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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青萝(全) 我刚看完的,很好看的哦

34435329情感.婚姻.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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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张口欲言,楚南已伸手点中她的穴道:“对不住了青萝,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我要杀他,谁也挡不住!”

  刘珏慢慢走上山来,身着宽大的黑袍,腰束玉带,山风吹来,他英俊的脸上漾出灿烂的笑容,似在赴情人的约会,而不是面临生死一战。终于要看到她了,刘珏怎么也忍不住心里的高兴,对楚南却是一点不放在心上。

  上得山来,楚南提着剑闲闲地站在阿萝旁边,冲他一笑:“我一直想再与你比试一场,这个女人不过是个诱饵罢了。”

  刘珏没有回答,只顾着看阿萝。扬扬眉,她又瘦又脏,他却怎么也看不够她似的,眉头皱了皱,他目光中竟有着不耐烦,似在讨厌楚南站在那里,让他不能到她身边去。楚南将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

  阿萝也冲他一笑,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刘珏真是帅气逼人,天生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其实子离也很好看的,比他更有气质;楚南也是极好的,比他更有男人味。她怎么就喜欢他了呢?阿萝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面临着什么形势,从看到刘珏的第一眼起,她的心就急跳起来,眼里心里只有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木然地站着,眼睛似在看刘珏,又似空无一物。刘珏瞧着,心里一紧,笑得更加灿烂:“你伤她一分,我必十分回报在你身上!”

  “好,”楚南笑道,“我知道上次比武你未尽全力,璃王要灭陈,要一统天下,因此要你掩藏实力,也怪不得你。世人看来,战争是陈夏两国不自量力挑起来的,公主是我见色起心掳走的,这仗宁国打得理直气壮。年轻温和如书生一般的璃王竟瞒过了天下人的眼睛!哈哈!”

  刘珏淡淡道:“你是想说你能掳走阿萝是他纵容的么?”

  楚南抬抬下巴:“梅山一战后,我就不再小觑于你。你猜得到,何苦还为他这般拼命?”

  “你只见一斑,未能窥得全豹。他爱阿萝不输于我!”刘珏笑容不减,“放了阿萝,省得我走神!”

  “哈哈!”楚南大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想来公平一战吗?我就是要以她要挟你。”

  “那你要怎样?”刘珏平静地问楚南。

  是啊,我要怎样?楚南阴郁一笑:“不怎样,我先砍了她的一只手,再与你一战,你若胜得快,她还不致死,你若总赢不了,就瞧着她因为失血过多死掉好了。”

  刘珏后退一步,仔仔细细地看着楚南,嘴角浮起一个笑容:“那算了,不打了,我调弓箭手上来,将你们一并射杀了,省得我看了难过,她也死得快些。我亲自动手,相信我,我的箭法不差!”

  楚南浓眉紧锁,瞪着刘珏,再看看阿萝,诡异一笑,一剑就真的砍了下去。刘珏大惊:“住手!”

  楚南狂笑收剑:“我还以为你真的舍得呢!”他眼中露出深深的恨意,这个人杀了他的王兄,灭了他的国家,“刘珏,是你死还是她死?”

  阿萝回过神来,眼中一片安详,瞧着刘珏,心里不住叹息。楚南要杀她,早就杀了,用得着现在出手么?

  “我死了你王兄也活不过来了,陈国也不可能再复国。”刘珏慢慢说道。

  “是啊,我知道,”楚南心里伤痛,看了看阿萝,提气喝道,“来吧,要救她就先和我一战!若是你死在我剑下,我就要带她走!”

  刘珏望向阿萝,两人目光一碰,便如胶似漆黏在了一起。楚南一咬牙,剑霍地刺向刘珏。阿萝双眸里闪过剑光,带出一丝惊恐。刘珏笑了笑,回手挡住,身形闪动,一剑挥出,似山间飘过的清风,吹向楚南。

  楚南打起十二分精神,大喝一声迎上。两人功夫都很高强,不多时阿萝眼睛就花了,只看到两条人影跳来跳去,剑身相击,发出阵阵清鸣。

  刘珏剑招突然一变,阴森的杀气散发出来。师父曾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出飞雪功,此功太过狠绝,练至第七重时,出手攻击敌手,对方非死即伤。楚南胜在内功精湛,短剑挥开朵朵剑花,出手全是杀招。两人你来我往地过招,谁也没有必胜的绝招。阿萝不希望楚南死,更怕刘珏有损伤,站在一旁观战,神经已紧绷至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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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总觉得刘珏的招数与那个和他交手数次的蒙面人相似,心中一动,旋身飞起,短剑带着破空声劈头击下。刘珏如暗夜一样自然地举手一挡,楚南轻车熟路,又将使出上次刺中暗夜之时的招数,他有大半的把握会刺中刘珏。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他瞥了眼阿萝,瞧到她眼中的惊惧,她的目光全黏在刘珏身上,丝毫没有自己的影子。心里的痛楚漫无边际地弥漫开来,手上招式一缓。

  此时刘珏的剑已刺了过来,楚南看着阿萝,没有理会,目光似留恋,似黯然,似解脱,身体已迎上那道剑光。刘珏长剑来不及撤回,顺势刺入了楚南身体。他一愣,松了手。楚南自杀式地弃招,让他吃惊不已。

  楚南带着剑踉跄了几步,站稳。他看看胸前的剑,大喝一声将它拔了出来,人慢慢软倒在地。

  刘珏飞快地跑向阿萝,解开她的穴道,一把将她死死搂进了怀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阿萝,阿萝!阿萝……”

  阿萝喉咙哽住,双手抱住刘珏的腰,闭着眼呼吸他温暖的气息。她想对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紧抱了他的腰不想放开。

  楚南躺在地上。血快流尽了吧,他看着天空悠然的白云,心里突然变得平和起来,原来等待死亡也不是件痛苦的事情,那些想法与欲望,在这一刻却似通通消失了踪影。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心狠手辣的自己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候。为了她,竟再无重争天下的心了。

  阿萝突然想起了楚南,推开刘珏跑了过去,刘珏一怔,没有拉她。阿萝蹲下来,对楚南笑了笑:“谢谢你!”她的声音已哽住,眼泪一颗颗滴落在楚南脸上。

  “我的公主,回家吧!你,你真是美丽……”楚南看着她,轻声道,“那一夜……我便……再也忘不了……你的笑容……”

  阿萝抖着手合上了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手上沾上了一丝湿意。她呆在那里,楚南……如果他对她狠点,如果他对她不好,如果……该有多好!

