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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灰姑娘>作者:任玉瑶 校园类的超级好看

1419749情感.婚姻.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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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见陆昭珩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急忙抬手擦眼睛,声音却来不及改变地沙哑:“没有啊!没有啊!没有哭啊!”
  “啊。”他了然于心地说,“感动就直说好了。”
  “这都是你安排的?”我惊讶地问,“游乐场又不是你家开的!”
  他还来不及回答。刚才一个劲盯着我们看的管理员走过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少爷。”他恭顺地说,“都按您意思做了。我会循环多放几遍的……对了,音乐声要不要再给您调大些……刚才我就看您眼熟,果然没错,您爷爷还好吧?我们多谢他照顾了,您见到他就这么说……”
  啰嗦的管理员终于退走了,我不可思议地看看陆昭珩,再看看那些华丽旋转的木马们,这种特别的待遇让人很是受宠若惊。
  “啊……”我讪讪地说,“谢谢你。”
  他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回过了身,趴在外围的栏杆上,出神地望着一道道绚烂的灯光交错而过。
  夜色里他的侧脸英俊得让人窒息,却又莫名地透出一股忧伤的气息。我默默地看着,不自觉地也跟着难过起来。
  一直背对着我的陆昭珩突然开口,他问:“喂!你没有喜欢上我吧?”
  “啊?”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喜欢你?”
  我希望自己的疑问句式听起来不要那么接近肯定句。
  幸好幸好,他仿佛什么也没察觉一样,转过身,明亮锐利的目光盯住我:“最好不好喜欢上我。”
  “为什么突然说……”
  “迟早要说清楚的。”他继续残忍地说,“为你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你很像她。我以前欠了她的,现在只好还给你。”
  “那个她……”我艰难地吐字,“她究竟是谁?你们……”
  “跟你无关。”
  是啊。跟我无关。电光火石之间,我一下就清醒过来。
  我本来就是个平凡的女孩子,因为他施予的好,竟然也让我做了一个关于公主的美梦。可是,这个梦太危险太虚幻,也许轻轻翻身就会醒来。特别是想到一旁的嘉羽。更让我觉得自己的幸福仿佛是从她那里偷来的。
  不是矫情,我是真的不愿伤害她。
  旋转木马的音乐继续在夜里来回荡漾:“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我也只能这样。”
  恍惚中,我看见对面陆昭珩的眼里竟然划过一线悲伤……
  错觉吧?
  他那么奇怪的人,说变就变,真不知道嘉羽深刻喜欢上了哪一点。我对自己说,程宁儿,你要痛下决心,趁着还没有深深喜欢上他,赶紧离他远点。天下的帅哥一抓一大把,干嘛非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况且这棵树的脾气也比较畸形……
  可是内心更深处还有个更响亮的声音在反问。
  真的是这样吗?
  你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吗?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哭吗?
  回到学校已将近十点,我垂头丧气地走到寝室门口,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向陈熏交代。以她的个性,很可能当下就揪起我直奔男生楼,当然,这么晚了,宿管是一定不会让她上楼的。这样更糟,我甚至可以想像她义愤填膺在楼下大喊“陆昭珩你为什么甩了程宁儿”的模样。
  托她的福,也许我又能上一次头条了。标题就是“白马王子大彻大悟,冒牌公主美梦惊醒”。光想着就让人冒冷汗。
  当我忧心忡忡地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却跳出了预想之外。寝室里一片狼藉,准确地说,应该是嘉羽的床位一片狼藉。陈熏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一个人在嘉羽的床边忙来忙去。
  是那个女人?那个和我彼此印象都超级差劲的女人。此时她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大堆衣服塞进一个行李箱。
  “你要干什么?”
  我还没冲上去就被陈熏一把拉住,她很痛快地解释道:“喏,很明显,徐嘉羽要搬走了。”
  “为什么?”我傻乎乎地问。
  “为什么?”女人猛地一转身,恶毒地指着我,“还不都因为你?我女儿对你那么好!你怎么报答她的?喔,抢了她的荣誉不说,居然连她的男朋友也不肯放过!告诉你,别做梦了!陆家绝不可能接受你这个扫帚星!哼,等他爷爷回来,我一定要跟他们家好好谈谈!趁早让你死心……哼,你这个扫帚星,从小我就看出来了,有个那样的家庭,孩子能好到哪去……”
  她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突然自觉失言地捂上嘴巴,悚然地望着我。
  “你说什么?”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提到我的家庭了!她提到我的家庭了!她怎么会知道的?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再说一遍啊!”我失态地扯住她衣袖,“你刚才说,你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我爸爸妈妈他们在哪?”
  “神经!”她狠狠地甩开我,一把提起行李箱,也不顾衣服没有收拾利落,慌张地拉开门就要离开。
  “等等啊!”我跟上去,不依不饶地再次扯住她,“拜托你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她使劲地将我往身后一推。
  我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一个站不稳,就轻飘飘地向后仰倒。而她仍旧自顾自地往外走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O〞)~~~一阵眩晕,忽然觉得有一幅熟悉的场景在脑海里唰地闪过。
  是什么呢?我睁大眼睛也看不清。身后是坚硬的木头衣柜,而我倒下时,正好磕在衣柜旁更加坚硬的钢铁支架上。
  顿时,眼前一黑。
  迷蒙间,似乎正有什么黏黏的东西顺着额头流下来,我用手抹了一把,连指头都粘得张不开了。
  “陈熏……”我不清不楚地喃喃,“你看……这是什么……”
  而一向灵活的陈熏却仿佛被冻住一般。
  许久,一声惊叫响彻整条走廊,“宁儿!你流血了!你流了好多血!!!”
  她不叫还好,这么一喊,我本来没什么知觉的脑袋像忽然苏醒了似地,尖锐的疼痛顿时传遍全身。
  我在昏迷前最后一瞬间看见的是从未谋面的爸爸妈妈。他们站在很远又很近的地方恒久地对我微笑。尽管看不清面孔,但我笃定那是他们。
  (°ο°)~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2008/11/05回复
辛德瑞拉的落寞(三)
  伤口不是很严重,从护士漫不经心的神情可以知道。见我醒来,她撇撇嘴:“这几天受伤的还真多啊,脑袋不痛了吧?那我去给别人换药了。”
  “嗯。”我点点头,“谢谢。”
  护士出去没一会,走廊上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争吵。
  “妈!你害宁儿受伤!道个歉总应该吧?”
  “我道什么歉?”女人依旧倨傲的声音,“她自己摔倒关我什么事?你呀你!骗我来看昭珩,怎么又变成向那个死丫头道歉!”
  “明明是你错了嘛!”嘉羽万分委屈地说,“我是学生会主席,自己妈妈动手打人,别人会怎么说啊……”
  一听这涉及到了女儿的利弊,女人的声音总算柔和下来,“好好好,乖女儿不要生气,妈妈听你的不就行了。”
  推门进来,嘉羽一脸愧疚,而那女人仍旧是半死不活的表情,十分不情愿地瞄我一眼,随后马上转开头。
  “宁儿。”嘉羽问,“你没事了吧?”
  没事?被你那强悍不讲理的妈妈害得头破血流,怎么会没事?我很想死死瞪那女人一眼,但看看嘉羽的诚恳,又不忍她难堪。
  “妈!你快道歉啊!”嘉羽转过头去催促女人。
  女人撇撇嘴,又开始自命不凡,“我们是有身份的人,出了这种事……明说吧,你要多少钱赔偿?”
  真想踹她一脚。我深吸口气,努力伪装出心平气和的声音:“我不用你道歉,也不用你赔偿。你只要告诉我关于我父母的事就行了。”
  很简单的一个要求,却又让她变了脸色。
  “不要得寸进尺!”她气咻咻地指着我,“我看在嘉羽的面子上才给你点好处!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我迷惑地问,“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我都说了,不要你赔偿……”
  她转身就要离开,一只手刚拉开门,愤怒的神情转瞬间呆滞,“你……”
  “奶奶!”
  看清门外那张皱巴巴的面孔,我不禁也惊叫出来,“奶奶!你怎么来了?”
  奶奶却仿佛没看见我一样,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灰白的女人,浑浊的目光奇怪地尖锐起来。一句话也没说,(*_* )只是那么死死地盯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女人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狼狈地溃败下来,旋风似地冲出房间,走廊上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可以想像那人有多么慌乱。
  “对不起,我妈妈太失礼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嘉羽说着向奶奶鞠了个深深的躬,“下回我们会来赔礼的。您放心。”
  奶奶昂起头,高傲地瞥了她一眼。眼神有说不出的嫌恶。
  真的。在此之前,我从没想到奶奶也有这样的一面。我一直把她当成平凡的老太太,不过就是凶了点,霸道了点。这也难怪,独自把孙女拉扯到大一定是很辛苦的差事。可是,可是……现在她的气势怎么那么古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如果不是那身旧旧的衣服,我绝对会以为她是个落魄的贵族。
  “程宁儿!”
  老巫婆气势磅礴的大吼终于把我从幻觉里拖了出来,她大步走到我床边,瞪着我打了补丁的额头,“怎么回事?我辛辛苦苦把你送来上学!啊?难道你要把我气死才罢休?!”
  我低下眼睛,小心地冲愣在门口的嘉羽打手势,示意她快点溜走。
  “你在干什么?跟奶奶说话是这种态度吗?澄景都是怎么教导学生的?哼,还名校呢!”
  见嘉羽终于安全撤离,我松了口气。近乎谄媚地向奶奶解释:“澄景很好啊!我在这学到很多东西呢!奶奶,你知道吗?我发现爸爸妈妈的线索了……”
  话还没说完,一块硬硬的东西落到了我头上。
  “奶奶!0 <你要砸死我吗?”
  我嘟囔着摸起那块小东西,摊在手心里。原来只是一块银制的怀表,古旧的样式,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漂亮倒是很漂亮,可是——“奶奶,这要怎么打开?”
  仔细看会发现制作这块表的人一定没什么实用观念。所谓表,不就是用来看时间的吗?正当我试图打开它时,却发现开关处被紧紧封闭着,可疑地留出一个小孔……
  “那是插钥匙的。”奶奶不紧不慢地解释,“没有钥匙打不开。”
  “钥匙在哪?还有,这里面是是什么?”
  “你爸爸妈妈的照片。”她叹了一口气,“至于钥匙,我也不知道到哪去了。你留下这块表当个纪念吧。”
  “哦。”我掂量着这块怀表,心下狂喜,只顾揣摩着从哪个角度可以顺当地撬开它。
  “这是你爸爸留下的东西,如果被谁弄坏了,我饶不了她。”
  奇怪,她能读懂我心里的话吗?我偷偷地瞄了瞄她严肃的神情,只好悻悻地收起杂念。
  “宁儿。”这次换上了很温柔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这些年,你怪我吗?”
  “奶奶,你不要这么说。”
  “宁儿,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咳……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我傻住了。木然地看着奶奶站起身,夕阳给她雪白的发丝投射下一圈耀眼的光边,我看着她缓慢而有些踉跄的步子移到门边,一只手搭在把手上,回过了头,“你在学校好好养伤吧,记住,不要再做危险的事。”
  “嗯。”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之后,奶奶的身影消失了。如果不是手里这块沉甸甸的怀表做证,我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个沙哑的声音在不休不止地重复,像一台质量恶劣的复读机。
  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有很多事你不知道…………
  的确,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譬如,在这个时刻,p_q在澄景高中西南角的篮球馆里………
  PM6:30, 澄景高中篮球馆内。
  一个挺拔的男生站在三分线外,他有着英俊的侧面和好看的嘴唇弧线。空气里静静漂浮着细微的尘粒,斜逸进来的夕阳拖出他寂寥的影子。他站直了身体,慢慢地举起一颗篮球,纵身跳起,投出。篮球顺着风的方向飞向篮筐。而后只听见突兀而沉闷“砰”的一声,篮球砸在篮板上,嘲讽地反弹回来。
  “珩!”篮架下一个人顺手把球揽了过去,“别练了,反正你投不进。”
  “再试一次。”
  “再试多少次也一样。你心思不在这里,怎么可能投进球?”
  “陈熏!”陆昭珩板起脸看向她,“不要以为你是我兄弟,我就不会揍你。”
  “无所谓。”陈熏耸耸肩,“那等我们谈完正事再打架。坦白吧,为什么对宁儿说那种话?”
  “我又不喜欢她。”
  “真的?”陈熏玩味地扯起嘴角,“你是说真的吗?”
  陆昭珩再次狠狠地投出一球,篮球照旧砸在篮板上,委屈地弹回到他脚边。
  “看,慌乱,紧张,无法集中注意力……”陈熏了然于心地笑,“这就是撒谎的心情。”
  “闭嘴!”陆昭珩气急败坏地打断她,“不准再说了!”
  “珩,你这样累不累?欺骗自己的感觉很好吗?”陈熏不管不顾地说下去,“为什么要这样呢?你明明不喜欢徐嘉羽,谁都可以看出来……”
  “你有完没完?”顿了顿,男生忽然笑了,“陈熏,你有时间来管别人的闲事,为什么不关心一下自己?陈熏喜欢纪明澄,对吧?”
  陈熏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不也从没向他表白过吗?你问我这么多问题,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准备什么时候向他表白?”陆昭珩说着,走到陈熏面前,一把揽过她,让她的头抵在自己胸前,然后说,“你和纪明澄,很合适。可我跟程宁儿——我们不能在一起。”
  陈熏站着没动,闭上了眼睛。
  时光倏忽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从小她的身高就出类拔萃,甚至比男生纪明澄更加惹人注目。纪明澄不肯服气,他们就一直吵啊吵,吵到高潮就打起架来。这种恶战只有陆昭珩能拦得住,那时他安慰受伤的她,也像这样,揽过她的头抵在自己胸前,让她把鼻涕眼泪都擦在他的身上。
  幸好的是,从小到大,陆昭珩一直比她高,她的身高也总是恰好长到他胸口的位置,如此默契。
  如此默契,我们如此默契,也就注定只能做蓝颜知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熏终于睁开了眼睛。
  陆昭珩走了。
  偌大的篮球馆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阳光已完全隐退,四周一片昏暗,篮球击打地面的声音也渐渐远去。穿堂而过的夜风吹起她短短的刘海,她忽然觉得自己是这样孤单。
  她听着水龙头在墙壁边不断地滴着水,一滴,两滴,三滴……在这些单调的声音里,陈熏慢慢蹲下身去,抱着怀里的篮球,哭出了声。
2008/11/05回复
潘多拉魔盒(一)
  宙斯给潘多拉一个密封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祸害、灾难和瘟疫,让她送给娶她的男人。普罗米修斯深信宙斯对人类不怀好意,告诫他的弟弟厄庇透斯不要接受宙斯的赠礼。可他不听劝告,娶了美丽的潘多拉。潘多拉被好奇心驱使,打开了那只盒子,立刻里面所有的灾难、瘟疫和祸害都飞了出来。
  呼~在校医院躺了一夜之后我才被恩准出院。陈熏本打算当晚就把我领回寝室,无奈被护士长拦下了。
  “这不公平啊!”陈熏大叫,“~o.0~陆昭珩的伤比她严重!为什么可以当天出院!”
  “他不出院的话,晚上会有女生成群结队地来爬窗台!”护士长居然振振有辞,“出了事谁负责?”
  就这样,我被迫忍受了一晚上消毒水的煎熬后才被释放。
  陈熏他们大概还在上课吧,我一边走一边把玩着那块古旧的怀表,始终怀着侥幸心理指望它突然弹开。正翻来覆去地观察时,面前突然遮来一片阴影。
  “杜晓菲?”
  我正奇怪她为什么一下能比我高那么多,目光扫到她脚上那双足有10厘米高鞋跟的靴子,于是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她很明显地踉跄了一下。“干嘛盯着我看?没看过高跟鞋啊?你这种穷人家的小孩肯定没穿过吧?”
  “是啊。”我老老实实地答,“我奶奶怕我摔跤。”
  “你!”她被噎得说不上话,只好绞尽脑汁地继续挑毛病,“哇!你头上打了个好大的补丁!”
  “嗯。”
  “会破相吧?”
  “也许。”
  “呵,太好了。”
  我很奇怪地瞅了她一眼。真是的,===ˋˊ===做人需要这么直白吗?
  懒得和她纠缠,我闪身到一边,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几步之后她又追了上来,“喂!程宁儿,你等等呀!”
  “干嘛?”
  “我想再和你PK一次。”
  “什么?”
  “你真老土,连PK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眨眨眼睛说,“有一个比赛,我想你参加,我们还有较量的机会。”
  “我不想再参加什么比赛了。”我嘟嘟囔囔地说,“没意思,我还要学习呢。”
  “可我想再和你比一次。”她想了想,又说,“你想不想知道陆昭珩的秘密?如果你赢了我,我可以告诉你。”
  “你知道?”
  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当然,我当然知道。”
  这个诱惑也太大了。我不禁有些动摇。
  虽然一直说不再想,不再想,可那么些疑惑整天藏在心里也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我想知道他和嘉羽的契约到底是什么,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总那样阴郁,我还想知道他口中那个和我相似的女孩到底是谁。
  “真是个问题宝宝。”杜晓菲仿佛对我的心思全部了然于心,“是啊,是啊,我都能告诉你。”
  “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骗你的话——我就从教学楼顶跳下来。”她发毒誓,“总该信了吧?”
  我咬住嘴唇,不置可否。
  “好!”她想当然地以为我答应了,兴奋地一拍手,“至于比赛的具体情况你去学校论坛上查吧!不要告诉我你连上网都不会。”
  “我当然会。”
  “真的会吗?”
  “你不要瞧不起人。”
  气鼓鼓地回到寝室,陈熏正戴着副超级难看的眼镜趴在电脑前打魔兽。
  “你不要上课吗?”
  “逃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那个花痴老师整节课都在盯着陆昭珩看,班上有陆昭珩一个学生她就满足了。”
  会有那么夸张吗?老师偏爱陆昭珩是真的,但我总觉得陈熏像是在找借口不去上课。
  我把杜晓菲的话转告给她,她一听立马就跳了起来。
  “真的吗?”陈熏叫道,“太刺激了!我一直都想知道的秘密耶!可是杜晓菲她怎么知道的……”
  顾不上追究杜晓菲的可靠性,陈熏连忙退出游戏,速度太慢,她干脆按下重启。
  连上澄景的大青虫论坛,一条肥大的青虫首先占据了全部屏幕,等它一扭一扭地爬到一边,这个过程就耗费了好几分钟。陈熏等不及,恨恨地瞪着那条虫子:“凸ˋ_ˊ#等我明天去食堂吃掉你!不要不信!我上星期就吃掉了一只苍蝇!”
  晕!她不会期待每餐都中这种“大奖”吧?
