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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和辣妹合租:这场爱情如狼似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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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爱情如狼似虎(24)
       撩起背心擦去渗进眼里的汗水,也一本正经地说:没人想勾引你,我刚才跑着跑着脚抽筋,突然停了下来,因此脑部有点缺痒,眼神有点失灵,没及时刹车,不好意思了。哦,古人除了非礼勿视,还放了一个屁叫席不正不坐,难道你忘了?
     桃花突然叫了起来:你这狗屎,为什么总是跟我顶嘴?你就不能绅士一点,眯起狗眼儿让我欺负欺负?再说了,我长得不好看吗,勾引我很可耻吗?
       我喜出望外地说:我,真的可以勾引你吗?
       桃花却昂起头,冷冷地说:不可以,刚才逗你玩的。
       我如释重负地说:也好,我这人也怕麻烦,有这工夫我还不如去勾引小卖店那个胖老板娘呢。
       桃花却不依了,跑过来把脚踩在我白色的鞋面上,有点狰狞地说: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了?这就畏难而退了?革命老前辈说得好,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瞧瞧你,也太没出息了吧。
       我冷笑着说:你跑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说这些话,你只是想踩我一脚,我没说错吧。
       桃花像只小母鸡那样格格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就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你这个人太悲观了,其实我只是想帮你洗鞋子——信吗?
       我摇摇头说不信。我想只要不是弱智都不会信的——当你穿着一双洁白无暇的鞋子时,有人说想帮你洗鞋,你会信?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一个月后,当我又心血来潮在街路上跑步的时候,我鞋子上那个脏脚印赫然还在。
       但桃花似乎有点生气了,把手插在裤兜里说:不信拉倒,跟你这种人交流简直就是浪费,还不如蹲墙根晒会儿太阳。
      说完给我一个后脑勺,转身向大门口走去。秋风吹来,她秀发轻扬,衣袂飘飘。
       目送她走出大门,往右边的大马路方向拐去,我正自怅然若失,却通过铁栅栏的空档发现她往小区内瞥了一眼。我不由得挥了挥手,叫道:喂,咱们租两辆山地车去八大处玩,行不行啊?
       桃花攀在铁栅栏上,也大声的说道:灭狗屎,我给你十五分钟,过期不候。
       真他妈的要人命,十五分钟够干嘛,我还要冲凉、换衣服,就是神六的速度,在这短短几分钟内也绝对完不成任务。埋怨归埋怨,脚下却像抹了油似的飞奔起来。
       其实,如果我能未卜先知的话,那天恐怕就不会提议去八大处了。
       按我的意思,是先坐地铁到老山,因为我记得那里有个自行车租赁网点,可是桃花偏不依,硬是要在附近社区网点租两辆山地车,她说:地铁两边黑乎乎的,看不到风景,一点儿不好玩,我们还是一路骑车去吧。
       我没吭声,正自犹豫,桃花就叫了起来:狗屎,为什么怕骑车?是怕骑半道儿被风吹上天,还是酒色过度导致的腿脚无力?对了,要不干脆我找辆八顶大轿抬着你,就跟旧时县太爷上山烧香一样,又舒服又威风,你说好不好?
       我哼了一声说:好啊,你要有本事能找来八顶大轿,我就敢把屁股放上去——皇帝轮流坐,今天到我家,谁也没规定咱不能腐败一回。
       桃花过来揪住我的衣领,把我使劲往社区网点那边拽去,嘴里直哼哼:还挺臭美!你这辈子跟八顶大轿基本没啥戏,要不我帮你雇辆板车吧——可是我为啥要帮你,你长得又不帅。
      没办法,只得依了她,从小区网点租了两辆山地车,一路上两个人暗中较劲,一会儿你在前、一会儿我在先的往八大处方向冲锋陷阵。
       其实,我之所以想坐一段路的地铁,并非好逸恶劳节省体力,而是想跟她多亲近一下。挤过北京地铁的人都知道,如果你胖得像头牛,它能把你挤成瘦猴儿;如果你本身瘦得像只猴子,它能把你挤成一块薄薄的烙饼,贴在别人的前心或者后背上。我曾亲眼看过很多哥们为了保护他们的女朋友而在人丛中痛苦挣扎,左冲右突,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女友感激涕零的目光。我也想借此让桃花感动一把,可惜她太不解风情,并没有给我机会,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奈何。
       将近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八大处的“一处”长安寺,也就是现在的停车场。我们把山地车放在规定的车棚里,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我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说:骑这么长的路,现在出一身臭汗你满意了吧,如果你着了凉,可别怪我。
       桃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闭嘴你这狗屎,臭男人才叫一身臭汗,我们女人,那叫香汗淋漓,恩,给我好好学着点,可以让你往后的泡妞之路不那么坎坷曲折了。
       我不服气地说:你们不是一直呼吁男女平等吗,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不让男女平等?据我所知,汗腺刚分泌出来的汗液都是白色、粘稠、无臭的液体……
       我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见桃花有点气急败坏地说:灭狗屎,这里可是佛门圣地,你不要胡说八道。
       说着跺了跺脚,扭头往西边的甬道疾步走去。
       我心里不禁有点纳闷,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当我快步撵上她正要问个究竟,却见她的脸颊有点红红的,我就更纳闷了,遂求知欲很旺盛地问她:喂,干嘛闹个大红脸脸啊?
2008/08/04回复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25)
       桃花走得更快了,一边侧着头走一边指出公园两侧的售票处说:如果你想做个绅士的话,那么你现在惟一该做的,就是咬着牙跑步去买门票,恩,一共两张。
       我就过去买了两张门票,并没有咬着牙,也没有在心里滴血什么的。这不是炫耀自己多慷慨大方,而是门票确实很便宜,成人才卖十元。我想,就算是比我吝啬一百倍的男人,就算门票再贵上一百倍,如果身边跟着像桃花这样的女人,也会很挥金如土的。
       进了大门,我们在灵光寺西南金鱼池附近一家餐厅吃饭,骑了半天自行车,两个人都有点饿了。一看菜谱,一盘油麦饭菜居然标价25,比外面贵N倍,那些荤菜更是贵得离谱。这简直跟黑店没什么区别了,但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被它吓跑,那样简直太有辱斯文了。
       当下只得把菜谱推到桃花面前,笑呵呵的叫她尽管点,我请客。桃花扫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只点了一荤一素,不顾我的坚持,再也不肯多点了。饭菜上来后,我要了一瓶啤酒,慢慢的喝着,一边游目欣赏这一带的风景。
       金鱼池建于清朝咸丰年间,原来是为灵光寺僧人放生所用。这餐厅临池而筑,从我坐的位置看出去,可以把金鱼池附近的景物一览无余。时值初秋,天地已然有些萧瑟,只见池内的子午莲毫无往昔风采,只是一些残枝败叶的枯荷罢了。令人眼前为之一亮的是,在这些枯荷的下面,有数十尾锦鳞游弋其间。只见它们或三五成群,或结对而嬉,悠然自得,似乎忘了季节,忘了世界,浑无“锦鳞岂是池中物”的愤慨。
       正自瞧得神游物外,桃花不停地用筷子敲着我的酒杯,催我快点吃饭,否则山上的风景可能就看不全了。我低头看去,只见两碟菜只动了一小半,而她却撂下碗筷,说已经吃饱了。我提醒她必须吃饱一点,不然很可能爬到半山腰就爬不动了,桃花贼忒嬉嬉地说:你这人不怀好意,是不是想撑得我走不动路,然后你来背我?灭狗屎,我说过,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她这番话说得很宏亮,尤其最后那个“屎”字,更是拖长了音调。我平时被她蹂躏惯了,也没什么,只是邻桌两位淑女很不满地发出了异响,有一位还用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另一位很义愤填膺地说:这人怎么这样儿,没看人正在吃饭吗,什么屎啊尿的,能不能五讲四美一下?
       我对她们的抗议置如罔闻,只是表情木然地扒着饭,桃花却伸出舌头,对着我偷偷做了个鬼脸。
       我实在太饿了,干掉两小碗米饭后,桃花已经如坐毡了,只是不好意思催我,鼻子里吭吭作响,大约是在抗议吧。当我又要了一小碗饭,伸筷在菜盘里打捞菜叶时,桃花实在看不去了,说:你的吃相也太动物凶猛了吧,仿佛最后的晚餐似的——你能不能别暴饮暴食了,咱还赶着去爬山呢。
       我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咱们的传统教育——都让我们要勤俭节约,别浪费粮食,其实一点儿也不顾及我们胃囊的承受能力。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盘里的菜汤往碗里浇。桃花哼了一声,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我没理她,只是加大马力,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吃完。当我咽下最后一粒饭时,不由得伸了伸脖子,打了个饱嗝,慌忙倒了一杯茶水,仰脖子喝了。正待离座,邻桌那位女子问我:那女的是你什么人啊,怎么说话那么粗鲁?而且还不让你吃饱饭,真是太过分了。
       我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披上一对她们笑着说:你们别计较,那是我乡下的老婆,向来粗鲁惯了,唉,如果不是看在孩子份上,真想一脚把她给踹喽。
       我本来以为她们都会点头称赞,来句该踹该踹啥的,却见她们又低下头心无旁骛地吃饭了。我纳闷不已的转过身来,却见桃花横眉立目站在我背后。
2008/08/04回复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26)
上山的路上,我一再为刚才的胡说八道而诚恳地认错,桃花只是昂着头拉着脸,根本不鸟我。由灵光寺到佛牙舍利塔到,她都没理我,直到半山腰的三山庵附近,才让我逮着一个套瓷的机会。