  刘珏慢慢走过来,轻轻揽她入怀:“我们好生葬了他!”阿萝终于大哭起来。这几个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苦全随着哭声发泄了出来。刘珏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喊着她的名字,让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不放。

  山风吹过,阿萝哭得累了,靠着刘珏睡了过去。

  刘珏抱着她,没有动,坐在山崖上闭上了眼睛。他放松了身体,她就在怀里,神经终于放松,他满足得想要睡过去。

  玄衣和冥音等了许久,终不放心,走上崖来,看到刘珏抱着阿萝坐在山石上,楚南已经死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生葬了楚南王子!”刘珏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士兵上得崖来,小心地抬走了楚南的尸体。

  阿萝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以为又是楚南抱着她,使劲一挣:“淫贼!”

  “骂谁呢?”刘珏低声笑了起来。

  阿萝一怔,抬头看到刘珏的笑脸,呆了半晌,往旁边一看,空空如也。她伸出手使劲一扭刘珏的脸。

  “轻点!”刘珏呼痛。

  阿萝一声叹息,把头窝进他的怀里:“不是梦啊!”

  刘珏心里一酸,温柔地说道:“我在,不是梦!”

  过了良久,阿萝抬起头来看着刘珏道:“你葬了他了?那我们回家吧!”

  刘珏搂搂她:“你感动?”

  阿萝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突然咬了他一口:“是!”

  “那我呢?带着两万多人打他一个!”

  “你难道会不带人和他打?”

  “黄水峡谷一战时,王上说,他喜欢人多欺负人少!”刘珏突然愣了愣,收了笑容,目光望向远山,“阿萝,我也为一个人感动过。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瞒着你,没有告诉你,从前我和他争来抢去,各自都存了心思,都想要你,”他停了停,松了抱住她的双手,“还记得我们从山谷里回去,子离说封你做公主,那个进了皇陵要做他皇妃的规矩就没用了?其实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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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珏缓缓说出子离选择挨龙鞭取冰泉救她的事实。阿萝站了起来,看着满山满谷的绿意,子离的笑、子离的悲……所有的往事齐齐随着那个俊逸的身影在心口掠过,惊起满心酸疼。她想哭却哭不出来,闷闷地难过着。身后刘珏清朗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改了主意,阿萝,我不会怪你。我要你真真实实地看清自己的心意,嫁给你最想嫁的人。”

  最想嫁的人?阿萝迎风站立,她是越过时空来到这里的一缕孤魂,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寻着亲情、爱情和生存的空间。她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害怕,自然而然渴望着被呵护被关爱。子离,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对她好的男子。

  “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发现楚南是很容易被激怒的人,但粗糙里却也带着细腻。他从未真正下手伤害我,我心里甚是感激。我不知道最后他为什么会迎上你的剑,可是,我却看到了他最后望过来的眼神,那双野性的眼睛里带着埋怨和悲伤,我感动。”

  “你居然为他感动?那子离呢?”刘珏站她身后,语气里似带着责备。

  “子离不同,你可明白?”阿萝转过身来看着他,“我感动于楚南身处敌方的立场,却来维护我,几次可挟我为人质他都放弃不肯。子离……”阿萝微微一笑,“你真要我因为他的付出选择嫁了他么?我的王爷!”

  刘珏头一偏,他觉得对着阳光看阿萝,阳光太刺眼,让他眼睛也瞪得酸了。他半晌才道:“谁叫你……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阿萝撇嘴:“谁说的?大雪之日,白眼狼瞧着满院子的海棠,就不想挪窝了!”

  刘珏揽她入怀:“子离他……”

  “啧啧,我选择子离,你不吃醋?我着实怀疑你爱不爱我,不吃醋的丈夫可不是好丈夫!”阿萝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她欠子离的一生也还不完,年年大雪之日,也会是她夜不成寐之时。她能做的,只是活得更快乐。

  刘珏轻轻笑了:“是,其实我明知道你的选择,但是我还是要你选一次。选错了,我就……你说了半日,怎么从没说过为我感动?”

  阿萝懒懒地窝在他怀里,眨眨眼睛:“要是你对我再好点,我也可以考虑一下为你感动,我的王爷!”

  刘珏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抱着她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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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二年二月,刘珏率大军班师回朝。

  子离亲迎至城外二十里。远远地瞧见队伍来了,他目光便牢牢盯住了队伍中的那乘车轿。近了,更近了。子离听到心脏“扑通”跳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化作没有呼出口的名字。而笼在宽袖里的拳却握得更紧,努力控制自己不露声色。

  队伍慢慢停了下来。刘珏策马来到轿旁,掀起轿帘。阿萝抿嘴一笑,低头下了轿。子离瞧着他牵着她走过来,走到他面前。不等他们跪下行礼,他已伸手拉过阿萝,微笑着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平南王不用多礼。你跟个瘦猴儿似的,阿萝,随大哥进宫!”

  阿萝一听进宫两字就想起子离为她……身体明显地抖了抖。子离视而不见,笑着道:“平南王若是累了就休息一月再成亲,若是……”

  “王上,臣怎么会累呢?为我大宁王朝征战,想着吾王皇恩浩荡,精神就来了!”刘珏看着阿萝一字一句说道。

  “哦,这样啊,安国……”子离睨视着他,起了玩笑之心。

  “哈哈!”阿萝大笑起来,心似乎放松了。

  子离温柔地瞧着她:“择日不如撞日,明日……”

  刘珏已接过口去:“谢王上恩准,明日刘珏便亲迎公主入府成亲!”不待子离再开口,他回转身提气喝道,“本帅明日与公主大婚,众位将军不嫌弃请来王府饮杯喜酒!”

  子离笑着摇摇头:“阿萝,我们走。”

  阿萝看了刘珏一眼,展颜笑道:“我瘦了好多呢,大哥!”

