱好……”
  落井下石!!!
  好。看来是没法澄清了。与其继续在这尴尬地站着,还不如……还不如……
  逃走吧!我对自己说。
  看看这条空旷悠长的走廊,陆昭珩那个方向是行不通的。不能回头,那只好往前跑了,所幸两个男生看起来都很呆滞,应该拦不住我的。
  打定主意后,我拔腿就往前跑去。两个男生吓得闪身一跳,让开道路。我正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只听“砰”的一声,突然眼前一黑——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扇!玻!璃!门!
  校工很尽职地把它擦得干干净净,看上去仿佛空气一般,就等待我这种倒霉鬼不偏不倚地正好撞上去。
  我坐在地上,一面揉着疼痛的额头,来不及站起来,一只手已经凌空而降抓住我的衣领拎起。
  “〒_〒你放开我!”
  陆昭珩沉默不语,蛮横地拎着我往回走。经过两个目瞪口呆的男生旁边,其中一个怯怯地提问。
  “学长,你是要把她扔掉吗?”
  我被一路拎着往楼下走。
  看陆昭珩冷峻的神色,我甚至连挣扎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走到四楼时,他突然问:“谁让你来的?”
  “呃……”我抖抖索索地说,“陈熏说……”
  “她叫你来看男生洗澡?”
  “不是的,不是的。”我急忙辩白,“她说,她说我该来看看你。”
  “看我?”他冷哼一声,“我跟你又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说话的人极力掩饰着语气里赌气的成分,但手上随之放松的力道还是不小心泄露了他的心软。
  我咬咬嘴唇,鼓足勇气说:“对不起,我之前以为……反正,很对不起就是了。你头上的伤没事吧?”
  他转过头来看我,没有回答。
  我继续补充:“还有,关于这次比赛的事,我也要谢谢你。但是……但是请不要再做这种事……说不想赢是假的,可我希望靠自己的力量……”
  很多很多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却突然扳住了我的双肩,将我推倒在一边的墙壁上,他很专注地盯着我,呼吸近在咫尺,月光透过玻璃窗静静洒在他的脸上,我是第一次这样近这样近地打量他的轮廓,浓黑的眉毛,眼睛不大,但组合在一起时有种琢磨不透的神气,挺拔的鼻子,嘴唇分明的弧线好看极了,让人看着就有想要亲吻的冲动……

 ……@_@|||||……等等,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程宁儿你思想太龌龊了!
  可是,当他把一张脸凑到这么近的地方,又怎么能怪我把持不住呢?有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心情紧张得无以复加。
  那一分钟的时间仿佛拖长到一世纪。
  一世纪后,他的呼吸又慢慢远离了,同时松开了双手。
  我松了一口气,不知应该是失望还是庆幸。本来绷紧的心在一时间奇怪地空落起来。
  “白痴。”他转过了身,陷落在月光里的脸庞明明暗暗,却还是掩饰不住黯然,“白痴,你为什么那么像她?”
  “她?”我猛然想起他曾提起的那个死去的女孩。
  “走吧。”
  像在逃避什么,他并没有再往下说,径自往楼下走去。
  陈熏果然义气地守在楼下,看我们一起下来,显得莫名兴奋,“怎么样?怎么样?”她问,“队长,我很够意思吧?宁儿是冒着生命危险来……”
  话没说完,已然被陆昭珩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奚落地笑了笑,说:“是啊,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人家洗澡,不错。”
  说完。丢下仍旧云里雾里的陈熏转身上楼,走了几步停下,稍稍侧回头看着我,“没忘记星期天的约会吧?”
  我茫然地点头。喜悦的心情却大不如从前。
  回13号楼的一路上,陈熏意犹未尽地谈着陆昭珩陆昭珩,除了陆昭珩还是陆昭珩。看我低头沉思的模样很是不理解。
  她说:“你该高兴啊。星期天可以跟他去约会哦。”
  我咬紧了嘴唇。
  尽管是对着好朋友,我还是不好意思告诉她,也许陆昭珩对我,根本就没有一点意思。他纯粹是把我当成那个死去的女孩。
  她是他的初恋?