她本来跟我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也慢,反正就是要让人忍受若即若离的痛苦。到了半山腰那条干涸的山涧处,她站住了,望着不远处的什么东西发愣。

我走了过去,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山涧荆棘丛中开着数朵月季花,鲜红绚烂,委实好看,敢情她被那些花儿迷住了。只听她喃喃说道:你看这些花儿,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也能开得这样灿烂,比外面花圃花坛的花儿好看多了;可能正因为它们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开放,才能这样美丽动人吧。

听她口气,像是爱极了这几朵花儿。我也不知从哪儿冒上来的勇气,就沿着山坡滑到涧底,踩过一堆乱石,左手扶着一颗矮树,右手小心翼翼地伸进那堆荆棘,摘下那朵最硕大最鲜艳的月季花,返回来塞到她手里。

她先是一怔,然后慢慢接了过去,把花凑近鼻子,眯着眼儿闻了闻。

我不由瞧得痴了:唐诗里说人面桃花相映红,以前只能在脑子里意淫一下,想不到现在居然可以这样近距离地观摩,不能说不是一种幸运。

她犯痴完毕,睁开了那双妙目,我正要等她感谢几句,谁知她嘿嘿一笑,说:老灭啊老灭,你知道刚才你下去摘花的一系列行为说明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我很谦虚地说:至少说明我是一个好人吧。

桃花脸带佯怒的说:狗屁!第一,你故意破坏大自然的植被生态,说明你不是一个环保主义者;第二,你见火打劫,无故向女孩献殷勤,说明你是条潜在的色狼;三,你下盘笨重,说明你不会轻功……

听了前两条,我还能忍受,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岳飞那么拽,都被高宗和秦桧给整没了,何况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平民百姓;可是,第三条实在太过分了,在这个互联网横行的时代,难道没有轻功也有罪?

正要悲愤难挡的跟她理论,这人却像小鹿那样蹦跳着往山上走去了。

由三山庵拾级而上,就是大悲寺了。此寺据说始建于北宋年间,迄今约有千年之久。山门殿上横着一条石额,刻着“敕建大悲寺”五个大字,乃康熙御笔。殿前两株银杏,枝繁叶茂,树龄高达八百余年。

桃花走近其中一株,向我招手,我正不明其意,她已伸过手来牵住我的,两个人手拉手去抱那银杏树,却是不能合拢。我摩挲着粗大沧桑的树干,心里突然涌起这样一个念头:八百年前,这树已经存在了,可那时没有我,也没有桃花;八百年后,虽然不知这树能否依然活在这个世上,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和桃花又没有了。恩,只有现在,我和她才真真切切地活着,虽然人生苦短,没有这树的寿命绵长,但至少我们可以活蹦乱跳,比起银杏树只能沉默着穿越千年的风雨,似乎也不逊色了。

两人进了大雄宝殿,看了一会儿殿中的三世佛和两侧的十八罗汉,便踅了出来。桃花干劲很足,又要往山上拾级而登,我却到大悲寺附近转了转,很想找到一株红枫。然而,周围只有风动竹林,沙沙作响,却哪里有什么红枫。

正自感慨,桃花轻轻掩了过来,问我到底在找什么东西。我叹了一口气问她:你看过老舍先生的《大悲寺外》吗?