  子离接口道:“知道了,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阿萝本是想岔开话题,子离一接口,她心里不知怎的就有几分黯然,脸上仍漾着开心的笑容,一路和子离说着夏国的趣闻。

  进入王宫,子离牵着阿萝的手来到玉华殿:“再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你就嫁入王府了!”

  “嗯!”阿萝低下头,她始终不敢看子离的眼睛。

  “看着我,阿萝。”子离浅笑着说,“不要担心,大哥就是大哥,不是宁国的王。你不用吓得满手是汗!”

  阿萝伸手在衣服上擦汗,心里踌躇。再见子离,她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路转过各种念头,终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大哥现在收回以前的话,我要你快快乐乐的,阿萝,不要怕我。”子离轻声道。

  她蓦地抬起头,眼睛闪动着光,子离!她心里一酸,眼圈就红了,低下头呆了呆,又抬头望向他,终于笑了:“大哥!”

  子离舒了口气:“这就对了!好好睡一觉,明日你就是最漂亮的新娘了!”他转身欲走,脚步又停了下来,眼睛深深地看住阿萝。“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阿萝,你不用怕,大哥不会了……”子离脸上带着从前那熟悉的浅浅笑容,“现在告诉我,你当年心里曾有过我么?”

  多么熟悉的笑容,多么熟悉的眼神。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重现那抹让自己心疼的浅浅的忧郁,阿萝心里一颤,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你想知道?”他还是要揭开她心底深处的那处秘密。

  “是!”子离眼中有着决绝。

  “有花堪折直须折,不如怜取眼前人!大哥,天琳姐姐真心爱慕你。”往事已矣,来者可追。阿萝眼中一片清明。

  子离深深地看着阿萝:“明天,你就……嫁了……”

  静默了良久,子离听到了他想知道又一生后悔知道的话。“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不定。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明人静。相见怎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太子夜宴那晚,大哥走后,我便想起这词来了。”阿萝轻声说道,缓步走进殿内,“明日阿萝金殿拜别大哥!”

  子离如被雷击中,木立在殿外。心里一个声音高声叫道,有的,她有的!她那时心里原是有他的!她知道他的隐忍他的痛苦他的仇恨,她知道他要做宁国的王要做天下的帝王,知道他要娶顾相的女儿,以后还会娶别的女人,一个再一个……从此她让刘珏走进了她的心,硬生生把对他的情抹得干干净净,一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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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离脸上再也挂不住笑,这王位已在手中,掌控天下已指日可待,为何现在感觉到空空落落,似没有着落。

  他一步一步离开玉华殿。得到与失去,得失之间有时就只隔了发丝这么细。退了一步,似是而非间,便隔了远山重重。

  不远处的玉凤宫里飘出轻柔琴音:“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

  子离停住脚步:“取箫来!”

  箫音婉转而起,哀怨更胜琴音。顾天琳慢慢停住手,任箫声独自呜咽,她轻叹一声离琴站起。箫声突然止住,她侧耳再听,真的没了,顾天琳怔忡着。

  “皇后为何不继续?”

  顾天琳一惊回头,子离正浅笑着瞧着她。“明日阿萝出嫁,寡人想劳烦皇后去为她打扮,务必让平南王一见惊艳。嗯,若是皇后有此本事,寡人定吹一曲《凤求凰》相谢!”

  他说什么?顾天琳没有反应,傻傻地呆在那里,等到惊醒,子离已离开。她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宫侍惊得来扶。顾天琳挥手打开,泪流满面,他,他说他要吹《凤求凰》给她听么?

  离了玉凤宫,子离脸上笑容已消失不见。他想起了自己新婚之夜对阿萝说的话:“……我瞧着顾天琳,她娇羞无限,和每一个新娘一样不安又快乐地等着丈夫的疼爱。为了她能给予我的力量和支持,我也必须疼她。我既然娶了她,就会将她纳入羽翼。我怎可让父皇的心意白费,怎可去伤害一个把身心都交付与我的女人。”

  子离看向山谷中座座精巧的殿宇,以后这里面还会住进各种各样的女人,都等着他去宠爱,等着为他生下子嗣。他回头望了望玉凤宫,那里面是一个倾心于他、等待他爱怜的女人,她与她的家族都支持着他,依附着他。再望向玉华殿,子离低低说道:“阿萝,现在我要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如果我对天琳,对后宫里的女人好……你瞧在眼中,会不会过得更快乐?”

  真正的痛原来还不是瞧着她爱上了别人,再去后悔当初!真正的痛是成全,笑着去成全。把这种苦果,当做美味,日日吃着,还赞它的甜美。

  子离走进玉龙宫,屏退左右,拿出一瓶酒来,一个人慢慢喝下,又几口呛咳了出来。他伸手拭去嘴边的酒水,衣上溅上酒痕,点点滴滴。他抖着手去擦,却总也擦不干净,突然瞧到衣上又湿一处,刚伸手,手背一凉,子离愣住,他,不知不觉中在落泪吗?

  安清王府鸡飞狗跳。

  “我穿这件袍子如何?”安清王左换右换,总觉得不满意。

  青影忍住笑:“王爷,今日是少爷成亲!”

  “可是我很久没见阿萝了,得给她个好印象!”

  “公主瞧不见你,拜了天地就进洞房了。掀盖头的又不是你!”

  安清王愣住,突然摇摇头:“不信,我们打赌。去,放出声去,设赌局!”

  刘珏喜滋滋地进来:“父王!儿子我今日如何?”

  “阿萝又瞧不见你!”安清王瞧指挥千军万马都镇定自若的儿子笑得像白痴,心里就来气。

  “什么?”

  “没什么,快去快去,宫里等急了!”安清王两下把儿子推出门,脸上又绽开一朵花,“青影啊,阿萝封为公主,我不用唤李相亲家了吧?”

  “王爷,他还是公主的爹!”

  “……”

  红烛闪动,喧嚣已去。阿萝很喜欢这种繁忙紧张的程序,终于明白为何婚礼需要热闹,那是向所有人告知,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刘珏的眉眼她已经太熟悉。可是想起他会来掀起盖头,还是忍不住盼望挥开红绸两两相望的那一刻。

  门轻轻被推开,房间里响起一片道喜声:“恭喜王爷!”