  青虫终于消失了。屏幕上一片葱郁的绿色,很是可爱。陈熏看了一会又开始抓狂地大叫。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拍卖陆昭珩用过的毛巾’,‘抢购陆昭珩星座分析手册’,‘告诉你一个真实的陆昭珩’……天!论坛上怎么都是这种东西!”
  我凑过去看,果然,整个屏幕都被“陆昭珩”这三个字所充斥,还用了醒目的红色字体。想不到他的人气真是……真是让人景仰啊……
  “哎!要找的是不是这个置顶的帖子?”我一眼就发现目标了,指给陈熏看,“这么醒目你都没看见?”
  “啊?”她忙不迭地点击,“不好意思,我对八卦比较敏感一点。”
  帖子很快打开,醒目的标题下是密密麻麻数行小字。
  关于大青虫的大青虫代言人选举*^_^*
  1.本次大赛由大青虫论坛全权负责,面向澄景全体女生。无论你高矮胖瘦,无论你内向外向,只要你自信拥有超高人气,均可报名参加。参赛表格可从附件下载。
  2.本次大赛评委为澄景全体同学,只要你登陆大青虫论坛,均有一次投票资格。注意:同一ID只可投票一次,谁多投一票谁是小狗。
  3.大青虫代言人将成为本论坛长期形象代言人,你的照片将代替大青虫占据整个屏幕。因为最近接到食堂投诉,许多同学因为看到我们的站标爬过屏幕会不自觉地抗拒食堂的饭菜。
  4.另外还有大惊喜哦=^_^=!本论坛斑竹有大惊喜奉献给我们的代言人哦!惊喜为陆昭珩穿过的球服一件!保证货真价实!
  PS:请各位女同学注意一下。
  1.提交参赛表格请署真实姓名。近日来收到太多自称陆昭珩下任女友的表格,我们也弄不清哪个才是他真正的下任女友。
  2.不要再提诸如“陆昭珩的球服上是不是还保留汗渍”,“是否附送一个陆昭珩签名”之类与本赛无关的问题!郑重提醒各位花痴要有限度!!!本斑竹耐心有限,送一条青虫给你们夹面包倒是很有可能!凸ˋ_ˊ#
  我和陈熏看得目瞪口呆。以前并不怎么登陆大青虫,今天才发现这里的红火程度。光是“拍卖陆昭珩用过的毛巾”这一张帖子下,就有几百条出价记录。
  陈熏愣了一会之后,突然笑了:“已经是毛巾和球服了……可能哪天连他的人都要被拍卖。”
  “是啊。”我说,“他太受欢迎了,做他女朋友一定很累。”
  “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呢。”陈熏顺手将参赛说明打印出来,递给我,“好好钻研一下吧,你也是那么多人中的一个哦。”
  说得我面红耳赤。
  按理说,陆昭珩现在和嘉羽发展得很好,我又去管什么闲事呢?他有什么秘密是他的事,我无聊就非得去管他的闲事吗?
  “陈熏……”我吞吞吐吐地说,“现在,他们关系还不错吧?我是不是……”
  陈熏当然明白“他们”所指的是什么,大大咧咧地从抽屉里摸出一只小盒子,她问:“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不知道。”
  “想知道吗?”
  “究竟是什么啊?”
  “空的。这是潘多拉盒子。”她笑笑又把盒子塞了回去,“↖(^ω^)↗所以说,我能理解你的好奇心。对了,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你说这块怀表?”我摘下来递给她,“是奶奶给我的。”
  陈熏没说话,接过怀表,低下头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很久,“这块表……”她犹豫地说,“似乎在哪见过。”
  “是吗?”我惊喜地问,“在哪见过呢?”
  她用手指抵住太阳穴,做出拼命回想的样子,好一会,终于还是沮丧地呼了一口气:“太模糊,想不起来。”
  “啊……”
  “算了,想到再告诉你吧。”她把表还给我,转换话题,“语言等级教育的分班表出来了,你要不要看?”
  “啊?哦。”
  这些天来困扰的事情太多,我差点都忘记了这码事。
  不知道校长抽哪门子的风,大笔一挥就下了决定,全校学生要在以英语为基础的外语教育上增加第二外语,这明明是大学生才有余力考虑的事情,作为高中生的我们已经很惨地要学习八门功课,加上第二外语……那就是九门了!!!
  不过,如果考虑到澄景学生特殊的身份,就不难消化这个决定。自从关于语言等级教育的通知在校园网上公布之后,那些经常盛装打扮坐在校内露天咖啡座晒太阳的小姐少爷们就有了新话题,以前他们总是围绕着时装和跑车争吵不休。
  “你有没有考虑学哪门外语?”
  “这不是我们决定的吧?好像学校会自行安排啊。”
  “啊~我希望是法语,妈妈说毕业后送我去巴黎留学。”
  “我比较中意德国,对啦,你去巴黎不会忘记我吧?”
  “当然不会,每季流行服装少不了你的。”
  “嘿嘿。”
  O__O"看看,语言分级教育明明就是为这帮小留学生准备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出国?我甚至连能不能走出这个城市都要考虑一下。况且我在语言方面真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陈熏看出了我的担忧,一边替我在网上查分班表,一边安慰道:“没关系,这次语言分班是按入学时的智商调查决定的,有哪方面的天赋就学哪门语言,如果实在没有一点天赋的话——也好办,那就继续学英语。”
  话音刚落,我的名字跳进视线,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躺在英语班表里。
  “呵呵……”我惨兮兮地笑,“>_<|||果然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呃……”陈熏尴尬地抓抓头,“其实学英语也好,轻松。”
  “你在哪个班呢?”
  “我啊?”她把表单往上拖,“嗯……在法语班。”接着语气一变,像吞下只苍蝇似地大叫,“天啊!我为什么会和徐嘉羽一班?杀了我吧……”
2008/11/05回复
潘多拉魔盒(二)
  语言分级教育在第二天就开始进行,上了两节无比郁闷的数学课后,老师刚刚宣布下课,全班同学立刻乌拉一声跳起来,抽出书包就往外跑。
  看我仍旧不知所以地愣在座位上,前桌的劳动委员好心拍拍我,“喂,下面的语言课到实验楼去上。”
  “那你知不知道英语班教室……”
  “快点,我先闪人了。对了,你走之前把黑板擦一擦,地扫一扫。”他没听完我的话就窜出教室。
  呼~最后一句才是他跟我搭话的真正目的吧?虽然值日生应该是全班47个同学轮流的,但一个星期起码有五天是落在我头上。
  等我简单地清理完教室,走出去,发现偌大的校园都安静下来,大家早就在实验楼坐定了。我匆匆跑到实验楼门口,才猛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英语班的教室在哪里。
  正彷徨地东张西望时,一只手不知不觉地搭到了我肩上。我吓得跳起来,回头去看,才发现来人是嬉皮笑脸的纪明澄。
  “你在哪个班?”
  我们竟然同时问出相同的问题。纪明澄眨眨眼睛,狡猾地说:“你先回答。”
  好吧,我先说就我先说,看在陈熏那么喜欢你的份上,我就让你一回好了。“英语班。”说出来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你呢?”
  “哈哈!”纪明澄很开心地说,“我们一个班!太好了!”
  “哦。”我想不出被分在毫无天赋者专用的英语班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知道在哪个教室上课吗?”
  “好像……”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三楼左转第二间?应该是。”
  看看手表,离上课没有几分钟了,我也顾不上验证,拉起纪明澄就狂奔起来。
  呼~~好险,终于赶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冲进教室,满教室人都回头张望我们,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怪异神色。唉,有什么好看的,大家的智力水平都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嘛。
  纪明澄在最后一排占好位置,招手叫我过去。
  刚坐下没多久,我发现全班同学的目光再次后转,齐齐聚集到大门口★~★陆昭珩?我把惊讶咽到肚里,只是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他一如往常那样阴郁地扫了教室一眼,很容易就与我的视线对上,凌厉的眼神让人莫名心虚,我赶紧低下头,脸上哗地烧了起来。
  纪明澄却兴奋地挥手:“喂!这里这里!”
  眼见陆昭珩走到面前,纪明澄上下打量他一番,而后得意地咧嘴笑,“想不到你也是个毫无天赋的人啊……收起那副拽拽的表情吧,不要试图掩饰自己的智商。”
  陆昭珩看看他,再看看我,一句话没说继续往前排走。
  “别走啊。”纪明澄跳起来拉住他,“干嘛?这个时候你还敢瞧不起我?我可没让老爸搞鬼,的确是你天赋有点问题……嘿嘿……英语班……”
  “你在说什么?”陆昭珩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一字一句地说,“这!里!是!法!语!班!”
  @_@a轮到我和纪明澄目瞪口呆。
  “智商低到这种程度,连教室都会走错。”陆昭珩冷冷笑了,“看来是天生一对啊。”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把声音放得那么大,总之全阶梯教室的人都跟着笑了。
  我窘得要命,扯起书包就要冲出去,没想到被纪明澄一把拉住,“不要走。”他昂起头,逞能地说,“不就是法语吗?以为我不懂?宁儿,就在这里上课。”
  “你真的懂?”我小声问。
  面对那么多人的注目,他没说什么,但脸明显地红了一片。
  陆昭珩奚落的笑意越来越浓,“好,请便吧。”
  说完,他旁若无人地走到前排坐下。那里早就占好了位置,尽管眼睛近视,我还是确信不疑地看到嘉羽转过头冲我友好地笑了笑。
  他们坐在一起。
  心像一块吸了水的海绵,越来越沉重。
  纪明澄拉拉发呆的我,“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我随便打了个岔,“看看陈熏在哪里。”
  “她啊?”纪明澄撇撇嘴,“现在逃课上了瘾。”
  又逃课了?每天早晨的确看她准点走出寝室啊!不去上课又能去哪呢?
  来不及继续想下去,教室的前门被推开,小跑进一位矮小的老头,满头大汗地撑住讲台喘气。
  下面立即响起一片唧唧喳喳的声音。
  “哎呀!是个老头!不是说有法国帅哥来教吗?”
  “就是,(~ o ~)~zZ害得人家早晨五点就开始打扮!竟然打扮给一个老头看!”
  小老头看来是很明白大家的心思,清清喉咙赶紧解释:“大家不要失望!你们的法语老师刚下飞机,现在路上堵车,所以这节课我暂代一节!好了大家不要吵了!”
  “你教我们法语吗?”
  “我?”小老头愣了愣,“我是教中文的。”
  “嘁!”
  就在气氛越来越难控制的时候,教室前门缓缓推开,干燥的门轴转动声将所有人的目光牵引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随之浮出水面,接着,我惊讶地发现,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女生脸上都露出一种惊为天人的神情。反之,男生们在稍微的诧异后立即忿忿不平起来。
  “靠!”前桌一个油光水滑的男生暗暗咒骂,“一个陆昭珩就够头大了,又来一个帅哥老师,还要不要我们活了!”
  没错,这一回,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个人,光凭俊朗的外表就绝不会辜负那些早晨五点起床打扮的女生。再加上他身上那种风度翩翩的气质,沉稳而又不失优雅,温柔而又不失凌厉,更是学校里这些乳臭未干的高中男生望尘莫及的……
  转眼间,刚才那些叫苦连天的女生,一个个都奇怪地振奋起来,从书桌里掏出无数面小镜子照来照去,在确信自己妆容完好后,又摸出手机对准讲台方向拍个不停……
  帅哥老师(暂且这么称呼他吧)自始至终保持着微笑,丝毫不介意台下疯狂的举动,似乎还很享受被目光包围的感觉。小老头可怜兮兮地站在一边,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嘴:“那个……不是堵车吗……”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帅哥老师矜持地对女生们点点头,“为了不失信于这些可爱的女同学,我是步行过来的。”
  我皱了皱眉头,很敏感地发现他对女同学似乎特别偏爱。
  可那帮花痴却像喝了兴奋剂似的,等老师话音一落,她们立即响应起阵阵尖叫。
  “哇塞!老师~你好棒!~~”
  “*@_@*老师,介意透露一下年龄吗?”
  “老师,你是什么星座的?”
  …………
  帅哥老师抬手制止住愈加高涨的情绪,脸上仍旧是一成不变的微笑,“你们看我像多大年纪呢?”
  “30?”
  “去死,他才没那么老,老师,你20岁,对吧?”
  “可能还没到20岁哦。”
  我又皱了皱眉头,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所谓的帅哥老师起码是30+了,或许还要往上走点。虽然他穿着时尚,皮肤光滑,但气质骗不了人,“沧桑”这种东西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男生能信手拈来的。
  更加过分的是,他居然连辩解都没有一句,微微笑着,就这样默认了自己的年纪不满20岁。
  真可气!!
  身边的纪明澄也不比我好到哪去,他一动不动地趴在课桌上,眼睛死死地盯住帅哥老师,我知道,一个自恋狂是无法容忍另一个自恋狂的。
  “好了。(^_^)∠※大家可以叫我Salarin……哦,请你们的目光不要那么热情,好不好……现在可以开始上课了吗?”
  “等等,老师。”一句尖锐的女声响起,我抬起头,看见杜晓菲笔直地站起,难得她面对英俊的老师时也能保持一脸严肃,“我想,在上课前,应该先清理一下教室吧?”
  “哦?”Salarin挑起眉头。
  “我是说,有些人不属于这个法语教室。”
  “比如——”
  不出所料,杜晓菲唰地转过身,手指准确地指向我,“程宁儿,你还想赖下去吗?”
  众目睽睽之下,我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空气消失算了。而那个该死的纪明澄还在一味比较着自己和老师哪个更帅。
  “我……”我别扭地站起来,偷偷地把书包扯出抽屉,“对不起,我这就走……”
  “程宁儿同学!等一下。”
  我的一只脚刚刚离开座位,Salarin适时地叫住我,转过头,看见他正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面前,声线温柔得要命,“你就在这里上课吧。”
  “我……我没天赋的……”
  他又是粲然一笑,“我不相信天赋说。”
  “老师……”我结结巴巴地辩解,“老师……说实话,我对法语没什么兴趣……”看到他疑惑地挑起眉头,我急忙补充,“当然,不是因为您的关系,我觉得您很不错……”
  “既然觉得我不错,”他温和地说,“那就更该留下来。”
  我彻底无语,何况这个问题争执下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只好悻悻地重新坐下。
  Salarin春风满面地回到讲台上,顿了顿,又抬起头,“对了,你们还没有发课本吧?”
  “没——有!”
  “哦。我想课本应该在图书馆。”他修长的手指抵住太阳穴,思索了一会,连如此细微的动作都能引来一阵尖叫,“那个……程宁儿同学,你介意和我一起去搬过来吗?”
  “我?”我诧异地指着自己,没搞错吧?这类事情应该拜托给男生才对,难道我看上去很强悍吗?
  “就是你。”毫不质疑地点头。
  “老师,你不要打什么坏主意。”纪明澄噌地站了起来,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我们的法语老师,“告诉你,她和我关系不一般,她……”
  “好啦,老师,我跟你去搬书。”我急忙按下纪明澄,截住他后面的话,谁知道以他的口才会发挥到什么地步呢。
  Salarin满意地点点头,领我走出教室。
  老实说,虽然Salarin作为一位老师来说,个性显然太过张扬,但站在一个女生的视角,你必须承认,人家就是很帅,帅到崩溃了,帅到没救了。
  实验楼昏暗的走廊,Salarin大步走在前面,周身的光芒绝不亚于数十盏小灯泡,高大宽厚的背影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等等,程宁儿,你不会对师生恋也有兴趣吧?
  “咳……”Salarin的一声清咳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程宁儿,我可以叫你宁儿吗,这样比较亲切……对了,你今年多大?”
  我吓了一跳,赶紧说:“我快17了……不过,还是未成年人哦。”
  “你很漂亮。”他突然回过头,盯住我的脸,认真地说。
  我的脸瞬间变成个熟透的番茄。从来没人这么直白地夸奖过我,即使是陆昭珩,也要在一句表扬后附注上“我是开玩笑的”。
  “谢谢……”我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他干脆停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纸片递给我,“这是我名片,如果在法语上有什么困扰可以call我。”
  “啊……”我犹疑着伸手要接下,没想到,却有人抢先一步夺下那张纸片,随即是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老师,我也有问题要请教你。”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的陆昭珩,尖锐得像只刺猬,面对着惊诧的Salarin,不动声色地说,“(ˇ︿ˇ)还是把名片留给我吧。”
  Salarin不高兴地看着他,生硬地说:“那张就给你吧。”而后把目光转向我,堆起一脸的笑容,“宁儿,我这里还有……”
  还不等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名片,陆昭珩已经迅速地拦在我面前,“老师,不用给她了,她没有手机,也打不起电话,更加不会发电子邮件。”
  (*+﹏+*)~ @该死的陆昭珩!我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脚!在这么好的老师面前,需要把我说得那么可怜吗?我有请他来代替我发言吗?
  “老师,我可以打……”电话两字还没出口,只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陆昭珩!你干嘛掐我?!”
  “老师。”陆昭珩仍旧维持着冷静的语调,“她说她不想看见你了。”
  “我哪有这么说……”
  “她说你可以一个人去搬课本,她不奉陪了。”
  “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我手舞足蹈的辩解,高大的陆昭珩严实地挡在身前,继续“忠实”地翻译:“她说,不要以为长得帅就可以来迷惑小女生,她的智商虽然和猪差不多,但起码的善恶还是分得清。”
  Salarin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转成阴霾的黑。“这位同学……”
  “我叫陆昭珩。”
  “好,陆昭珩同学。”Salarin艰难地维持仪态,“我想,我是可以听懂中文的。”
  “是吗?那你听懂了我的意思吧?”
  “对不起,我有些话需要和程同学说。”Salarin说着,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拖到自己身边,“宁儿,拿着,有课业上的疑惑就来找我。”
  
2008/11/05回复
潘多拉魔盒(三)
  第二天是周末,难得可以赖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耳边突然响起惊讶的大叫。
  睁开眼睛,看见电脑前那个穿着睡衣的身影,正是噪音的声源。“宁儿!快起来看!你的票数——我的天啊,好惊人!!!”
  我揉着眼睛走过去。
  在看清屏幕的一瞬间,我也被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昨晚还停留在450的票数,到了今天早晨,居然诡异地攀升到1500票,名列第三。
  “第一名Cherry1700票——是她啊!第二名菲菲——啊杜晓菲的网名好恶心,满公园的小狗都叫这个名字——1650票,不过她的票数大多是请人家吃冰淇淋换来的,卑鄙。接下来就是你了,1500票。”
  陈熏十分专业地分析完毕,转过头来看我,攥起拳头当作话筒:“程宁儿同学,惊喜吗?”
  惊喜是惊喜,可是不安所占的成分更大吧?这一次,不是陆昭珩在背后搞的鬼吗?不会不会,我们刚刚吵完一架,他正期待我正确认清自己,怎么会帮忙助长我的虚荣心呢?