桃花摇摇头:除了美容美食的杂志,我根本就不爱看书,如果你想勾引文学女青年的话,可就找错人了。

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大约是怕坏了我说话的兴头,就轻轻一笑说:看过怎样,没看过又怎样,你老人家有何指教呀?

我指了指那片竹林说:解放前,这里应该是一片枫林。有一位老舍先生最为敬爱的老师,姓黄,就埋在其中一株红枫下面。

我看她神色比较凝重,就继续说道:这位黄先生生前非常热爱学生,后来在一场风潮中,被人无端诬蔑了,因此在上课的过程中,被窗外某学生掷进来的砖头砸中了太阳穴,鲜血直流。众人要把他送往医院,但他却以自己是学监、校长们都不在为理由,不愿离开学校。直到第二天,他都开始说胡话了,才在校长的坚持下,同意前往医院治疗。可是,临去医院之前,这黄先生硬是要把学生都召到礼堂,然后说了一句话:无论是谁打我来着,我决不计较!后来,医院没能抢救过来,他死了。他的墓就在这附近,老舍生前只要有机会,就会来此祭奠他的老师,黄先生。

听到后面,桃花却皱起了眉:你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归纳一下中心思想?我人笨,请见谅。

我没理会她的讥讽,只是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我们活在世上,确实不应计较太多,不然的话,就永远不会快乐。

