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抚蒙罗 穆贞再会
七月十二日晨。
“鹿儿,你到底弄好了没?”城东一个小院落中,风倾雪扬声唤着鹿儿。
“来了,来了。”鹿儿一叠声应道,然后背上背一长长包裹,手提一竹篮出门而来,篮上盖着盖儿,不知放着些什么。
“唉!爬个山要带这么多东西吗?一个早上的时光就给你这么磨掉了。”风倾雪摇头叹道。
“公子,我这可是仔细考虑过了的。那穆贞山号称蒙罗第一高山,肯定很高很高的。若一天爬不上,你肯定会要继续爬,爬到顶才肯罢休的,那谁知道会要爬几天呢,我这篮中存够了五天的食物和水,还有火石,还有伤药,若是路上不小心受伤了还能用得上呢。”鹿儿献宝似的举着手中的篮子。
然后指指背上包裹,“这琴可是无价宝,放在家里给人偷了怎么办?当然得随身携带,人在哪,琴也在哪!而且说不定你在山上会想要弹琴呢,那时就可派上用场了嘛。另外这包琴的毯子,晚间解下来铺在地上,咱们还可以睡觉呢。”鹿儿说来头头是道。
“呵,鹿儿呀,我若是男子,当娶你这等贤妻呀!”风倾雪笑道。
谁知鹿儿却撇撇嘴,“你若是男子,早娶了凤舞姑娘了。”
“哈哈哈……”风倾雪闻言不由畅笑,“鹿儿呀,石先生赞你为解语花,我看你是我的忘忧草呀!以后你若嫁了人,我还真会舍不得放人呢!”
“哼!我才不要嫁那些臭男人呢!我要一辈子呆在公子身边!”鹿儿闻言不屑的道。
“现在你这般说,总有一天你会改口的。”风倾雪摇头笑叹,然后提醒她,“鹿儿,你想的是周到,不过你带这么多东西呆会儿如何爬得动?”
“这算什么,这两年我武功可不是白练的,虽不象公子你一样高绝,但提个东西还是没问题的。”鹿儿自信满满。
“得了,你把琴给我背罢。”风倾雪伸手要从她背上取琴。
“不要。”鹿儿一个旋身,轻松躲开风倾雪伸过的手,然后回头一笑,“公子,我这招‘柳随风动’使得如何?”
“够灵活,但不够轻盈,失之柳之态!”风倾雪悠然而道,然后转身开启院门,“咱们走吧,你要背那么多东西,呆会儿累了可别怨我。”
“才不会呢。”鹿儿跟在身后轻快的道。
古勃儿城门大开,送出州官安郡王浩荡的出巡队伍。
州府内,一座锦楼中,住进了新搬进府的朵拉姑娘。
房中摆投华丽精致,处处可见富贵气派。此时朵拉刚送完安泓回房,身后跟着贴身侍女扎玛。
她走到窗台前,那儿挂着几个鸟笼,养着翡翠鸟、红鹦鹉、黄莺儿……更有一保通体洁白如玉的鸽子。
朵拉打开鸽笼取出白鸽,轻轻抚着,“白玉儿,以后可要靠你啦。”语气轻柔如水,眼中神色时柔、时愁、时喜、时忧……让人难以琢磨。然后手一松,白鸽展翅飞出州府,飞向高空,转眼无踪。
“公子,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穆贞山中,鹿儿唤着前头的风倾雪,此时已是正午。
“好吧。”风倾雪停下脚步,“这穆贞山果然高,咱们也许得晚间才能爬到山顶,看来得在山上过夜了……”
“所以我的准备是对的嘛。”鹿儿选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铺下长长的一块深绿色的布,然后从篮中取出点心和水,“公子,过来这边坐。”
“嗯。”风倾雪依言过去坐在布上,伸手沾一块白色形似牡丹花的点心,放入口中,“鹿儿,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高明了,这‘白玉冷露’形态逼真,小巧玲珑,清凉可口,甜而不腻,软而不沾,唔,好吃!”她咽下一块,点头称赞。
“真的?”鹿儿闻言喜笑颜开,“那再尝尝这个。”她递给风倾雪一块黄色形似菊花的点心。
风倾雪接过,轻咬一口,细细品尝,“不错,这‘菊映天月’,既保有菊蕊的清香,却又不掩鸭蛋黄的原味,好吃!”她不吝夸奖。
“公子,再吃这个。”鹿儿又递过一块。
“好。”风倾雪依旧接过,放入口中细尝,“你自己也吃吧。”
“嗯。”鹿儿也捡一块放入口中。
两人正吃着,忽地这安静的山林中传来吵嚷声:
“他妈的,这大热天,咱们弟兄却要爬山搜人。”
“就是!老子衣裳全给汗湿透了。这刺客还真他妈的会选地方,老往这深山老林逃。”
“呆会捉到了,老子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别唠叨了,快点寻人是正经,空手而返,小心大人剥你的皮!”
…………
说着说着,然后便见三、四十人往这边而来,皆是一身戎装,想来是古勃儿城里的官兵,在搜寻什么人。
这些人一见到正在怡然自乐的吃着点心的风倾雪与鹿儿,皆是一呆,不由自主闭上嘴,心想,这两人是否穆贞山中的仙人?否则怎会生得如此俊美?
鹿儿一见这么一大帮人,不由自主移到风倾雪身边,悄声问:“公子,这些是什么人?干么呢?”
那些官兵中有人闻得此语,知道不是什么神仙,是与他等一样的凡人,不由胆子大了,其中一满脸络腮胡的人高声叫道:“弟兄们,这小娘们问咱们是什么人?干么的呢?”
“小娇娘,咱们弟兄是州里的官兵,不会吃人的,别怕。”有人调笑道。
“哈哈哈……”此言一出,众官兵皆轰然大笑,有人说道:“这两人竟跑到这深山里来野餐,你们说怪不怪?”
“是呀,得好好问问,看是不是那刺客一党。”有人提议道。
“对呀,否则他们没事干么跑到这山里来,待老子审问审问。”那满脸络腮胡的人边说边朝这边过来,待看到那些精致的点心,不由咽了咽口水,肚中顿生饥饿之感。
“你们两人是什么人?到这山中干什么?”络腮胡耀武扬威的摆出官腔。
风倾雪却不搭理他,而是吩咐鹿儿,“鹿儿,收拾一下,咱们走罢。”
“哟!竟敢不理老子!老子问你们话呢!”络腮胡见两人竟对他不理不睬,不由心头火起,想他凭着这身官兵服一向威风惯了,城里百姓见之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
鹿儿揭开篮盖,快手快脚的将未吃完的点心和水收回篮中。络腮胡见篮中竟还有那么多可口的点心,闻得香味不由唾涎三尺。
“我说小娘们,把你那点心孝敬咱哥们吧。”络腮胡说着就伸手要夺鹿儿手中篮子。
鹿儿一惊,不及细想,伸手一拍,拍开那只毛绒绒的黑手。
“他妈的,你竟敢打老子!”络腮胡不提防她这一下,手被拍个正着,虽不很痛,但在众弟兄前头失了面子却是大事!
“老子要你东西是给你面子!给老子拿过来!”说着,左手夺篮子,右手拿鹿儿,动作迅速,看来也是练过几天功夫的。
鹿儿却一下傻了眼,不知如何反映。她这两年虽跟关风倾雪习武,但只为着强身,且平日心思全然不在武艺上,只爱钻研做最新的食物给公主品尝,因此武功实是平平,并且从未与人动手过,因此这下便呆楞在那儿不知躲闪。
眼看人与篮皆要落入络腮胡手中,忽地腰间一紧,然后人与篮便都换了个位置,从风倾雪左边移到右边。
那络腮胡原本以为手到擒来,谁知眼前一花,手便扑了个空,然后便听得身后传来众弟兄的嘲笑声,“看,焦老大也失了手,吃了鳖呢!”
心头不由火冒三丈,怒声斥道:“本军爷要征你们的东西官用,你两人竟不知好歹!现在最后问一遍,给还是不给?嗯?否则……”那后面的话虽没说出,但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已说明。
“这是我们自己花银子买的料,然后花功夫自己动手做的物,平白无故的为何要白白与了你?皇朝有哪一条法这样规定吗?嗯?”风倾雪依然坐在地上,神色淡淡的开口说道,说完一挑眉,眼光随意扫了那络腮胡一眼。
络腮胡给她眼光一扫,心头忽地一颤。这人明明坐在地上,而自己高高站着,偏偏他却觉得这人如坐云端,高不可仰,凛不可犯!
“焦老大,怎么啦?连这么个文弱书生都搞不定呀!”另外那些官兵又出声嘲讽,并渐渐围了过来。
焦老大被众人一激,心头一横,一把拔出佩刀,刷刷挥舞两下,“弟兄们,这人肯定是那刺客一党的,咱们拿下他,好立一大功!”
“好!”众人皆拔刀在手,这等深山老林中,杀个把平民百姓算得了什么!
有人更是嚣张的叫道:“那小娘们长得可怪标致的,先别杀了,咱们弟兄玩玩再说!”
此言一出,众人皆响应,“就是,这小娘们杀了多可惜,得留着。”
风倾雪闻言目中光芒一闪,然后站起身来,鹿儿紧挨着她,一手提篮,一手紧紧抓住她。
“强抢不行,便想杀人?”风倾雪看向周围拔刀在手的众官兵,不禁心头暗叹,“皇朝就养了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创造不败的神话?”
“他奶奶的,少罗嗦,杀了你又怎么的?”焦老大挥刀直砍风倾雪,眼见那刀即将砍在风倾雪左肩,却见她左手一抬,然后就这么赤手握住刀身,让焦老大进退不能。
“弟兄们,一起上呀!”焦老大使尽力气也无法拔出刀来,便招呼同伴。
众官兵一听,纷纷挥刀而上,口中叫嚷着,“砍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还有人嚷着,“别伤了那小娘们呀!”雪亮的刀光织成刀网,纲向中心的风倾雪,眼见她即为刀光所没,忽地白影一闪,中间的风倾雪与鹿儿竟平空消失了,众人皆扑了个空。
“咦?人呢?”有人发问道。
“该不会是山中妖怪吧?怎么一下没了影儿呢?”有人忽地想起一些神怪传说,心中不由毛毛。
众人皆寻视四周,忽听得焦老大高声叫道:“他在那儿!”
只见他手指向头顶一棵高约三丈的大树上,众人移目看去,只见高高的树桠上坐着风倾雪与鹿儿,鹿儿抱篮而坐,而风倾雪手中却拿着一柄大刀,正是焦老大的佩刀。
“谁带弓箭了没?将他们射下来!”焦老大实在恨极风倾雪,损其容面,夺其佩刀,回去后必成为弟兄们的笑话。
“我带了。”有人答道,“给你。”自己却不敢射,而是递给焦老大。
焦老大接过弓箭,对准树上之人,刷的射过一箭,却听得叮的一声,射出之箭一断为二,坠落于地,而击落箭的东西竟是一小块刀身。
然后听得树上风倾雪淡然而道:“我不想与你们动手,你们都下山去吧。”而手却折着大刀,那精铁所制的刀身在她手中竟如面团一般,任她一块一块的折断,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
众人皆心生寒意,这到底是人还是妖?人如何会有这般骇世的武功!