  因为无法再得到,所以希望从我这里找到安慰吧。可是,我不确定聪明的陆昭珩会不会明白,尽管长着相似的五官,其实我们是两个不同的灵魂>"<||||.被当成替代品的滋味很不好受。
2008/11/05回复
辛德瑞拉的落寞(二)
  寝室里,嘉羽没有回来。我安慰自己也许她是被舞会拖住了时间。直到凌晨3点,我看着嘉羽仍旧空空的床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猜测已破碎。
  “睡吧。”陈熏迷迷糊糊地说,“你等她干什么?”
  “陈熏,我是不是很过分?”
  “什么?”
  “本来‘女神’这个称号应该是嘉羽的,陆昭珩也是她的,可是……我和她抢这些,是不是很过分?她对我那么好。现在她不肯回来,一定是很难受。”
  “是啊,她会难受。”陈熏说,“不过是因为面子受挫。她最爱面子。”
  “……”
  陈熏固执的偏见根本无可改变。我却觉得嘉羽并不是她说的那种人。她爱面子是真,但绝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去争取面子。她看似很坚强,但更加在乎陆昭珩对她的关注。她不会像杜晓菲那么张扬地喜欢一个人,她的喜欢是隐忍的,退让的,固执的。
  第二天是周六,嘉羽仍旧没有出现。
  星期天终于来到。
  陈熏免不了给我精心打扮一番,我费了好长时间才跟她解释清楚,穿着精致超短裙的人是不可能在游乐场玩得畅快的。何况,以现在这种气温,也不合适穿超短裙啊。
  “那么,”她皱着眉头打量我一阵,“化点淡妆总可以吧?”
  我没办法,闭上眼睛豁出去了,“好,你来吧。”
  各种型号的化装刷在我脸上东涂涂西抹抹,等我再睁开眼睛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o⊙)说实话,陈熏的化妆技巧真是不敢恭维,但看她劳心劳力的样子,我强忍着不去打击她。
  一走出寝室门,我掏出纸巾,在脸上使劲擦啊擦。我可不想戴着一副京剧脸谱似的妆容去见陆昭珩。
  校门口,果然远远就看见挺拔的陆昭珩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外套也能那么出色,大概绷带还没摘下来,于是戴着顶棒球帽掩饰。不过幸好没有像陈熏猜测的那样:偶像剧里又帅又有钱的男主角开着一辆无比拉风的跑车来接女主角。
  不过,他只是安静地站着也能引来四周经过的学生指指点点。
  “是昭珩学长哎,他在等人吗?”
  “笨蛋,一看就知道啦。”
  “不知道会不会是程宁儿,老实说,她究竟哪里好啊?”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咧。”
  我一边走,尽量让自己自然一点,再自然一点。但听到这些议论声时,背还是忍不住地往下弯,似乎有股力量不停地压迫下来似的。
  终于走近了。
  他抬手看看表,再看看我,“你化妆了?”他问。
  “啊?”我赶紧慌乱地摸摸脸,“没有擦干净吗?”
  他没说话,转头往对面的公车站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轻轻说:“你,今天很漂亮。”
  就这么一句话,我全身的血液又开始不可抑制地沸腾。丢人啊丢人啊。程宁儿你也太没定力了。
  没想到,就在我面红耳赤的时候,陆昭珩的下半句话钻进耳朵:“开个玩笑,别当真。”
  我生硬地扯动嘴角。
  一辆公车正好停在那里。我不由得庆幸今天的运气真好。要知道,澄景的位置很是偏僻,与位于城市另一头的游乐场简直是遥遥相望。
  上了车,司机很快启动,我这才觉得不对劲。
  “哎,这辆车……”我小声说,“(?_?)?为什么就我们两个人?”
  陆昭珩正低头玩手机,没搭理我。
  “不会是黑车吧?”我强烈担心起来,“你家有没有什么仇人?有钱人家的小孩人容易被绑架的。”
  他终于抬起头,奇怪地盯着我半天,“你是不是看多了电影?”