  “也许那张照片实在漂亮。”最后还是陈熏的嘟囔安慰了我,“好啦,去吃早饭吧。”
  以她乐观的心态,仿佛已料定我会勇往直前排到首位,梳洗完毕,神采飞扬地拉着我就往门外冲,拜她所赐,我的心情于是也慢慢开阔。
  一路上天蓝若洗,云轻如絮,一切都美好得无可挑剔——如果不算上那个对面走来的身影。
  冤家路窄,躲也躲不过去,陈熏扯起笑容打招呼:“///^_^……HI!陆昭珩!”
  我只闷闷地哼了一声(/_\)。
  只是这样的话,也就算了。大家轻描淡写地招呼一声,然后擦肩而过。谁知正在这个尴尬无比的时刻,竟然又远远跑来一个徐嘉羽。
  “对不起,昭珩。我梳洗花了点时间……迟到了……我们现在去吃早饭吧。”她还没站定就忙着道歉,说完才注意到我和陈熏,“你们也在啊?一起去吧。正好,宁儿,要恭喜你晋级3强哦。”
  “什么3强?”一直沉默的陆昭珩问。
  听到这句话,我总算松了口气。看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呢。
  “你不知道吗?”嘉羽笑靥如花地解释,“就是论坛上很流行的那个代言人选举啊。哦,我告诉过你吗?我也参加了。”
  “我不知道。”
  “我就是第一名的cherry啊。”嘉羽委屈地说,“昭珩你都没去过学校的论坛吧?”
  “没意思。”陆昭珩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依据神情,想必是看过那些拍卖广告了。
  “啊!你在那里很受欢迎的。”嘉羽好脾气地说。
  “我在哪里都很受欢迎。”大言不惭的声音。
  两人似乎越来越有一路甜蜜下去的架势。我早就别过脸去假装那边只是一团空气。可恨的陆昭珩得意完毕,又无故来招惹我。“程宁儿,你也参加了?”
  “是啊!”我大声说,“那又怎么样?”
  “你行么?”
  “不要瞧不起人!”
  “投你票的人,大概都在可怜你吧?”
  “乱讲!”我气愤之下,一把掏出预备还给Salarin的相机,“你看!我的照片本来就很漂亮!”
  他接过相机,盯住我的相片足有三秒。而后缓慢地抬起头,不动声色地问:“是那老男人给你拍的?”
  “……”我脸红。
  “拍得很用心。”他是在赞赏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奚落。
  “对啊。”我只好讪讪地应,“是很用心。”
  “在他和纪明澄之间很难抉择吧?”
  “什么啊?”我气得跳起来,“你不要乱说!他是我们的老师哎!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老师就不能喜欢学生吗?”
  “他有一个13岁大的女儿!他本人起码比我大二十岁!他……”
  不等我说完,又被陆昭珩冷冷打断,“看来你很明白这些道理。”
  哑口无言。
  我们彼此恨恨地对视着。一边嘉羽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陈熏悠闲地插上一句:“呵呵~呵呵~陆昭珩看样子是在吃醋啊~~呵呵~~”
  陆昭珩的脸迅速涨红,不敢置信地指指我,再指指自己,一张脸上写满了“我会为她这种人吃醋?”的愕然神情。
  陈熏生怕他不动怒地点点头。
  我和嘉羽的脸迅速垮下。然后不发一言地转头,拖起身边的人向相反方急速撤离。让什么早餐都见鬼去吧( *_*) (`~~`) =====拖着陈熏走出好长一段路,我才将愤怒爆发出来,“竟然瞧不起我!哼!我偏要拿到第一给他看看!不要他帮忙!我一定可以的!”
  陈熏还是一脸悠然的微笑,“宁儿,你性格大变哦。”
  “……”
  “不过初衷没变,第一次参加比赛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第二次还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
  “陈熏!你不说话会死吗?”
  “你不能改变一下人生的主题吗?”
  我没说话,心里很小声地应了一句,不能。
  我已经不能改变人生的主题了。每个人的生命里都应该有一个命中注定吧,在这个命中注定面前,勇敢的人可以变得怯弱,怯弱的人也可以因他而勇敢起来。倘若离开他,生命于是也跟着七零八落,拼不完整。
  虽然还不确定陆昭珩是否我的命中注定,但的确,我正在为他一点点一点点地偏离原来的轨道。在这个潜移默化的过程里,那个怯弱而自卑的程宁儿,仿佛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正逐渐背离原本的面目。
  我真的,真的喜欢你吗?
  喜欢你,是一件多么,多么辛苦的事……
  PM10:00  MSN上
  珩:她为什么去参加那个比赛?(_<-)
  熏:f‵(*∩_∩*)′为了知道你的秘密。
  珩:你没告诉她?
  熏:〤ι〤怕吓坏她。
  珩:谢谢。
  熏:*^_^*不过我在积极鼓励她自己追寻答案。
  珩::-]随便你。她那么想打开潘多拉魔盒我也没办法。其实关于她父母的事,你也知道一点吧?
  熏::->呵呵,现在只是推断。
  珩:@_@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好了,Narcissus上了,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Narcissus:熏熏姐~~~熏:-_-||| 恶心。
  Narcissus:为什么又把钱还给我?
  熏:那个男人的钱,我是不会要的。就算我要了,妈也会气死的。
  Narcissus:^_^|||老爸已经改了不少。
  熏:是啊,他那么宠你,你当然说他好话。
  Narcissus:上次宁儿猜到是我了吗?
  熏:Narcissus,英文里是自恋的意思,︸_︸在她身边,除了你还有谁更适合这个名字?
  Narcissus:~~^_^新来的Salarin和我不相上下。
  熏:(__)(-.-)(~o~)老爸有没有告诉你,Salarin是什么东东?
  Narcissus:Salarin是怪物。(^o^)哇~~(^0^)哈~~(^○^)哈~~~熏熏姐,你还没有告诉陆昭珩我们是姐弟吗?
  熏: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一家人知道。(╯︿╰)我超怕和你这种白痴扯上关系啊。
  Narcissus:(T_T)可怜的姐姐,注定得不到真爱……
  熏:……<{=.……你好无趣。
2008/11/05回复
人鱼公主(一)
  小人鱼弯下腰,在王子清秀的眉毛上吻了一下。她向天空凝视-——朝霞渐渐地变得更亮了。她看了尖刀一眼,接着又把眼睛转向王子——他正在梦中喃喃地念着他的新嫁娘的名字。他思想中只有那个女人的存在。
  但是正在这时候,小人鱼却把刀子远远地向浪花里扔去。刀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发出一道红光,好像有许多血滴溅出水面。她又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视线朝王子望了一眼,然后就从船上跳到海里,她觉得她的身躯在融化成泡沫。
  明天,在那条船上,王子和他美丽的新嫁娘将举行盛大的婚礼,却怎么也找不到小人鱼了。他们悲悼地望着翻腾的泡沫,好像他们知道她已经跳进浪涛里去了似的。
  她已经累了,忍痛为他跳舞,忍痛为他做的一切,已经让她疲惫。
  再见王子公主。她悄悄说。
  从此小人鱼的灵魂得到永恒。
  就在代言人的选举渐渐到达火热阶段时,这个城市却渐渐进入了阴雨期,学校电台每天不厌其烦地在广播里提醒学生小心出行。就在她刚刚播报完毕,外面呼呼又起了风。
  这种阴晦的天气,不适合做任何事。时间刚刚走到下午六点左右,陈熏正在医院陪妈妈,嘉羽自然还在孜孜不倦地进行她伟大的学生会事业。我觉得很无聊,踢踏着一双拖鞋就预备爬上床。
  寝室大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撞开,还不等抬眼查看,一只大手就霸道地将我揪起,“河马学姐?”看她的样子很是狼狈,满头的雨水还在不停往下滴,我不禁尖叫,“你来找我干嘛?”
  “你多久没去料理教室了啊?喔!现在大牌了啊!”她一上来就是怒气汹汹地兴师问罪,顿了顿,又摇摇头,“不对,我来找你干嘛来着……对了,你下楼帮我个忙。”
  我知道,当河马学姐说“帮忙”时,那一定是十分棘手的问题。
  “可是你让我穿件外套啊……还有,我穿的是拖鞋哎……学姐……”
  她对我的哀叫充耳不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动用蛮力拖我下楼,天空是惨淡的灰,还在沥沥飘着小雨,一出公寓大门,迎面的冷空气不禁让我打了个寒战。
  “(^^;;;;学姐……很冷……”
  她回头瞪我一眼,“我没有感觉!!”
  “你脂肪厚当然……”
  “你说什么?”
  “哦哦,没事。”
  “你正经一点,我们是去救人的。”
  救人?有这么严重吗?我想不到学校有什么地方可以致人命。除非……
  果然,当她一口气拽着我跑到料理教室那幢楼外,虽然早有准备,我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最近学校大兴土木,到处挖来挖去。工程期间遇到阴雨只好暂停,可料理教室外的残局还没来得及收拾。围绕着整幢楼,本来平坦的地面突兀陷下一个深度宽度都十分可观的地沟,现在积满了污水,本来横架在上面当作桥梁的木板也不知道被冲到哪去了。而地沟对面的场景颇有些灾难片的架势:数十个娇滴滴的女生簇拥成一团躲在屋檐下,楚楚可怜地看着对岸的我们。
  “学姐!我们还要等多久啊!都怪你!木板架在上面好好的,你一上去就断掉啦!555555”
  河马学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O〞)~~~哎!你们别紧张……哎呀,那个谁,你哭什么……我这就来救你们。”
  难不成她准备让我游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激动的学姐:“那个……我们可以叫保安来……”
  “那帮废物!”她狠狠地咒骂,“我半小时前就打电话过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我们怎么办……”上帝保佑,答案千万不要如我所想。
  “你和我一起去拖块木板来,我一个人搞不定。”她东张西望寻找材料,一边还嘟囔着补充,“其实我这是帮你,知不知道?你不是参加那个代言人选举吗?我帮你累积人气……”
  为什么她每次的帮忙都让人哭笑不得?
  如果换作脑袋聪明一点的人,很快就能意识到她只不过在为自己开罪罢了。不过,在那种状况下,也顾不上考虑其他了,看那些女生实在很可怜,一个个抱紧了手臂打喷嚏,我赶紧上前帮河马学姐哼哧哼哧地拖木板。
  好不容易把木板拖到了地沟边,右手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借着微弱的天光,我低头看见满手的泥泞中隐隐透出一线殷红,“学姐……”
  “干嘛!”她没好气地横我一眼,“再用点力气!”
  “哦。”我不敢插嘴了。
  木板终于悬悬地架上了地沟,河马大声冲那边喊过去:“喂!你们谁上前一步把木板固定好啊?”
  唧唧喳喳的抗议声纷至沓来。
  “外面在下雨哎!我昨天刚做的头发!”
  “我不要碰泥巴,我也是刚做的指甲!”
  “学姐……哦不,学姐你千万不要过来,我怕又会塌……程宁儿,你走过来帮忙固定一下嘛!反正你的手已经脏了。”
  “我?”我诧异地指指自己的鼻子。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好像我就不是人似的。
  可是,木板那样悬悬地挂着实在不安全啊,万一谁在经过时掉到水里就惨了。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把脾气压抑下去。
  “好啦。我过来就是了。”
  我小心地走上木板,压根没想到,在这么危险的状况下自己也是有可能落水的……一步……两步……大概上帝被我的善良打动了,竟然让我安全地抵达对岸。
  等我呼哧呼哧地帮忙把木板固定好,刚才一帮怯弱的女生突然间变得出奇勇猛,一窝蜂地冲过来,把我挤到一边,争先恐后地奔向对岸。
  “哎,你们……”
  “小心”两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喀哧一声,木板果然不堪重负地断折,落水。幸好最后一个女生轻轻一跳,逃过了厄运。
  呼~~好险,总算没出事!
  下一秒,反应迟钝的大脑总算转过弯来,(⊙ο⊙)低头看看自己的处境,“哎……”我弱弱地喊,“我怎么办啊?”
  “你?”
  “现在是我过不去了……”
  河马学姐转头正准备再物色几个搬木板的人选,抗议声再次潮水般涌起。
  “学姐,我们很冷,先放我们回去换衣服可以吗?”
  “是啊,让她等保安来嘛。”
  “反正又不差那么一点时间。”
  说的好听,刚才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等保安来?你们就差那一点时间啦?我气得差点背过去(°ο°)~ @河马学姐为难地皱起眉头,“宁儿啊……我去给你叫保安,你就再等一会吧……对不住啊……”
  “你们……”
  没人理会我。大群人呼啦一下全部消失不见。
  右手灼灼的疼痛伴随着雨水的打砸愈加沉重。我愣愣地呆立在原地,质问自己,你又做错了吗?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担当小丑的角色?难道我脸上清楚写了“这个人很好欺负”的字迹?
  没办法,我只好悻悻地坐下等待援兵。偏僻的料理教室鲜少有人经过,好半天才远远走来一对男女,我期待地站起身。
  “要不要帮她一把?”男生似乎动了恻隐之心,小心翼翼地看着女朋友的脸色,低声下气地说,“好像很可怜的样子……我去帮她一把吧……”
  “不准去!”女生尖着嗓门喊,“噢——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怎么可能……”
  “那就把脸转过来!”
  男生的脸都涨红了,终于还是乖乖地别过了头,同时将手上的雨伞向女朋友那边大幅度地倾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细密的雨线中。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托着下巴看天。为了不让情绪太过沮丧,我只好用陈熏的话来鼓励自己。
  “就算十个人当中有五个不满意你,那也是很平常的事啊。总统选举也没有全票通过的啊,你要知道,起码还有剩下五个人满意你,这就够了。没有谁可以做到十全十美。问心无愧最重要。”
  雨越下越大,气温也随之降低,我出来时只穿了件单薄的绒衫,早已经湿透了,现在紧紧地贴在身上,又冷又难受。
  呼~~那帮人说什么回头来救我,估计早就把我抛在脑后了吧?
  我站起身,探头望了望那条沟,只见里面积了满满当当的污水,随风打着涟漪,看上去深不见底的样子。我正准备扔块石子试探一下,一只脚刚刚抬起,嘴巴随之惊讶地张开——天啊!我的拖鞋坏掉了!
  大概被水泡得太久,上面塑料的绑带开了胶,此刻正耷拉在一边对着我幸灾乐祸地笑。只要略微抬抬脚,整只拖鞋也就跟着土崩瓦解。
  上帝!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刚刚还救了一大帮人呢!你都没看到吗?
  我颓然地重新坐下。期待下一个善良的人经过。
  时间越来越晚。身后的楼一片黑暗,毫无生气。远处轰隆着隐约的雷声,似乎预兆着一场更大的雨势,虽然已经尽量躲在屋檐下,但生生不息的雨点还是争先恐后地往我脖子里灌,再加上不时掠来的阵阵冷风,我蜷起身子冷得瑟瑟发抖,连手指甲都冻得灰白。
  (T_T)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只等我稍一松懈就要落下来。
  忽然,远处显现出一个隐约的身影,淡薄得仿佛一幅水墨画,如果不是鞋子踩在雨水里哗啦啦的响声,我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身影一点点近了,我揉了揉眼睛。
  本来要发出的呼救声下意识地被吞进喉咙。
  上帝又和我开了个绝大的玩笑,您老人家让我这么倒霉这么落魄,这也就算了。您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地让我在这种时刻遇见他?
  没错,就是陆昭珩,他那么耀眼的人,想不被人发现也难,此刻正撑着把雨伞慢悠悠地向这边走来。
  大概是我紧张的情绪太过明显,竟然让他心有灵犀地抬起眼睛,目光很自然地就落在了我身上,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我仍旧奇怪地感觉到他嘴角扯起的那道奚落的笑意。
  很好笑是吗?我故作镇定地挺挺胸,努力让他以为我正在这里诗情画意,并不急于离开。可身体似乎并不大配合,就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居然狼狈地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干脆在水沟的对面站定了,一手插在口袋里,看热闹的姿态十分明显。
  我连忙扭过头。
  “程宁儿!”他的声音穿过雨帘顺利抵达我耳朵,“你又在演什么戏?”
  什么?以为我在演戏?以为我故意待在这等他来救?我决定不搭理他。
  “这么晚,王子都睡觉了,没人会游过去救你的。”
  好,∣(-_-)∣你越这么说我越不理你!我的脑袋就差没转成180度了。
  “要不要我帮忙?”
  总算说了句人话,我正要笑逐言开地说声“谢谢,那就拜托你了”,目光扫到脚上那双坏掉的拖鞋,于是又犹豫起来。
  怎么办?即使过了水沟,仍旧不能走路。难道真要符合大众想像地被他背起来穿过半个学校?
  千万不要!我正在艰难地一点点洗刷与他的关联,千万不要功亏一篑。
  打定主意后,我听见自己很虚伪的声音,“不用了,我……我在这里看风景呢。”
  “看风景?”
  “啊……是啊。雨中的澄景真是别有一番景色啊,(^o^)哇~~(^0^)哈~~(^○^)哈~~~烟雾迷蒙,若隐若现,美不胜收,还有……还有……”说到这里卡了壳,连声音都跟着打抖,我实在编不下去了。
  “哦?是吗?”他怀疑地问,“真的不用帮忙吗?”
  “不用!”这是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正好,我要去接嘉羽,也没工夫管你,你继续看风景吧,不打搅了。”
  陆昭珩就是这么狠心的人,说走,真的转身就走了,连头也没回一下。
  我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地隐进雨帘,直到了无痕迹。脑袋很晕,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个洋葱般,随着他最后的那句话一层一层被剥离。
  我要去接嘉羽。
  我没工夫管你。
  你继续看风景吧。
  不打搅了。
  洋葱越剥越深,辛辣的气味让鼻子酸酸的。我呆呆地低头看见自己破碎一地的心脏,无能为力地看着雨水将它们一股脑地冲走。
  啊,原来失去心的感觉会这样难受。
  我无知无觉地脱下拖鞋,发泄似的将它们重重甩到水沟里。
  天色越来越暗,风声呼啸着一阵阵卷过,我心惊胆战地把自己缩得小一点,再小一点。雨水让额前的发纠结成一团,挡住了视线,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哭出来了。就在这么飘摇不定的关头,对面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叫喊。
  “程宁儿!是你在那吗?”

  
2008/11/05回复
声音很熟悉,借着远处路灯的光亮,我看见水沟对面立着一个高高的身影,他甚至连雨伞都没带,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体上的感觉一定不好,他却似乎没注意到这些,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仍旧咧嘴冲我笑。
  “哈,真的是你!”他说,“你没事吧?”