桃花哟了一下,啧啧地说:难道你已经看破红尘?难道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日子里,崭新的灭绝师太就要隆重诞生了?不管你想当尼姑还是想当和尚,在这里都很方便,直接找人剃个光头就行了——放心,你那辆山地车我会替你扛回去的。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就算我削发为僧,见了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也会马上就还俗的。
2008/08/04回复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29)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了秘魔崖。这是一块从山顶悬空横出的石英砂岩,中间有个石窟,据说隋唐年间卢师和尚在此间修行,因此又叫卢师洞。这个卢师是浙江人氏,当初为了选址修行,造了一艘木船,由它在河里漂流,也就是无人驾驶,这船最终在哪里停泊了,那么他就决定在哪里修行。结果这船由江南到江北,最后顺着永定河流到了这附近,因此卢师就决定在证果寺附近修行了。
      当我把卢师的故事说给桃花听后,她很不解地说:这人也太愚蠢了吧,如果那木船最后漂到粪坑里,那他是不是也要在粪坑里修行呀?
      对她的胡说八道,我没有理睬。从卢师择址修行来看,我认为那是一种顺其自然的人生态度,或者是一种宿命的昭示。世间有很多事情,看起来你可以去选择,而且貌似是依据你主观意志的选择,其实放到时间的长河来看,无不充满宿命的神秘色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所操纵,人,往往成了傀儡。想到这里,我有点忧郁地对桃花说:姓卢的和尚不叫愚蠢,那叫聪明,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盲目的选择都是徒劳,还不如顺其自然呢。
      说完这话,我不由得想起燕姿来,她为了金钱弃我而去,我除了顺其自然还能怎样,我能跪下来求她,或者拿着菜刀威胁她,叫她不要离开吗?
      桃花定定的看着我,眼神有点儿复杂,她说:老灭,看来你是个悲观主义者。其实吧,什么顺其自然都是狗屁,人活一世,就得像拼命三郎那样,你想要的东西,你就得拼命去要到手;如果等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估计你头发白了牙掉光了也未必能等着。
      我也定定的看着她,坏笑着说:我看,你就挺像林妹妹。
      桃花呸了一声,昂起头说:我是大名鼎鼎、让无数男人闻风丧胆的王熙凤,你如果想在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小心吃了老娘的洗脚水。
      闻听此言,我不禁轻度的毛骨悚然了一下,还别说,这桃花的性子还真的跟王熙凤有几分相像呢。看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王熙凤发现贾瑞垂涎她的美色,故意设下圈套让他上钩,让他含着诱饵欲罢不能,最后因相思过度丢了性命。想起贾瑞的悲惨下场,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再看看桃花,她手拈鲜花,站在秋天里,浑身上下仿佛秋天的童话般梦幻。我不由得想起张无忌对赵敏的那八字考语,就喃喃的说:颜如桃李,心似蛇蝎。
      桃花呵呵直乐,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那你就离我远点儿吧,小心被咬。
      我把心一横,咬咬牙说:人家美国人还要跟87条眼镜蛇共浴呢,我怕啥。
      桃花哈哈大笑地说:你呀,给我放洗澡水还差不多,共浴咱就免了吧,这就跟主权问题一样,没得商量。
      看着她笑得花肢乱颤,我的心里很没来由地浮上一个自私的想法:如果天上突然垂下四面屏障,将这秘魔崖团团围住,与世隔绝,我跟她远离了十丈红尘,就在这卢师洞里相守一生,岂不是好?当然,最好能拉一根网线来,那样万一我们发生冷战了,可以绷着脸上网泡论坛来打发时间。
      正想得有点儿心猿意马,桃花在边上催道:灭狗屎,看你一副傻样,不会站着做什么白日梦吧?走啦,我们还要骑车往城里返呢。
      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沿坡下山。没走出多远,路上碰到两名牵着马儿的青年男子,问我们要不要骑马下山,30元一位。我当场就摇头拒绝了,我乐意跟桃花有说有笑的走在一块,别说是骑马,就是真的拿八抬大轿来,外加鸣锣开道,恐怕我也不想换。
      可是桃花这丫头总是跟我唱反调,我不同意的事,她偏偏同意。只见她向其中一匹马儿正面走去,伸手在它头上轻轻摸了摸,然后俯下身来检查肚带,最后用脚前半部踩着马蹬,翻身上了马背。
      她这些动作完成得非常流利,可谓一气呵成,我不禁瞧得呆了。那两个马主也露出尊敬的神色,竖起大拇指说:这姐们原来是个行家,厉害。
      桃花在马背上向我得意的笑了笑,说:老灭,你也快点上来,不会害怕了吧,胆小鬼。
      我嘴里答应一声,装痴卖傻地向她所骑的那匹马走去,右手抓住鬃毛,右脚离地,作势便要上马。正如心中所预料的那样,桃花一只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说:狗屎,你好像上错马了。
      我的脸皮还是不够厚呵,听了她的话,就干笑着往回走,上了另外一匹马。现在想起来,我的肠子还会悔青了,如果那次我强行上马,不仅可以一近芳泽,而且可以避免那场随后而来的祸事。
      等我们两个都上了马,马主手牵缰绳,马鞭在半空中挽了个响亮的鞭花,两匹马就一前一后的在山道上碎步而行。
      我自幼生长在花红柳绿的江南,只在电影电视里看到奔腾的骏马,现实中却是无从看到。也许我从小就喜欢看武侠小说吧,对侠客的刀剑,还有他们的马儿,都充满了无限的憧憬。来到北京后,曾和朋友们去过两次京郊的康西草原,在一千余亩的天然沙漠里策马扬鞭。那种尽情驾驭骏马的乐趣,在这八大处山上,是不可能领略到的,因为安全起见,缰绳只能被马主控制在手里。
      不过,能和桃花这样的美女在山道上并驾齐驱,也是一大乐事。望着她马背上苗条的背影,还有两条夹着马腹的长腿,我突然想起了“塞外牛羊空许约”这七个字。那萧峰如果没有贪图江湖恩仇,而是听从阿朱的劝告,两个人携手退隐江湖,早日到塞外去放牧,那么阿朱就不会死,萧峰也不会抑郁终身了。
      正自在马背上恍惚的想,却听桃花跟那马主说话,似乎要求马主把缰绳交给她来控制,马主显然害怕横生事端,婉言拒绝了,并告诉她山道不比草原和沙漠,马匹如果受惊,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桃花又是撒娇又是软求,那马主被忽悠得七荤八素,最后还是将缰绳交给了桃花,只是再三的让她注意安全,不要惊吓马匹。
      桃花不再理他,只是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我心下有些着急,正要让她不可莽撞,却见她手挽缰绳,两条修长的大腿在马肚上轻轻一夹,那马儿得得的小跑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只好让身边的马主紧紧跟上。两匹马儿小跑起来,速度就快了许多,很快就拐了两个弯道,眼见就要到了山麓。谁知就在第三个弯道上,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窜出一名留着长发的男青年,嗵的一声从护道坝上跳下来,跟道边一名女孩嘻嘻哈哈的搂成一团。