“呀!”鹿儿忽地一声惊呼,“公子,琴!”手指向地面,吃点心时将琴解下置于地,刚才事出突然,竟忘了背上。
众人皆看向地面,只见她们原来坐着的地方放着一个长长的包裹。
焦老大急步上前。哼!我打你不过,但看你们如此紧张这东西,那我就毁了它!
手才触及包裹,忽觉掌心一阵剧痛,然后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哎哟……我的手啊!”但见他掌心钉有一块断刀。
“这琴是你这等污手能碰的吗?”风倾雪从树上飘然而下,仿若天人临凡,不惊纤尘。
“杀了他!杀了他!弟兄们,杀了他!”焦老大嘶声叫道。
众官兵执刀环恃于风倾雪周围,却不敢妄动。
“我说过,不想与你们动手,你们现在下山还来得及。”风倾雪弯腰拾起包裹,依然语气平静如水,神色淡淡的扫一眼众人。
那一眼却让所有人如置冰窟,遍体生寒,牙关打颤,有的握刀的手甚至发抖。
“动手呀!你们站着跟个死人一样干嘛!杀了他!”焦老大捧着伤手叫嚣着。所谓愚者无畏,即是如此吧。
“不要逼我动手,听到了吗?”风倾雪手抚着包裹,神色漠然,只是语气却转冷。
正在此时,忽地又来了一队官兵,约四、五十人,皆是戎装,为首之人却是一名著宝蓝衫便服的男子,年约二十五、六,瘦高个儿,一双眼睛却光芒毕露,满脸英气,很是不凡。
“罗将军,你来得正好,这人是刺客一党,快抓住他。”焦老大一见来人,马上跑上前去,捧着血淋淋的右手,“罗将军,小人想要捉他,但武艺不敌,为他所伤,将军您可要为我作主!”
那罗将军近到前却一挥手,“你先退下!”
然后看向眼前这“刺客一党”之人,但见他白衣如雪,人淡如月,立于刀剑之中却不惊、不慌、不乱、不怒,神色静然如水,镇定如山。这样的人会是乱党吗?
“唐黎,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罗将军一招手,唤一个矮个儿,却满脸精明气的人到眼前。
“将军,这个……这个……是……”唐黎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说起。
“罗将军,他大概不大好意思说,不如由我来说如何?”风倾雪忽地开口,漠然如冰的眼睛扫向这位罗将军,带着一分冷峻,“你可信我呢?”
“请说。”罗将军一抱拳,直觉告诉他,眼前之人决非平凡之辈。
“刚才我与家人正在吃午饭,忽地来了这么一大帮官兵,指我们为刺客一党,然后这位焦大官爷便要夺食物,污我家人,不得,便要杀人,毁物!在下迫不得已,只好伤了这位焦老大焦大官爷了。”风倾雪淡淡几言便将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楚。
“诎黎,这可是事实?”罗将军看向唐黎。
“将军,这个……这个……”唐黎答是也不好,答不是也不好。
“将军,您别听他胡说,他明明是刺客一党……”焦老大急急上前,想为自己辩解。
“没叫你答话,退下!”罗将军却神色一凛,厉声喝道。
“是。”焦老大不敢再多言,转身退下。
“唐黎,回答我。”罗将军盯着唐黎,目中光芒犀利。
“回将军,”唐黎不敢再拖延,“刚才经过是如这位公子所说,但他是不是刺客一党却也有可能,否则他干么没事跑这深山来,而刺客却偏偏逃入这山中。”
罗将军看向风倾雪,语气温和的道:“在下蒙罗州府偏将罗萧,今日安郡王出巡,途中遇刺客行刺,刺客失败后潜入此山中,因此王爷命我等搜山捉拿。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因何入山?”
“安郡王遇刺?”风倾雪惊问。
“是的,今日晨,郡王出行,才出城不到十里即遇刺客,幸好王爷准备周全,未让刺客得逞,但刺客武艺颇为高强,失手后负伤逃入穆贞山。”罗将军解释道。
“没伤到就好。”风倾雪放下心来。
“公子是……”罗将军见他竟似极为关心郡王安危,不由有几分疑惑。
“在下风倾雪。”风倾雪抬首看向天空,神色恢复平淡,“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以周游天下为志。近日来到蒙罗州,因听说穆贞山为蒙罗第一高山,爬上山顶可俯视整个蒙罗州,而且山顶的日出非常美,因此便想来看一看。信不信,就全凭将军了。”
“哦,原来如此。”罗将军点头,并不怀疑。这样飘然脱尘、淡雅如仙之人,如何会是刺客?刺客不会如他这般洁凈如天上白云,不带一丝阴暗。看来这风公子也是那寻幽访胜的江湖奇人。
“焦乔。”罗将军回首唤道。
“在。”焦老大急步上前,心中却忐忑不安。
“你即刻下山回州府。”罗将军吩咐道。
“是。”焦老大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如此,马上转身离去。
“慢着。”罗将军却又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
“将军还有何吩咐?”焦老大心不由又吊起。
“回州府后,去刑堂领八十大板,然后自行去监牢呆着,等王爷回府后再行处罚!”罗将军语气轻松,却听得焦老大冷汗直冒。
“将军……”焦老大还想再说,却被罗将军的冷厉的神色给镇住。
“还有问题吗?嗯?”罗将军语声冷然。
“没有了,小的马上去。”焦老大垂首答道,然后转身下山。
“而你们,”罗大人指向跟焦老大一块儿的几十人,“即刻去搜寻刺客,完事后回州府到刑堂各自领五十大板!”
“是。”那几十人皆不敢多言,得令后马上行动,片刻后走了个精光。只余风倾雪、罗将军及他带来的五十人。
“公子,我可以下来了吧?”鹿儿在树上见坏人走了,看情况不会有事了,便扬声问道。
罗将军闻得声音,不由抬首看向树上,但树桠上一位姑娘抱篮而坐,美丽得如山中精灵。
“可以下来了。”风倾雪答道。
“我怎么下去啊?你来接我吧。”鹿儿看着这么高不禁有点害怕。
“你用‘风过柳垂’那一招就可以轻松下来了。”风倾雪指点道。
“喔。”鹿儿点头,然后把眼一闭,飞身一跳,在空中几个转悠,真个若风吹柳动,风过柳垂,荡悠悠的飘然而下,只是落地时却没站稳,一个踉跄连退几步。
“姑娘小心。”却听得身后有人道,然后肩膀一紧,有人扶住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位罗将军。
谁知鹿儿并不领情,而是眼一翻,“你不扶我,我也不会摔着!”说完走回风倾雪身边,看也不看那罗将军一眼。
“家人无礼,望将军勿怪。”风倾雪见此景不由笑道。
“不敢。”罗将军赶忙答道。这么美丽的姑娘,谁忍心跟她生气。“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风公子要游山请便,但此山现有刺客出没,还望公子、姑娘小心,最好能改日再玩罢。”
“谢将军关心。”风倾雪淡淡答道,“但我做事从不喜半途而废,过后再来做第二遍。这穆贞山我今天定要爬上去的,至于刺客,我还没放在眼里。”
“想来公子定有绝世武艺防身,那罗萧便不再多言,就此告辞,后会有期。”罗将军一抱拳,领着人离去,走出几步忽又回头,看向鹿儿,“请问姑娘芳名?”
“哼!我又不认识你,干么要告诉你?”鹿儿却转头不理他,除了公主,其它人她轻易不放入眼中。
“她叫鹿儿,风鹿儿。”风倾雪却含笑答道。
“谢风公子。”罗将军脸上一红,领人快步而去。
“公子,你干么告诉他。”鹿儿却不依。
“傻丫头,这位罗将军对你很有几分意思呢。”风倾雪刮着鹿儿的脸蛋,“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呀,咱们鹿儿可是个美丽的大姑娘呢。”
“公子。”鹿儿一把拉下风倾雪的手,“你又取笑我,我才不要那个人对我有意思!”
“哦?那你中意谁呢?希望谁对你有意思呢?”风倾雪看着鹿儿,这丫头的姻缘又在何方呢?但愿她不要似自己这般!
“什么人也不要!我要永远守在公子身边!”鹿儿却毫不犹豫的答道。
“真是个痴丫头。”风倾雪摇头叹道,“咱们走吧。”
“嗯。”鹿儿应道,“给这么一担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山顶呢?”
“怕什么。你不是准备充足嘛,晚上在山顶看星星可是别有一翻滋味的,明晨还可以看日出呢,多好呀。”风倾雪却道。
两人继续向山顶行进,爬到红日西沉,鹿儿实在支持不下了。
“公子,咱们休息一下再爬好不好?”鹿儿喘着气道。
而风倾雪却依然脸不红、气不喘,点汗不滴,清新干凈如一枝白莲。
“好吧,反正离山顶也不远了。”风倾雪点头。正要坐下休息,却忽地一凝眉,然后快步上前几步,掀开一丛树枝。
鹿儿见她如此也紧跟而来,一见树丛之后不由呀的一声惊呼,原来树丛后躺着一黑衣人,身中两箭,一在左肩,一在右胸,鲜血流了一地,而且伤口还流血。
“公子,是他!”鹿儿忽地叫道,“是我们在草原救起的那人。”
“嗯。”风倾雪点头,然后察看他的伤势,这次没上次严重,但也不轻,幸好没伤着要害,若是射中左胸,那大概已无性命了。
“鹿儿,看来你带的伤药也有用了。”风倾雪扶起那人。
“唉,这人真是幸运,老是遇上咱们。”鹿儿从篮中取出伤药。
穆贞山的这个清晨分外美丽。
那一轮红日徐徐升起,整个山都笼在那一片红光之中,平添一份艳光,草尖上的朝露晶莹剔透若水晶,林中有百鸟的欢唱,风中送来野花的清香,更有那美妙的琴音从山顶传下,散入山中每一个角落,让人几疑身置蓬莱仙山!
山顶的一山洞中,躺着一名黑衣男子,他就在这绝美如天籁的琴音中醒来,睁眼即见洁白的雪洞,身下卧着软软的毛毯,让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到了神仙洞府。
他爬起身来,右胸、左肩皆是一阵剧痛,他抚着包扎好的伤口,是否这洞中的仙人救了自己?
扶着石壁一步一步走出洞来,然后眼前之景却令他忘己、忘痛、忘尘、忘忧!
但见那一轮红日县于山前,是那般近、那般大、那般美!洞前约三丈见方的平坦的石地上,一名白衣男子面朝红日盘膝而坐,膝上横琴,那绝美的琴音正是他弹出。一名美丽如花的蓝衣少女面朝白衣男了,闭目倚壁而坐,似听琴、似酣睡。那万道霞光射下来,笼罩在他们周身,让他们看来似真似幻!
终于,琴音停止了,然后白衣男子回头看向他,人淡如月,清俊飘逸,神情恬淡平和,仿若九天之上离尘的仙人。身后是那光芒万丈的红日,而他却似发着自己独特的光芒,淡淡的,却不为日芒所掩。
“你醒了。”白衣男子轻声道,那清泠泠的声音如同刚才的琴音,让人听之忘俗,让他一片恍惚,这人就是这洞府的仙人吗?
那蓝衣少女也睁开了眼睛,看向他,“你还真是好运,竟让我们救了两次。”声音清脆如百灵。
这一句话终于让他从梦中醒来,定睛看向眼前这两人,可不是吗,这不就是上次在蒙罗草原救了自己的恩人吗,这么说他并没到什么神仙洞府,他看向四周,那他在哪呢?