  阿萝心漏跳了半拍,嘴角弯出一个笑来。

  刘珏喜上眉梢,拍拍脸,他觉得脸都笑酸了,就是止不住还想笑。宫里来人,璃王赐来一瓶御酒,宫侍奉旨守着他喝完,那可是边城的烈酒啊。顾相来贺,道顾天翔早已送来离人醉一瓶,今日务必请平南王饮下他的心意,他笑着喝完。成思悦抱着儿子跑来,笑嘻嘻地送来夏国带回的酒,他大笑着喝完。所有的将士大碗敬酒,他来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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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乐呵呵地看着他,在他耳边不怀好意道:“所有人都赌你今晚瞧不着阿萝,老子疼你,知会你一声!”

  刘珏笑道:“父王真是够心疼儿子,你在哪边下注了?”

  安清王一怔,笑骂道:“臭小子!”摇头走开,嘴里嘟哝着,“一千两,赌你瞧不着。青影,刘英,玄衣,还有冥音,你们,带着兄弟们敬你们主子一杯去!”

  想整我?刘珏笑得越发灿烂,“来,兄弟们,喝!知道千杯不醉是什么意思么?爷今晚就告诉你们!”

  “……”

  “都下去吧,”刘珏笑着吩咐道,他喝一会儿就绕到外面用内功逼着吐一回。再喝?喝个三天三夜也别想把我喝趴下!他得意地笑着。

  屋里的人退了出去。刘珏慢慢走近坐在床上的人儿。她安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刘珏看了一会儿,想象着盖头下的阿萝会有多么的美。想着她将是他的,心里的喜悦满满地抵在胸口。他极温柔地唤了声:“等久了是么?阿萝!”一时竟舍不得去掀盖头,隔着那层红绸亲了下她的脸。

  阿萝还是不动。

  刘珏呵呵笑道:“你也有害羞的时候?我瞧瞧,脸红没?”手轻轻一动拉下了盖头,瞬间脸色突变:“你!怎么是你!”

  盖头下青影瞪着他,欲哭无泪,他已经被点了穴无法动弹。刘珏气急败坏,伸手解开他的穴:“谁干的?阿萝呢?”

  青影苦着脸:“公主反正在王府里,老王爷说,让你找,找到天亮还找不着他就赢了!”

  “我,我……老头子!”刘珏气得牙痒,儿子新婚他都要来搅局?他的脸黑得吓人,“还有哪些人参与了?”

  “除了我!”青影表白道。

  “什么?”刘珏没听明白。

  青影后退两步,突然大声道:“主上,除了我人人有份!”说完“噌”地跳起,夺门而逃。

  刘珏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把红盖头往地上一摔。除了他?意思是不仅有老头子,那帮乌衣骑,还有,王上,成思悦,顾天翔,还有……阿萝?!好啊,所有人联合起来整他?!刘珏想要杀人。

  安清王走进新房里,又是许愿又是恳求,阿萝咯咯笑出声来,点头答应,掀了盖头换了嫁衣,看着被玄衣扛进来的青影嘿嘿笑着。侍女给青影穿上嫁衣,阿萝亲自把盖头盖在青影头上,还悄悄对他道:“记得要告诉我刘珏掀起盖头时的样子哦。”然后跟着老王爷走出了新房。

  阿萝觉得好玩,不禁好奇道:“我们躲哪儿呢?最好是能瞧到他样子的地方!”

  成思悦笑逐颜开地从回廊边转了出来,冲阿萝一笑,突然出手点中她的穴道:“当然是新房了。最安全!而且能看到他所有的表情!”

  安清王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对对对,这地方最好!呵呵!”

  阿萝瞪着他俩,心里大呼上当。无可奈何地被这两人弄回了新房,藏在屏风后面。刘珏一进门就喝退了侍女,眼里心里只有床上穿着喜服的青影,哪还注意到屏风后面还有人。阿萝听着动静,难受之至,想大笑又笑不出声,恨道,此仇不报非君子!老狐狸你死定了!

  刘珏冲出新房,跑出松风堂,所有人都跟消失了似的,想来是怕他发飙,躲出去了。刘珏停住脚,狐疑地回过头,看了看松风堂,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慢条斯理地又回到了新房。凝神一听,径直走到了屏风后面,嘴一弯,笑了。

  阿萝正瞪着他,刘珏伸手拍拍她的脸:“信他们不信我,知道下场了吧?你也参与了,嗯?”

  阿萝眨巴着眼睛,尽量露出无辜的表情。

  刘珏一把抱起她,大笑道:“爷今晚要点灯笼!”

  阿萝脸一红。刘珏将她放在床上,伸手解开她的穴道。阿萝叫出声来:“你出去!”

  “不!”刘珏一个吻轻轻落下,“我知道他们在屋子四周躲着,爷我不怕!”

  阿萝使劲把脸埋下:“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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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从屋子里四面八方传来,房梁上还跳下几个:“主上,属下服了,多谢主上!”

  “谢什么,快找老头子要银子,省得他跑了!”

  “是!”

  终于,屋子里清静了,刘珏轻声笑道:“这下不用怕了!”

  阿萝看着他,心里有种安心的幸福,嘴边慢慢露出一个极妩媚的笑来。

  刘珏的手指围着那个笑容温柔地打转:“想什么呢?”

  阿萝伸手抚过他的脸,抚过他英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五官,柔声道:“在想,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往事如电影片段在脑海里闪过……

  在桃花林里,他怒气冲冲:“看你那样子也不是个名门淑女!不知哪个府上的丫头,放我府上,早给板子打得规矩了。”

  王宫中秋宴,他神采飞扬:“原来你是李相家的三小姐,终于给我找着了。”

  都宁河流香画舫,他厚颜无赖:“……小王是极负责任之人,怎容无知小儿败坏三小姐名声呢?三小姐还没及笄呢,这般误人终身之事,小王可是做不出来的。”

  太子夜宴,他出手相救,送她回相府,温柔沉默。

  河边骑马,她与他打赌,他懒散自得:“就算小爷站这儿不动,你也是推不动,打不动,踢不飞的。”结果她耍赖,让他哭笑不得。

  东郊遇袭,他第一次深情告白:“相信我,阿萝,我会对你好,会护着你,一生一世。”

  临南城里他沉稳坦诚:“……我最初并不知道会对你这样情深。桃花宴上我其实是被顾家小姐一曲《佩兰》打动……回家画她的像时,无意间却在她的脸上画出了你的眼睛……我得承认刚开始硬插入你和子离之间缠着你,是想逗你玩。然而不知不觉,我心已沉沦……”

  王府中他伤心难过:“我忘了,三年前我就该明白,你没有心。你始终这么漂浮不定,从来没给过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你连骗着我,说一句喜欢我都没有!”