      那青年跳得十分突然,落地声又很沉重,两匹马都不同程度地受惊了。我明显感觉胯下的马儿把头一昂,便要朝斜刺里逸出,但很快就被马主吆喝着收紧了缰绳,一声长嘶,总算立定;但桃花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见她那坐骑惊嘶着狂奔起来,马上就拐过弯道,消失不见了。
      我和两位马主心急如焚找到桃花时,只见她披头散发的伏在林中草堆里,一动不动。
2008/08/04回复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30)
       那场事故的后果是左臂闭合性骨折。第二天一早,我在客厅里看到了脸色憔悴的桃花,她的胳膊缠着绷带,里面是积水潭医院昨晚给打的石膏。
       昨晚从医院回来,已经很晚了,她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疼得呲牙咧嘴。几次让她进屋睡觉,她不听,只是找了条毯子盖在自己身上,斜躺在沙发里养神。看她难受的样子,我没话找话的逗她开心,她却提不起兴致,最后大约是烦了吧,把我赶回了房间,说是让她一个人静静。
      现在,她的头枕在沙发扶手上,墨绿色的沙发布垫衬托着她黑瀑似的秀发,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仿佛塞尚的印象派油画,在无比的绚烂之中,又透着一种寂寞的凄美;粉红色的秋毯盖在她弯曲的身上,似乎盖住了一条神秘的圣河,如印度的恒河一般,涌动着不可知的魅力,以及诱惑,让人既想宁静又想躁动,恍然变成泰戈尔那样多情的诗人。
       她的一缕青丝垂在凉冷的地板上,我轻轻的捞了起来,放回到扶手上。不料,她被惊醒了,张开眼睛盯着我看。
      我笑了笑,正要说话,桃花皱着眉坐起身来,然后裹紧毯子问我:你鬼鬼祟祟的想干嘛,是不是想非礼我?
      我慌忙矢口否认:没有啊,哪能呢,我怎么会做这种趁火打劫的事,就算我真的想非礼你,也要等你痊愈了。
       桃花咧着嘴勉强笑了一下,说:老灭,我真瞧不起你,如果我是你,看到有一位美女睡在沙发上,我一定会饿狗抢食般扑上去,噢,饿狼抢食——字典里有这个词吧。
       她说话的内容是暧昧的,可是口气却是冷冰冰的,我心里矛盾极了,不知她到底什么意思。再看看她的脸色,既有伤后的痛楚和憔悴,也有一贯的妩媚和调皮,于是我就小心翼翼摸着石头过河似的说:饿狗抢食很容易啊,就怕扑到的不是猎物,而是一头母老虎,那可不就惨了。
      桃花乐呵呵的说:世上很多事情都那样,如果你没有那一扑,你就永远不知道真相——没准咱们会狗咬狗抱成一团呢。
       这句话我懂了,别说像我这样智商差强人意的,就是脑袋被驴踢过的人,也知道这是赤裸裸的暗示。于是我就坐到沙发上,把手搭在她的肩膀,半真半假的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扑上来了?
      桃花扭了扭身子,绷着脸说出一个字:滚。
      这个字说得不重,但我听来,不啻于五雷轰顶,差点儿崩溃了。正在进退两难,却见她肩膀上有一根落发,对我来说,这真是一根救命稻草。我拿起那根头发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没什么歹意,只是帮你想捡一根头发,想不到你这么不经吓。
      桃花抿嘴偷乐,正要说话,似乎伤处又痛开了,呲着牙咝咝的吸气。
      我不忍跟她继续胡闹下去,洗漱完毕,就下了楼。俗话说吃啥补啥,桃花受了伤,我打算到商场买两斤猪排骨,炖来吃了,应该有益于她的复原。
      买完排骨,又买了几斤粳米,但逛遍商场,却没看到有木瓜出售。昨晚在网上查找了与骨折相关的食疗知识,知道木瓜粥舒筋活络,对骨折患者十分有益。
      当我跑了两家农贸市场,终于买到木瓜,兴冲冲赶回家,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时,却被客厅里的一幕惊呆了。
2008/08/04回复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33)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我推开那家饭店二楼包间的房门。里面欢声笑语,满室的烟雾中坐着二男三女。他们见我进来,都很鸦雀无声的盯着我看。
      那仨女的容貌清丽,衣着性感,但我一个也不认识;俩男的其中一个自然是老梁这王八蛋,另一个五大三粗,目光像鹰眼一样飘在我的身上,似乎想捕捉什么东西,随时都有可能朝你扑将过来。我怔了怔,此人相貌有几分霸气,也有几分俊气,看起来依稀熟悉,仿佛在梦里见过一般。
      我们的目光胶着了十多秒钟,他突然哈哈大笑,离了座走到我身边,在我肩膀上重重捶了一拳,恶狠狠地说:我靠你大爷的,不认识我了吧,我是阿飞,祝飞!
      原来是他,我揉着肩膀咧开嘴笑。
      祝飞跟老梁一样,都是我大学的同学。遥想当年,我们几个都是一根绳上绑着的蚂蚱,一起光着膀子去绿茵场上踢球,一起咋咋呼呼去小饭馆喝酒,一起抱着吉它去女生公寓楼道对牛弹琴,如此等等,实在很臭味相投。惟一不同的是,阿飞父母双双下岗,家境很是贫困,供养他这个大学生实在是咬牙切齿的。记得在大一时,阿飞原本不跟我和老梁住同一宿舍,而是在受尽其他室友白眼和排斥后搬到我们宿舍的。他第一次进门,我和老梁正就着花生米和火腿肠吹啤酒瓶,我扫了拘拘束束的阿飞一眼,让他过来一块喝酒。阿飞苦笑着拒绝了,老梁跟着来了一句:你要不喝我他妈就拿酒瓶砸你,信不?从那一刻起,我们三个就成了铁哥们。阿飞可以随便使用我们的洗发水、饭票、电脑,甚至他泡马子的全副武装,也经常由我的西服和老梁的领带组成。那年正月,我和老梁坐了半天火车去阿飞老家玩,临走时塞给他妈五百块钱(她妈因中风而瘫痪在床上已经有些年头了),说这是拜年的,他妈死活不要,阿飞在旁边闷声闷气地说:给你你就拿着呗!到了大三,阿飞由于和人打架被开除了,从此跟我们失去了联系,后来据说在海南三亚那边给人当保镖……
      那些校园里的青葱往事,就像风一样掠过,让人心头一阵惘然。我勉强定了定神,对阿飞说:你胖了些。
      阿飞一边搂着我的肩膀向酒席走去,一边笑呵呵的说:你还是那么帅。
      老梁这王八蛋一直跟身边的女人打情骂俏,我过去踢了他一脚,骂道:阿飞来北京了,你丫怎么没在电话里告诉我。
      老梁拍拍裤管上的脚印,有点气愤地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再者说了,我看你对那个女房客挺有兴趣的,就拿她来当鱼饵,让你上钩——我知道你最近挺烦我的,嘿嘿。
      一听这话就来气,我问老梁既然知道我对桃花有兴趣,那天为啥还要单独把她约出去吃饭,是不是诚心想给我点颜色看看。最后我骂他:你他妈还是人吗?
      我跟老梁拌嘴的当儿,阿飞骨碌骨碌的往三个玻璃杯里斟酒,完事后拍拍手掌说:别为了一个娘们伤了和气,来来来,咱们三个先干一杯再说。