“这里是穆贞山顶。”白衣男子开口道,似看穿他心中的疑问。
这白衣男子正是风倾雪,蓝衣少女自是鹿儿。
他忽地走过去,跪在风倾雪的面前,匍匐于地,以首叩其鞋面,左右各叩三下。
鹿儿不禁噫的一声,实在奇怪他此举动。而风倾雪却并未阻止他。
叩完后,他抬首定定看着风倾雪,一字一顿的郑重说道:“连展鹏受公子两次救命之恩,若有命在,定当竭尽回报!”
风倾雪看着跪于脚下之人,这是一张典型的蒙罗男儿的脸,若大理石雕成,带着石的冷与坚,浓浓的一字眉,显示此人性格中有几分霸气,一双眼睛少有的大,双眼皮很深,看人时带着一种特别的专注,而一张唇不说话时总是抿得紧紧的,显出几分倔强,虽跪于地,且受重伤,但腰板依然挺直如松柏,显示此人坚定不屈的意志。
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只是……只是一双眼睛……眼睛深处……那锋利如雪芒的眼光背后却藏着深深的抑郁与悲怆!那种仿若历尽沧海桑田,转身之间,却发现依然形单影只,依然一无所有的孤绝与哀凉!这双眼睛啊,里面盛载的东西实在太多,她不忍心再添加一分一毫,她怕这些东西会将他淹没,将他沉溺!
“你已以蒙罗最隆重的礼节向我至谢,而我也受你其礼,因此你我之间便可一笔勾销,无须再有任何回报。”风倾雪同样注目于他,只是神色依然淡然无波。
他看着眼前这飘逸如仙的人,良久,然后站起身来,不再说话。
这世间,有些人,你看一眼,便可记一生一世,而有些事,却是用尽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
“鹿儿,咱们也该吃早餐了吧。”风倾雪吩咐鹿儿。
“嗯,公子,是拿到这里来吃,还是回洞里吃?”鹿儿问道。
“拿来这里吧。”风倾雪答道。
“好的。”鹿儿转身进洞去拿食物。
“你也该饿了吧?”风倾雪看向辉射万里的旭日,“连展鹏是你的名字吗?”
“是的,连展鹏是我的名字,是以前一位汉人老师给我取的,风公子。”连展鹏回道。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风倾雪淡笑。
“我会记住一辈子的!风倾雪——风公子!”连展鹏看着她的眼睛道。
“一辈子?那是多么长久的事啊!”风倾雪转身看向山外,山下是无垠无际的蒙罗州,“连展鹏,展翅腾飞的大鹏!应该是无拘无束的驰骋于天地间!李白曾有诗曰‘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与风同步、一展即是九万里,那该是何等的自由、何等的傲然气势!连展鹏,你能做理到吗?”
连展鹏看向山下广阔无垠的草原,目中浮现一比黯然,“我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但愿有一日能做到!”
“别辜负了你这个名字,包袱该拿时便应拿起,但该放下时便应放下,做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才不负蒙罗男儿本色!”风倾雪回头看向他,仿若日芒落入她的眼中,灿烂奇目,不可逼视。
连展鹏看着她,看着那双明亮如旭日的眼睛,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仿若在这个人面前,在这个洁凈若天池之水的人面前,他真的可以放开一切,可以洗涤掉身上所有的血腥与黑暗,可以做个简简单单、自由自在的人。
“公子,吃早餐了。”鹿儿唤道,她已将竹篮中的点心摆在一块高起的石墩上。
“那我们吃东西罢。”风倾雪招呼他。
“好,谢谢。”连展鹏一下清醒过来。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这一条路是要一路走到底的,因为这不是为着他一个人!
待看到那些精致、漂亮如花的点心,他不由一楞,“这些东西是可以吃的吗?”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鹿儿却道,口气颇有怨气,“在草原时,我可当你是哑巴呢。”
连展鹏一听这话,不由傻了眼,不知如何向这美丽如花,但明显带刺的小姑娘解释先前的行为。
“鹿儿。”风倾雪叫了一声。
鹿儿闻言便不再刺他,而是递过一块点心,“逗你玩呢,来,尝尝这块‘菊映天月’的味道如何,这可全是我的手艺哦。”
“谢谢鹿姑娘。”连展鹏接过,看这点心小小的,便一口吞入口中,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全然不似风倾雪那般斯文、优雅。
“唉,给你吃真是糟蹋了。”鹿儿不由叹一口气,这简直是牛吃草嘛,一口便能吞掉一大把的。
“唔,真好吃。”连展鹏连连咽下口水,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活这么多年,他还真是第一次吃到这种精致可口的食物,而且还有那么雅致的名字,“菊映天月”,亏他们想得出来。想草原上的人,从来都是大手抓着牛羊肉,大口大口的嘶咬着,那讲究那么多。
“好吃的话,那再尝尝这个‘白玉冷露’,”风倾雪又递给他一碟点心。
“好,”连展鹏也不客气,手一抓,又是一块丢入口中,“唔……唔……这个也好吃。”
“吃完这里还有,”鹿儿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想,可怜的人,也许几天几夜没吃东西了吧?“这个是‘紫莲浮碧’,里面有紫荷花瓣,还有莲子、荷叶汁、藕片……”
只是,鹿儿话还没说完,连展鹏已吞掉了一个。
“好香……唔……真的好香……”连展鹏一口一个,大吃一翻,既是因为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也是因为这点心实在太好吃了。
三人正吃得开心,忽地,风倾雪放下手中点心,侧耳似在细听什么。
“公子,怎么啦?”鹿儿问道。
连展鹏见她如此,不由也凝神静听,片刻后他一把站起来,便要往山下冲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鹿儿,“鹿姑娘,我的刀呢?”
“发生了什么事?”鹿儿不由疑道,“你要刀干么?”
“我的兄弟正在被人追杀,我要去救他人。”连展鹏急道,“快把刀给我!”
“你身上有伤,留在这儿吧。”风倾雪抱琴起身,“我去看看罢。”
然后足尖一点,几个起纵,便失了身影。
离山顶三里之远一处平地上,一群官兵正围杀五名黑衣大汉,正是昨日搜山的那群官兵,其中却不见罗萧罗将军,领头的换成一年约四十上下、一身铠甲的中年人,手持长枪,正指挥官兵摆出阵势围杀那些黑衣大汉。
那些黑衣大汉的武艺颇高,但官兵人多势众,且他们都受有伤,因此处于下风,再加上外有那名持枪人的指挥,看来过不了多久,这些黑衣大汉不是被官兵所杀,便定会被俘。
“弟兄们,这帮刺客要捉活的,我一定要抓住他们的首领!”持枪的人高声叫道。
“做梦,老子宁死也不会为你等狗贼所抓!”黑衣大汉中有人怒声道。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弟兄们,死活不论,回府后我与你们请功!”持枪人叫道。
“好!”众官兵来了劲,更是发狠的砍向那些大汉。
只听得几声闷哼声,那些大汉很快便有几人身上又受几刀。
“唉……”正在此时,风中忽地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然后一个如和风般的声音轻柔的拂过所有人耳际,“人为何总是这般喜欢杀戮?”
声音中隐含着浅浅的忧伤,然后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我请你们听琴一曲如何?”如风的声音若在每人耳边轻语,然后清泠的琴音破空而来,再然后……所有人便失去所有的知觉。
待连展鹏与鹿儿因不放心,追赶而来,看到的便是满地倒着的人。
而风倾雪抱琴而立,神色漠然,只是眼睛深处的神色却似悲似叹。
“都死了吗?”连展鹏一看满地的人,不由惊问,他的兄弟也死了吗?
“没有死,”风倾雪看向他,眼中光芒似针,“只是昏迷过去了。”
“你把我们公子当什么人呀,他会这般草菅人命吗?”鹿儿却嗔怪道。
“你一个人就打倒了所有人?”连展鹏惊疑道,他自问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不到。
“这算什么,”风倾雪没答话,鹿儿却接道,“我家公子的武功、琴技可是天下无双,让人活,让人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在你兄弟的头顶百会穴各拍一下,他们就会醒来的,记住,只须用三分力。”风倾雪道。
“嗯。”连展鹏一一照办,地上那五名黑衣大汉很快便都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看到眼前之人,不由跳起来,“大哥,你没事?太好了!”
五人皆围住连展鹏,喜形于色。
“是的,我没事,多亏这位风公子救我,你们也是他救的。”连展鹏指向风倾雪。
五人看向风倾雪,不由一征,这样淡雅脱俗,不染纤尘,飘逸不似凡间的人竟有那般高超的武艺?
“多谢风公子救命之恩。”五人皆下拜于地。
“诸位不必多礼。”风倾雪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老大,这些官兵怎么回事?都死了吗?”有人问道。
“没死,只是昏迷过去了。”连展鹏答道。
“这些狗日的东西!该千刀万剐!”有人一听官兵没死,不由恨恨道。
“哼!看我取这些人的狗命!”更有人挥刀砍向地上的官兵。
“住手!”那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然后手一麻,那原本砍向地上官兵的大刀便脱了手。
“风……风公子。”那人结舌道,自己的刀已到了人家手中,但还不明白他为何要阻他。
“杀无还手之力的人,不是英雄所为!”风倾雪淡淡道,只是眼中神色冷如冰霜,然后手一拋,将那大刀拋落于地,只是落地时刀一断为二!
“达穆,”连展鹏走过来,“看在风公子的份上,今日不要取这些无知无觉的人的性命,改日再真刀实枪的跟他们拼杀一翻。”
“是,大哥。”达穆点头,对风倾雪所显示的绝世武艺很是惊奇,但对他维护官兵的行为却不满,难道他与官兵是一伙的?他并不是他们一条道上的?于是看着风倾雪的眼光,不由存了几分怀疑与戒备。
“连展鹏,带你的兄弟下山去吧,有多远便走多远,”风倾雪转过身,往来之路走去,“这些官兵三个时辰后会醒来,那时希望你们已走远了。”
“谢风公子,”连展鹏一抱拳,“希望后会有期,能报答公子的大恩。”
“走吧。”风倾雪停住脚步,却头也不回,挥挥手,“我希望是后会无期,他日即算相逢,也形同路人!”
“风公子,为什么?”连展鹏听得她此言,心中不由一黯,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早晨的相处,可他却信他、服他,仿若他是一个已相交一生的知交。
“连展鹏,你们现在做的事,我不想过问,但也能猜到几分。我不管你们出于何种目的,以后还会用何种手段,但我都是不赞同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两次救你皆是偶然,皆只是救你这个人。他日相逢,我并不一定会再出手救你、帮你,明白吗?”风倾雪背向他,左手轻拔一根琴弦,便听得清音一响,“这琴,是要弹给知音听的!”
“好!风公子,后会无期!”连展鹏沉声道,忽觉得胸前的伤口格外的疼痛,痛得他泪都要流下!其实早就应该知道,踏上这条不归路,注定是孤寂一生的,为何还奢望会有知心之人?
“我们走!”连展鹏领着五人下山而去,步法快捷,不曾回头!