  和子离演那场戏后他醋劲大发:“好,他待你情深一片,你感动,那我呢?我对你的心你扔都宁河里去了?”

  他为了救她,果断决绝:“阿萝,子离待你真是极好的,你……我不能看着你死,哪怕是让你做他的妃,我也……也愿意!”他还是带着她逃了,义无反顾。

  ……

  阿萝温柔地瞧着刘珏,喃喃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种情绪,这么多让我感动的地方呢?”

  “因为我是风城五公子里唯一集众家之长面面俱到玉树临风英俊不凡潇洒倜傥武功高强文采出众的平南王!”

  阿萝“扑哧”笑出声来,怔怔地看向他。穿越来到这里,生活了十来年,她一直想找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原来,她的归宿是在他怀里。阿萝轻轻伸手扯开了刘珏的衣带,俏皮地对他一笑。

  刘珏一个翻身覆上来,睁开眼睛瞧着阿萝:“你以后只能想我一个,只能爱我一个!只能,是我的……”

  他的声音渐弱,吻已深深落下,“美人如玉酒如玉,醉——卧——鸳鸯帐里头……”刘珏出手拂落纱帐,落下一室旖旎。

  (全文完结)

  番外一王燕回

  我父亲是宁国的太尉,统领天下兵马,够威风吧?可是终其一生他却连一次仗都没打过,说出来也忒丢人了点。

  这怨不得他。天下五分,宁国三百多年来慢慢成为五国中最富强的国家,其他四国都不敢轻易挑起战争,所以近几十年来天下太平无事,一场战争也没有。能用上兵的地方,比如山贼剪径、强盗扰民,但,也不可能让一国之太尉兴师动众领兵前去征讨吧?那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当然,我时常看到各地捷报说除掉了一两群贼子,父亲居然也忍不住欣喜,实在怄得我想吐血。

  所以父亲很郁闷,一直郁闷。就连安清王享不来清福,领了右翼军请命去守西方的边城这等大事,父亲都毫不在意,像是把右翼军当成了玩具随手扔给安清王道:“拿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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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仗可打,兵却是要练的。养兵千日,以图用在一时。这个养当然不是吃饱喝足拿军饷完事,父亲对练兵甚为严苛。总得为自己找点事做不是?于是,我便从小跟了他去兵营。

  我是嫡长女。父亲有一妻五妾,母亲生我时难产过世,以后父亲娶得再多,也只得我一个,他爱我如珠如宝,当成男儿养的心也是有的。常在兵营里待着,我竟喜欢上这样的地方,也喜欢兵法阵法。父亲细细教我,兵营里的将领无事也爱说给我听,加上我自幼聪慧,博览群书,就拿了各种看来听来的阵法布置了玩。一日,我小试牛刀的阵法竟难住了将士,就似玩游戏,设阵与破阵双方都绞尽脑汁。父亲呵呵大笑,这般练兵倒也有趣,此后他就由得我去出谋划策,设阵调兵,大家都开心。

  终于我在十二岁那年对父亲道:“爹爹,我们要不要打打别的国家?老是自己人打来打去打着玩多没意思!”

  父亲被我勾起心事,眼里也冒出欲望,他也想痛痛快快真正地在战场上杀敌过瘾,毕竟当了几十年太尉,手下兵多将广,居然没打过仗,是有点想不通。

  这一年,我的姑姑已由贵妃擢升为宁国的皇后。王家是宁国的世家大族,姑姑是皇后,族长又是统领全国兵马(给安清王的除外)的我爹,权势如日中天。打个比方,王家要是恼了,宁王就高兴不起来。因为马上就会有各种奏折上报哪个地方贼多了,哪个地方税收不上来了,甚至琐碎到今年宫中为宫妃制头花用的绢是用镜城产的还是用陈国采购的等等,烦得宁王焦头烂额。而且忠于王上的顾相一干人不论出什么主意,与王家站在一边的朝臣就会站出来插科打诨,双方在朝廷上引经据典,争论不休。当然,父亲一般都很少吭声,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把宁王吵晕了,回到后宫,姑姑还会倚在枕头边上再吹股凉风。王上的脑袋一痛,刚开始还想当个和事佬算了,久了就会明白,还是让王家高兴点好,一好皆好,其乐融融。我时常想,父亲对权势的热衷,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无仗可打、无事可做吧。

  虽说父亲的影响力巨大,我对父亲的影响力也够强,但是,遇着兴兵征讨各国这样的大事,我们还是得先进宫和姑姑通通气再说。于是,父亲带我进了宫。

  这是我第一次进宫。父亲和姑姑谈事,我则自个去逛御花园。听说这里是先祖皇帝以鸟为图设计的花园,园子里岔路众多,无事之时,那贪玩的先祖皇帝就带着年轻的宫妃在这里面捉迷藏,倒合了我喜欢布阵的胃口。

  进了御花园没多久,我便听到前面有说话声。我隐在花丛里往外瞧,看到两位穿着皇子服饰的年轻人坐在凉亭里下棋。年长的一位朗眉星目,年幼的俊逸潇洒。我听得年长的那位呵呵大笑:“四弟,你又输了,怎生棋力不见长啊?”