  “可是这的确很像……”
  “很像什么?”他说,“只不过我把整辆车包下来了。”
  轮到我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挣扎地说:“不对,偶像剧里有钱人的摆阔方式都是开跑车,你,你为什么这么有创意?居然包下公交车……”
  他禁不住红了脸,大声地说:“没见过会晕车的人吗?”而后声音放低,“……坐公车还好一点。”
  哈哈哈!出于礼貌,我在脸上强忍着笑意,内心简直是仰天狂笑。上帝爷爷你真是太公平了,自命不凡骄傲自大的陆昭珩也终于被我找到缺点了,而且缺点还是这样这样地让人哭笑不得。
  “嗯。”我说,“我能理解。”
  他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奚落,却又无话可说,只好背过身去继续玩手机。过了一会,他重新看过来,面无表情地问:“程宁儿,你手机号?”
  “手机号?”我愣了一下,摇摇头,“-_-|||我没有手机。”
  虽然这年头没有手机是件非常不正常的事,但也不能要求一个家境贫寒的孩子也这么奢侈吧?
  他于是露出大仇已报的笑容,“嗯,我能理解。”
  我正想反驳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望着他孩子般得胜的笑容,我知道有多么难得。
  我一直猜测,在陆昭珩漠然冷峻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一个怎样的灵魂呢?
  游乐场不知不觉就到了。
  真不愧是经济繁荣的年代呀!无数个人头密密麻麻地在眼前晃动。偏偏这个时候,一直被我视为方向座标的陆昭珩居然只丢下一句“我去买票”,然后就不见了人影。
  人群把我挤到左边,又挤到右边,只不过一眨眼工夫,我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白痴!”一个熟悉的声音冲过重重人群落进我耳中。
  “呃……”我急忙踮脚张望,“你在哪里?”
  一只手沉稳地将我拉到身边,“你怎么比三岁小孩还麻烦?”
  说着就拉起我向前走,几步后突然异样地回头,目光扫过我们牵在一起的手……
  他像触电一般地跳后一步,同时匆忙地甩开了我的手,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实在是很伤人自尊。
  又不是我非要牵你手,明明是某个人糊里糊涂地拉起我就走。而且,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被男生牵手呢。损失的是我好不好?可看他的样子,分明像是被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在心里气得直跳,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狠狠地在门口抓起张地图,拿在手上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来找。”他一把将地图抢过去,“先去哪里玩?”
  “呃……”
  “过山车怎么样?”
  我摇摇头,他以为我是害怕,于是脸上又写出了“你是胆小鬼”的表情。
  天地良心!‵(+﹏+)′其实我只是担心他头上的伤势,在伤口还没痊愈的情况下,坐这么刺激的东西一定不合适吧?
  “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好不好?”想了想,我小心翼翼地提议。
  乍一听到,他明显地怔了怔,而后生硬地扯动嘴角,“好。”意味深长的声音说,“旋转木马后面是不是要爬滑梯?还有翘翘板……”
  “好啊……”我下意识地点头之后才发现对方的奚落之意,而陆昭珩巳经走到了好几米之外。
  “白痴!你死在那里了吗?”
  该死!大庭广众之下他就不能委婉一点叫我吗?我们真的在约会吗?刚才那些一直用艳羡目光看着我的MM们,在这么一句“白痴”之后都忍不住捂上嘴巴笑。
  我无比尴尬地跟上去。
  大概是报复陆昭珩十分过分的态度吧,直到天黑,我们才找到位于游乐场偏僻角落的旋转木马。
  四周树木茂密,似乎把这里与偌大一个热闹的游乐场都分开了。斑驳的木马们机械旋转经过一道道若明若暗的光线,背景音乐声虽微弱,但仔细听还是能够辨认出——应该是最最最古老的《铃儿响叮当》。
  陆昭珩看看我,脸上露出那种“你究竟多大了”的神情。
  我不在意,仍旧兴趣盎然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我以前只来过一次这里哦。没办法,奶奶说门票太贵。不过最喜欢的还是这个旋转木马……还有,你记住,玩的时候最好坐外圈,因为转起来时,感觉上跑的路程会长一点……”
  他扯扯嘴角:“……你真是土气。”
  “如果对于喜欢的东西只有一次乘坐机会——”我说,“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
  他不再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些旋转的木马。
  虽然游乐场里行人如织,这里却萧条得可怜。只有两个孩子骑在邻近的马背上兴致勃勃地大喊大叫,似乎做着什么游戏,一直不肯相让。
  “你来追我啊追我啊!哈哈你追不上追不上!”