“公子,你为何要对他如此呢?”鹿儿不解的问道。从未见公子对谁这般绝然无情,龙凤山庄的那些人,也是草莽大汉,但公子对他们却是肝胆相照,倾心相助的呀。
“鹿儿,你难道还不明白,连展鹏他们就是刺客吗?”风倾雪抬步向山顶走去。
“什么?他就是刺客?”鹿儿惊叫。
“是的,他就是昨日刺杀安泓之人。”风倾雪叹道,“我想,前三位州官也定是为他们所杀!”
“他们为何要刺杀州官?”鹿儿问,“不过安泓可不是什么好人!”鹿儿对安泓实是深恶痛绝。
“我想他们应该是古卢遗民,想要复仇、复国,因此才会刺杀皇朝派来的官员。”风倾雪抱紧琴,“他们这种行为对皇朝、对蒙罗的安定与统一极为不利,也不知他们有多少人马,若势力庞大的话,将动摇蒙罗现在难得的繁荣与安定。那是我不想看到的,因此不想与他们结交,即算他们是豪杰,是好汉!”
她抬首看向山顶,“安泓虽不佳,但毕竟曾是我弟弟,我不想他客死在这异乡,父王仅有两个儿子。”
“喔。”鹿儿点头,“原来连展鹏是这样的来头。”心中却想,安泓为人实在可恶,不过如果他死了,公主会难过的话,那么他还是活着的好。
“这连展鹏也是草原难得的好男儿,因此我才救他,但他若再杀任何一皇朝派来之官员,那他日想逢时,我必取他性命!他于私可取,于国却可灭!”风倾雪冷然道。“不过,从这次他们行刺失败看来,安泓肯定是有备而来的,死了三位州官,定引起皇帝的重视,他肯定想捉拿到刺客,好立功请赏。但连展鹏也不是那种小角色,所以若再过些日子,安泓还未能抓到刺客的话,我想,秋意亭大概就会要来这蒙罗州了!”
“公子为何知道秋将军会要来?”鹿儿问,她这主子呀,总是料事如神。
“因为……”风倾雪抬首看向高空那朗朗明日,“因为秋意亭说过,在他有生之年,他绝不允许皇朝的土地上有任何动乱,哪儿有,他就要铁骑踏平!”
“是吗?”鹿儿喜道,“那这次我可以看看他了吧?上次在龙凤山庄,你太过小心了,害我只偷瞄了两眼,没怎么看清。”
“鹿儿,你为何一定要看到他?”风倾雪对鹿儿这种心思不由有几分奇怪。
“因为我想知道,公主曾经嫁的人是什么样的嘛,而且想知道他与二公子,谁比较好呀。”鹿儿答道,心中有几分兴奋。
“无须比较,也无法比较!”风倾雪低首看着怀中的倾泠月,手不自觉的轻轻抚着琴弦,真的无须比较啊,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倾泠月 一篇绝棒的小说,发忍不住不转给大家
40599104谈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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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MIANGEL42楼
风抚蒙罗 萍水相逢
古勃儿城东,州府内。
这州府乃古卢灭亡后新建的府第,其房屋修建皆按中原的模式,院中有院,园中有园,亭台楼阁,水榭回廊,即雅致富丽,又不失官家的大气堂皇。
府中东边有一池塘,池边种有几株柳树,此时已是入秋,虽不再柳叶青青,但其长长的枝条却仍在,枝枝垂下,如丝如线。
此时,一位绿衣丽人正立于池边,手攀一枝柳条,想要折下,无端的忽想到以前学的一支曲子:
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口中念到,不由叹一口气,自己不就是这池畔的柳吗?于是手一软,松开了手中的柳条。
这绿衣丽人自是新搬入州府中的朵拉姑娘,蒙罗州最美的人儿。
“扎玛,王爷已离去几天了?今天有收到王爷的信吗?”朵拉问身边跟着的侍女扎玛。
“小姐,王爷去了已有十天了,今天还没收到信,也许晚间时会到吧。”扎玛回答道。
“哦?已十天了吗。”朵拉轻声道,然后忽又问道:“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扎玛摇头,“但是,小姐,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这就是最好的消息。”扎玛安慰她。
“嗯。”朵拉凝眉。
忽地不知从哪传来一缕琴音,清越若泠水,轻柔若春风,让人听之,忧烦便能一扫而空,接着听得一女子声音和琴歌道:
“铜驼陌上新正后,第一风流除是柳。勾牵春事不如梅,断送离人强似酒。
东君有意偏拦就,惯得腰肢真个瘦。阿谁道你不思量,因甚眉头长恁皱。”
歌声轻快明丽,让人闻之忘忧,而琴音却空灵明凈不似人间,让人闻之不知身在何方。
等琴、歌停止后,朵拉赶忙问:“扎玛,这是谁在弹琴?”
作为一名歌者,她熟知音律,自能听出刚才歌者的佳处,琴音的绝妙。这样不带一丝尘气的琴音,别说群芳苑无人能弹奏,就是放眼整个蒙罗州,也找不出这么一个高手来。这弹琴之人是谁呢?从何处而来呢?
“不知道,”扎玛摇头,“听声音是从隔壁院落传来的,但是不知是何人住在州府隔壁。”
朵拉闻言半晌无言,征征站在那儿,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小姐,要不我去打听一下?看是何人住那儿?”扎玛道。
“我要自己去看看。”朵拉转身往府门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弹出那样的仙音。
“小姐,等我一下。”扎玛快步追上。
出得府门,往左看去,发现隔着一条巷子,有一个小小的院落,刚才的琴音定是从这院中传来。
朵拉走到门前,正要敲门,扎玛却叫住她,“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冒失了?”
朵拉却不理,她今天一定要见到那弹琴之人!那样的琴音,能让她忘却很多的痛,却让她想起很多的快乐。
“咚咚……咚咚……”朵拉轻轻敲门。
只听得院中有一女子声音应道:“谁呀?”这声音正是刚才唱歌之人。
朵拉敲门声更是敲得急。
“谁呀?不说话我可就不开门了。”那女子叫道。
“鹿儿,开门吧。”只听得另有一清泠如琴的声音响起。
“公子,说不定是坏人呢。”那女子说道。
“没事的,开门吧。”如琴的声音平淡柔和,似能包容一切。
“好吧。”然后听得女子轻盈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哑一声开了。
朵拉一见门开,不看开门之人,而是直接看向院中,寻那弹琴之人,一见之下,她不由呆住了,世间可以有如此洁凈如雪的人吗?
但见院中摆有一几一椅,几上放一具古朴暗哑的琴,而椅上坐有一年轻男子,白衣胜雪,神情恬淡,仿若天上白云一般,高洁出尘,又若天上皎月一般,浑身散发柔和淡雅的光芒。
半晌后,朵拉才醒过神来,不由自主的低头审视自己的衣饰,可有不整齐的地方?可有脏污的地方?伸手抚着脸,面上的妆可有不妥之处?是否脂粉太浓了?
她忽然希望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没有丝毫的不佳之处,因为,他是那般完美无瑕的人啊!
“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急的敲门有什么事呢?”鹿儿见门口站着的两位陌生姑娘,敲开门也不进去,而是一个劲的瞅着公子看,真是奇怪。
朵拉与扎玛此时才回过头来看向给自己开门的蓝衣少女,眉目如画,天真可爱,此时正睁着一双褐色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她们。
“我……”朵拉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说起。
鹿儿看着这绿衣的姑娘,不由想到刚才唱的歌“第一风流除是柳”,这姑娘倒真似一株亭亭玉立的柳树,体态轻盈若柳枝,神情娇柔若柳意,真是难得的佳人。
见她们似乎未能反应过来,不由放柔语气,“你们有事吗?”
“鹿儿,请客人进来,让客人站在门外可不是待客之道。”
“哦,是。两位姑娘请进。”鹿儿让开道,让客人进门。
朵拉一步一步走入院中,眼睛没有移开院中的白衣男子,看着白衣男子的眼睛,那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闪着宁静、深遂、圣洁的光芒,没有以往的那些惊艳、痴迷、色欲、猥亵、轻视……只是平淡洁凈如天池圣水,静静的看着她。
“在下风倾雪,”风倾雪站起身来,“不知两位姑娘到此有何事呢?”
“我……”朵拉看着眼前若一枝白莲挺立脱俗的男子,心中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我只是听到你弹琴,所以就来了,我想知道能弹出那种不染一丝尘气的琴音的人是什么样的。”
“多谢姑娘谥美之言。”风倾雪闻言浅浅一笑。
朵拉看着他,眼中神色有几分空茫,似看向遥远的某处,“那样的琴音平生未闻,之于我,那是一种药,一种灵药,公子能明白吗?”
风倾雪看着眼前的丽人,一袭绿罗衣,容颜娇艳如花,神态妩媚如柳,美得让人我见犹怜,而最最让人动心的却是那一双盈盈横波,似能说话,却欲语还休。这双眼睛啊,里面同样盛载过多的东西,里面藏着的故事与秘密太多。
“这琴音若能化去姑娘眼中的愁郁,那才算得了灵药。”风倾雪看着她的眼睛道。
“这双眼睛?”朵拉闭上眼,以掌遮住,“它只不过看的东西太多了。”
“那会很累的,姑娘应该让它休息一下。”风倾雪叹道。
能休息吗?或许只有去黄泉时吧?!
“我现在想唱歌,公子能为我弹曲吗?”朵拉看向那双洁凈无尘的眼睛。
“乐意之极。”风倾雪坐回椅中,“姑娘想唱什么呢?”
“公子想听什么?”朵拉看着那具琴,这毫不起眼的琴呀,在这个人的手中,它便能奏出天下最美的声音!
“那就刚才鹿儿所唱的《木兰花令》吧。”风倾雪说完,素手一拔,琴音划空而起,若深涧流水般清幽,若林间啼鸟般明快,若花间彩蝶般绮丽,若指间清风般悠然……
朵拉和琴启喉而歌:“铜驼陌上新正后,第一风流除是柳……”
歌声若风拂柳舞般的轻盈,若柳叶婆娑般的妩媚,若柳逐清风般的多情,若风去柳摇般的缠绵……
鹿儿听着她的歌声,不由衷心折服,比起她来,自己刚才的歌唱便有若三岁小孩的启蒙儿歌。
一曲歌尽后,这院间似还萦绕着那丝丝袅袅的歌声,那微风似万分不舍这清歌皓齿,绕着庭院轻轻吹拂。
“姑娘这一曲,唱尽柳树的风流俊俏,妩媚多姿,真是人间绝响!”风倾雪停琴赞道,“第一风流除是柳,姑娘当如是!”
“多谢公子的琴曲,”朵拉向风倾雪低身一福,“让朵拉此生还能尽心尽意的歌一曲,朵拉此生足已。”
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唱歌,第一次真心真意的唱歌,第一次拋开一切的唱歌,不为金钱,不为应酬,不为调笑……只是单纯的想唱一支歌。
“姑娘不必多礼。”风倾雪袍袖微拂,托起朵拉,“能听到如此美如天籁的歌声,应该是我多谢姑娘才是。”
朵拉起身,看着眼前纤尘不染的人,心中暗暗叹息,世间竟真有这样的人!
“多有打扰公子,望公子勿怪,朵拉告辞。”
“姑娘慢走。”风倾雪淡然而道,不留不送,萍水相逢,即是如此。
朵拉走到门口,忽又回头,“我叫朵拉,公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蒙罗州第一的歌者,天下最美的嗓音!”风倾雪微微颔首。
朵拉闻言不由绽颜一笑,若春花烂漫,若春水妩媚。
称她为歌者,而不是称她为花魁,赞她有天下最美的嗓音,而不是赞她有如花容貌,这位风倾雪风公子啊,果然与众不同!
