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老母在公园脑溢血,送到医院,虽然抢救过来,却不能走、不能说话,也听不懂话了,拖了一年,终于辞世。我后来勤读医学书籍,发现许多对脑溢血病人该做的,急诊室都没做,就请教我的医生朋友。朋友笑笑说:“谁让你没立刻找你熟识的医生去,有自己的人在,他们就不同了。”我说要告那医院。朋友又笑笑,告不赢的,她太老了!不值钱了!然后叮嘱我一堆避免被“试刀”的方法。他说得好,初出道的医生总得慢慢上手吧!用谁试刀呢?当然是没关系的、不怕被医死的。这使我想起我太太美发师的姐夫,肝癌,美国医生动手术,打开来又缝上了,说没办法,等死吧!所幸那人的儿子在台大学医,立刻找教授、寻门路,把病人接回台湾动手术,居然又活了五年,还四处旅行,享受不少余生。
我的医生朋友太多了,从我院子扔出一块石头,打到的八成是医生。我的左邻是小儿科,左对门是脚科,右对门是心脏科。我一个礼拜打三天球,其中两天是医生球友,一位是医院院长,一位是牙科名医。正因此,我耳濡目染,旁敲侧击,对医界有了更深的了解。我也很喜欢台北的医生,当我血脂化验报告出来,正常。医生说:“对不起!你正常,不能继续给你开药,必须不正常才成。”我说:“正常是因为吃药啊!”那医生很坦白,叹口气说碍于健保规定,他也觉得很无奈。我又跟其他医生抱怨,他们居然一瞪眼:“你笨!你停药两个礼拜再验嘛!”另外一位说得更棒:“你早上吃一餐很油腻的早点,再去验,就说你是‘空腹’。”
前言:别死得不明不白
我父亲是学药剂的,在我二伯开的药厂里工作了几年,也当过“陕西戒烟所”所长。他去世,留给我一堆医药方面的书,那些书我都看不懂,但有个好处,就是我十三岁时家里失火,整面书架因为压得很紧,成了“防火墙”,所以没有波及邻居。我的邻居当时是台大医院住院部主任,父亲死后,母亲常说只怪他们搬来晚了,要是早认识,我父亲也不会死。她这番话,我过了十几年才懂。母亲也常怨父亲学医药,没好处,反有坏处,是父亲自以为内行,又跟医生打成一片,大家嘻嘻哈哈,直到把病拖坏了,那些医生朋友才明着跟他讲:“我们医院治不了,您还是转院吧!”家里失火之后三年,我总咳嗽、胸痛,去看了两次医生,都说没问题,只是神经痛。隔不久,我半夜吐血,吐了半盆,进入台北中心诊所,医生看两眼,照个片子,没再管我,去把我母亲叫到隔壁房间骂,说人都快死了,怎么你还不知道?难道没看过医生?
接着,我休学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