  “我的马比你慢!不公平!妈妈我要换马!我要换马!”
  孩子开始哭起来,守在一边的父母焦急地钻进操纵室,满面赔笑,看样子是在央求师傅停下机器。
  我忍不住笑起来。
  “傻瓜。”一直闷闷的陆昭珩突然开口,“旋转木马的悲哀就在于永远追逐对方却永远追不到。”
  “不会啊。”我乐观地指着刚下机器就扭打成一团的两个孩子,“你看,想追到也很容易的,不玩旋转木马就行了嘛。”
  他快速扫了我一眼,立刻转开了头。而后不自然地转移话题:“喂,白痴,现在轮到你玩了。”
  果然,管理员正狐疑地看向我们,顺手又换了首音乐——《上学歌》。伴随着那阵著名的“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我觉得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算了算了。”沮丧地趴在栏杆上,我说,“本来以为背景音乐会是王菲的《旋木》,文艺电影里都这么演的……现在……唉,我也觉得很幼稚呢。”
  “真的不玩了?”
  “不玩了。”我抬头看见已经漆黑的夜空,“时间很晚了,回学校吧。”
  他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走了一会,这个大男生却突然停下脚步,任性地要求,“程宁儿,我饿了,你去给我买面包。”
  “什么?”我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西点房离这很远哎!这里这么大!天又黑!我会迷路!”
  “迷路就问路。”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陪你找了一天旋转木马,总得有点补偿吧?”
  “我们可以回学校再吃饭啊。”我试着和他协商,“或者,你和我一起去买,我真的会迷路。”
  “不行。”他索性坐到了一边的长椅上,“我累了。你快去快回。”
  不容我抗议,超级霸道的陆昭珩已经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起来,脱下的外套垫在脑后,借着灯光还能看见他T恤上的斑斑汗迹。他,似乎真是很疲倦的样子。
  于是我又开始心软。想想这一天,他跟着我跑遍这个面积可观而又地图模糊的游乐场,只为满足我一个任性的梦想——虽然这个梦想到底是没实现——可是,可是我仍旧感激。
  “好吧。”我无奈地答应,“(-_-我去帮你买面包,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
  “我又不是小孩。”他睁开一只眼睛,“我要菠萝面包,还有一瓶纯净水。记住,不要买错了。”
  “我又不是小孩。”我学着他语气嘟囔,一边转过身向游乐场中心的西点店走去。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我艰难地找到了目标。买好面包和水后又顺着原路返回,我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路,然而回到那张熟悉的长椅边时发现,原本坐在上面闭目养神的陆昭珩已经不翼而飞!
  他!居然不见了!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
  我愤怒地在原地转了三个圈。抬手看手表,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再过一刻钟游乐场就该散场,而陆昭珩这个家伙究竟跑到哪去了?
  游乐场开始一盏一盏地关灯,从僻静的角落逐步向中心蔓延。我站在这里,只感觉光亮一点点地远离,而那些婆娑的树影也愈显恐怖。
  就在迟疑着要不要自己先走一步的时候,一阵飘渺的音乐突然钻进了耳朵,声音很轻,若隐若现,曲调却是非常熟悉。
  我拨开交错蔽天的树木,循着音乐的方向走去。
  越是走近一步,那声音也越是清晰。等我走近偏僻角落里的旋转木马时,脚步突然停住。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莫名的惊喜涌上脑袋,惊讶得说不上一句话来。
  我保证,……@_@|||||……那一定是我这一生所见过的最华丽的场面。空前绝后。疲惫而略显破旧的木马在绚烂灯光的照射下,仿佛被赋上一层生命的光泽,即使没有一个骑士,它们仍旧不紧不慢地奔跑着,保持着随时都可能起飞的姿态。不明所以的风把背景音乐吹得东摇西摆,但落进我耳中却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动心。
  “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是王菲的《旋木》。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
  “怎么回事?”有人在身后敲我脑袋,“达成心愿了,还哭?”
2008/11/0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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