等朵拉两人走后,鹿儿关上门。
“公子,这位美人就是号称蒙罗州第一的花魁——朵拉姑娘?”
“嗯,是这草原上的金铃儿。”风倾雪轻轻叹息。这只金铃儿啊,也在笼中!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呀?我老觉得有点面熟。”鹿儿皱着眉头细想。
“见与没见,又有何区别呢?之于我们,她不过是轻舟过时,江畔的那一株曾拂舟蓬的垂柳,萍水相逢的缘分罢。”风倾雪抱琴回屋。
八月八日,晨。
州府内的锦楼中,朵拉一早起来,凭栏而立,望着府内层层楼宇,征征出神,偶尔柳眉轻颦,似有极重之心事。
“云鬓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
忽听得身后吟诵声,她一惊,转身回头,却见安泓立于房中。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朵拉惊喜的问道,急忙迎上前去。
“本王公事完了自然回来。”安泓细看眼前丽人,虽仪容不整,但依然艳色逼人,那满脸的欣喜之情,更是让她平添一份娇态。
“王爷,一路可好?何时到的?回来为何不告诉朵拉一声?也好让朵拉准备一下。”朵拉扶安泓坐下,一连声问道。
“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本王答哪一个好呢?”安泓见朵拉如此关怀,不知怎的,连日旅途的疲倦都扫去一半,笑眼看着眼前的佳人。
“王爷!”朵拉不依的娇嗔道,“每一个问题,王爷都要回答。”
“本王想念朵拉所以回来了,这样的回答好不好呢?”安泓握住朵拉的手柔声道,一路上,确实十分想念眼前的佳人,想念她的美、想念她的娇、想念她的柔情、想念她的……
“王爷,真的吗?”朵拉款款看向安泓,那一汪春水,既柔且媚,看得安泓心醉神迷。
“当然是真的。”安泓起身抱住佳人,吻向那粉颊,“本王一路加紧办公,只是为着早日回来见我的朵拉儿,这不一回府,水都没喝一口就来看我的朵拉了吗?”
“王爷,”朵拉柔情的倚入他的怀中,垂下眼帘,那一汪春水便隐入深井,“朵拉也很想念王爷,王爷一路可都安好吧?”
“嗯,不算好也不算太坏。”安泓放开怀中的佳人,坐回椅中,“一路上刺客行刺三次,幸好有皇上所派的大内高手护卫,否则,现在本王也许早已去地下会阎王了。那些刺客倒是对本王的行踪一清二楚。”
“呀!”朵拉不觉一声惊呼,手不自觉的握紧,“王爷可有受伤?那刺客呢?可有抓住?”
“本王有大内高手在,自然安然无恙,只是那些刺客的武功十分了得,每次都给他们逃脱了,本王虽不知刺客何来头,但这些人定是刺杀前几位州官的贼人。”安泓握紧拳头,目射冷光,“本王总有一日定要将这些刺客一网除尽!”
“那就好。”朵拉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王爷没受伤就好了。”
“嗯,本王一路奔波也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晚间再来看你。”安泓起身回房。
“王爷,在这休息吧。”朵拉轻声的说道,似有几分扭捏,“朵拉想侍候王爷休息。”
“哦?”安泓看着低头垂目颇有娇羞之态的佳人,心头忽的一动。
“朵拉很久没见王爷了,想多看看王爷,想亲自侍候王爷。”朵拉抬首看向安泓,脸色绯红,娇艳如花。
“好。”安泓心头忽生一股柔情,“本王就在这儿休息吧。”
“嗯,朵拉这就准备去。”朵拉走至门口唤道,“扎玛。”
“来了,小姐有何吩咐?”扎玛应声快步而来。
“快去准备热水,给王爷梳洗用,然后去厨房准备清淡一点的饭菜,王爷一定还没吃早饭,然后再去将王爷的换洗衣服拿来。”朵拉一样一样的吩咐。
“是。”扎玛领命而去。
朵拉回头,却见安泓含着浅笑,目中带一种奇怪的神色看着她。
“王爷,您笑什么?”朵拉走回安泓身前,为他轻轻按摩。
“朵拉,你刚才挺象一个小媳妇的。”安泓闭目,刚才的她就象一个平常的小女人,为远归而来的丈夫操办着一切。这些事儿,以前也有侍女为他准备着,可没有一人似朵拉这般带着一种柔情,让他……
“朵拉没这福气。”朵拉闻言却是神色一黯,“朵拉出身下溅,这一生也不过如曲江池畔爷,任这人攀了那人折的,哪有资格当人家的小媳妇。”说着一滴伤心泪已滴下。
“朵拉,别难过,你有本王呢,”安泓起身拥佳人入怀,柔声安抚,“本王会为你作主的。”
“嗯。”朵拉将脸埋入安泓怀中。
古勃儿城东,州府内。
这州府乃古卢灭亡后新建的府第,其房屋修建皆按中原的模式,院中有院,园中有园,亭台楼阁,水榭回廊,即雅致富丽,又不失官家的大气堂皇。
府中东边有一池塘,池边种有几株柳树,此时已是入秋,虽不再柳叶青青,但其长长的枝条却仍在,枝枝垂下,如丝如线。
此时,一位绿衣丽人正立于池边,手攀一枝柳条,想要折下,无端的忽想到以前学的一支曲子:
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口中念到,不由叹一口气,自己不就是这池畔的柳吗?于是手一软,松开了手中的柳条。
这绿衣丽人自是新搬入州府中的朵拉姑娘,蒙罗州最美的人儿。
“扎玛,王爷已离去几天了?今天有收到王爷的信吗?”朵拉问身边跟着的侍女扎玛。
“小姐,王爷去了已有十天了,今天还没收到信,也许晚间时会到吧。”扎玛回答道。
“哦?已十天了吗。”朵拉轻声道,然后忽又问道:“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扎玛摇头,“但是,小姐,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这就是最好的消息。”扎玛安慰她。
“嗯。”朵拉凝眉。
忽地不知从哪传来一缕琴音,清越若泠水,轻柔若春风,让人听之,忧烦便能一扫而空,接着听得一女子声音和琴歌道:
“铜驼陌上新正后,第一风流除是柳。勾牵春事不如梅,断送离人强似酒。
东君有意偏拦就,惯得腰肢真个瘦。阿谁道你不思量,因甚眉头长恁皱。”
歌声轻快明丽,让人闻之忘忧,而琴音却空灵明凈不似人间,让人闻之不知身在何方。
等琴、歌停止后,朵拉赶忙问:“扎玛,这是谁在弹琴?”
作为一名歌者,她熟知音律,自能听出刚才歌者的佳处,琴音的绝妙。这样不带一丝尘气的琴音,别说群芳苑无人能弹奏,就是放眼整个蒙罗州,也找不出这么一个高手来。这弹琴之人是谁呢?从何处而来呢?
“不知道,”扎玛摇头,“听声音是从隔壁院落传来的,但是不知是何人住在州府隔壁。”
朵拉闻言半晌无言,征征站在那儿,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小姐,要不我去打听一下?看是何人住那儿?”扎玛道。
“我要自己去看看。”朵拉转身往府门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弹出那样的仙音。
“小姐,等我一下。”扎玛快步追上。
出得府门,往左看去,发现隔着一条巷子,有一个小小的院落,刚才的琴音定是从这院中传来。
朵拉走到门前,正要敲门,扎玛却叫住她,“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冒失了?”
朵拉却不理,她今天一定要见到那弹琴之人!那样的琴音,能让她忘却很多的痛,却让她想起很多的快乐。
“咚咚……咚咚……”朵拉轻轻敲门。
只听得院中有一女子声音应道:“谁呀?”这声音正是刚才唱歌之人。
朵拉敲门声更是敲得急。
“谁呀?不说话我可就不开门了。”那女子叫道。
“鹿儿,开门吧。”只听得另有一清泠如琴的声音响起。
“公子,说不定是坏人呢。”那女子说道。
“没事的,开门吧。”如琴的声音平淡柔和,似能包容一切。
“好吧。”然后听得女子轻盈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哑一声开了。
朵拉一见门开,不看开门之人,而是直接看向院中,寻那弹琴之人,一见之下,她不由呆住了,世间可以有如此洁凈如雪的人吗?
但见院中摆有一几一椅,几上放一具古朴暗哑的琴,而椅上坐有一年轻男子,白衣胜雪,神情恬淡,仿若天上白云一般,高洁出尘,又若天上皎月一般,浑身散发柔和淡雅的光芒。
半晌后,朵拉才醒过神来,不由自主的低头审视自己的衣饰,可有不整齐的地方?可有脏污的地方?伸手抚着脸,面上的妆可有不妥之处?是否脂粉太浓了?
她忽然希望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没有丝毫的不佳之处,因为,他是那般完美无瑕的人啊!
“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急的敲门有什么事呢?”鹿儿见门口站着的两位陌生姑娘,敲开门也不进去,而是一个劲的瞅着公子看,真是奇怪。
朵拉与扎玛此时才回过头来看向给自己开门的蓝衣少女,眉目如画,天真可爱,此时正睁着一双褐色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她们。
“我……”朵拉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说起。
鹿儿看着这绿衣的姑娘,不由想到刚才唱的歌“第一风流除是柳”,这姑娘倒真似一株亭亭玉立的柳树,体态轻盈若柳枝,神情娇柔若柳意,真是难得的佳人。
见她们似乎未能反应过来,不由放柔语气,“你们有事吗?”
“鹿儿,请客人进来,让客人站在门外可不是待客之道。”
“哦,是。两位姑娘请进。”鹿儿让开道,让客人进门。
朵拉一步一步走入院中,眼睛没有移开院中的白衣男子,看着白衣男子的眼睛,那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闪着宁静、深遂、圣洁的光芒,没有以往的那些惊艳、痴迷、色欲、猥亵、轻视……只是平淡洁凈如天池圣水,静静的看着她。
“在下风倾雪,”风倾雪站起身来,“不知两位姑娘到此有何事呢?”
“我……”朵拉看着眼前若一枝白莲挺立脱俗的男子,心中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我只是听到你弹琴,所以就来了,我想知道能弹出那种不染一丝尘气的琴音的人是什么样的。”
“多谢姑娘谥美之言。”风倾雪闻言浅浅一笑。
朵拉看着他,眼中神色有几分空茫,似看向遥远的某处,“那样的琴音平生未闻,之于我,那是一种药,一种灵药,公子能明白吗?”
风倾雪看着眼前的丽人,一袭绿罗衣,容颜娇艳如花,神态妩媚如柳,美得让人我见犹怜,而最最让人动心的却是那一双盈盈横波,似能说话,却欲语还休。这双眼睛啊,里面同样盛载过多的东西,里面藏着的故事与秘密太多。
“这琴音若能化去姑娘眼中的愁郁,那才算得了灵药。”风倾雪看着她的眼睛道。
“这双眼睛?”朵拉闭上眼,以掌遮住,“它只不过看的东西太多了。”
“那会很累的,姑娘应该让它休息一下。”风倾雪叹道。
能休息吗?或许只有去黄泉时吧?!
“我现在想唱歌,公子能为我弹曲吗?”朵拉看向那双洁凈无尘的眼睛。
“乐意之极。”风倾雪坐回椅中,“姑娘想唱什么呢?”