      干了那杯酒,阿飞附在我耳边说:这三位小姐都是从星级饭店里叫出来的,服务素质相当高,今晚上你一定要放开地玩,一切都是我包了。对了,你和燕姿的事,老梁跟我说了,你没必要放在心上——这世道除了钞票不贱,其他什么都贱。
      我笑着说:阿飞,你的好意我领了,今天咱们能在一起喝酒我就很开心了,那个调调儿,我一向都不沾的。
      阿飞纵声大笑,声振屋宇,拍着我的肩膀说:我靠你姥爷的,你还是这样老土,喜欢一颗树上吊死。
     我正要辩解,阿飞冲我右手那个正在斯斯文文挟菜的小姐吹了声口哨,说:小张,我这哥们是位正经人,今天晚上你的任务就是让他不正经,OK?
     那张小姐故作羞涩地笑了笑,举起酒杯来跟我碰杯,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打量我,腻歪歪的说:我看是伤心人才对哦,唉!多情自古伤离别,来,我们借酒销愁吧。
      大概是我神情有点不大自然吧,老梁和阿飞都哈哈的笑出声来。阿飞仰靠在椅子上指着我乐:你是我们系里有名的大才子,我和老梁泡马子的情诗都是你一手操办的,哈哈,巧得很,这位张小姐也会背两首唐诗,你们今晚可是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
      我没理他们的起哄,只是问阿飞最近做什么买卖——从他的言行举止以及出手阔绰上,我可以断定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工薪族。阿飞很谦逊地笑笑,也没过多描述,只是说被学校开除后,就去了海南,凭着家传的武术和健壮的体格,给几位大老板做过保镖,后来因缘巧合,自己做了几次生意,发了点小财。
      我们谈得更多的是以前在校园里的生活,同时也为久别后的重逢而激动。大家有说有笑,那三位小姐在边上见缝插针地催我们喝酒,几杯下来,我不比他们俩老在酒桌上混,有点不胜酒力了。
      趁着酒意,我又旧事重提,向老梁问起他跟桃花一块吃饭的事:你邀她吃饭的目的,我就不管了,谁都知道你丫是见色起意。现在,我只问你过程,过程你懂吗,就是你他妈跟桃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她已经有男人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希望你丫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阿飞瞅我一眼,没说话,嘴里叼根牙签把脸转向老梁。只听老梁先干笑两声,然后有点尴尬地对我说:那天晚上,她一直向我打听你的事情,包括你的性格脾气、事业感情,甚至问到你以前在学校里的生活。我看她对你特别关注,心里有点不爽快,就想扯点别的,可是她根本没兴趣听,只是对跟你有关的话题感兴趣。后来,我就问她要不要去开房,没想到她端起一杯酒水就泼到我脸上,然后扭头就走了……呵呵,我说这些很丢人吧,可是我没对不起你,希望你丫以后要缠就缠她去,别对我阴魂不散的,算我怕了你。
      听了老梁这番话,我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如果我不知道这城市里有个叫周峰的警察,我也许会认为那是桃花对我的情意,可是……
      我神情黯然的对老梁说: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是个警察,恩,她本人好像也是警察,可是又不大像——呵,爱谁谁吧,咱不新鲜她不就完了!
      我抬起头去端桌上的酒杯,不经意间却瞥到阿飞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再看他神色,似乎有点奇异。不过,这奇异稍纵即逝,旋即被他爽朗的笑容淹没了。
     我愣了一下,赶紧举起酒杯要再他娘的喝一杯,身边却伸过一只纤长秀巧的手,将我杯子轻轻的摘了下来。扭头看去,正是小张。我正要发作,她却忧心忡忡地说:别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她一边朱唇轻启的说话,一边把手搭在我的大腿上,并且像屎壳郎一样的往深处拱去。
      我一把搭住她的手腕,用力朝桌底下甩去,仿佛驱赶一只苍蝇。
     小张的脸色有点变了,语气生硬的说:你要这样正经,那我们就没啥好做了——
     她话音未落,我的手突然抵向她的大腿深处,就像苍蝇叮在鸡蛋上一样,使轻掐了一把。
     我依稀听到她的尖叫声,还有老梁或者阿飞说的“他醉了,你别生气”。这些声音在我彻底醉倒之际,乱糟糟的仿佛一树唐朝的桃花,在千年之前的一场大雨中凋零、四散……
2008/08/04回复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36)
      这一次醒来,就没有昨天在酒店那样舒服了。如果说昨天是天堂,那么今天就是地狱,因为我发现自己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就跟梁羽生笔下的金世遗一样,恍然成了社会的弃儿。我趴着没动,内心却非常的激动,桃花这丫实在太冷酷无情了。你想,我们中国人民虽然有时自己都吃不饱饭,还念念不忘支援千里之外的非洲难民,我跟桃花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居然不顾我的死活。
      桃花似乎在厨房做什么好吃,阵阵香味从那里飘了出来,我肚子咕咕直叫唤。我这人有一毛病,就是酒喝高了根本就不想吃饭,因此宿醉过后,饥火开始嗖嗖的往上窜。
       过了片刻,桃花端着一个大碗从厨房出来。我就翻身坐了起来,伸头看去,却是一碗香喷喷的荷包鸡蛋面。我勉强把口水咽回去,问她:昨晚为什么把我放在地上?就算放在地上,为什么不垫一个枕头,另外盖一床被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谁负责?
       桃花拉着脸,恶声恶气的说:问题是,你着凉了吗?如果着凉了,拉肚子了,那我负责买泻痢停;如果没有,那么就甭废话——狗屎,你为什么盯着我的胸部看?
       我慌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在看这碗面条呢,请问锅里还有吗?
       桃花点点头,我就健步如飞的闯进厨房,从碗柜里取了大碗,揭开锅盖就去捞面。锅里有半锅面汤,我捞了半天,只捞上一根面条。我悲愤的挟着那根面条,就像挟着一条罪证似的走到客厅,责问桃花:你太过分了吧,一根面条怎么吃啊?
       用嘴吃,桃花冷冷的说出这三个字,掏出兜里的手机,拨了几个号码,头发一甩,一边将手机贴近玲珑剔透的耳朵,一边站起身向她的卧室走去。
       听她在屋里叽叽歪歪的说话,再看看桌上的面条丝毫未动,我不由得恶从胆边生,坐下来埋头大吃。那碗面条实在太香了,我以前没有吃过那样好吃的面条,以后应该也不可能吃到那样好吃的面条,这碗面条让我对以前沉湎于米饭的偏食习惯痛不欲生。完全有理由相信,这碗面条将给我留下我不可磨灭的印象。
       吃完面条,桃花还在打电话,我就火速解手,火速洗漱,火速换衣,然后火速出门。毕竟,跟别人争抢饭碗并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站在电梯里,我一边打领带,一边长吁了一口气。