  “纪明澄……”我喃喃,怎么是他?危急关头来救我的居然是吊儿郎当的纪明澄,这个一直都自恋到顶端的活宝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发型被弄乱?怎么能忍受被湿衣服贴上全身的感觉?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可那人名字的的确确叫纪明澄,而非让我一直喜欢得不可自拔的陆昭珩。
  还在发愣,纪明澄不知从哪拖了块巨大的木板过来,稳稳当当地横在水沟上,“过来吧!”他大声喊,“p(^-^)q小心点,不要掉下去了,我可不会跳进水里救你的。”
  呼~那么宽的木板,只有小脑失调的人才会掉下去吧?
  顺利抵达对岸之后,我忙不迭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你怎么没穿鞋?”
  我这会才想起自己还是光着脚呢,那双拖鞋大概早就沉进了水沟吧。
  看我不说话,纪明澄理解地笑笑:“我背你走吧?”
  “……”
  “不好意思吗?”他想了想,又说,“那就抱你走吧!”
  这两个提议有区别吗?我总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我还是自己走吧。”我委婉地说,“不麻烦你了。”
  “学校最近施工,附近很多玻璃渣。”
  “是吗?”
  “还是我背你走吧。”
  “……”
  “放心,我没陆昭珩那么惹人注目。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我很是诧异地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对陆昭珩甘拜下风。以前一提陆昭珩这三个字,他的头发都要竖起来。同时低头看见地面上的确有许多被灯光反射得晶亮的不明物体,我只好点点头,“那,谢谢你了。”说着趴上了纪明澄的后背。
  “你除了谢谢不会别的词语吗?”
  “是要我说你很帅吗?”我知道他最爱听这种话,m(-_-)m虽然是事实,但一遍遍拿出来说就没什么意思了。
  “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正经的样子怪怪的,“你是不是喜欢陆昭珩?”
  “啊?当然不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下意识地否认了。话音刚落,就看见纪明澄脸上突然明亮起来的神色,我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
  果然,纪明澄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仿佛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那么,宁儿,和我交往吧!”
  “不行不行!”我连忙摆手,“绝对不行!”
  他停住脚步,万分委屈地回头看我,“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不是你不好,只是有人比我更好。”我绞尽脑汁想将陈熏的深情告诉他,“你想想,有个人看着你长大,把你的快乐当成她的快乐,教会你很多东西,无条件为你付出,甚至连自己……你觉得是不是该好好珍惜她?”
  “你在说什么?”他一脸疑惑,“我很珍惜我老爸呀。”
  “不是……”
  “真的,世上找不到比我还孝顺的孩子了。他的袜子都是我洗。对了,你在暗示我什么吗?放心吧,(^_-)db(-_^)结婚以后我对你妈妈也会很好的。”
  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什么。算了,我还是直说吧,“纪明澄,你觉得陈熏怎么样?”
  他诧异地瞪着我,张口刚要说什么,突然前面几道光线扫过来,随之就是几声大喝:“校长!我抓到小偷了!”
  果然看见校长庞大的身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上拿着手电乱晃,而后诧异地睁大眼睛:“儿子!你在干嘛?你背的什么东西?!”
  东西?他以为我是一只麻袋吗?我连忙挣扎着要从纪明澄背上溜下来,谁知校长大人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我按住,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这是干什么?待着别动!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啊!”一边转过头对着身后几个保安,“你们也没看到吧?没看到我儿子和女朋友约会吧?”
  “没看到没看到。”
  一行人可疑地嘻嘻笑着扬长而去,我的脸变成红色,再变成紫色,校长大人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清咳一声,“那个……儿子啊……周末带她来家里吃顿饭吧……”
  不是吧?纪明澄居然有个比他还要神经大条的老爹。
  “周末去我家?”纪明澄喜滋滋地问我,“看我爸多欣赏你。”
  “啊,可以想像你以前的女生缘有多么差劲。”我说,“所以你爸看到有女生愿意接近你就像捡到宝似的。”
  “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吗?”
  “我错了。”
  “只有口头上的表示……失望啊……”
  我深吸口气,尽量不把他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这家伙大概又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时头脑发热吧,鬼才相信会有谁真的喜欢上我。陆昭珩用他的一言一行教会我,这世上也许真的有灰姑娘,但绝对不要妄想会有让灰姑娘华丽变身的魔法。什么南瓜马车水晶鞋啊,都是骗人的,我只有一双拖鞋,而且还不幸坏掉。
  我自顾自地想了一路,纪明澄自顾自地说了一路。谁也没在意越来越迅猛的雨势。当他终于把我放在了13号公寓楼门口时,两人从头顶到脚底似乎都被按在水里浸泡过一遍似的。
  我有点愧疚地替他掸了掸头上的水珠,“出来怎么没带伞啊?”
  他仿佛早就在等待这一刻了,顺势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宁儿,你考虑一下我吧,我是认真的。”
  “什么?”
  “(^0^)y-°°°我说,我想和你交往,结婚也没有问题。”
  “没疯吧?”
  “我像在开玩笑吗?”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他一脸郑重的神色,真的不像在开玩笑,“不,纪明澄,你听我说,陈熏……”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大门哗啦一下被拉开,出现在门内的人,赫然是陆昭珩和陈熏。两人愣愣地盯着我和纪明澄,疑惑的目光一点点转移到我们仍握在一起的手上……
  我急忙抽出自己的手,慌张地背到身后。
  “藏什么?”陆昭珩冷冷的声音,“都看到了。”
  奇怪,他怎么会从女生公寓里出来?喔,一定是刚把嘉羽送回来。想到这里,我莫名其妙地就冲动起来,声音也随之放大,“谁藏了?又不怕你看到!刚把女朋友送回寝室吗?怎么没多待一会多说一会话呢?”
  他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侧过身子就要离开。走吧走吧,理屈词穷只好一走了之吧?我正好不想看到你。呵,走的时候连雨伞都忘记拿了吗?一定被恋爱的幸福冲昏了头。
  “珩,等等。”陈熏反应过来,竟然没出息地一把拉住他,同时把头转向了纪明澄,“喂,白痴,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该走的是你。”
  “凭什么……哎呀……你干嘛扯我耳朵?”
  陈熏不管纪明澄抗议,扯住他耳朵就往外面拖。“走啊,我们吃饭去,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我请你吃鸡腿吗?走吧走吧,如你所愿。”

“可我还有话跟宁儿说……哎呀,好啦好啦,你别扯了,我跟你走就是了……”
  唉,陈熏,我知道你很义气,可是现在这种义气好像用错了地方。
  冷清的公寓楼门口只剩下我和陆昭珩两人。惨淡的门灯亮起来,我站在台阶上,与台阶下的他静静对视。雨丝轻轻飘落下来,纠结在一片光雾里,让彼此的脸都模糊起来。
  他低头看看我光着的脚,“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局促地绞着手指,“纪明澄背我回来的。”
  “觉得很有意思吗?”
  “什么?”我抬起头,不明白他的话怎么突然这么刺耳。
  “你喜欢让男生背你走过半个学校?很有成就感吧?而且纪明澄长得不错,这样让你更有面子对不对?”
  连串的问题让我措手不及,只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算了。”僵持好一会,他喘了口气,镇定地说,“我忘了和白痴是无法沟通的。”
  我咬紧了嘴唇,周身比先前更加寒冷,寒冷已经钻进了骨子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嫌恶地转过身,似乎再跟我多说句话都会成为负累,沉默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密集的雨线将背影勾勒得支离破碎,每一个碎片里都是让心脏骤然发紧的忧伤。
  我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地冲着他的背影喊过去:“你以为我每一次都会在原地等你回来找我吗?”
  他的身影顿住。
  “我不是没有等过你,只是等得太久……所以没有耐心了……纪明澄在这个时候出现,我只好……现在即使你回头,我也不会留在原地了(T_T)”
  说完,眼泪已流了一脸。我胡乱抹了把眼睛,说服自己那只是雨水。
  我不会哭,我不会哭,哭了就是懦弱,哭了就是认输,所以我不能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又没有塌下来,无论多么糟糕的场面,也只不过是那么一小幅景色,人生多广阔啊,伤心什么呢?
  缓慢地,缓慢地,雨里的人缓慢地回过头,仍旧是不带表情的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我又没叫你等。”
  “……”
  “你还是一贯地喜欢自作多情啊。”
  “……”
  自尊心啊~淅沥哗啦地倒塌。
  我被气得无话可说时,他上下看看我,确定了站在那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程宁儿,于是幽幽地又冒出一句,“而且,我回头了,你不仍旧站在原地吗?”
  该死。他究竟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啊?或者真的如他所言,我又一次自作多情了?本来激动的心情唰地灰下来,我悻悻地掉头往楼道里走。
  “喂!”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见陆昭珩立在那里,挺拔的身形有些朦胧,但眼睛却奇怪地穿过黑夜熠熠发光。接着我听见他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他清晰地说:“如果你回头,会发现我也在原地,没走开过。”
  (⊙ο⊙)我揉了揉湿透的头发,立即有连续不断的小水珠跳到脸上,提醒我这不是梦境。
  都是真实的,淡若薄雾的灯光,浠浠沥沥的雨线,湿气朦胧的楼道,还有……还有那个慢慢走到面前的陆昭珩。
  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清晰到可以看清他睫毛投下的倒影。
  心里响应起巨大的哭泣,我挣扎地移不开步子,既委屈又失落地咬紧了下唇,陆昭珩,你真是世上最残忍的人,已经转过了身,已经打算要离开,为什么又在关键的一刻回头,为什么又走近我,为什么又……让我怦然心动?
2008/11/05回复
他站定,从衣服里扯出一条链子,刹时,链坠上一道鲜红的光泽划过眼前,“这是我妈留下的。”他慢慢将项链解下,动作轻柔地绕上我的脖子,“红宝石是爱情专一和忠贞的象征。”
  “所以……”我不敢再乱说话,生怕又被指责自作多情。
  “所以,你戴着吧。”他简洁地说,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其实也不用多余的解释。
  “谢谢……”我的声音像蚊子嗡嗡,“会不会……太贵重?”
  “是啊,比你整个人都要贵重。”
  (*+* ;)~ @指望他由始至终不煞风景真是困难。
  可是,尽管又气又不甘心,我觉得自己还是完蛋了。心跳在项链挂上脖子的那刻乱了节拍,恍惚地上楼梯,在寝室门口停住,忽然想起什么,我慎重地将项链藏得更深一点。
  推开寝室门,地板上一双泥泞的拖鞋首先跳进视线。
  等等,这不是我的……没错,水红色,上面是只傻乎乎的维尼熊……只是,它怎么在这儿,不应该落在水沟里了吗?
  没过一会,嘉羽推门进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身上只围着条浴巾,看样子是刚洗过澡。看到我,略微笑了笑,然后直接奔向衣柜找衣服。
  “那个……”我犹疑地告诉她,“上次你妈妈把衣服都拿走了。”
  “哦。”
  “我借你吧。”
  “谢谢。”她简单而客气地说,“应该还有几件T恤留在这里。”
  “这样的天气穿T恤会冷的。”
  她转过头,怪异地盯住我。她答非所问地说:“刚才我全身都湿透了,所以才洗澡。”
  我一惊:“陆昭珩不是去接你了吗?”
  她冷冷地指了指地上的拖鞋,“他是去接这双拖鞋了吧。”
  我再笨也该明白她的意思了。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嘉羽的神色已经十分激动,我看得出她正用良好的教养拼命压抑那股激动。倘若换作别人,恐怕早就奋不顾身上前跟我扭打起来。
  喜欢上陆昭珩,我真是抱歉。特别是喜欢上嘉羽的陆昭珩,我更加更加无法言说地抱歉。可抱歉又有什么用,我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的自私,我承认自己没勇气冲上去对她说“我退出祝福你们”之类的话。
  归根到底,我只不过是个最平凡的女生。/_ \有平凡女生的优柔寡断。
  转过身,我拉开门,一句话不说默默地走出去。门闭上的那刻,似乎可以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顺着走廊慢慢走着,拐角住突然冲出一个人,险些将我撞倒。“宁儿!”陈熏捏着钱包大叫,“你看看,纪明澄狠毒吧?竟然把我吃空了!对了,你在这逛什么?衣服还是湿的……”
  “……”我一点点缓回神来,迷茫地点点头。
  “问你呢,怎么不回去换衣服?”
  “哦……”我说,“嘉羽在里面。”
  陈熏立即明白了,拍拍我肩膀,“好啦,别自责了。感情这种事没法勉强,让她看清事实也好。”
  “陈熏……”
  “真的,我还没看到陆昭珩那么紧张的样子呢。拿着你的鞋就冲上女生楼了,雨伞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大概以为你淹死了吧,他都快疯了……”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其实那种水沟怎么可能淹死人,理智的人在爱情面前也丢掉大脑了……”
  “别说了。”我只觉得想哭。
  “好吧。”她耸耸肩,“我不说你也明白。”
  不,我不明白。现在这种暧昧的感觉很不好。不知道何时该前进何时该后退,连一个拥抱都做不到。即使幸福,也不过短短一刹那,然后在想到嘉羽的那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陈熏,我想……”
  “放弃”两字还没出口,陈熏的手机突兀响起,她接起来听,“陆昭珩?”听到这三个字还是会心跳加速,“哦?你找宁儿,她就在我旁边。”
  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塞到手里,陈熏暧昧地笑笑,做了个“不打扰”的手势就走开了。
  我把手机放在耳朵旁边,那边的人沉默,背景里是断断续续雨点击打水面的声音。
  “你还没回去?”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停顿很久,突然答非所问地开口。
  “程宁儿,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
  我握着手机走到走廊的窗边,阴暗灰沉的天空被雨水饱和,低得仿佛随时可以坍塌。低下头,看见楼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程宁儿,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固执地又问了一次。
  “你……”我犹疑地想了想,“给我第一感觉很阴郁,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的,你从来不肯说心里话……”
  听到这里,楼下的人抬起头,正好与我的视线对上。
  距离忽然被拉得很近。
  我对仍把手机放在耳边的陆昭珩微笑,大胆地继续说下去:“不过,你心地是很好的,喜欢帮助别人,不管嘴巴上怎么说,关键时刻一定是英雄人物。别的女生都说你很完美,我想……其实我也觉得是这样……可能……可能是因为喜欢你吧……”
  “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问,“你还会喜欢我?”
  “只要你是陆昭珩。”我红着脸,“只要你是你,就够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楼下那个身影也一动不动。
  “喂?”我焦急地叫他,“你怎么了?不要站在雨里好不好?”
  那边终于活了过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而迅速地说了一句我想也不敢想的话。
  “我也喜欢你。”
  “啊?”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
  “程宁儿,我喜欢你。”声音有些犹疑,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虽然现在没办法公开,你知道就行了,我喜欢你,不是把你当成替代品……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过去的事情整理好……我们就在一起。”
  在一起。‵(+﹏+)′这三个字太有诱惑性,以至于让我自动跳过其他字眼。比如他所说的,过去的事情。
  那个雨天,世界奇迹般地在动人的词语里安静下来。我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目光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眼泪顺着脸庞的轮廓蜿蜒。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即使下一个动作不是牵手。
  我们会在一起吗?也许到那一天的路还要走很久,很久。也许这段感情注定了离奇与曲折,也许经过许多弯路还是无法汇合到一起……可是,我愿意一直地等下去,自从你要我等的那一刻开始。
  从这一刻,‵(+﹏+)′我藏下坚定的希望,我不要放弃希望,否则,希望也会放弃我。
2008/11/05回复
人鱼公主(二)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下去,如果不是时时触碰到脖上的项链,我一直会以为那个雨天是个梦境。梦境外的生活没有一点更改,哦,不对,我差点忘记了那个该死的代言人选举了。
  其实,与其说我参赛,还不如说是陈熏参赛比较合适。她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蹲在大青虫论坛上时时观察投票的进程,周六是截止日,愈接近那一天,她就愈是紧张加兴奋。
  “陈熏,你的热情是不是太高了?”我问,“为什么不自己去参加呢?”
  “拜托!我不适合抛头露面啦。”就连和我说话,她的目光都不会离开电脑屏幕,“嗯,现在你们三个的票数基本持平,说实话,我都很惊讶你的人气哎!……等等,这是什么?”
  语气忽然转成愕然,我放下英语书,走到电脑前,一个鲜红的标题挤在众多拍卖广告中十分醒目。更加醒目的是标题内容,任是谁也不能忽略过去。
  我抢过陈熏手里的鼠标点下去。
  凸~<~凸 代言人选举惊天内幕
   >_<?大家一定都认识这个人吧?既不漂亮,人际关系也不好,%-)最难容忍的是她竟然还整天死缠烂打别人的男朋友……大家一定知道我指的是谁吧?
  (^_^)/好!现在我接着分析,为什么凭这种人也能进我们著名的澄景呢?为什么凭她也能攀上第一名的宝座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都低估了她的能力,区区一个灰姑娘,不仅利用自己的楚楚可怜将我们的校草耍得团团转(关于陆昭珩自然不需多说),更加恶心的——注意了,下面是重点——我已经向学校的网络中心取得证据,程宁儿的1760张选票绝大多数都是通过同一个IP地址投出的。也就是说,这些票数完全是她自己一手炮制的。╰_╯这种造假的行为严重欺骗广大同学的感情!我在这里冒昧问一句,程宁儿同学你的所作所为不觉得羞耻吗?你为了拿到第一名就可以不择手段吗?我代表大青虫的所有支持者强烈要求你站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凸ˋ_ˊ#
  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觉全身冰凉,连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
  电脑屏幕上鲜红的一片触目惊心:给大家一个说法!给大家一个说法!给大家一个说法!
  我怎么说啊?我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被蒙在鼓里啊!杜晓菲,我上辈子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陈熏从我手里抠出鼠标,皱着眉头将网页继续往下拖,上午刚刚发布的帖子,到现在竟然已经有了三百多条跟贴。
  “;-(很惊讶哎~有点不敢相信……”
  “:-#是真的吗?叫她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出来!!!”
  “==ˋˊ===好卑鄙!不就是想让别人肯定她吗?犯不着这么做呀!”
  “上次‘女神’选举我都是看在珩的面上原谅她的,她居然又……(T_T)珩是我的偶像啊……”
  …………
  几乎都是谴责我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有崩溃的趋势,我怀疑学校的网路都快负荷不住了。
  “该死!”陈熏恨恨地骂,“绝对是杜晓菲那个贱人搞的鬼!”
  百分百是她,世上能把自己的私心说得如此义正辞严的人,除了杜晓菲还有谁?
  可是……可是她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啊。我一早就怀疑选票攀升得太诡异,真相总算在这一刻浮出水面,却来得太过沉重。
  陈熏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噼里啪啦地按下一串号码,“喂!陆昭珩!你在哪里……什么?你说什么……他去机场接人?手机留给你们打游戏……喂!喂!喂!一帮臭小子竟然敢挂我电话!死定了你们……”
  放下手机,陈熏苦着一张脸转向我,“宁儿你不要担心,我找人去删帖子……哎,你去哪?”