“公子想听什么?”朵拉看着那具琴,这毫不起眼的琴呀,在这个人的手中,它便能奏出天下最美的声音!
“那就刚才鹿儿所唱的《木兰花令》吧。”风倾雪说完,素手一拔,琴音划空而起,若深涧流水般清幽,若林间啼鸟般明快,若花间彩蝶般绮丽,若指间清风般悠然……
朵拉和琴启喉而歌:“铜驼陌上新正后,第一风流除是柳……”
歌声若风拂柳舞般的轻盈,若柳叶婆娑般的妩媚,若柳逐清风般的多情,若风去柳摇般的缠绵……
鹿儿听着她的歌声,不由衷心折服,比起她来,自己刚才的歌唱便有若三岁小孩的启蒙儿歌。
一曲歌尽后,这院间似还萦绕着那丝丝袅袅的歌声,那微风似万分不舍这清歌皓齿,绕着庭院轻轻吹拂。
“姑娘这一曲,唱尽柳树的风流俊俏,妩媚多姿,真是人间绝响!”风倾雪停琴赞道,“第一风流除是柳,姑娘当如是!”
“多谢公子的琴曲,”朵拉向风倾雪低身一福,“让朵拉此生还能尽心尽意的歌一曲,朵拉此生足已。”
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唱歌,第一次真心真意的唱歌,第一次拋开一切的唱歌,不为金钱,不为应酬,不为调笑……只是单纯的想唱一支歌。
“姑娘不必多礼。”风倾雪袍袖微拂,托起朵拉,“能听到如此美如天籁的歌声,应该是我多谢姑娘才是。”
朵拉起身,看着眼前纤尘不染的人,心中暗暗叹息,世间竟真有这样的人!
“多有打扰公子,望公子勿怪,朵拉告辞。”
“姑娘慢走。”风倾雪淡然而道,不留不送,萍水相逢,即是如此。
朵拉走到门口,忽又回头,“我叫朵拉,公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蒙罗州第一的歌者,天下最美的嗓音!”风倾雪微微颔首。
朵拉闻言不由绽颜一笑,若春花烂漫,若春水妩媚。
称她为歌者,而不是称她为花魁,赞她有天下最美的嗓音,而不是赞她有如花容貌,这位风倾雪风公子啊,果然与众不同!
等朵拉两人走后,鹿儿关上门。
“公子,这位美人就是号称蒙罗州第一的花魁——朵拉姑娘?”
“嗯,是这草原上的金铃儿。”风倾雪轻轻叹息。这只金铃儿啊,也在笼中!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呀?我老觉得有点面熟。”鹿儿皱着眉头细想。
“见与没见,又有何区别呢?之于我们,她不过是轻舟过时,江畔的那一株曾拂舟蓬的垂柳,萍水相逢的缘分罢。”风倾雪抱琴回屋。
八月八日,晨。
州府内的锦楼中,朵拉一早起来,凭栏而立,望着府内层层楼宇,征征出神,偶尔柳眉轻颦,似有极重之心事。
“云鬓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
忽听得身后吟诵声,她一惊,转身回头,却见安泓立于房中。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朵拉惊喜的问道,急忙迎上前去。
“本王公事完了自然回来。”安泓细看眼前丽人,虽仪容不整,但依然艳色逼人,那满脸的欣喜之情,更是让她平添一份娇态。
“王爷,一路可好?何时到的?回来为何不告诉朵拉一声?也好让朵拉准备一下。”朵拉扶安泓坐下,一连声问道。
“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本王答哪一个好呢?”安泓见朵拉如此关怀,不知怎的,连日旅途的疲倦都扫去一半,笑眼看着眼前的佳人。
“王爷!”朵拉不依的娇嗔道,“每一个问题,王爷都要回答。”
“本王想念朵拉所以回来了,这样的回答好不好呢?”安泓握住朵拉的手柔声道,一路上,确实十分想念眼前的佳人,想念她的美、想念她的娇、想念她的柔情、想念她的……
“王爷,真的吗?”朵拉款款看向安泓,那一汪春水,既柔且媚,看得安泓心醉神迷。
“当然是真的。”安泓起身抱住佳人,吻向那粉颊,“本王一路加紧办公,只是为着早日回来见我的朵拉儿,这不一回府,水都没喝一口就来看我的朵拉了吗?”
“王爷,”朵拉柔情的倚入他的怀中,垂下眼帘,那一汪春水便隐入深井,“朵拉也很想念王爷,王爷一路可都安好吧?”
“嗯,不算好也不算太坏。”安泓放开怀中的佳人,坐回椅中,“一路上刺客行刺三次,幸好有皇上所派的大内高手护卫,否则,现在本王也许早已去地下会阎王了。那些刺客倒是对本王的行踪一清二楚。”
“呀!”朵拉不觉一声惊呼,手不自觉的握紧,“王爷可有受伤?那刺客呢?可有抓住?”
“本王有大内高手在,自然安然无恙,只是那些刺客的武功十分了得,每次都给他们逃脱了,本王虽不知刺客何来头,但这些人定是刺杀前几位州官的贼人。”安泓握紧拳头,目射冷光,“本王总有一日定要将这些刺客一网除尽!”
“那就好。”朵拉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王爷没受伤就好了。”
“嗯,本王一路奔波也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晚间再来看你。”安泓起身回房。
“王爷,在这休息吧。”朵拉轻声的说道,似有几分扭捏,“朵拉想侍候王爷休息。”
“哦?”安泓看着低头垂目颇有娇羞之态的佳人,心头忽的一动。
“朵拉很久没见王爷了,想多看看王爷,想亲自侍候王爷。”朵拉抬首看向安泓,脸色绯红,娇艳如花。
“好。”安泓心头忽生一股柔情,“本王就在这儿休息吧。”
“嗯,朵拉这就准备去。”朵拉走至门口唤道,“扎玛。”
“来了,小姐有何吩咐?”扎玛应声快步而来。
“快去准备热水,给王爷梳洗用,然后去厨房准备清淡一点的饭菜,王爷一定还没吃早饭,然后再去将王爷的换洗衣服拿来。”朵拉一样一样的吩咐。
“是。”扎玛领命而去。
朵拉回头,却见安泓含着浅笑,目中带一种奇怪的神色看着她。
“王爷,您笑什么?”朵拉走回安泓身前,为他轻轻按摩。
“朵拉,你刚才挺象一个小媳妇的。”安泓闭目,刚才的她就象一个平常的小女人,为远归而来的丈夫操办着一切。这些事儿,以前也有侍女为他准备着,可没有一人似朵拉这般带着一种柔情,让他……
“朵拉没这福气。”朵拉闻言却是神色一黯,“朵拉出身下溅,这一生也不过如曲江池畔爷,任这人攀了那人折的,哪有资格当人家的小媳妇。”说着一滴伤心泪已滴下。
“朵拉,别难过,你有本王呢,”安泓起身拥佳人入怀,柔声安抚,“本王会为你作主的。”
“嗯。”朵拉将脸埋入安泓怀中。
2008/08/09回复
MIMIANGEL43楼
http://www.27zw.com/files/article/html/2/2739/index.html
太累了,贴到第四章,谁接着往下贴,或者直接去链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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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09回复
fish80052645楼
没啦?就这样的结局?
2008/08/09回复
酷酷豆楼46楼
谢谢\MIMI帮我,我昨天空然有事不能上网,所以没更新,今天把网址放上,大家去看吧,我这个论坛里还有很多很不错的文章http://liulianzi.uu1001.com/read.php?tid=29803
2008/08/10回复
viviying48楼
第四部 洞庭镜花---引子
??湘君城,深夜。
??城东的一座大宅院,虽是夜间看不大清楚,但从看不到边的院墙,从那层层高起的楼宇可看出,这必是豪门大户之府第。
??此时,一条黑影在屋顶之上纵跳飞跃,灵敏快捷,待到府中一处楼前,黑影飞身跃下,轻如一片落叶一般飘然而下,半空中身形一闪,隐入一棵大树后。
??黑影弯腰从地上拾起几块小石,手一拋,石便落于楼前院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只听得“谁?什么人?”的哟喝声,接着楼前暗处跳出六条人影。
??躲在暗处的黑影无声的一笑,然后手一扬,手中小石挥出,疾射楼前六条人影,只听咚咚声响,六人皆未来得及反映即倒于地,想来已为黑影射出的小石点中穴道了。
??片刻后,黑影见地上六人皆无反映,便从树后跃出,跃上窗台,启开窗门,从窗中飞入,进入楼中。
??楼中摆设富丽堂皇,金银古董处处可见,随便的一件拿出便是价值连城,可见这府中主人之富贵。
??黑影却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而是直往房中书架走去,架上放有一排排书籍,黑影抽出其中一本厚厚的古书,书后有一小格,格中放有一小盒,黑影眼睛一亮,拿出小盒,打开盒盖,便见盒中躺着一块约茶杯口大小的玉块,形若椭圆,色如白雪,晶莹剔透,但玉之中心却是一圈浅浅碧色,有若流水一般绕着玉心缓缓流动,端是奇异。
??黑影见之心中一喜,伸手拿出,房内漆黑,但玉块却发出淡淡的光芒,映着黑影修长、瘦削、白晰的双手。
??忽然背后隐有风雷声响,黑影迅速盖上盒盖,且同时身形左闪,只听砰的一声,黑影原来所站之处已被一支长鞭击中,地上铺着的波斯地毯已被长鞭划破,书架虽未被击中,但受这一击所震,架上书皆沙沙作声,甚至有几本从架上掉落于地面。可见刚才这一击之力含有的劲道多大。
??黑影转身即见一名身穿公服的大汉立于眼前,体型高大,神态威猛,手执长鞭,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黑影。
??“碎叶神鞭,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公门的第一神捕几时也作了水家的走狗了。”黑影压低嗓音沉声道。
??“哼!你这偷儿,老子奉公办事,捉拿你归案,光明正大,跟水家有何干系!”大汉闻得他的讥笑,不由怒从心起。
??“是吗?呵……我看你就是像这为富不仁、臭名昭著的水家的狗腿子嘛。”黑影依然低声嘲笑。
??“你这贼人,看招!待拿下你,老子定要割下你的烂舌头!”大汉挥鞭直卷黑影。
??“呵……恼羞成怒了呀,想抓我也得看看你的本事。”黑影轻松闪过,然后左手拿盒,右手成爪直向大汉面门抓来,灵捷异常,快如闪电。
??大汉见之一惊,知道这小偷儿的武艺决不容轻视,当下急忙回鞭卷向黑影右爪。
??“唉,真是不聪明。”黑影一声轻叹,忽地右爪一变为掌轻轻切向长鞭,那金丝所制的长鞭,尾端被他一切,竟一断为二。
??“可恶,竟敢毁老子的兵器!”大汉一见心头大怒,长鞭顿时化为狂风暴雨一般袭向黑影,立志要将黑影毙于鞭下。
??“这么容易生气呀,怎么当上这湘君城总捕头的。”黑影在密不透风的鞭影中依然轻松自如,低声讥笑,然后手一拋,竟将手中之盒拋向空中。
??“雪湖青黛!”大汉一见不由心惊肉跳,马上长鞭一顿,然后卷向空中小盒,若摔碎了这玉中至宝,那他的饭碗也别想端了。
??“这破石头比你性命还重要吗?”耳边听得黑影一声轻语,然后腰间一痛便失去知觉。
??黑影轻松伸出左手,接住空中飞落的小盒,看着倒于地上的公门神捕,喃喃自语,“这破石头真这么重要吗?弄得那么多人丧命,弄得这么人家破人亡!”