      出了电梯,我小跑着向大门口赶去。快到门口时,我正微笑着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忽听背后有人老灭老灭的喊。回过头去,正是桃花挥着手从单元门里跑过来。我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同时对人类的悲悯之情油然而生:不就是抢了一碗面条吃吗,你至于冲下来跟我算账吗?
      我呆在原地,脸色甚是尴尬,心想完了,这回要在保安面前露丑了。不料,等到桃花跑近我面前,我在发现她手里举着一张公交IC卡,她娇喘着说:你的卡掉客厅了,给!
      她的左臂还吊着绷带,虽然已无大碍,但这一番小跑,应该也有一点痛楚的。看着她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我内心里面某些因骄傲而坚挺的念头,就像被奔马踏过的野草,匍匐在地,轻轻呻吟。
      我握住了那张IC卡,同时也握住了那只手掌。我感觉到那只手掌微微颤了一下,想抽回去,但我的手掌似乎贯满了勇气,并没有让它轻易滑掉。正要加大力度,忽然想起那个叫周峰的警察,我手上的力道马上就泥牛入海一样消失了。
      我撒了手,勉强笑着说:谢谢,你快点上楼去吧。
      我本来想说晚上请她吃烤串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已经名花有主,我又何必节外生枝,主动给自己戴上枷锁呢。
      不过,桃花却似乎以功臣自居了,她慢条斯理的说:谢谢?怎么谢啊?口头感谢不能表示你的诚意;这样吧,晚上请我吃烤羊肉串——花不了几个钱,不会让你破产的,嘿嘿。
      小区门外美容美发店里正播放着周华健的老歌《让我喜欢让我忧》:就请你给我多一点点时间,再多一点点问候,不要一切都带走;就请你给我多一点点空间,再多一点点温柔,不要让我如此难受。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喜欢让我忧,让我甘心为了你,付出我所有……
      听到最后,我心里不禁一阵怆然。你有什么狗屁“所有”呢,无非一个穷光蛋罢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有资格去爱别人吗?何况,她已经有了一个甘心为她付出所有的人了!
2008/08/04回复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37)
       那天中午吃完饭,马主编在对着镜子修剪鼻毛,陆副主编给他的散尾葵浇水,李姐跟她的宝贝女儿轻哼儿歌,小王在QQ上跟人聊天,我在看早上从车站报摊买来的报纸。看了一会儿明星的吃喝拉撒,再看了一会儿山西的矿难,又看了一会儿傻大个姚明,最后我的目光落到一条招聘启事上。
      这是一家北京著名报业首次集团化的公开招聘,岗位涉及采编、行政、技术、营销等等,招聘对象包括应届毕业生及社会人士。我想了想,自己虽然不是应届毕业生,但怎么着也属于“社会人士”,于是又饶有兴致的看下去。
      首先是网上报名,准备参考的人员须访问该报业的官方网站,填写一份对该报以及北京报业市场整体印象的调查问卷,同时递交个人简历和相关作品。根据网上报名,该报业集团进行粗略筛选,最终将有一千多人可以参加招聘考试。考场是北京城市学院,试题将由北京人事考试中心直接命题,内容涉及逻辑、经济、法律、历史、时事、英语等,客观题80道,都是选择题,主观题2道,乃新闻评论。
      我认真的看完,发现自己除了英语挺操蛋,其他的基本还能应付;尤其是新闻评论,我在大学时就在南方某报上发表过几篇,虽然有两年不动笔头了,手有点潮,但自信肚里还是有一些干货的。
      也许是对现状的不满,也许是想证明自己什么,反正那个下午我都把时间耗在那个招聘启事上,认真地填写了调查问卷,并制作了一份比较有品味的个人简历。等这一切办妥后,已经到了下班时分。
      挤了半天公交车回到住处,又是万家灯火了。抬头看看楼上,那个窗户亮着灯,想起早上桃花敲诈我说要吃烤串,就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下楼。
      我在楼下转了半天,以为她肯定要很无知地把时间浪费在浅薄的打扮上,没想到等她从楼道台阶蹦蹦跳跳下来时,却是仔裤薄衫,显得十分疏懒随便。我瞅了两眼,给她打了99.9分,我喜欢这种素面朝天的样式——至于为什么不是100分,我想是因为那个叫周峰的警察害她损失了0.1分的吧。
      深秋的夜里,已经有些凉意,偶尔吹过的轻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以及身上的衣袂。我问她她冷不冷,她笑着摇摇头,然后撩开长腿向那条卖羊肉串的小巷跑去。她的奔姿就像一头小鹿,欢快而轻盈,让我的脚下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从火上拎起的肉串,冒烟烫嘴。我们狼吞虎咽,肉汁在嘴里翻滚,就像原始的野兽一样。刚开始是我一个人喝酒,后来她突然伸过手来,抢过我的酒杯咕噜咕噜直灌。一瓶,两瓶,三瓶,空酒瓶陆续瘫倒在我们的脚下。生意本来很清淡的摊主双手忙个不停,脸上被炭火映得通红,兴奋的神情一览无遗。
      卖羊肉串的是个**小伙子,他看着我把桃花手里已经有点凉的肉串拿到火边来热,忽然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我:她是你的情人?
      我和桃花相视一笑,只是我笑得有点苦涩。桃花笑呵呵的问那小伙子:你有情人吗?她漂亮吧?
      小伙子使劲地点头:漂亮!漂亮!眼睛像葡萄,脸蛋像苹果。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冒出一句:我爱吃葡萄和苹果!
      我和桃花哈哈大笑,她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流出来了。
      看她笑得浑身都颤颤的,我突然想起《聊斋》中“狐产”的婴宁,“笑容可掬”、“狂笑欲堕”,她们还真有一拼。也许此外还有酒精的作用吧,我的目光有点呆滞,标枪一样直直的刺在她的脸上。
      我问她:你真的爱他吗?
      她愣了一下,有点不解地问:谁啊?
      我说:周峰,那个刑警,你的朋友。
      桃花先是抿嘴乐,接着很正经地说:当然,我很爱他,这个还用说吗。
      我的目光似乎又变得灵活了,像流星锤一样,甩了出去又收了回来。不过,似乎力量没有拿捏到位,砸到自己身上了。
      我们都已吃饱,小伙子也不用添火加炭了,那铁槽里的红光,也就渐渐低微下去。
2008/08/04回复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39)
      菊花定的时间是次日上午10点钟。我不得不承认,她定的这个时间还真不错,因为没聊几句就可以共进午餐,让我出血了。我以前到别人那里蹭饭一般也这个时间段,如果8、9点钟就去,一个因素是人家很可能还在睡懒觉,你去了徒增人厌——我有一次这个时间去拜访一个懒虫,结果他睁开惺忪睡眼,抄起床底的拖鞋就朝我砸将过来,差点让我夺门而逃——另一因素是时间拉得太长,把话说没了会造成气氛的尴尬,俗话说冷场是也;如果11点以后去拜访,还没来得及寒暄几句,就已经是午饭时分了,那样一来,你蹭饭的野心也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脸上恐怕就会挂不住。