  年幼的答:“大哥棋力非凡,子离自叹不如。”

  我想,这就是传说的风城五公子中的两位,我的表哥太子刘鉴和四皇子刘绯了。不一会儿,他俩起身离开。我忍不住好奇,过去瞧了瞧方才两人下的棋。很奇怪,照二人所坐位置和棋盘显示的来看,四皇子不像是要输棋的样子,却偏生在快至中盘时落子有误,从他的起势看,他断不该犯这样的错误。这个四皇子真有意思,让太子棋么?我笑了,很得意,他的错子落得极为巧妙,也只有我才看得出来。我不禁想,这位只大我三岁的四皇子心机很深呢。

  和父亲出宫以后,父亲更加郁闷。原来宁王这次不管头多疼,就是不肯答应出兵。唉,他实在是位守成有余、难成霸业的王!我也气闷,便悄悄求了父亲年年给我拨新兵,在黑山森林一处山谷里开始训练我自己的队伍。我很希望有一天能威风凛凛地带着我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我,王燕回,要实现父亲没有实现的愿望,去征战四国,统一天下,让所有的男子都臣服于我,而不仅是得到嘴上几声夸奖。

  及笄之后,上门求亲者众多,我一一回绝。不是和我一般有雄心壮志者,我不屑。然而到了十七岁那年,姑姑唤我入宫,她瞧了我半晌道:“燕回,你嫁与太子可好?”
2008/11/13回复
我拒绝,我不喜欢王宫,进了王宫的妃子,除非死,不然都出不了那座山谷。姑姑叹了口气道:“鉴儿是我的儿子,将来的宁王,我王家的女儿怎能不当皇后?”

  皇后?统领后宫?哦,不,我要统领的是军队,不是一群妃子。

  父亲生平第一次斥责我:“你这是置家族于不顾!就算太子是你姑姑的儿子,若他娶了别的女人,终是会削弱我王家的力量!”

  我倔强地坚持。父亲叹了口气道:“等你以后做了皇后,有了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不嫁皇子,你怎么可能去实现你的梦想!以后,等宁国成了我王家的天下,你想亲自上阵也不是不行!”

  我怦然心动,点头答应下来。宁国的女子都没有地位,更别说领兵打仗了。也许,做了太子妃,将来做了皇后之后,我能让太子表哥破这个例呢?

  那年春天,护国公主大开桃花宴。几方势力相较量的结果是让太子在我、顾相之女、李相之女中选择一人为妃。那两位并称风城双绝,都号称琴艺超群。我不屑得很,这等小女儿的技艺是我从来不碰的。我有姑姑撑腰,并不着急,躲在纱帐内听她二人比试琴艺。本以为两人都是兰心蕙质的女儿家,却不料李相长女青蕾小姐的一曲《秋水》让我顿起知己之感。心里暗想,若是太子选了李青蕾,还有辅佐的价值。

  他没叫我失望,当众向李青蕾表达爱慕之意,我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以后,我可以不爱他,但是能影响他就好。要知道,人若有了情,就易优柔寡断,是兵家大忌。

  在姑姑和我王家势力的影响下,太子刘鉴立我为正妃,立李青蕾为良娣。然而,王上坚持把顾相千金许给了四皇子为正妃。我心里咯噔一声,宁王这般苦心为四皇子找个老臣当靠山,均衡势力,他心中的王位继承人竟是刘绯?

  我嫁与太子的当天,李青蕾也被一乘轿子抬进了东宫。新房内,太子木立在一旁瞧着我,眼中闪动着不甘与恨意,我心里顿时很不舒服。我知道他爱上了李青蕾,想立她为正妃,却又无可奈何。我和李青蕾同一天嫁给他,按规矩今夜他要与我度过,但他心里肯定放不下李青蕾。我有我的骄傲,我才不要勉强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于是我温柔地赔罪,道自己偶感风寒,身体不适,适时地让他大舒口气,急不可待地去了良娣那里。我“病”了七天,他才问候了我一声,且还是不得不问的模样,让我大怒,干脆病了又好,好了再病,彻底让他放放心心高高兴兴地与李青蕾缠绵去。

  在太子心目中,我是仗着王家势力让他不得不立的太子妃,而那个胸有丘壑、气度不凡的良娣才是他真心所爱,况且,她的美貌也胜我太多。能否得太子宠爱,我不在意,但是我在意我的地位,我将来的权力不容李青蕾分享。

  知己知彼已成了习惯,我情不自禁就注意到这个琴声连我也能打动的相府千金。然而,她再不抚《秋水》,我见她琴技虽不凡,琴音中却再也没有了那种心有向往的风华气度。每当我沉思于她的琴声中时,我的目光总能捕捉到李青蕾眼中的慌乱,这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

  太子大婚后不久,就是顾相千金结缡。太子夜宴四皇弟,我借机试探李青蕾,没想到竟引出了她的妹妹李青萝。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那曲《广陵散》一起,我就想笑,她才是那个真正抚《秋水》之人。好一场夜宴,好一场戏啊。太子起了疑心,李青蕾毅然断了再抚琴的念头,这个我很欣赏,不给任何人再试探的机会是最明智的。还有四皇子,五年不见,他还是如当年在凉亭让棋一般在太子面前隐忍装蒜。安清王府小王爷刘珏倒是胆识过人,相府三姐妹内讧,礼部侍郎成思悦干脆果断……

  而我选择辅佐的太子,竟似没有一点判断力,当那么多官员家眷当庭发作。唉,换作是我,我会好言劝说,等宴席散后再细细问明情况。若真是青萝害她姐姐,悄悄通知了李相便是,犯不着这样,这不是直斥李相无家教吗?好歹那是朝廷的右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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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因为我一个小小的提议就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实在兴奋,在王宫里待着太无趣了。我提点太子,以小王爷刘珏的表现,以后他说不定会多个同族连襟。太子马上对青蕾体贴有加,对这样的男人,我只能摇头。是夜,他竟跑来我寝宫,想要留宿。他以为他是谁?想宠爱于我报答我的提点?我嘱宫人拦了他回去,他没有半点生气和怀疑。

  实在睡不着,我披衣起来,远远地听见箫声从玉璃宫传来,是四皇子的箫。箫声呜咽,带着万千愁绪。听说四皇子幼年丧母,他是前皇后嫡子,本来是尊贵无比,却瞬间成了我姑姑最讨厌的人。宁王不敢得罪王家,四皇子也就成了宫里最受冷遇的人。

  他的箫声泄露了心里的愁绪,隐忍着的一切似乎都透过箫声发泄出来。我不禁好奇,他在忍什么?为什么要忍?那箫里的哀怨是这般明显。我笑了,嘱手下细细调查四皇子的一切。这一查不打紧,单就治下严谨这一点,就足够我明白许多事情。我想他一定存了和太子争天下的心,可惜他现在没有实力。

  我故意出言试探太子:“今我宁国国富民安,太子登基以后最想做什么?”