??伸手从盒中拿出玉块,细细端详,一时间似也为玉石瑰丽的光芒所惑,“沾上这么多血,竟然还是这么晶莹若雪,光华夺目。玉中的至宝?雪湖青黛!”
??湘君城,深夜。
??城东的一座大宅院,虽是夜间看不大清楚,但从看不到边的院墙,从那层层高起的楼宇可看出,这必是豪门大户之府第。
??此时,一条黑影在屋顶之上纵跳飞跃,灵敏快捷,待到府中一处楼前,黑影飞身跃下,轻如一片落叶一般飘然而下,半空中身形一闪,隐入一棵大树后。
??黑影弯腰从地上拾起几块小石,手一拋,石便落于楼前院中,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只听得“谁?什么人?”的哟喝声,接着楼前暗处跳出六条人影。
??躲在暗处的黑影无声的一笑,然后手一扬,手中小石挥出,疾射楼前六条人影,只听咚咚声响,六人皆未来得及反映即倒于地,想来已为黑影射出的小石点中穴道了。
??片刻后,黑影见地上六人皆无反映,便从树后跃出,跃上窗台,启开窗门,从窗中飞入,进入楼中。
??楼中摆设富丽堂皇,金银古董处处可见,随便的一件拿出便是价值连城,可见这府中主人之富贵。
??黑影却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而是直往房中书架走去,架上放有一排排书籍,黑影抽出其中一本厚厚的古书,书后有一小格,格中放有一小盒,黑影眼睛一亮,拿出小盒,打开盒盖,便见盒中躺着一块约茶杯口大小的玉块,形若椭圆,色如白雪,晶莹剔透,但玉之中心却是一圈浅浅碧色,有若流水一般绕着玉心缓缓流动,端是奇异。
??黑影见之心中一喜,伸手拿出,房内漆黑,但玉块却发出淡淡的光芒,映着黑影修长、瘦削、白晰的双手。
??忽然背后隐有风雷声响,黑影迅速盖上盒盖,且同时身形左闪,只听砰的一声,黑影原来所站之处已被一支长鞭击中,地上铺着的波斯地毯已被长鞭划破,书架虽未被击中,但受这一击所震,架上书皆沙沙作声,甚至有几本从架上掉落于地面。可见刚才这一击之力含有的劲道多大。
??黑影转身即见一名身穿公服的大汉立于眼前,体型高大,神态威猛,手执长鞭,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黑影。
??“碎叶神鞭,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公门的第一神捕几时也作了水家的走狗了。”黑影压低嗓音沉声道。
??“哼!你这偷儿,老子奉公办事,捉拿你归案,光明正大,跟水家有何干系!”大汉闻得他的讥笑,不由怒从心起。
??“是吗?呵……我看你就是像这为富不仁、臭名昭著的水家的狗腿子嘛。”黑影依然低声嘲笑。
??“你这贼人,看招!待拿下你,老子定要割下你的烂舌头!”大汉挥鞭直卷黑影。
??“呵……恼羞成怒了呀,想抓我也得看看你的本事。”黑影轻松闪过,然后左手拿盒,右手成爪直向大汉面门抓来,灵捷异常,快如闪电。
??大汉见之一惊,知道这小偷儿的武艺决不容轻视,当下急忙回鞭卷向黑影右爪。
??“唉,真是不聪明。”黑影一声轻叹,忽地右爪一变为掌轻轻切向长鞭,那金丝所制的长鞭,尾端被他一切,竟一断为二。
??“可恶,竟敢毁老子的兵器!”大汉一见心头大怒,长鞭顿时化为狂风暴雨一般袭向黑影,立志要将黑影毙于鞭下。
??“这么容易生气呀,怎么当上这湘君城总捕头的。”黑影在密不透风的鞭影中依然轻松自如,低声讥笑,然后手一拋,竟将手中之盒拋向空中。
??“雪湖青黛!”大汉一见不由心惊肉跳,马上长鞭一顿,然后卷向空中小盒,若摔碎了这玉中至宝,那他的饭碗也别想端了。
??“这破石头比你性命还重要吗?”耳边听得黑影一声轻语,然后腰间一痛便失去知觉。
??黑影轻松伸出左手,接住空中飞落的小盒,看着倒于地上的公门神捕,喃喃自语,“这破石头真这么重要吗?弄得那么多人丧命,弄得这么人家破人亡!”
??伸手从盒中拿出玉块,细细端详,一时间似也为玉石瑰丽的光芒所惑,“沾上这么多血,竟然还是这么晶莹若雪,光华夺目。玉中的至宝?雪湖青黛!”
2008/08/10回复
viviying49楼
第四部 洞庭镜花---1.君落湘城(1)
??离湘君城百里的官道上,正有一行浩荡而行。
??这一行,前后皆有数百骑戎装将士护卫着,看其服饰为宫中禁军,中间拥着一乘华贵的黄色大轿,那种黄色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用,想来这轿中之人定是朝中显贵。轿旁另有一人,白衣黑马,面貌俊雅,神态安祥,一双眼睛明若秋日的湖水。
??前面是一片树林,所有人无须人提醒,便皆提高警剔,似乎防备着什么。
??忽然一声轻响,一支长箭划空而来,疾射轿中。
??长箭夹着凌厉的劲风,疾如闪电一般射向轿中,待众护卫醒过神来,箭已至轿前,眼看即将破帘而入,却忽地止住了。就停在轿帘之前,箭被两根修长的手指稳稳夹住。
??夹住长箭的正是轿旁的白衣公子。
??“呀!有刺客!快保护王爷!”众护卫大声叫道,皆拔出佩刀在手,只是林中却无动静,刺客似已跑了。
??“王爷!您没事吧?”一名似为护卫首领之人跑近轿前问道。
??“有二公子在,本王不会有事的。”轿中之人答道,然后吩咐道:“程观,叫众人小心些。”
??“是!王爷。”程观听得王爷无事,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下,若王爷出事,那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了。
??回头向立在轿旁的白衣公子抱拳道:“多谢二公子!”这一路真是多亏了他。
??“程大人无须客气。”白衣公子淡淡道。眼睛看着手中接住的长箭,似要从上面看出个名堂。这长箭通体黑色,似铁非铁,发着黑黝黝的光,甚是奇怪。
??忽然白衣公子眼中光芒一闪,然后抬足踢向面前程观的坐骑,马儿被这一踢,吃痛往后一跃,后跃的一瞬间,一支长箭已从程观眼前而过,直射向轿中。
??白衣公子从马上一跃,手一伸又抓住了这一支箭,却听得身后程观大叫“小心后面!”
??白衣公子听得,却也不转身,而是手往后一抓,似脑后长有眼睛一般,将从后而来的箭又抓住,然后迅速回身,口中轻喝:“也接接我的箭!”手中三支长箭连环射出,向三丈前的浓密树丛射去。
??长箭射出不带一丝声响,却快捷如风,眨眼已射入树丛之后,只听得树后叮叮两声轻响,然后接着传来一声人的浅浅痛呼声,看来树后隐藏之人未能躲过第三箭。
??“刺客在那儿!”程观大喝一声,“弟兄们,跟我来!”
??领着众人冲向树丛后,却只见地上一滩血迹,已不见人影。
??“回王爷,刺客给跑了。”程观回至轿前复命。
??“算了罢。”只见轿中走出一名身着黄色锦袍的、约五十来岁的男子,举止行动间自带一股不凡贵气,但一双眼睛却射出温和、包容的目光,让人见之即心生温暖、亲近之意。
??“这一路而来,刺客多次行刺,哪次不是让他们走脱了,只要我们没人受伤就好,本王也不想抓他们,他们的来头本王心中也有个底。”王爷淡淡的道,然后看向身旁依然纤尘不染的白衣公子,“倒是辛苦了二公子。”
??“王爷不必如此说,意遥能保护王爷也是荣幸之至。”白衣公子淡笑道。
??“看来有人实不愿本王到湘君城去,若不是有二公子同行,本王怕不早就为刺客所刺了。”王爷看着白衣公子,目中一片赞赏,“若得平安到达,本王实要多谢二公子。”
??“意遥本有湘君城之行,此翻与王爷同行也是顺路罢,王爷无须言谢。况且意遥答应了哥哥,要安全护送王爷到达的,定不会食言,否则他日回京,哥哥定会要剥我的皮的。”白衣公子淡然而道,对这王爷的赞赏无动于衷。
??“威远侯有你们俩位公子,实是有福气,本王真是羡慕。”王爷看着眼前长身玉立、高洁出尘的白衣公子,暗暗赞叹,若生儿如此,夫复何求。
??这位王爷正是宜亲王,当今天子之亲弟,素有“明王”之称,而这位白衣公子正是威远侯之二公子秋意遥。
??“王爷,以后请不要叫我二公子罢,直接叫意遥就行了,特别是到湘君城后,请王爷莫要提及我的身份。”秋意遥道。
??“为何?要知威远侯府二公子的身份可比朝中一品大员哦。”宜王浅笑道。
??“意遥不想丢爹爹的脸面。”秋意遥低眉敛目道。
??“是不想沾光吧?”宜王却似看穿他的心意。
??“此行,王爷便当意遥是你的一名随从罢。”秋意遥抬首漠然的看向前方。
??“本王若有你这样的随从,那真是行遍天下也不怕了。”宜王注目于他,心中实爱其才,只是这样的人才,便有若深渊潜龙,岂是任由他人指挥使的。
??“王爷,还是先赶路吧,此去离湘君城不足百里了,今晚可赶到前面的青莲镇休息一晚,明早可进湘君城。”秋意遥看看天色道。
??“好,程观,传令赶路。”宜王坐回轿中。
??“是!”程观答道。
??离湘君城百里的官道上,正有一行浩荡而行。
??这一行,前后皆有数百骑戎装将士护卫着,看其服饰为宫中禁军,中间拥着一乘华贵的黄色大轿,那种黄色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用,想来这轿中之人定是朝中显贵。轿旁另有一人,白衣黑马,面貌俊雅,神态安祥,一双眼睛明若秋日的湖水。
??前面是一片树林,所有人无须人提醒,便皆提高警剔,似乎防备着什么。
??忽然一声轻响,一支长箭划空而来,疾射轿中。
??长箭夹着凌厉的劲风,疾如闪电一般射向轿中,待众护卫醒过神来,箭已至轿前,眼看即将破帘而入,却忽地止住了。就停在轿帘之前,箭被两根修长的手指稳稳夹住。
??夹住长箭的正是轿旁的白衣公子。
??“呀!有刺客!快保护王爷!”众护卫大声叫道,皆拔出佩刀在手,只是林中却无动静,刺客似已跑了。
??“王爷!您没事吧?”一名似为护卫首领之人跑近轿前问道。
??“有二公子在,本王不会有事的。”轿中之人答道,然后吩咐道:“程观,叫众人小心些。”
??“是!王爷。”程观听得王爷无事,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下,若王爷出事,那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了。
??回头向立在轿旁的白衣公子抱拳道:“多谢二公子!”这一路真是多亏了他。
??“程大人无须客气。”白衣公子淡淡道。眼睛看着手中接住的长箭,似要从上面看出个名堂。这长箭通体黑色,似铁非铁,发着黑黝黝的光,甚是奇怪。
??忽然白衣公子眼中光芒一闪,然后抬足踢向面前程观的坐骑,马儿被这一踢,吃痛往后一跃,后跃的一瞬间,一支长箭已从程观眼前而过,直射向轿中。
??白衣公子从马上一跃,手一伸又抓住了这一支箭,却听得身后程观大叫“小心后面!”