      那天早上,为了去跟菊花见面,我很早就醒了过来。激动啊,我已经很久没跟网友见面了。在我有限的网络生涯里,我跟网友见面的次数也非常有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次应该是第三次吧。
      前两次都是在大学里,如今说起来还真有点丢人呢。那时我还没跟燕姿谈恋爱,又是整天无所事事饱暖思淫欲的岁月,因此我也跟那些荷尔蒙乱飞的混蛋一样,整天虎视眈眈的扑在网上。从聊天室到QQ,只要逮住顺眼的MM,就一头扎进去开始胡天胡地的乱侃。那年冬天吧,我用网名“大漠孤烟”折服了一个叫“我是女生”姑娘。她说她是师大的学生,她承认自己被我那**而不失儒雅的谈吐、胡扯而不失渊博的学问深深打动,并且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我。终于有一天,她要求见面,地点选在师大南门的“学子餐厅”。同时,她还很善解人意地提醒我,如果想点菜的话,一定要遵循两个“不要”的原则,第一不要太多,第二不要太贵。我当时被感动得直想仰天大哭,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像这样好的女孩真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可是,当我衣冠楚楚坐在那家餐厅,并且点了满满一桌菜后,左等右等却不见“我是女生”的到来。正在烦躁,餐厅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涌进五六条彪形大汉,马蜂一样飞到我的桌子上,纷纷舞起筷子向盘中之餐叉去。等我反应过来,真是肝胆欲裂,他们居然是老梁、祝飞这些我们班上的王八蛋!那个“我是女生”,只是他们用来忽悠我的网名,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崇拜我、迷恋我的女孩——如果有的话,估计也还没出生吧。
      第一次是被骗,第二次虽然没有被骗,但感觉也非常不爽,至今还是网事不堪回首。她的网名我已经记不住了,反正是当初聊天的时候她给人一副玲珑剔透、小鸟依人的感觉,等到见了面,居然是个大块头,腰比水桶还要粗上两圈。我当场就牙疼了,支支吾吾的敷衍两句,在她将手臂深情款款伸过来想挽住我的时候,我借口钱包掉在什么什么地方,转过身就抱头鼠窜了。跑出老远,偷偷的回头望去,只见她抬手往脸上抹,似乎在擦眼泪。我当时也有些黯然,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了。可是,有些事你可以做个顺水人情,有些事你必须尊重自己的内心感觉。何况,我喜欢吃瘦肉,讨厌吃肥肉,这仅仅跟我个人口味有关,而跟它们本身的优劣无关。事实上,据说肥肉的营养价值更高,还可以补脑,可是我就不爱吃,这是勉强不来的。
      杂七杂八想了这许多,看看时间,还有1个小时就要到10点了。我穿戴整齐,便要出门,却见窗外纷纷扬扬的筛下无数的雨丝,竟然下起雨来了。
      当我撑着雨伞出现在海淀剧院的广场上,看着秋雨绵绵中的行人车辆,想着自己在等一个还算漂亮的陌生女孩时,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浪漫情怀。因为,我心里想的不是那个菊花,而是要人命的桃花!我在想,如果稍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桃花,我一定会扔掉雨伞,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在这缤纷的秋雨中奔跑……
      我后来逮着一个机会,把我在海淀剧场等人时的旖旎念头告诉了桃花,满以为她会感动一下的,没想到她瞪着眼就呵斥我:你有病吧!雨伞不用花钱买吗?再说了,如果感冒了怎么办,拉肚子了怎么办?你想过后果没有!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题。就说我在广场上等着跟菊花见面,可是等了半个多小时,都10点过一刻了,那菊花还是没有出现。我正要破口大骂,接到她的一个电话,说因为天气变冷,她正在当代商城南侧的星巴克咖啡厅里坐着呢,让我赶快过去。
      挂掉电话后,虽然有点郁闷,但想了想,这还算好的,如果让你赶到贵宾楼饭店跟她见面,那就更叫人难受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那样咱完全可以不去,也不能闭着眼就往火坑里跳是不是;就算要跳,咱也得看人,如果是桃花,别说贵宾楼饭店,就是荒山野地的茅坑我也会闭眼往下跳——成本低呀。
      我打车赶到当代,才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菊花。跟在QQ上描述的一样,她穿着蓝色的胸前百褶T恤,外面罩着一件印着碎花的小西服,显得异常干练。
      她的目光也向我迎了过来,修长而单薄的身子从橘黄色的沙发上欠了欠,笑着跟我打招呼。她看起来似乎比照片上还要漂亮一些,虽然没有那种扑面而来的华丽,但另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清秀。
      我们要了一杯拿铁咖啡,一杯热牛奶,一杯花茶,一份意式奶酪蛋糕。两个人边喝边聊,刚开始彼此都有点拘束,后来总算放开了,我的话常常能把她逗得像小母鸡那样咯咯直笑。
      聊天其实跟喝酒一样,最讲究的是对象。如果你跟一个赏心悦的人聊天,就算你平时是个三记闷棍砸不出一个闷屁的人,你也会侃侃而谈的;相反,要是那人面目可憎,就算你平时口若悬河,恐怕也会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这个道理之所以跟喝酒一样,是因为如果你跟那种拿着酒瓶狂吹浑不怕死的人喝酒,酒量也会见长;如果那人动不动捂着酒杯装逼说不喝不喝,酒量则会明显降低。
      正在和菊花相谈甚欢,我的目光忽然莫名其妙地往窗外瞥了一眼,发现似乎有人往我们这边凝视。当我定眼看去,那人却转过身去,看不清面目,只看到那是个撑着蓝格子自动伞、身穿米色风衣的高挑女人。我望着她的背影,感觉非常的熟悉,苦思半天,我脱口而出:桃花?
      我从沙发里跃了起来,一把推开玻璃门,跑到外面。
      站在无边的丝雨中,我惘然四顾,只见到处花伞浮动,却哪里还有桃花的身影?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我分明感觉到刚才窗外那凝视的目光,就像惊鸿一样,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捕捉,它就轻轻的飘走了,恍然若梦。
      我正站在雨中发呆,那菊花也推门出来,说:我已经买单了,现在,你是不是该请我去吃饭了?
2008/08/04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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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0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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