  “楼下好像有人喊我。”我走到窗边,脑袋刚伸出去,险些就吓得跌下楼。
  的确是有人在喊我,而且不止是“有人”那么简单,应该说“人山人海”更加恰当吧!
  为首的正是杜晓菲,看来是一早就做好了打架的打算,连一年四季不下身的超短裙也换成了宽松长裤。此刻她正义愤填膺地昂头大喊:“程宁儿!你给我下楼说个清楚!”
  陈熏一把扯开呆呆的我,“杜晓菲!有种你上来!”
  “你当我傻瓜啊?上来的话肯定被你扁啊!你有种下来!”
  “你找了几个白痴男生当保镖很了不起喔?豆芽菜似的,能顶什么用?”
  “真理不是靠个头决定的!”
  我木然地靠在墙壁上,陈熏与杜晓菲的争吵似乎永远没有止境,本来就是我们理亏,陈熏辩解得很没底气,看她艰难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没用……每次都是躲在陈熏身后,让她来保护懦弱的我……
  “宁儿!你干什么?”陈熏转头发现我正神游一般地飘出门,赶紧冲过来扯住,“你下去找死啊?”
  “……”
  “又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就是要去跟他们解释啊。”
  “你还没开口就被踩死了!”
  这一次,我奇怪地倔强起来,坚决地甩开她的手,“陈熏,我不能靠你一辈子,你让我自己试试好不好?”
  陈熏无奈地扯扯嘴角,收回了手。
  我一步步走到楼下,在拉开公寓大门之前,深吸一口气。
  “我真的没有……”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出,已经被潮水般的抗议压下。
  “说什么都没用!事实摆在那里!”
  “~w_w~ …… ……虽然是事实,但制造这个事实的人不是我!”
  “骗鬼啊?”
  呼~~~~看来解释的力量是微乎其微了,我低下头,在更多的辩解出口之前努力咽了下去。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我说,“那我退出好了。”
  “没那么容易!”
  杜晓菲趾高气昂地走到我面前,扬手就要挥下一巴掌,幸好对她的脾气早就领教,我及时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
  “你敢躲?”她居高临下地说。
  为什么不躲?难道傻乎乎地让她打?
  “我没有错。”我固执地重复一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她阴森地一笑,“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承认的了。”
  脑海里马上回放出她拿着剪刀对付我衬衣的画面,“你想干什么?”我警觉地再往后退了一步。
  她仿佛洞察了我的心思,“放心,这回不剪你衣服。换个花样吧,那么,脸怎么样……别回头望了,那个死陈熏被我的人锁在楼上了……也别指望谁见义勇为,告诉你,在澄景,谁跟我杜晓菲过不去就是找死!”
  我正为她的话半信半疑,(°ο°)~ @头顶果然响起陈熏的叫喊,她把半个身体危险地探出窗口:“杜晓菲!你卑鄙!有本事把我放出来!”
  “有本事你跳下来啊。”杜晓菲轻蔑地笑笑。
  “你最好别动手!陆昭珩不会放过你!”
  “他能把我怎么样?”
  一恍神的工夫,杜晓菲手上已经奇迹般地变出一把小刀,在阳光下折射出悚然的光泽。看来她蓄谋这个可以名正言顺教训我的机会已经很久,一脸迫不及待的神情。
  “晓菲……”围观的一个男生小心提醒,“会不会玩过火啊?”
  “闭嘴!”她回瞪一眼,“出事了我负责。”
  我已经完全愣住。眼睁睁地看她伸出一只手将我压在墙壁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小刀闪着银光冲向我的脸庞……一阵疼痛……似乎正有黏糊糊的液体一滴滴落到手臂上……
  我紧紧闭上眼睛,久久不敢睁开。
  多么可怕,>_<如果张开眼睛后迎来的是一张破损的脸……我本来就不算漂亮,如果再平白添上一道刀疤……那我还要不要活啦?
  就在忐忑不安的时候,耳边响起的却是一阵粗重的喘息,“杜晓菲。”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太狠毒了吧?”
  我缓慢地睁开眼睛。
  呈现在面前的情景太奇异了。没错,我感受到的疼痛不是幻觉,可那是因为某人突然冲了过来攥住我的手,太过紧张而攥得太过用力。他眉间清晰透出一道新鲜的伤痕,大滴大滴地渗着血珠。
  “陆昭珩!”周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出这个名字。
  杜晓菲只稍稍诧异了一瞬,而后又讽刺地扯起嘴角,“珩!你都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吧?”
  “我……”我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知道。”陆昭珩果断地说,“(ˇ︿ˇ)不就是多投了几张票吗?不关她的事,是我做的。”
  “我不相信!”杜晓菲声嘶力竭地喊,“你不要以为帮她挡罪,大家就会原谅她!”
  “不原谅她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陆昭珩淡淡扫视了一眼围观的人群,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整齐地全体后退了一步。
  不要说杜晓菲不信,就连我也怀疑。陆昭珩一定在说谎,我票数诡异攀升那时,他根本对这个代言人大赛毫不知情。
  “而且,我觉得她得第一名也没什么奇怪的。”陆昭珩拉着我走到围观的一个女生面前,“你,自从和程宁儿同桌后,就没有再扫过一天地,什么值日都赖在她身上。她抱怨过一句么?”
  走到第二个男生面前,“还有你,每次上体育课都是指使程宁儿去搬器材,有一次铅球掉下来,砸到她的脚,害她足足瘸了一个礼拜,对不对?”
2008/11/05回复
再来到第三个女生面前,“你最可恶。每次考试都是抄程宁儿的卷子,或者干脆把两人的卷子调换过来。过后还要跟别人说没见过像程宁儿这样的傻瓜。不觉得卑鄙吗?”
  听到他的话,我的鼻子不由得酸起来。
  并不是难过得想哭,像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没有哪一天不在发生。我也从没觉得是谁在欺负我,当被拜托做这做那的时候,我竟然莫名觉得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是有一点用处的。现在我想哭,只不过是因为感动,这些被我忽略过去的小事,陆昭珩竟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且替我打抱不平。
  他把我的手攥得更紧,昂起头,大声说:“如果说比赛结果是由受欢迎程度决定的,我想不出在澄景里还有谁比程宁儿更应该受到欢迎!”
  刚才还在唧唧喳喳的人群瞬时安静了下来。陆昭珩似乎天生就有让人信服的力量,他站在我身边,手心传来的温度沿着全身神经迅速游走,我不那么紧张了,只是仍旧不敢抬起头来。
  人群里忽然站出一个女生,她局促地扭着手,“其实……我本来也想投程宁儿票的,那天下大雨,我们被困在料理教室,是她……是她来救我们的。那天实在很抱歉……后来听说她差点被淹死,我们真的很抱歉……其实是想投她票的,只是……”
  话被她身边的一个女生接下去,“对啊,而且在我们家政协会,一直都是宁儿最卖力的,学园祭的料理都是她做的呢。我们也实在很过分……只是她从来不抱怨,于是觉得什么都理所当然了……我现在可不可以补投她的票啊?”
  我把脑袋埋得更低,脸上不知不觉湿了一大片。终于有人肯承认我了,虽然来得有些迟,但总算让我觉得在澄景里所做的努力不是白费。
  奶奶说过,要做个优秀的人。可我天生就不太聪明,f‵(*∩_∩*)′指望我出类拔萃那是不可能了。我只有尽力去做好身边的每一件小事,我想,优秀这个概念,并不纯粹是指被所有人注目吧?对于程宁儿来说,能够得到大家的承认,能够被大家肯定,已经是一件很优秀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杜晓菲气得跳脚:“喂!你们有没有点出息啊?我都……”
  “是啊。你都请我们吃巧克力了嘛。”刚才的女生瞄瞄她,“最多明天还你一箱好了。”
  “就是啊,被你威胁‘投程宁儿票就会被开除’,如果这么轻易被威胁的话,那才是没出息呢。”
  形势突然来了个大大的逆转,这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本来想不挨打就算好了,压根没想到会被原谅。
  我深吸一口气,确定眼泪不会掉下来,这才敢抬起头,“谢谢……”
  “不用谢我们啦。”
  “靠,原来陆昭珩喜欢这型的,早知道我也找人来欺负我。”
  热闹终于看完了,人群也渐渐散去,灰溜溜的杜晓菲大概是趁乱离开了吧。想起没问起她那个秘密真是遗憾。不过,我想,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最关键的是,陆昭珩现在就站在我身边,他就站在我身边,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哎呀。”回过神来我才想起他眉间那道划伤,急忙紧张地问,“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
  他抬手摸了摸,血已经止住了,“没事。”
  “会留疤的。”
  “是吗?”他俯下身子,突然凑近的五官吓了我一跳,“那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啊?”脸急速地热了起来,我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其实即使会留疤……”
  他径自接了下去,“即使留疤,也一样很帅。”
  “……你为什么越来越靠近纪明澄的风格……”
  “不要拿我和那个白痴比!”
  “他人很不错的……”
  “你该不会是……”他蹊跷地看着我,“因为他救过你一次,所以以后都念念不忘了。”
  “难道你在吃醋?”
  “我吃醋?”他又是匪夷所思的表情,指指自己,“我会吃醋?”
  “算了。不和你扯了。”我想起陈熏现在还被关在寝室里,一定都快抓狂了,“我上楼去把陈熏放出来。”
  刚刚转过身,刚刚迈出一只脚,身后的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扯住我,“好吧,就算我在吃醋。”声音无奈地低下来,顺势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温暖的气息迎面袭来。
  我的脑袋正好抵在他的胸口,‵(*^﹏^*)′心跳很快,有点喘不过气。
  “宁儿。”他凝视着我,仿佛很困惑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就忍不住要心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被欺负却从来不知道反抗,乐观得像捡到天大的便宜一样……一看到这样的你,我会不自觉地想保护……”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温暖的梦境里,就当它是个梦境吧。因为只有在梦里时,我才敢偷偷想像过这样的画面。
  之前的阴雨期已经不知觉地过去了。现在,头顶是蓝到透明的天空,强烈的阳光使树叶折射出耀眼的绿色光泽,喷水池里水柱哗啦啦地忽高忽低,隐约可见其中斑斓的彩虹。而那个最喜欢的这个人,正紧紧将我拥在他的怀里,幸福太多太满,像是将之前人生的不幸全部弥补起来了。
  我没看见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公寓3楼的窗台上,一个短发的女孩坐在那里,她伸出头去俯视楼下的风景,看见了那个被自己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生,他胸口本来属于她的位置,此刻已有了另一个女孩接替。
  短发的女孩咬紧嘴唇,透过迷乱的视线,沉默地看着。一滴眼泪落下来,在坠下楼的半途就已被风吹散……
  PM10:00 MSN上
  Narcissus::-<姐,我好难过。
  熏:{>~<}今天是你去把陆昭珩找回来的。
  Narcissus:是啊(T_T),本来见义勇为的是我才对,可是……
  熏:可是你不敢喜欢上她,你明白我们都没资格喜欢上任何人。
  Narcissus:姐,:-(征兆什么时候会来?
  熏:等等吧,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妈的病不是今年才被发现吗?总之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要被遗传,或许更糟,两个一起被遗传:-< Narcissus:0_0因为这个,她故意不原谅爸爸?
  熏:喜欢一个人,就不能拖累他。
  Narcissus:算了q(^_^)p,至少我向宁儿表白过,死了也不会后悔。倒是姐姐你……
  熏: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2008/11/05回复
随后,铺天盖地的掌声像潮水一般涌来。
  比起讲台下那些同学,我的反应显然是慢了一拍。我像傻瓜似地站在原地,直到陆昭珩慢慢,慢慢转过头,看着我,挤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这个老男人……”
  渐渐回过神……Salarin……Salarin他这么做,是逼着陆昭珩承认我们的关系吗?他大概以为我处于三角关系中十分委屈的位置,所以自以为聪明地帮我一把。
  可是……@_@|||||……可是我根本不希望他这么做呀……嘉羽嘉羽,讲台下每个同学似乎都变成了嘉羽的脸……那个梦又跳出来紧紧扼住我的喉咙,呼吸变得困难,我转身跑下讲台,拉开教室前门冲了出去……
  空旷悠长的走廊,一扇扇窗户闪过的忽明忽暗,仿佛永远跑不到尽头似的。我一边奔跑,一边奇怪地问自己。
  为什么你会这么难过?
  当Salarin宣布我和陆昭珩关系时,我应该欣喜不是吗?可是为什么首先袭来的却是一股无法言说的心酸?仿佛在那个瞬间,嘉羽已经通过我的心读到这则消息,仿佛她的悲痛也沿着同样一条脉络传到了我的心脏……
  这种奇怪的感应是怎么回事?
  我怔怔地站住。
  “宁儿。”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回过头,恰好看见Salarin两手插在口袋里,正慢悠悠地向我走来。
  “老师?”我诧异地问,“现在……现在还没下课……你可以翘班吗?”
  “你不也翘课了吗?”他温和地笑笑,“而且我相信,只要有陆昭珩在,没人会在意我这个老男人跑哪去了。”
  “老师!”
  “你不想和老师谈谈吗?”他狡猾地眨眼睛。
  经他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之前那个未完待续的问题,本来已经十分沉重的心情愈加坠到谷底。“那个……”我悲痛地问,“我爸爸他……怎么去世的?”
  “我忘记了。”他干脆地说。
  “…(⊙_⊙… ○圭~○列~~这个也能忘记?”
  “因为我不习惯回头看。”他淡淡地说,“生活之所以让人痛苦,就是因为背负了太多的过去。你只要知道,我和你爸爸是很好的朋友,就可以了。”
  “你爸爸去世后,我也去了法国。我是在最近几年才听说,他的那个女儿在国内过得很凄惨,所以我心急火燎地回了国。照顾你是我的责任,这样才能让好朋友安息……”
  “等等。”我打断他,“您这样根本不是照顾我,您会让我很丢人知道吗?那么多人面前,万一……”
  “万一陆昭珩没有做出我意料中的举动——”他接下去,“我就真的带你去法国。”
  看他认真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
  我还陷在震惊里不可自拔,教室方向奔来陆昭珩怒气汹汹的身影,“大叔!”他远远地就喊过来,“你又在乱说什么?”
  “我哪有乱说?”Salarin无辜地摊摊手。
  陆昭珩恨恨地瞪着他,“那好,请问你,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和大家分享一下从小到大的恋爱史’?”
  “如果不那样吸引同学注意力,我怎么能翘班?”
  “你到底是不是老师?”
  “老师?”Salarin无谓地笑笑,“正好,我也准备辞职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为了程宁儿,我破例回头看了一眼,现在,真正到了抛弃过去面对全新生活的时候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细问,Salarin拉起我的手,覆在陆昭珩的手上。“以后,拜托你照顾她了。”他严肃地说,“不要忘记你在课堂上说过的话。”
  “等等,你有什么权利安排我的人生……”
  刚要出口的疑惑又被Salarin打断,“哦,应该送份礼物给你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迅速地塞进我另一只手里,“拿着,不准再扔掉,就算是老师对你们的祝福。嗯……答应我,两小时后再打开。”
  说完,Salarin扬起他明朗的笑容,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挥挥手,慢慢地往楼梯方向走去。
  “O__O" Salarin……”
  我忽然觉得自己正要失去什么似的。想追上去,可是手却被陆昭珩攥住了。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让脸马上热了起来。
  “你松开啦。”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喂,松开啦。”
  他低下头,仔细地看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露出很不可思议的神情。“程宁儿。”他缓缓地说,“你,就这样赖上我了?”
  “我才没有!”
  他却仿佛没听到我的辩解似的,慎重地点点头,“好,我就勉为其难收留你吧。”
  “我……”
  “不准说话!”
  “你听我……”
  “不听!”
  “你不要这么霸道……”
  “我就这么霸道!”
  结果我一句话在嘴里憋了半天都没机会出口。只好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那个……”陆昭珩似乎终于觉得抱歉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_+)?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为什么一直打断我?”
  “我……”奇怪刚才口齿清晰的他突然迟疑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我……担心你会说……‘程宁儿很坚强,不需要陆昭珩照顾’。”
  看见我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气,强横地说下去:“Salarin已经把你托付给我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我会细心地照顾我的宠物,你掉毛也好,挑食也好,不会讨主人欢心也没有关系,我认定了这只宠物,不管你有多少缺点,我都愿意照顾你。”
  “我不要当宠物!”我大声抗议,“Salarin不能代表我的意见!”
  “白痴。”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温柔地将我揽进怀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陆昭珩有多么心甘情愿地保护你,不想你受到一点委屈。而且,你觉得Salarin真的不能代表什么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电光火石之间,反映迟钝的大脑终于醒悟了什么,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你是说……”
  他点点头,“你把那个首饰盒打开吧。”
  “嗯。”
  首饰盒里放的不是戒指也不是项链。我费劲地从里面抠出一片闪着光亮的金属。
  “这是什么?”
  陆昭珩从我手里接过那片细长带着锯齿的金属,想了想,他猜测:“是钥匙吗?”
  钥匙!
  我恍然大悟地跳起来,接着开始手忙脚乱地摸遍全身,“怀表……怀表……”嘴里不清不楚地念叨着,“我知道了……一定是怀表……在哪里呢……哦,找到了……”
  我神经兮兮地从裤袋里摸出怀表,一手拿着钥匙却抖抖索索对不准锁孔。
  “别紧张。”陆昭珩温暖的手覆上我冰冷的手。
  “嗯。不紧张。”金属片钻进锁孔的一瞬间,怀表应声弹开,“啊……”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Salarin的脸不留一点余地跳进我视线时,(⊙o⊙)不可抑制的震惊还是迅速占据了我的大脑。
  “爸爸……”
  眼泪无声无息地漫出眼眶,在地上溅出一个个湿漉漉的圆点。我对着照片上Salarin明朗的笑脸,一遍遍地喃喃,“爸爸……爸爸……爸爸……”
  恐怕……也只能这样叫你爸爸了。
  “要去找他吗?”陆昭珩担心地问。
  “不用了。”
  目光转向窗外,实验楼正对着校门口,川流不息的车辆正急速驶过。我想,Salarin一定早就坐上其中某一辆开往机场了吧。
  “生活之所以让人痛苦,就是因为背负了太多的过去。”
  “为了程宁儿,我破例回头看了一眼,现在,真正到了抛弃过去面对全新生活的时候了。”
  “以后,拜托你照顾她了。”
  我知道,在说出这些话时,Salarin已经打算放弃自己父亲的身份了。他勇敢地抛掉了悲伤的过去,包括自己的女儿。
  面对这样洒脱的爸爸,我简直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埋怨他的自私还是怪自己运气不好。
  重新低下头,目光触到那个依在Salarin臂弯里幸福微笑的女人,朴素的脸不施一点脂粉,散发着月光般圣洁的光辉,我一阵激动……那是……妈妈吗?