??白衣公子听得,却也不转身,而是手往后一抓,似脑后长有眼睛一般,将从后而来的箭又抓住,然后迅速回身,口中轻喝:“也接接我的箭!”手中三支长箭连环射出,向三丈前的浓密树丛射去。
??长箭射出不带一丝声响,却快捷如风,眨眼已射入树丛之后,只听得树后叮叮两声轻响,然后接着传来一声人的浅浅痛呼声,看来树后隐藏之人未能躲过第三箭。
??“刺客在那儿!”程观大喝一声,“弟兄们,跟我来!”
??领着众人冲向树丛后,却只见地上一滩血迹,已不见人影。
??“回王爷,刺客给跑了。”程观回至轿前复命。
??“算了罢。”只见轿中走出一名身着黄色锦袍的、约五十来岁的男子,举止行动间自带一股不凡贵气,但一双眼睛却射出温和、包容的目光,让人见之即心生温暖、亲近之意。
??“这一路而来,刺客多次行刺,哪次不是让他们走脱了,只要我们没人受伤就好,本王也不想抓他们,他们的来头本王心中也有个底。”王爷淡淡的道,然后看向身旁依然纤尘不染的白衣公子,“倒是辛苦了二公子。”
??“王爷不必如此说,意遥能保护王爷也是荣幸之至。”白衣公子淡笑道。
??“看来有人实不愿本王到湘君城去,若不是有二公子同行,本王怕不早就为刺客所刺了。”王爷看着白衣公子,目中一片赞赏,“若得平安到达,本王实要多谢二公子。”
??“意遥本有湘君城之行,此翻与王爷同行也是顺路罢,王爷无须言谢。况且意遥答应了哥哥,要安全护送王爷到达的,定不会食言,否则他日回京,哥哥定会要剥我的皮的。”白衣公子淡然而道,对这王爷的赞赏无动于衷。
??“威远侯有你们俩位公子,实是有福气,本王真是羡慕。”王爷看着眼前长身玉立、高洁出尘的白衣公子,暗暗赞叹,若生儿如此,夫复何求。
??这位王爷正是宜亲王,当今天子之亲弟,素有“明王”之称,而这位白衣公子正是威远侯之二公子秋意遥。
??“王爷,以后请不要叫我二公子罢,直接叫意遥就行了,特别是到湘君城后,请王爷莫要提及我的身份。”秋意遥道。
??“为何?要知威远侯府二公子的身份可比朝中一品大员哦。”宜王浅笑道。
??“意遥不想丢爹爹的脸面。”秋意遥低眉敛目道。
??“是不想沾光吧?”宜王却似看穿他的心意。
??“此行,王爷便当意遥是你的一名随从罢。”秋意遥抬首漠然的看向前方。
??“本王若有你这样的随从,那真是行遍天下也不怕了。”宜王注目于他,心中实爱其才,只是这样的人才,便有若深渊潜龙,岂是任由他人指挥使的。
??“王爷,还是先赶路吧,此去离湘君城不足百里了,今晚可赶到前面的青莲镇休息一晚,明早可进湘君城。”秋意遥看看天色道。
??“好,程观,传令赶路。”宜王坐回轿中。
??“是!”程观答道。
2008/08/10回复
viviying50楼
第四部 洞庭镜花---1.君落湘城(2)
??湘君城外,一大早便聚集了一大帮的人,细看之下,这些人中竟有湘君城的父母官,从巡府、知府、县令到其它大小官员数十人,另一些未着官服的却也是一个个锦衣鲜服,看模样便知定是湘君城中的乡绅名流。
??此时朝阳已升起,虽是早晨,但六月天里的太阳也是灸热的,很快这些衣冠楚楚的大人们便一个个额上冒起密密的汗珠,几个福太的更是很快便衣衫给汗湿透了,可他们却无一人回城去,或找个地方躲躲太阳,而是一个个站得直直的朝着前方的官道,伸长脖子,似在等待什么。
??忽然前方跑来一人,看衣着是一名衙役,只见他飞奔而来,未至眼前已气喘吁吁的叫道:“来了,来了,大人,快准备吧!”
??这些个大人一听,皆是马上抖数精神,整理衣冠,身子站得更直,肃静的看着前方。
??片刻后,只见前方上百骑浩浩荡荡而来,后面是一乘八人抬的黄色大轿,轿旁跟有一骑,马上是一名白衣的年轻公子,轿后是执着仪仗、华盖的随侍,最后再有数百骑压后。
??那前方开首的骑士行到跟前,见着前方迎接的众人,便停下来分两旁而立,让那一乘大轿从中而过,缓缓抬至众人眼前,然后落轿。
??那湘君城大小官员、乡绅名流约百余人,一见轿落地,便齐齐跪拜,高声呼道:“恭迎宜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轿中走出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的宜王爷,他看看眼前跪倒的这一大片人,双手微抬,“诸位平身!”
??“谢宜王千岁!”众人起身。
??“请问巡府何在?”宜王问道。
??“臣吉庆祥参见王爷。”一名年约四十上下、着紫色官袍的官员急步上前。
??“吉庆祥?这名字倒是不错,吉祥得很呀。”宜王闻言微微一笑,抬目看向躬身立于眼前的官员。
??“谢王爷夸奖。”吉庆祥恭敬的回答。
??“吉大人,本王奉旨巡查,一切事务还望大人及诸位大人多多协助。”宜王目光扫过吉庆祥身后那一帮官员。
??“臣等定将竭尽全力!”吉庆祥及众大小官员齐齐躬身答道。
??“有诸位大人的帮忙,那本王办事就方便多了。”宜王点头,然后道:“先领本王至府衙罢。”
??“回王爷,”吉庆祥道,“王爷一路自京而来,定是十分劳累,因此小臣斗胆,请王爷今日先歇息一日,明日再办公。王爷贵体要紧,若王爷累出病来,皇上怪罪下来,小臣等承担不起呀。”
??“哦?”宜王看一眼他,然后应道,“如此也罢,那先送本王至行馆吧。”
??“回王爷,”吉庆祥又道,“行馆简陋狭小,以王爷千金之躯实不宜居住,因此城中乡绅水至天水员外感皇恩,特意腾出别馆一所,以作王爷居住之行宫,不知王爷可愿移驾?”说完抬目看一眼宜王,却见宜王也正看着他,那双眼睛温和明亮,只是似乎温和后面还有着些别的什么。
??“水至天?就是那位有着‘水龙王’之称的水至天员外吗?”宜王随口问道,眼睛却扫着吉庆祥身后。
??“是,正是此人。”吉庆祥垂下头。
??“那也好,就领本王去罢,也让本王见识一下人间的龙宫是何等样的。”宜王转身坐回轿中,放下轿帘前却看一眼轿旁的秋意遥,然后对吉庆祥道:“这位秋公子是我的朋友,请安排与本王住一块。”
??“是,王爷请。”吉庆祥应道。眼睛却扫向那一言不发的白衣公子,模样儿生得俊美秀逸,且气质出尘,不知是何来头,竟让这皇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宜亲王引以为朋。
??湘君城外,一大早便聚集了一大帮的人,细看之下,这些人中竟有湘君城的父母官,从巡府、知府、县令到其它大小官员数十人,另一些未着官服的却也是一个个锦衣鲜服,看模样便知定是湘君城中的乡绅名流。
??此时朝阳已升起,虽是早晨,但六月天里的太阳也是灸热的,很快这些衣冠楚楚的大人们便一个个额上冒起密密的汗珠,几个福太的更是很快便衣衫给汗湿透了,可他们却无一人回城去,或找个地方躲躲太阳,而是一个个站得直直的朝着前方的官道,伸长脖子,似在等待什么。
??忽然前方跑来一人,看衣着是一名衙役,只见他飞奔而来,未至眼前已气喘吁吁的叫道:“来了,来了,大人,快准备吧!”
??这些个大人一听,皆是马上抖数精神,整理衣冠,身子站得更直,肃静的看着前方。
??片刻后,只见前方上百骑浩浩荡荡而来,后面是一乘八人抬的黄色大轿,轿旁跟有一骑,马上是一名白衣的年轻公子,轿后是执着仪仗、华盖的随侍,最后再有数百骑压后。
??那前方开首的骑士行到跟前,见着前方迎接的众人,便停下来分两旁而立,让那一乘大轿从中而过,缓缓抬至众人眼前,然后落轿。
??那湘君城大小官员、乡绅名流约百余人,一见轿落地,便齐齐跪拜,高声呼道:“恭迎宜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轿中走出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的宜王爷,他看看眼前跪倒的这一大片人,双手微抬,“诸位平身!”
??“谢宜王千岁!”众人起身。
??“请问巡府何在?”宜王问道。
??“臣吉庆祥参见王爷。”一名年约四十上下、着紫色官袍的官员急步上前。
??“吉庆祥?这名字倒是不错,吉祥得很呀。”宜王闻言微微一笑,抬目看向躬身立于眼前的官员。
??“谢王爷夸奖。”吉庆祥恭敬的回答。
??“吉大人,本王奉旨巡查,一切事务还望大人及诸位大人多多协助。”宜王目光扫过吉庆祥身后那一帮官员。
??“臣等定将竭尽全力!”吉庆祥及众大小官员齐齐躬身答道。
??“有诸位大人的帮忙,那本王办事就方便多了。”宜王点头,然后道:“先领本王至府衙罢。”
??“回王爷,”吉庆祥道,“王爷一路自京而来,定是十分劳累,因此小臣斗胆,请王爷今日先歇息一日,明日再办公。王爷贵体要紧,若王爷累出病来,皇上怪罪下来,小臣等承担不起呀。”
??“哦?”宜王看一眼他,然后应道,“如此也罢,那先送本王至行馆吧。”
??“回王爷,”吉庆祥又道,“行馆简陋狭小,以王爷千金之躯实不宜居住,因此城中乡绅水至天水员外感皇恩,特意腾出别馆一所,以作王爷居住之行宫,不知王爷可愿移驾?”说完抬目看一眼宜王,却见宜王也正看着他,那双眼睛温和明亮,只是似乎温和后面还有着些别的什么。
??“水至天?就是那位有着‘水龙王’之称的水至天员外吗?”宜王随口问道,眼睛却扫着吉庆祥身后。
??“是,正是此人。”吉庆祥垂下头。
??“那也好,就领本王去罢,也让本王见识一下人间的龙宫是何等样的。”宜王转身坐回轿中,放下轿帘前却看一眼轿旁的秋意遥,然后对吉庆祥道:“这位秋公子是我的朋友,请安排与本王住一块。”
??“是,王爷请。”吉庆祥应道。眼睛却扫向那一言不发的白衣公子,模样儿生得俊美秀逸,且气质出尘,不知是何来头,竟让这皇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宜亲王引以为朋。
2008/08/10回复
bonniekwan53楼
后面没有啦
2008/08/13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