  刘鉴答我:“能与爱妃蕾儿相伴,国无祸事,便是孤王之幸。”

  我只能叹息,就算以后我成了皇后,他多半和宁王一样,绝不会轻言征战,更不会让我这个一国之母上战场,我心里一下子郁闷至极。跟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一个我不欣赏的男人过一辈子,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吗?父亲说,等我有了子嗣,就能慢慢地把刘氏的江山变成王氏的江山,然而,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绯大婚那天,我睡得很晚,宫侍引着我在月光下顺着小径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玉璃宫附近。我嘱她们熄了灯笼独坐在湖边。月光下的碎玉泉在宫里形成成小小的湖泊,闪着光,安静美丽。我突然瞧见一角红衣从宫墙外飞身跃入,飘进了玉璃宫,不多时,那箫声又起,凄凉感伤又带着冲天豪情。

  新婚之夜刘绯出宫所为何事?他似很激动,箫声泄露了他隐藏多年的心事,我听出了他心中的杀戮之气。我禁不住笑了,我选他,我赌他一定会接受。

  过了两日,我故意找了个空,似是无意地在他习惯走过的宫中小径上遇到了他。他对我很礼貌。若不是我已看穿了他,也只会当他是个尊敬兄嫂的好皇弟。我屏退左右的行为让他有些吃惊,却沉稳地站在那里。

  我缓缓道:“四皇弟不怕我们这样,被人撞见,会引起误会?”

  他脸上总是挂着淡而疏离的笑,沉声答道:“传闻娘娘谋略过人,此举必有深意,子离恭听!”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我单刀直入:“若我助四皇弟登基,他日可否放我王氏一条生路?”

  他露出震惊和惶恐的表情,眼睛里的镇定却瞒不过我的眼睛。我笑了笑:“我说,你听。以你之武功,二十丈之内有人,你都会知道。”

  他没吭声,默默地看着我。我故意背对于他,不去探究他的内心。我想,这一刻我要是说不动他,他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拿我去请功,不管哪一种都麻烦得要死。

  “你在太子面前隐藏了多年实力和野心,你的愿望,我能助你一一实现。让你从手无兵权到重兵在握,还能给你几年休养准备的时间。有我这么好的内应,你登基就会更顺利。”

  我知道他一定会心动,刘绯目前只管了些礼部的琐事,且手中无兵。太子其实是治国之才,而且有我王家做后盾,做一个明君并不难。只是宁王不喜太子,因为王家走得太快太急,已逼得宁王动了杀心。他哪怕立亲侄子——安清王府的小王爷刘珏为王,也断不会让依附王家势力的太子登基。

  我接着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成为你的皇贵妃,我还是清白身子,身份上你去想办法。我不会和顾天琳抢,只是挂个名罢了。等你征战四国时,却要立我为军师,我的梦想不是皇权,而是一统天下。”我有些兴奋,“我自幼熟读兵书,酷爱行军布阵,若能指挥我宁国大军实现霸业,燕回一生无悔。霸业成就的那一天,我便寻个清静地方,教几个徒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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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完微笑着回头:“若是你愿意,就看着我的眼睛,我们击掌为誓。”这一刻我知道,若是他答应,我以后就会有两种命运,一是他兑现承诺,我实现心愿,二是他登基时我死。但无论哪一种,我王家都不会被灭族,也算我对得起父亲和王氏一族了。其实我也可以不帮他,去帮太子,那也是赌,却不如能与他并肩一统天下来得痛快,所以,我选择了四皇子刘绯。

  他面沉如水,看不出端倪。我的条件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他只消取得兵权,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我轻笑着拍下。触到他宽厚温暖的掌心,我的心跳了一跳。

  没多久,李相幼女李青萝被掳,宁王借机夺了王家的南军军权。太子一脸沮丧,无计可施。我心里越发肯定,将来安清王一家必是忠于宁王,站在刘绯一边。看清这一点,刘绯就有了与太子一拼的实力。我下定决心出了主意,再推他一把。

  刘绯远赴边城的那天,我立于宫中高处,远远瞧见那队人马越行越远。人马里没有车轿,他没带他的王妃去。我心中竟有了丝欣喜,摸着手臂上的守宫砂,我有的是办法让太子不能近身。更何况,我计谋连出,他口中唤得亲热,看我时眼里却满是防备疏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喜欢徘徊在玉璃宫外面,人已经走了,而且他在宫外也有他的璃亲王府。可是每次走在这里,我似乎还能听到缠绵的箫声。我一直是个头脑冷静的人。我不止一遍地回想我与子离的盟约,也不止一次逼着自己去看清我的内心,那里面竟有了一丝对他的情意。

  太子没学到多少我那姑姑的厉害手段。他外表俊朗,待人和气有礼,若不是我的野心,子离的野心,宁王的防备,他绝对可以做宁王第二,让宁国再平安几十年。只要宁国不发兵,除非四国齐齐来犯,否则四国中任何一国来进攻,都胜算不大。就好像这次陈国犯我临南城,结果就是落得赔款几十万两,岁贡来朝的下场。

  二十年的平安日子,一帆风顺的成长经历,太子就是朵温室的花。而子离则是荆棘,小心地藏着刺,在野地里谨慎地求生存。我当然欣赏后者,由得太子对我越来越倚重,也由得他小心地藏着对李青蕾的宠爱,生怕我吃醋不高兴。

  子离走后我大“病”一场,太医告知他我三年不能行房。太子悲痛不已,我冷眼瞧着,陪着他“伤心”。在他眼中,我也就是和子离一个类型的仙人掌,突然间开朵花,也与众不同,要来摘还防备着刺扎手。

  三年过去,宁王驾崩,子离回朝奔丧。他长身玉立出现在玉象宫,连太子都感觉到了他像把即将脱鞘而出的利剑,更何况是我。我欣赏地瞧着他由茧化蝶,暗自心仪,竟盼着他能兑现承诺。