  只是为什么觉得妈妈的脸那样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v??v)这不是嘉羽的……”陆昭珩犹疑半天,终于替我把疑惑说了出来。
  不等他的话说完,我已经扭头奔下楼梯,不顾身后陆昭珩迭声的“你要去哪”。我什么都不能思考了,满脑袋被无数的问号和感叹号所充斥。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我相信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是会慢慢学会对记忆做出筛选,逐渐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而这张照片的出现,却突然触动了记忆里的某个关节,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于是像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我想起之前的那个晚上,当我哀哀地扯住她的衣袖,苦苦恳求她透露关于我父母的只言片语。当时她脸上那种嫌恶的表情多么明显,随即狠狠推开我,任由我跌倒在地,自己转身决绝而去,连头也没回一下。
  再倒带,时光倏忽回到七岁时的一个黄昏,当我湿漉漉地从河边跑回家时,见到的也是这个女人,她正站在昏暗的堂屋里和奶奶歇斯底里地争吵些什么,我立在门槛上,怔怔地望着她美丽却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阿姨。”我咬着手指叫她,“你是谁呀?”
  她转过头,看我的眼神却仿佛见了鬼似的。随后什么也不顾地急急冲出门,把门口猝不及防的我撞倒在地。
  “阿姨!”我痛得叫了一声。
  她假装没听见,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脚步比之前更加匆忙。身影很快消融在金灿灿的夕阳里。
  现在想起来,两个场景,多么相似!每一次,她都选择了弃我而去。
2008/11/05回复
藏着并不等于遗忘(二)
  噔噔跑到校门口,我伸手拦住一辆的士,上车后却不知道怎么对司机形容目的地。
  “去清源路16号。”一个声音果断地说出地址。
  我看着跟在后面坐上车的陆昭珩,惊愕地问:“你知道我要去哪?”
  “嘉羽家。”他笑笑,“我知道。”
  车开了一会,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咦?你不是晕车……”话没说完,我就自动闭上了嘴。
  因为我看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陆昭珩,现在一副苍白无力的样子,手臂倚在车窗上,撑住额头,侧过头缓缓地扫了我一眼。
  “不要和我说话。”他生硬地说。
  “呃……很难受吗?”我担心地问,“你不用陪我也可以……”
  “不行!”被很迅速拒绝。
  “可是……”
  “我不能让宠物单独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是只白痴的宠物。”
  -_-|||陆昭珩,你的温柔为什么溜得那么快?刚刚那个深情说“心甘情愿照顾你”的好男生上哪去了?这才几分钟的时间,你又开始含沙射影地骂我白痴了。
  “喂!我哪里白痴了?我白痴吗?嗯?白痴吗?”
  “从头顶到鞋底都白痴。”他毫不客气地回答。
  “(T_T)以后不准这么叫我。”
  “没有更适合你的称呼了。”
  ……
  这个问题似乎有无限绕下去的趋势,幸好的士及时地刹住。“清源路16号到了。”司机回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息事宁人地劝解,“其实要我说,这位小姐很可爱……”
  “大叔,不要多事。”陆昭珩往前座丢了张钞票,伸手就把我拽下了车。
  车外的冷风很快就让我的头脑清醒过来,等等,现在可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还在前面等我。我担忧地看了陆昭珩一眼,他正扶住一旁的大树,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没事吧?”
  他做了个“不用担心”手势。
  “那我先过去喔。”
  “喂!你不准一个人去……”他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回光返照地大吼一句之后,立马又支撑不住似地扶住树,艰难地嘱咐,“不准一个人,听到没……”
  我假装没听到他的话,一个人急急地往前走去。
  抱歉,真是抱歉,陆昭珩,这个时候,我多么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可是……可是我又必须一个人去面对……假如你陪着我,我怕自己又会懦弱……只要在你身边,我又会不自觉地懦弱……而且这件事情,我必须一个人去面对,不让任何人插手……
  心神恍惚地走了一段路,一幢欧式小洋房就落进视线,式样符合了所有偶像剧所构思的美轮美奂。
  果然是与我和奶奶相依为命的那间小屋子不一样呢。我有些偏激地想,怪不得她当初能够那么决绝地抛弃女儿和丈夫。对了,爸爸……(_<-)爸爸一定是因为受到打击才决定离开吧?
  想到这里,我愤然按响铁门上的门铃。
  没过多久,里面别墅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懒洋洋地走出来,穿过花园,慢慢地走到铁门前,“谁啊?”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见我,眼睛忽然间睁得很大。
  0_0我同样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她。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五点,她看上去却像刚起床不久的样子。妆容居然一直没有卸下,本来就苍白的一张脸看上去近乎惨白。
  我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憔悴的女人和照片上明丽的月光女神联系起来。不由得诧异地倒退一步,“你是……”挣扎半天,“妈妈”这两个字死活出不了口。
  “又是你?”她习惯性地揪起眉头。
  猜也能猜到她接下来不堪的言语攻击,我索性不再多说,抬起手,将怀表凑到她眼前,“你认不认识这样东西?”
  她怔了怔,随即激烈地转过头,“拿开,什么破东西!”
  “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她厌恶地大叫,“滚!我不会让你进家门的!滚远一点!不要脏了我的地方!”
  “好。”
  听到她明确的否定,我竟然奇怪地释然起来。明知道事实就在眼前,可那事实太不堪,所以我宁愿自欺欺人地避开。从此可以坦然地告诉自己,程宁儿,那不是你妈妈,你妈妈是照片上的月光女神,绝非眼前这个庸俗而丑陋的女人。
  那么,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转过身,刚刚抬起脚,却被身后一个骤然软弱的声音叫住。
  “喂。”她说,“你等等。”
  “怎么?”
  “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可不可以?”那声音听上去像在乞求,“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好不容易才过得好一些……可不可以不要……”
  不要再来打扰我。
  这个听起来软弱的声音像一把沉重的锤子,一下一下地砸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眼泪再也止不住,大滴大滴地顺着脸庞流淌。我攥紧了拳头,一遍遍地问自己,这世界上还会有比你更多余的人吗?先是爸爸对你说,他要抛弃旧的过去奔向新生活了。然后是妈妈请求你,不要再去打扰她。
  没人考虑到我的感受。
  背对着她,我努力支撑住颤抖的身体,用最最清晰的声音答复:“好的,我再也不会来找你。”
  “谢谢……”女人迟疑了一下,又提出新的请求,“看在我们一场母女的份上……能不能请你……请你放过嘉羽……”提到嘉羽,语气变得无比温柔,“她已经把自己关起来好几天了,不吃不喝……你也能猜到吧,她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嘉羽从小就和昭珩那孩子好,猛地让她离开他,她受不了的……请你把昭珩还给她,好不好?算妈妈求你了……”
  我的大脑在瞬间一片空白。理智,愤怒……统统不见,甚至连起码的悲伤都被抽离了。
  我缓慢地转过身,缓慢地直视上她的眼睛,语气是难以置信的平静。
  “妈妈?”那个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问,“你是我的妈妈?嗯?妈妈?”
  她不自然地扯扯嘴角。
  “是啊,您也觉得不自在,对吗?”我讽刺地说,“现在您愿意承认是我妈妈了?不怕我玷污您高贵的身份吗?一直以来,您意识到还有我这个女儿吗?没有。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是我妈妈,你只是徐嘉羽一人的妈妈而已。她已经拥有很多很多了,可是你仍旧觉得不够,仍旧愿意给她更多,这才是作为母亲的心态。而对于我这个外人,你是不会介意我究竟拥有多少东西的,你只一心想着从我身上剥夺更多来给你的女儿。”
  “宁儿……”
  “抱歉,您这是第一次这么亲近地叫我吧?不会觉得很虚伪吗?”
  她咬紧了嘴唇,一行清泪无声滑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么凌厉的自己……简直……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是的,很解气,看见她的眼泪,我真的是很解气……可是为什么当越来越尖锐的语言出口时,我的心也会跟着越来越尖锐地痛呢……这是怎么回事呢?那股疼痛几乎要把我的五脏六腑绞碎了(T_T)……
  “再见。”
  说完,我转过身,预备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像她曾经遗弃我时那样决绝。
  “宁儿,宁儿……”一个支离破碎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脚步,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回了头。
  “嘉羽?”
  是嘉羽,她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扶着门框,虚弱地对着我笑。
  我无比愕然地望着她,只不过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大圈,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然而仍旧一脸笑容地问:“~~~///(^v^)
[url=]\\\[/url]~~~宁儿……你是姐姐……是姐姐吗?”
  我鼻子一酸。
  虽然已经对那个女人厌恶透顶,但嘉羽对我的好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掉的。我想起那个在开学时挺身而出为我主持公道的她,想起那个泪痕斑斑对我说起红舞鞋的她,想起那个倔强从不肯认输的她……
  “嘉羽。”我哽咽着说,“你还好吧?”
  “嗯。”她点点头,“我很好,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
  她却仿佛不在意,慢慢向我走来,经过那女人的身边,走到我面前。像从来没有任何芥蒂地拉起我的手,“不,我一定要叫你姐姐。”她固执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我怎么说服自己退出呢?”
  “嘉羽……”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v^)
[url=]\\\[/url]~~~姐姐,你知道我的脾气,凡事都要争个死活,但是这一次,昭珩爱上的是姐姐……因为是姐姐你,不是其他人……那么我就可以无怨无悔地放手了。”看到我忍不住要开口的表情,她急忙补充一句,“不准驳回哦,难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妹妹吗?”
  “当然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明媚地弯起嘴角,向我身后开朗地招招手,“喂,陆昭珩,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呀!”
  陆昭珩一声不吭地走过来,表情有些僵硬。
  “你的脸色不大好,是晕车的反应吗?”嘉羽的笑容染上一丝苦涩,“以前,你从来不肯坐车的啊……这是为了姐姐吗……”
  “嗯。”
  他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本来要偷偷扯他衣服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暗示又晚了一步。
  陆昭珩,你真是比我还白痴的一个人呢,一点也不了解女孩的心思。虽然嘴巴上说不在意,但心底并不是说放下就放下了。就像现在的嘉羽,怕我愧疚而努力做出开心的样子,可眼里隐隐的泪光还是泄露了她的难过。
  停顿一会,她抬起头,把目光放在陆昭珩脸上,忽然很没头绪地冒出一句,“我们的契约,忘掉吧。”
  我们的契约,忘掉吧。
  我注意到,在听到“契约”这两个字时,陆昭珩的身体不禁微微动摇了一下。
  良久,良久,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其实,我们也被这个契约束缚太久了。”嘉羽若有所思地望向天空,“是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嗯。”
  我真正像个局外人,不明所以地看看嘉羽,再看看陆昭珩,两人脸上露出同样如释重负的神情。
  看到这一幕,我于是也自觉咽下有关“契约”的疑问。-____-"那一定是很让人悲伤的事情吧?既然当事人都决定放下包袱了,那我又何必重新提起?
  “姐姐。”
  “呃?”
  “原谅妈妈吧。”嘉羽诚恳地说,“原谅她吧,其实……”
  “不用说了。”我小声打断,“我不会再见到她,所以,原不原谅也没什么意义。”
  “姐姐,有些事你不知道……”
  “不,我不想知道了。”我决断地说,“嘉羽,我很开心有你这个妹妹,但至于她……”
  嘉羽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说完,她转过身,走到那个仍旧木然站在原地的女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妈妈,我们回去吧。”
  女人点点头,把全部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由她搀扶着一步步走进别墅。
  在大门紧闭的一刹那,我抽抽鼻子,试图抑制住眼泪。可是没用,一点用也没有,在那个女人消失出视野之后,我所有的伪装都支撑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妈妈,//(ㄒoㄒ)//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可你信赖的人,明明只有嘉羽一个。您大概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您能亲切地叫我名字,多么希望您在提起我时露出温柔的神色,甚至巴巴地期待您也可以把全部重量倚靠在我身上……这些,您都没有做到。
  想到这里,我无力地蹲下身去,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恍惚中,有一个人也随着我蹲下,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那么安静地,疼惜地注视着我。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抽抽搭搭地问他,“为什么他们都不肯要我?”
  “我要你啊。”
  “不一样的。”
 
2008/11/05回复
“一样。”无比坚毅的回答,“我说过了,由我来照顾你,你以为这是开玩笑的吗?”
  我抬起挂满泪痕的脸。
  四周温和的风掠过身际,他伸手替我拂起凌乱的发丝,扬起一个空前绝后温柔的笑容。
  “真的……会照顾我一辈子?”
  “嗯。”他说,“是一辈子。”
  “即使我很白痴也没关系吗?”
  “即使是白痴的你,我也愿意照顾。”
  听到这样肯定无疑的答复,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要往外冒了。//(ㄒoㄒ)//神啊,我明白的,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公平。不会给予太多,亦不会太过吝啬。
  对于程宁儿来说,你所赐予的已经足够好了。
  夕阳收起全部的光辉时,我才整理好情绪站起身。
  “要到哪里坐车?”
  “不。”陆昭珩坚决地拒绝,“我不坐车。”
  想到他来时那么剧烈的反应,我不由得也起了怜悯之心,“好吧,那就走回去。”
  一路上街灯坏掉大半,加上我近视,根本看不清前方黑蒙蒙的路。踉跄了好几次之后,陆昭珩终于忍不住问:“要不要我牵着你?”
  “不要。”下意识地拒绝了。
  “摔倒了不要怪我。”
  “才不怪你。”
  我就是这么倔强的脾气,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对前方的路看得一清二楚,我噔噔地快走了几步,逐渐把他甩到了后面。
  “你快一点,看我走得多……”
  一个“快”字还没说完,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之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情况还不算太坏。
  可是,在我的惨叫还没出口时,另一声“哎呦”却率先抵达。我茫然地跌坐在地上,左右望望,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就在我身边,不知怎么竟同样跌坐着一个人影,此时正迭声地叫着“哎呦哎呦”,听声音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您没事吧?”我试探地问。
  “哎呦!”他断断续续地呻吟,“>_<#你这个丫头……怎么走路的……撞倒我这个老头子……哎呦……骨头都碎了……这可怎么办……”
  我张了张嘴,正要申辩自己跌倒时根本没牵扯到任何无辜的事物,他的惨叫却猛然抬高一个音阶,“哎呦!好痛好痛!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唉,这种情况下我还能跟一个老人家计较什么呢?只好不顾自己疼痛的屁股,挣扎地爬起来,“爷爷,我送您去医院吧?”
  他把我上下掂量了一番,然后生硬地开口:“我没有钱。”
  “嗯?”
  幸好这个时候陆昭珩已经匆匆跑了过来,看见地上耍无赖的老人家也大吃一惊,“您……”
  老人顺口接下话茬,“这个丫头把我撞倒了!你们要对我负责。”
  “爷爷,我没有呀。”我忍不住小声说。
  “好啊好啊!你居然不承认!”他比我还无辜地大叫,“这是什么世道?年轻人怎么都变成这样?!”
  “好了。”陆昭珩哭笑不得地点点头,“我们送您去医院。”他不无讥讽地加了一句,“会为您好好检查一番的。”
  老人这才满意地点头微笑。冲我伸出一只手,“丫头!”
  我忙不迭地上前扶起他,“爷爷,您可真重呀……”
  他随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ˋ︿ˊ)﹀-#我吐吐舌头,乖乖闭上嘴巴。
  走到巷口,老爷爷探头左右望望,“咦?没有车来接?”
  “爷爷,抱歉,这个男生他不能坐车。”
  “难道让一个老人家也跟着你们走路到医院?”
  “这样吧,爷爷,我一个人送您去,总可以了吧?”我转过头对陆昭珩说,“那你先回学校好了。”
  陆昭珩看看精神奕奕的老爷爷,再看看一脸无奈的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老爷爷又大声哀叫起来,“好痛呀……好痛呀……快点送我去医院!”
  遇到这么难缠的老人家,我们还能说什么呢?陆昭珩最后怀疑地瞅了老爷爷一眼,马上遭到更高一音阶的惨叫声作为反击。他只好听从安排,一个人悻悻地走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总算把老爷爷折腾到医院,检查之后,预料中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爷爷。”我疲惫地走到长椅前,“您身体健康得很。”
  他得意洋洋地翘着脚,“噢。”
  “我送您回家吧?”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他懒洋洋地站起身,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我,“那我以后有毛病怎么办?”
  “可那不关我的事啊。”我强捺着怒气说,“老人家年纪大了都会有毛病。”
  “是啊是啊。”他狡猾地反驳,“但我这次摔跤,搞不好会提前把那些毛病引出来,你说这关不关你的事?”
  “爷爷!”
  “嗯。”他貌似没看到我委屈的表情,“我看你还是留下地址好了,否则到时怎么找你算账?”
  “(*+﹏+*)~ @”
2008/11/05回复
藏着并不等于遗忘(三)
  直到校门关闭的前一分钟,我才高喊着“等一等别关门”从公车上跳下来,险象环生地闯进学校。
  门卫不满地瞪了一眼,严肃地警告我,“下次出门跟男朋友约会早点回来!”
  “不是……”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被冤枉的感觉了,正要开口辩解,一只手忽然搂上我的肩膀,接着是陆昭珩惯有的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她男朋友在这里。”
  说完,他二话不说拖起我就往学校里走,我一路啰嗦地问:“你刚走到学校吗?你到了学校怎么不回寝室?咦?你的表情怪怪的。”
  没有任何回答。
  他一声不吭地把我拎到宣传栏前,指着上面一张新贴出的告示,“这是怎么回事?”
  “校董会将于两周后对澄景高中进行常规访问,希望各位同学在此期间能够做到严格律己,仪容端正,发扬澄景高中的优良传统,杜绝一切恶习……届时还有盛大的舞会,欢迎同学们积极参与,开舞人选已初步内定,现公布如下……杜晓菲VS陆昭珩?”念到这里,我的语气怎么也好不起来,不由得神经兮兮地看了陆昭珩一眼,谁知他的表情比我还臭,努努嘴示意我继续看下去,“什么?程宁儿VS纪明澄?”
  我吓得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辩白:“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不知道……况且我也根本不会跳舞……”
  陆昭珩慢慢地替我把告示念下去:“……校董会将于参加舞会的同学中甄选出表现最佳者作为学校形象代言人,授予其‘澄景之光’之光荣称号,并优先选派出国留学……校长于即日公布。”
  念完,他转过头,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
  看什么看?难道他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吗?算来算去,名单上公布的这四个人,除了我之外,其他都是学校里的明星级人物……我算什么呢?虽然之前两次比赛侥幸优胜,但无一例外都是倚靠别人的帮助。说得更明白点,程宁儿不过是撞狗屎运罢了。
  “真的不关我事。”触到陆昭珩怀疑的目光,我急忙摆手申明。
  “难道是校长的安排?”陆昭珩若有所思地念着。
  我猛然想起那个雨天,胖乎乎的校长凑巧看到纪明澄背我回公寓楼……之后还盛情邀请我去家里做客……莫非……
  “你想和纪明澄跳舞吗?”陆昭珩突然问。
  “>_<|||我根本不会跳舞!”
  “那好。”他仿佛根本没听到我的答复,“我去跟校长说,把两对的舞伴调换过来。”
  “我说我根本不会也不想跳舞!”
  “嗯?”他转过身扳住我的肩膀,脸凑得很近,声音魅惑得根本不容人拒绝,“你有意见?”
  “有……”
  他压根不要听我的意见,缓慢地,那张脸凑得更近,在我浑然不知的当头,嘴唇轻轻吻上了我的额头……@_@|||||……。
  世界开始旋转了。
  满天雾蒙蒙的星星在刹时间突然全部苏醒,争先恐后焕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四周的树木轻柔摇晃着低垂的枝条,叶子在星光的洗涤下绿到透明。
  只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我未说完的话就无端卡在那里了。然后再出口时,已经变成“没有,没有意见”。
  什么都不重要了,包括Salarin的离开,妈妈的无情,真正成为孤儿的悲惨境遇……统统都化成雾气在这温暖的夜色中蒸发殆尽(O^~^O)。
  我只知道,有一个人愿意照顾我。因为他的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完全孤独的。
  无比晕眩地回到寝室,陈熏从电脑前抬起头,上下瞅瞅我:“嗯……有什么好事吗?”
  “呵呵。”
  “你的脸上都能烧开水了。”
  “呵呵。”我仍旧傻笑。
  她无奈地撇撇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哦,差点忘记告诉你,今天有好几个电话来找过你了。”
  “谁的?”
  “不知道,凶巴巴的一个女人。”她摇摇头,“你可以去看来电显示。”
  “哦?”
  我走到电话旁,疑惑地照着号码打过去。嘟几声后终于被人接起,一片喧哗的背景里,有个女人不耐烦问:“谁呀?”
  “你找我吗?我是程宁儿。”
  “我是你们家房东!你这个臭丫头终于知道回来了!玩得很开心吧?都不管你奶奶死活了!”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握着话筒,大声喊过去,“你说我奶奶怎么了?”
  那头隐约又传来一阵麻将牌哗啦啦的声音,房东大婶不耐烦地冲我大喊:“我说——你奶奶快死了!你奶奶快死了!你这个臭丫头也不知道回来看一眼!”
  她说什么?
  话筒滑落出手掌,我呆呆地站着,然后下意识地摔上电话就要冲出门去。
  “你去干什么?”陈熏猛地跳起来,扯住我,“这么晚,还要往哪跑?”
  “奶奶她……”我抹了一把眼泪,“怎么办……陈熏……”
  她镇定地拉起我的手,走到电话旁,再次按着之前的号码拨过去。
  “是的……您今天下午刚去过……问题不是很大……嗯……宁儿她明天一定会回去……您放心……”
  挂上电话,陈熏转过头,安慰地说:“那女人说了,你奶奶暂时没性命危险。现在这么晚,你跑回去才是有性命危险呢。这样吧,先好好睡一晚,明早回去,好吗?”
  “嗯。”我感激地说,“谢谢你,陈熏,你总是帮我……”
  “好啦,别酸了。”她笑嘻嘻地摸摸我脑袋,而后抬起头,似乎自言自语地喃喃,“如果有一天我没办法再帮你的话……嗯,幸好有陆昭珩……不需要我担心的……”
  “什么意思?”
  “没意思。”她哈哈大笑几声,“睡觉啦睡觉啦O(^o^)~~YA(^0^)~~SU(^^)~~MI(^_^)。”
  这一晚上我当然是无法安睡的。除了担心奶奶之外,陈熏的话也让人颇为疑惑。
  第二天,刚起床,我就收拾东西走出学校了。
  大概是因为心情急躁的关系,在今天看来,车站的人显得特别多,而公车也开得特别缓慢,一小时的路程似乎被无限延长到一光年。跳下公车时,我紧张得手心都能滴下水。
  “奶奶!”拧了拧紧锁的门,我大喊,“奶奶,你开门呀!”
  没反应。
  “奶奶,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好不好?”
  沉默。
  “奶奶,你不开门的话——好吧,我就不走了。反正上课也没什么意思,我就坐在这里好了,直到你肯开门……”
  话没说完,破旧的木门吱呀拉开,一阵拉风箱似的喘息声随之而来。我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目光浑浊的老太太,脱水严重的脸上一片死寂,弓着腰,艰难地与我对视。
  她是我奶奶吗?那个倔强要强的奶奶哪去了?
  “程宁儿!你……咳咳……你是要气死我……咳……”她气咻咻地骂,“不上课……你在这干什么……你真让我失望……咳咳……你能有什么出息?”
  “别说了。”我头一回果断起来,上前扶住她,“奶奶,我们去医院,再这样下去……你吃不消的。”
  “年纪大了……迟早有这么一天……”她努力推开我,“去什么医院,浪费……”
  说到这里卡了壳,我顿时明白了她的苦衷。
  果然还是钱的问题吧。
  为了送我去澄景上学,估计已经花掉了她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
  想了想,我强作笑容地说:“没关系,奶奶,钱的问题你不要担心。”
  她古怪地瞅我一眼,尖锐地说:“不要担心?卖了你换钱吗?”
  “我可以去打工呀。”
  “打工?”她冷笑一声,“凭你打工,你以为能赚到多少钱?你知道在医院住一天就要花多少钱?”
  “这……”
  “不要管我!反正我活够了!死在这里也清净!”她说着,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走,屋里一片黑暗,隐隐漂浮着腐朽的味道,像个垃圾场。
  “奶奶,我帮你打扫一下吧?”
  “滚开!”
  “奶奶!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
  “我还没死!轮不到你来管我!”
  她走进自己的卧室,把门砰的一声甩上。
  没有办法,我立在沉闷的屋子里,久久没有移动。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着,我想,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真的不行……以奶奶现在的身体状况,一定要去医院……可是,钱从哪里来?
  怎么办?
  我得想个办法。
  想起学校那边还没有请假,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向门口,因为心神恍惚,险些被门槛绊倒,身体一个趔趄,什么东西顺势就从领口滑出来。
>"<||||是陆昭珩送我的那条镶着红宝石的项链。
  还没回过神来,面前就遮过一片巨大的阴影,不用抬头就知道,准是那喜欢穿着粉红色睡裙闲逛的房东大婶,果然,下一秒,她尖利的指头就捅上了我的脑门。
  “喂!你奶奶没死吧?”
  “有大婶你这么说话的吗?”
  “(〝O〞)~~~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啰嗦。”她喷了一口烟,“我关心的只有房租。”
  提到这个,我立马矮了半截下去。“大婶,你知道的……”
  “是呀是呀,我知道,”她马上打断我,“我知道你们家的状况十分困难,你又是个小丫头,有心无力……”说到这里,换上恶狠狠的语气,“我也要你知道,如果再拖着房租,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我艰难地屏息吞声,“我会想办法的。”
  “要尽快!”
  “好的。”
  她傲慢地要转身离开,突然脚步停住,目光死死盯住我的颈部,“臭丫头,那是什么?”
  “没什么……”
  她一把就将我揪到面前,另一只手顺势扯起我的链子,“不错。”笑容很贪婪,“是不是真的红宝石啊?”
  “我不知道……”
  “算你好运,臭丫头。教你个办法。”她拍拍我的脸,“这世上有个地方叫当铺,专门为你这种走投无路的人开的。喏,拿这东西去碰碰运气吧。”
  我惊愕地睁大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消化了她的意思,让我去把这根项链当掉?开玩笑吧?
  “呃……”焦黄的手指还在拨弄着我的项链,一边喃喃自语,“成色不赖,如果是真家伙,啧啧,不要说房租,就连给你奶奶养老送终都没问题了。”
  房租,奶奶的病,当铺……
  立即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噼里啪啦地炸开,每一束花火都带着无奈而又不得已的颜色。
  “那个……”我扯回项链,小心地藏进衣服里,“你说那个当铺……在哪里?”
  房东大婶的嘴角扯起一丝狞笑。
  回到学校已经错过午饭时间了,陈熏匆匆奔过来,紧张地问:“你奶奶没事吧?”
  “有事。”我闷闷地答,“而且,很严重。”
  陈熏呼一口气,“需要钱是吧?”一只手开始掏钱包,“需要多少?我给你。”
  我按住她的手,“不要。”我说,“你妈妈也很困难,我不能拿你们的钱——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低下头,无意识地摸着胸前那块红宝石。冰凉的质地在衣服下逐渐灼热起来。
  “杜晓菲!你在那里干嘛?”
  陈熏的一声大喝把我扯回现实,转过头,恰好看见杜晓菲熟悉的身影立在走廊的另一边,鬼鬼祟祟地打量我们。
  陈熏一步步走过去,皱起眉头逼问她,“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急匆匆地转身就走,穿着高跟鞋的脚很明显踉跄一下,她在紧张的时候总是这样。
  陈熏还不罢休地想追上去,我拦住她,“算了,偷听就偷听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熏愕然地盯住我好一会,许久,揣测着问:“你不会是打算……”
  “>"<||||陈熏,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2008/11/05回复
藏着并不等于遗忘(四)
  房租很快就交清了,奶奶的住院费也凑齐了,虽然我很拙劣地编造了一个向同学借钱的谎言,但总算把她蒙了过去,乖乖进了医院。
  “宁儿。”半躺在病床上,奶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你去找过……那个女人?”
  “嗯。”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没有的。”实在不想再提起那个女人,敷衍了事地跳过这个话题。
  “宁儿。”
  就在我转身要走出病房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奶奶的声音骤然变得无奈。
  “宁儿,不要怪她,她……她也有苦衷。”
  “是吗?”我轻轻笑了,不无讥讽地接口,“她的苦衷就是——别墅区与贫民区的落差吧?”
  奶奶欲言又止地犹豫了好一会。
  “其实,当初你妈妈和爸爸是指腹为婚,说真的,你妈妈曾是个称职的好妻子,她也是爱过你爸爸的……只是你爸爸不争气,他天生就不羁,在我的逼迫下才和你妈妈结婚,结婚后赌气地开始败家,把偌大的产业都败光了,然后竟然甩甩手一走了之……他走的那一天,你妈妈正在医院里生产,痛得要死要活,他竟然走了,一个女人在那种时刻,丈夫竟然甩手不管……你妈妈从此恨透了我们家,因为你爸爸的关系,她一直都把你当成梦魇,她不愿承认你。后来,她把你丢下自己改嫁……我曾经恨过这两个人,但这些年也逐渐想明白了,其实还是我的专断害了他们,对不对?我不该逼两个个性迥异的人结婚……宁儿,原谅他们好不好?尤其是你妈妈,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绝对不是……你进澄景,也是她帮的忙。她对你愧疚,却又害怕见到你。因为你的出现总能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我背对着奶奶,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嘴上却淡淡地回应:“这样,我知道了。”
  “宁儿。”
  “奶奶,不要说了,我知道的。”
  安排好一切后,我从医院走出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盛大的阳光铺天盖地,可是我心底总有个角落阴暗潮湿,像永远过不去的梅雨季。
  回到学校,却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平素对我挺好的那些同学不知道怎么躲闪起来,还附加着指指点点。
  “听说……”
  “嗯,哎呀,你小点声啦,她过来了。”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两个奇怪的女生,她们俩同时鬼祟地低下头。
  “程宁儿!”面前一声大喝扯回我的视线,我抬起头,正好与杜晓菲虎视眈眈的目光对视。
  呵,果然又是她搞的鬼。自从发现她偷听谈话之后,我就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程宁儿!你前天下午是不是去当铺了?”她义正词严地问,大嗓门吸引过来许多人。
  “对。”我承认得很痛快。
  “去当东西?”
  “没错。”
  “是什么?”
  “这个没必要告诉你。”我冷冷回她一句,侧身要离开。如果杜晓菲你以为我还会像当初一样被你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我走出三步之后,听见她在身后大声地质问:“(
[email=*@%CE%BF]*@ο[/email]@*)是去卖项链吧?陆昭珩送的项链?”
  我顿住脚步。
  “唉。陆昭珩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条项链是他妈妈留下的,你居然也忍心?!”她很虚伪地叹气,而后怕我抵赖似地又加上一句,“不要不承认,我前天下午跟踪你到当铺了。”
  “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她幸灾乐祸地说,“我现在就要把陆昭珩找来。哎……正好,他过来了……”
  我没想到陆昭珩会出现得这么及时,有些心虚,不敢抬眼看他,他经过我身边,径直走到杜晓菲面前,冷冷开口:“你又欺负她?”
  “不是啊,珩你听我说……”
  “我警告过你,不准找她麻烦!”
  杜晓菲窘迫得说不上话来,刚才威风凛凛的气势也不知上哪去了。陆昭珩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搭上我肩膀,“没事吧?”他低声问,“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怎么会出现……”
  “知道你有事,我就出现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这个话题似乎可以无限地绕下去,而且有越说越肉麻的趋势。杜晓菲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出了酝酿好久的话。
  “珩!你知不知道?那个臭丫头把你的项链卖掉了!”
  一句话引起大片哗然o_O???
  我能感觉到肩膀上那只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正好对上陆昭珩不可置信的眼神。我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连辩解的话都懒得说了。
  “宁儿,你没有,对不对?”
  “你说呢?”
  他忽然笑了,嘴角扯起一个圆满的弧度,“我相信你。”他说。
  杜晓菲急得大喊大叫,“珩!你不要被她骗了!我真的有偷听到她和陈熏的谈话,而且也跟踪她到当铺,你……”
  她慌不择言,竟然连自己龌龊的举动都不自觉地吐露出来。
  “你跟踪她?”陆昭珩猛地抬头向杜晓菲看去,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纠结起来,“谁给你权利跟踪她的?”
  “我只是不想你被她骗。”杜晓菲弱弱地带着哭腔,“她肯定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她家那么穷,我敢保证,她只是想从你身上捞到好处。珩,你知道我……”
  话没说完,剩下的,生生断在她的喉咙里,杜晓菲怔怔地望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眼睛愕然地越睁越大……
  围观的同学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甚至连惊叫都忘记发出,惟恐一点动静会打扰到眼前这一幕……
  这一幕,直到许多年后,仍旧被澄景的学生奉为经典,广为流传……
  当时忽然就起了一股不明所以的微风,走廊一边的樱花树,枝条轻轻摇曳,花瓣纷扬。就在这阵凌乱而唯美的花瓣雨之中,那个穿烟灰色衬衣的男生,他低下头,嘴唇慢慢凑近面前脸庞红透的女生。她似乎知道他的意图,想闪躲,脚步却怎样都无法移开。只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任由他吻上了……她的嘴唇。
  刹时间,天地都仿佛暗淡下来,尘世的喧嚣统统不见。她感觉自己仿佛是退进一个静止的世界里。
  这里只有樱花清爽微甜的气息沁入口腔。
  然后是温暖湿润到想哭的心情。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安心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梦境。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毕生难忘的firstkiss.哪怕白发苍苍,都难以遗忘。
  对于澄景的所有学生来说,这是一个毕生难忘的传说,从此打破了澄景不准在校内公开亲吻的钢铁校规。
  这个传说的名字叫Cinderella,辛德瑞拉。
  童话里的灰姑娘辛德瑞拉。
  不知多久之后,陆昭珩结束了这个吻,抬起头,霸道地揽住茫然的我转身就走。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说明,他的寓意昭然若揭,陆昭珩相信程宁儿,因为陆昭珩喜欢程宁儿。
  身后的沉寂终于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
  杜晓菲从惊愕中回过神,突然歇斯底里地爆发了:“陆昭珩!”
  陆昭珩的脚步没有停。
  杜晓菲不泄气地又大叫一声:“陆昭珩,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一回,无法让人再无动于衷下去了。陆昭珩皱了皱眉头,停下。
  “那一次,我偷听到你和徐嘉羽所谓的契约了。我没有说,只是不想像她那么卑鄙地威胁你。可是,陆昭珩你对我太过分了!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再忍下去……”
  “哦?”陆昭珩波澜不惊地说,“你对偷听很在行啊。”
  “不要转移话题!”杜晓菲气咻咻地说,“你真的不介意被别人知道吗?嗯?让大家知道陆昭珩王子远非大家想的那么完美,你真的不介意吗?”
  陆昭珩的脸色阴沉下去。
  “尤其程宁儿。”杜晓菲重重加了一句。
  我能感觉,揽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紧张,骤然绷紧。陆昭珩缓慢地回了头,一 一+表情凝重地盯住了杜晓菲的眼睛。
  “你想怎么样?”
  天啊!他的声音冷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杜晓菲吓得倒退一步,声音颤抖着,“我……我要你当我的舞伴……就这一次而已……好不好……”
2008/11/05回复
遗落的水晶鞋(一)
  当午夜来临时,灰姑娘知道自己的魔法将要失效。南瓜马车,华衣美服……统统要消失了,灰姑娘只好选择逃跑。刚刚跑出宫殿,她发现自己又变回了火炉边那个平凡的姑娘。
  她伤心地哭泣,她以为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王子了。
  但是,她没想到,由于惊慌,不小心将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鞋遗落在王宫里了。
  王子捡到了那只鞋。
  他决定在全国的姑娘里寻找她。范围太大,目标太小,犹如大海捞针一般。
  但王子说,以水晶鞋为证,我一定会找到她。
  时间不要太久。
  因为灰姑娘正在苦苦等待他将她找到。
  我实在不明白什么契约能将陆昭珩紧紧束缚住。
  面对杜晓菲的要求,我只记得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好。
  “陈熏,我还是会有点吃醋耶。”躺在床上,我闷闷地问,“你说,到底是什么契约呢?”
  陈熏坐在窗边,午后的阳光像金沙般洒了她一身。“嗯,什么?”在朦胧的光晕中,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那个啊……他既然不想你知道,就干脆不要知道吧。”
  “可是……”
  “舞会,给纪明澄一个机会也好。”
  “他啊!”提起那小子我就忍不住露出笑意,“不知道到时他又会乱说什么。”
  “不,我相信他会谨慎对待这个人生中重大的时刻。”
  “需要这么夸张吗?”
  陈熏牵强地笑笑,躲闪地偏过脸。
  这段日子她总有些诡异,我坐起身,正要好好盘问一番。好巧不巧,一阵电话铃声划破空气。
  “你是?”陈熏接起来听,“哦,找宁儿。”
  “找我?”我诧异地问,“不是房东大婶吧?”
  “不,好像是个老人家。”
  脑海里迅速闪出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形象。我哀叹一声,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倒宁愿是房东大婶呢,她都比不上那只老狐狸难缠。
  “喂,爷爷……”
  那边立马截断我的话,“(#_<-)哎呦……哎呦……”
  “爷爷,您怎么了?”
  “哎呦……好像是被你撞到的骨头断了……”
  “爷爷!”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他,“……@_@|||||……我好像是一周前……呃,就算是撞到你吧,可不至于一周后您的骨头才断呀。”
  “总之你要负责。”他干脆不讲道理了。
  “我很无辜哎。”
  “唉!”他在电话那头叹了好大的一口气,接着开始絮絮叨叨,“我这把可怜的老骨头啊,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一场车祸就带走了他,儿媳悲痛之下也随他去了,孙子呢?也不管我,天天只顾着自己疯玩……现在老骨头全身都是病,又穷又饿,被扔在家里,谁也不来管……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算了,丫头,我不连累你,你也不用来了,过几天记得打电话叫警察来给老骨头收尸……”
  “打住打住!”我那没出息的善良又被说动了,明知道他是没事找事,但还是无奈地接口问道,“那个,爷爷您住在哪?我去看您。”
  他那悲痛的语调马上消失无踪,老狐狸得意地摇摇尾巴,口齿清晰报出一个地址,“清源路21号。”
  清源路?好耳熟。
  “等等,爷爷!”我急忙叫住要挂电话的他,“没记错的话,清源路可都是别墅啊。住在那里的您……至于又穷又饿吗?”
  “哦。我替人家的别墅看门。”他轻描淡写地说,“为了一点点工资,整夜都不能睡个安稳觉,人生真是……”
  “好了好了。”我赶紧打住他无穷无尽的诉苦,“您等我,我马上就去看您。”
  等我拎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和药品找到清源路21号,已经累得大汗淋漓。推开铁门,看见花园中央大树下那个正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的身影,不由得气得七窍生烟。
  “爷爷!”我火暴地大叫,“你又骗我!”
  “嗯?”他缓缓抬起头,笑得皱纹都揪成一团。
  “你这样!躺在摇椅上乘凉!”我气愤地跳过去,指着一旁的小木桌,“喏,还有进口水果吃!”再指着一旁的湿漉漉的浴巾,“看样子是刚游完泳吧?身体棒到可以游泳!你哪里还不舒服?嗯?看门的老爷爷?”
  “⊙。⊙喔~~”
  “你又装傻!”
  老狐狸眼珠一转,立马冒出个鬼主意,“q(^_^)p我装傻?我是真的傻啊……哎呀,我中风了嘛,脑袋不好用了……”
  我已经被他无赖的自我诋毁气得无话可说,只好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是很孤独嘛。”他无辜地眨眨眼睛说,“你看,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人年纪大了总想找个人说话。”
  “所以就找我这个冤大头!”
  “既然来了,就跟我解解闷嘛。”
  看他一脸真诚的神色……嗯,这次似乎不像假的。环顾这个空旷寂寞的庭院,让一个老人家单独住在这里,的确很容易寂寞呢。
  我的善良又跳出来作祟。“好吧。”乖乖地坐下来,“那我陪您说会话。”
  “呃……丫头。说什么好呢?”
  “随便啊。”
  “那我来讲笑话吧。”老爷爷沉吟半刻,兴奋地一拍手掌,“哦!有了。我开始讲了——从前,有个学校成立了藏猫猫社团。三年了……他们还找不到团长。”
  “然后呢?”
  “没了啊。”他奇怪地问,“不好笑吗?”
  “很好笑。”
  “还有还有,从前,有个软糖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它就说:我腿软了。然后就倒下了。”
  “(╯-╰)/”
  “还不好笑吗?那再换个。从前,有一个人叫小风,他理了个新发型,他的同学都说,小风,你的发型很像风筝哦。小风气得跑出教室去哭……后来你猜怎么样?他哭着哭着,就真的飞起来了!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我撑起快要闭上的眼睛,“嗯?您说什么?”
  他没好气地横我一眼,“我还要再讲个笑话!直到你笑为止。”
  我一下被吓傻了。他还要讲?-_-|||饶了我吧。
  幸好,大门那边及时传来一个救命的声音,“爷爷。”声音听起来无比耳熟,“你又在逼别人听冷笑话了。”
  “陆昭珩?”
  我本来昏昏欲睡的头脑猛然清醒,跳起来,看看笑眯眯的老人家,再看看一脸莫可奈何的陆昭珩,结结巴巴地问:“你们是……”
  “他是我爷爷,亲爷爷。”
  我顿时委屈无比,“︸_︸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老头不让我说。”陆昭珩说着走过来,敲敲我脑袋,“上次在巷子里,他故意摔倒赖在你身上,然后又向我使眼色。我以为你能猜到呢,你觉得我会让你单独送陌生人去医院吗?”
  老人快嘴地接上,“嗯,孙子,她比你形容得还要白痴。”
  “爷爷!是您太狡猾好不好?”我啼笑皆非地说,“说得像真的一样,什么子女双亡,孙子也不管你……”
  听到这里,老人笑嘻嘻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昭珩啊!你去给那边的树浇下水,快干死了。”他似乎故意支走了陆昭珩,这才转过头来对我说,“宁儿,我带你参观一下家里吧。”
  “哦?好。”
  我跟在老人的身后,慢慢走进屋内。空旷而巨大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装饰,触目是单调的白。看出了我的心思,老人慢悠悠地说:“很奇怪吧?”
  “嗯。”我点点头,“以爷爷您的个性,应该会把屋子弄得五彩缤纷。”
  “是昭珩一直住在这,我是前不久才回国的。就是你假票风波那一天,昭珩本来在机场接机,听到这个消息,却连爷爷也不要了,不顾一切地跑回去拯救你。所以我猜测,也许你也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人。”
  “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唉。果然是头脑不大好的女孩呢。真担心以后我的曾孙会不会遗传你。”他又开始油嘴滑舌,羞得我满面通红,幸好还不算太离谱,顿了顿,老人重新转入正题,“其实我说儿子和媳妇都去世,这是真的。而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爷爷,喜欢满世界乱跑,从来没照顾到昭珩,昭珩从小就一个人生活,当然,住在这附近的徐太太和她女儿也会帮些忙。”
  “昭珩这孩子什么都好,人长得跟我年轻时一样帅,成绩好又懂事。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脾气乖僻,之前我一直以为是他缺少关爱的关系。可是……唉,这次回国后,我注意观察了下,其实没那么简单,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什么契约……你也听说了?对,就是这个让昭珩很不开心,这孩子又不肯透露什么……真是的,你说,我们家这么有钱,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不就是一个契约吗?我多花点钱解约还不行吗……”
  我默默低下头,不发一言。
  -_-|||爷爷……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呢。这个契约是陆昭珩心上的结,怎么可能用钱来解决呢?看似光鲜的陆昭珩也不是个幸福的人。当我幼稚地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号苦命孩子时,那么坚定地承诺说照顾我的陆昭珩,其实自己是个更需要照顾的人啊。
  “爷爷。”一个怀疑的声音打破尴尬的静默,“你又在和宁儿乱说什么?”
  “没有啊。没有啊。”老人又恢复了嬉皮笑脸,连连摆手。
  “真拿你没办法。”陆昭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跟我上楼。”
  “嗯?什么?”
  他径自把我拉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就连卧室都是一片单调的白,所有物品有条不紊地摆放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桌上端正摆放的一个小铁盒,精致的花纹,却落着重重的锁。
  我试探着想摸一下,立即被身后一个凌厉的声音制止,“不要碰。”
  “那是什么?”
  “不是什么。”
  “噢。”我胡乱猜测,“是不是哪个女生留给你的信物?”
  没想到,……@_@|||||……胡乱的猜测也能命中主题,陆昭珩稍稍迟疑,眉目间浸染上了一丝忧伤,点点头,“是那个……死了的女孩……”
  “哦。”
  我移开目光,努力压抑住心里正渐次冒起的酸泡泡。真是的,程宁儿你跟一个死人吃什么醋啊。
  看到我恍然若失的神情,陆昭珩急忙转移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咦?”惊喜很快压倒了失落,我忍不住跳起来,“是我的怀表!”
  “是你卖到当铺的怀表。”
  “呃……”
  秘密被他看穿,我十分难为情。其实,一切都出乎了杜晓菲的意料。那天,走投无路的我确实去了当铺,却从没打算过要卖掉陆昭珩的项链。那是他给我的礼物,那么珍贵的礼物,说什么我都不会动念头的。
  唯一能卖的只有怀表。
  说实话,这里面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既然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我又何必保存着他们的东西呢?
  可真正将东西交出去后,我还是忍不住地心酸难止。血缘是世界上最难割舍的关系,纵使我有多么想憎恨他们,还是失败了。
  失去怀表的我立刻后悔。幸好陆昭珩是个有心的人,他相信我不会卖掉项链,也聪明地猜到我唯一能卖的只有怀表。
  我接过失而复得的怀表,“谢谢你。”
  他故意板起脸,“你奶奶有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个……”我小声辩解,“我担心你嫌我麻烦。”
2008/11/05回复
“白痴。”
  “喂。不准再这么叫我。”
  “爷爷也说你白痴。”
  “哦,对了。”我猛然想到老人的话,“你知道吗?爷爷很担心你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到那个契约你整个人都变了呢?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变了脸色,“告诉你有什么用?”
  “我可以拯救你啊。”
  “你?”他轻笑了一下,“有时间还是拯救一下自己好了。”
  “……”
  “真的。”他忽然无力地看向那个小铁箱,“没有办法拯救,已经来不及了……除非时间可以倒退……”
  我咬紧了嘴唇。
  时间当然是没办法往回倒退,它反而更加唰唰地向前加速,转眼间校董会访问的时间临近。
  看来舞伴的搭配是不会有变了,下午放学后,广播里就响一个甜美的女声,通知舞会的开舞人选去舞蹈房排练。
  没有办法,我只好悻悻地收拾了书包,推开舞蹈房的大门,却诧异地发现其中只有纪明澄一人。
  “咦?他们呢?”
  纪明澄本来期待的笑脸有些挂不住了,不满地反问:“你指的‘他们’是谁?”
  “我……”
  “想问陆昭珩在哪就光明正大地问。”他没好气地扫我一眼,“是不是他不来的话你就拒绝练习?”
  “当然不是啦。”我急忙说。
  “那还差不多。”纪明澄孩子气地缓和过来,“他们**来了,人家从小就受过正规的礼仪训练,这种舞会根本用不着练习。我当然也很棒,只是为了陪你练习才来的。”
  我又愧疚又心虚,“可我根本对跳舞一窍不通。学校怎么会找我来开舞?”
  “没办法啊。”他摊摊手,“是同学们强烈要求的,他们大概很想看到童话的梦幻结尾,王子和灰姑娘翩翩起舞——对了,你觉得我还够格当王子吧?”
  “当然够格啦。”我说,“只是……”
  “只是不是你心目中的王子。”他自嘲地笑笑。
  “不要说这个了。”我急忙打断他,“q(^_^)p现在开始练习吧?”
  “嗯。”
  黄昏空旷的舞蹈房,只有我们两个人,柔顺的音乐静静流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我使劲想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不正常的地方。
  “纪明澄,⊙。⊙你今天很奇怪哦。不像平常的你。”
  “哪里不像?”
  “呃。”我说,“平常你很喜欢开玩笑,总要说自己很帅,还要逼着别人也承认……呵呵,幼稚得像个小孩子。”
  “如果我不那么幼稚,”他猛然抬起头,犀利地对上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会不会喜欢我?”
  “什么?”
  “我之前说喜欢你,你不会以为是玩笑吧?”
  “难道不是玩笑吗?”
  他怔了怔。
  夕阳逸进天窗,我们之间仿佛落下一层朦胧的光纱,在这层不甚清晰的光纱背后,我看见纪明澄露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笑容。
  “那,现在郑重说喜欢你,还来得及吗?”
  轮到我傻住。
  正要慌乱地说什么,刚才还一脸认真的纪明澄忽然大笑起来,在笑声中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呀……你还真相信了……逗你玩的,别当真,从小到大我追过的女生没一百也有五十了。”
  “你!”我生气地跳起来打他脑袋,“喂,你吓死我了。”
  “是你太白痴!哈哈!够陆昭珩受的了。”
  “不要开玩笑啦,快点教我跳舞吧,否则到时真的会出丑。”
  “呵。”他仿佛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在开玩笑?”
  我没在意他的反常,现在,练习才算真正开始。纪明澄有些局促地扶上我的腰,“这个……难度有点大,其实舞步只有五种而已啦。关键是速度比较快,所以要求双方配合十分默契。”
  “嗯。”
  “我先教你左旋转前进步,我进左,你退右,当重心移至脚掌时,开始左旋转……嗯,对,就是这样……完成180度左转时,我退右,你进左……p(^o^)q不错。”
  纪明澄教得很认真,我学得也不赖。气氛正好的时候,舞蹈房大门被碰地撞开,陆昭珩大汗淋漓的身影猛然闯进。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地问,“不是说……”
  “不是说练习改期吗?”他纳闷地看着纪明澄搭在我腰上的手,有些火大地说,“陈熏骗我!”
  话音刚落,杜晓菲也慌张地闯进来,“珩!珩!对不起!我迟到了!都怪陈熏,她……”
  怎么回事?难道是陈熏故意把两人支开,留给我和纪明澄单独相处的空间?
  我茫然地站着,直到陆昭珩径直过来一把拖起我,走到杜晓菲面前,不客气地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原本以为可以勉强和你跳一场舞。现在看来没办法了,比起你向大家宣布那个契约,我更加难以承受程宁儿和别人跳舞。”
  杜晓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珩……你是最在意自己形象的,让别人知道……真的不介意吗?”
  陆昭珩没有回答她,转头看向我,“宁儿,你是不是说过,无论陆昭珩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会喜欢?”
  我使劲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他微微笑。随即抛下目瞪口呆的杜晓菲,果断地拉着我冲出舞蹈房。
  “喂!陆昭珩!陆昭珩!好好照顾宁儿啊!”纪明澄犹自在身后大喊大叫的声音逐渐淡薄。
  舞蹈房外,一条甬道上的樱花都在纷纷地落,大把大把像要极尽最后的华丽。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绚烂盛大的樱花雨。
  仰起头,不由得喃喃自语:“这,好像樱花在哭呢。”
  陆昭珩奇怪地问:“什么?”
  “没什么。”我笑笑。
  而我看不见的是,舞蹈房内,刚才还一脸明媚大喊大叫的男生,在目送女生的背影逐渐不见之后,终于放心地褪下伪装,眉目间漫上末世的忧伤。他慢慢地抬起手,手上还有女生残余的体温,他怔怔地看着,眼睛湿透。
2008/11/05回复
遗落的水晶鞋(二)
  PM11:24  纪明澄17年来第一篇BLOG
  (#_<-)现在说喜欢你,还来得及吗?
  这是本少爷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表白,居然被宁儿你说是开玩笑。……@_@|||||……好吧好吧,被当成玩笑也好。万一你真爱上我,而我又死了,独自留在世上的程宁儿岂不是会很可怜?
  ^.vv.^被你看到这段话,一定又笑我自恋。很期待看到你气得无可奈何的表情呢,傻傻的,却是我见过最可爱的表情。
  以后,你不准再对别人做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好不好?不行吗?因为有陆昭珩啊-_-|||他可真讨厌。那么,我们只好约定下辈子了,下辈子你还是白痴程宁儿,而我不要是病魔缠身的纪明澄……那应该是谁呢……算了,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让我转生成最憎恨的陆昭珩也没关系啦。
  我们可是说好了,你不准反悔。我只允许你喜欢陆昭珩一辈子,下辈子,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o^)/宁儿,下学期我和熏姐就要转到伦敦去观察了,病情已经有了爆发的预兆,熏姐说到时会变得很难看,我可不要被你看到。
  没有我们保护你,你会不会习惯?好吧,你又说有陆昭珩……那么祈祷他一定对你好吧,假如敢变心,我做鬼也要帮你揍他。=_=凸宁儿,那么认真地说再见吧,现在的我多么希望你看到这些话,而我又但愿你一辈子不要看到。
  矛盾呢……︸_︸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纪明澄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去了,我只好在陆昭珩口口声声的“白痴”中练习舞步。
  “你不能不叫我白痴吗?”我愤恨地瞪他,“纪明澄就不会这么叫我。”
  “你太笨了。”陆昭珩头也不抬地说,“总也教不会。”
  “谁让你教得没纪明澄细心?”
  听到这里,他抬起头,蹊跷地看着我,“怎么你每句话都离不开他?”
  “呃……有吗?”
  其实,还是因为隐隐的担心吧,所以就不知不觉地把他名字挂在嘴边了。但是,心里又诚实地明白,似乎不单单是这个原因……
  直到和陆昭珩走出舞蹈房时,我仍旧有些恍惚。正是午休的时间,校园里四处漫步着闲散的同学,阳光淡淡,人行道边在静静喷着水,衬得草地越发鲜绿起来。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详和,仿佛永远不会被惊扰。
  陆昭珩悄悄牵起我的手,“怎么了?”他轻声问。
  “没事。”我笑笑。
  尾音还没落下,人行道的尽头忽然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是杜晓菲,从我发现她的那刻开始,她的眼睛就一直死死盯着陆昭珩,没移开过。
  她一步步走过来,看似和平常没有两样,可女生天生的敏感还是让我感觉到她目光里纠结的怨恨,甚至,甚至还有隐隐的绝望。
  可陆昭珩只是淡淡转开头,看也没看她一眼。
  她眼底的绝望逐渐演变成破釜沉舟的决心。
  就在我们擦肩而过三步之后,身后突然地——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响起杜晓菲尖锐的声音。
  “陆昭珩!”她不带任何感情地扬起语调,“在这个时候,你还能轻松地散步啊。”
  “陆昭珩”这三个字马上就吸引来大批的视线。攥住我的那只手骤然收紧。
  “嗯?忘记十年前的事了吗?罪恶感也没有一点吗?现在的陆昭珩少爷装得若无其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没想到绝望的杜晓菲会这么可怕,(#_<-)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像一颗颗图钉,深深扎在人的心上。
  我的左手传来一阵寒意。
  陆昭珩脚步顿住,但仍旧没有说话。
  四周吸引来越来越多的同学,大家大概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三角恋的闹剧,纷纷跑来看热闹。
  “陆昭珩。”杜晓菲冷冷地下最后通牒,“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弃程宁儿,和我在一起。”
  “陆昭珩!你快点回答我!”
  “陆昭珩!我耐心有限!”
  四周一片嗡嗡的议论,我紧张地看着陆昭珩空白的表情,担心他要怎么收场。是跑?逃避?答应杜晓菲?
  忽然地,他转过身。右手仍旧紧紧攥着我的手。眉目间没有一丝慌张,像是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不答应你的话怎么样?”
2008/11/0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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