  我们已定盟约之事,连忠心耿耿的安清王都被子离瞒得死紧,他城府更深了。于是,我又清醒地看了一场接一场的戏。先是刘珏急匆匆领兵回风城,再是安清王府里堂兄弟差点为李青萝打起来。我很想让自己佩服他们为了夺位而显示出的演技,可是我的眼睛我的心骗不了我。李青萝那娇美的面容让太子发呆,她那时的琴声,她进宫时的表现……我心里一颤,全然明白,子离箫声里的那抹愁,子离的一缕相思真是系在了她的身上。

  子离三年未回风城,晾了顾天琳三年。我躲不开一般女人的小心眼儿,暗自希望他多少是为了我。这时我方才明白,这全是因为李青萝。

  我这样的希望,是因为我爱上他了么?想了无数次,我还是否定了。或许欣赏他,或许他是我想要的那种男人,或许因为这些我对他有了一丝情意,但是,我更多的还是想从他那里得到军权,想随他一起出征,让他采纳我的计谋,夺取天下。这样的想法是普通女子难以理解的,可是对我而言,这是从小的志愿,那种急于征服天下的想法时常在我血液里奔腾。

  他既然回来了,我就决定提醒一下子离。他和刘珏想引出我的北军,我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吧。本想披挂上阵亲自会会他二人。想了想,我还是推出了太子,并未泄露一点情报与子离,想让他兄弟二人真刀真枪地打上一架。太子他没带过兵,输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照我的部署,子离他们也讨不了多少便宜去。若有万一,太子胜了,我就顺从父亲的安排,让王氏取代刘氏。
2008/11/13回复
大战前一晚,姑姑要我留下来陪她。她紧张得要命。我笑着安慰她不妨事,在我看来,子离就算为王,也不会为难后宫嫔妃。姑姑喃喃地道:“他会来杀我,那天他从边城回来,我老远就嗅到了玉象宫外的杀气,他的悲声同那时一样。”

  我心里大吃一惊,难道子离的母亲陈皇后死得有蹊跷?天哪,我千算万算,怎么漏掉了这个?我急声逼问,姑姑冷笑道:“是我花了三年工夫下的慢性毒。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跟你说,本来我打算一个人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

  她的语气很轻很冷,却似晴天霹雳震得我站立不稳。我还有什么不明白吗?太子再贤德,也抵不了多年王家势力的坐大和杀妻之仇,宁王焉能善罢甘休!子离吹着的那管箫是他母后遗物,他日日在手,对王家的仇恨有多深?

  我无力地走出玉凤宫,独自来到御花园。夜里这里的每条路都闪着柔和的荧光,看上去像盘丝错结的一张网,我是粘在网上的蝴蝶。我恨姑姑,恨她为何不早告诉我是她杀了子离母后!我再有惊世才华,他也断不可能娶仇家之女,更遑论立我为皇贵妃。

  子离,他只是在利用我罢了,我在他面前就像一道送上门的美食。我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仇恨,所以我只能走向第二个结局,死。我原可以凭我王家的兵力,跟他们再拼斗上一场,然而这又有什么意义?胜了,我独在王宫老死,坐在皇后宝座上陪一大群女人争风吃醋,这不是我所喜欢做的事情。我选择成全子离,就算我死了,他也会实现我的梦想。

  我连夜给子离送去一封信,只有两句话:“王氏可分崩离析,另送上北军为你所用,换我族人性命!”

  我好奇,好奇他为何不爱温婉可人的顾天琳,不爱能与他并肩的我,却爱上了平南王的未婚妻。

  每个少女都有自己的梦想。我只是多了一种:驰骋沙场。在我接触过的兵营将领以及风城五公子里,只有子离是最配我的。但他不爱我,多么可惜。

  父亲在东城门外被安清王父子泄了士气,灰溜溜潜进宫来。我告诉他大势已去,再支持太子没意思,我们固守王宫也守不到天长地久,反正太子都已落在子离手中,我们只能保住自己。父亲听到我说要他告老还乡保住性命时眼里射出怒火:“燕回,是你把右翼军交给刘绯的,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我跪在父亲面前流泪。他瞬间便明白了,整个人颓废不已。我很心疼他,好不容易等到有场仗可打,终究还是没打起来,好不容易培养的势力瞬间土崩瓦解。他想要征战天下的念头,他想要取刘氏代之的愿望全毁在我的一己之私里。我用当年他说过的话告诉他:“你是王氏族长,你若执意鲁莽,便是置家族于不顾。”

  他叹了口气道:“你终究还是女人!”

  我笑了:“爹爹,我王家人才辈出,总会有一天出个能带兵打仗的大将军,重振王氏!”他瞅着我,眼睛露出一丝活泛的亮色,已是无奈之下的唯一一线希望。

  大战那天,我把李青萝弄进了宫。她还真是镇定。我坐在她面前看她,她的确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下闪闪发亮,把一张美丽的脸衬得光彩夺目。我想重重地叹气。男人喜欢美女是真的,因为我发现看美女真的很舒心,都舍不得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她东扯西扯,要吃要喝我都满足。听到她说,男人爱权势爱金钱爱美人,但爱的是及不上他们的美人,我不完全赞同。也许大多数男人是这样的。我王燕回想要的是能欣赏我,能与我并肩的男人,子离不是。

  我听她说故事,说女人做皇帝的故事,我很心动。要是这里是她说的那个世界那个朝代,可以让女人成为一国之主,该有多好!可惜这里不是,这里是男主天下。哪怕我一朝成了皇后,控制了王,也只能躲在幕后。

  李青萝真有说书人的天赋,她倒也不是空有美丽外表的女子,能有这样学识的女子也很少见了。或许,子离与平南王也爱她这份与众不同吧。
2008/11/13回复
“当然是买吃的给我爹!”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他要跟着我去看。我带着他走到边城的一间小土屋里。我爹其实已经死了,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葬了他。我每天捡来最好吃的东西给他,屋里堆满了食物。那时正是隆冬,我已搬来一块块冰冻着父亲。

  安清王跟着我进屋看了许久,一把抱住了我。我身上那么脏,他压根儿没有嫌弃,温柔地对我道:“以后,你也可以做我的儿子!”

  我?我的泪终于流了出来。他帮我葬了父亲,还亲自陪我做吃的送到父亲坟前。

  我没有做他的儿子。尽管他亲自给我洗澡,晚上给我说故事,教我看书习字,有时童心起了陪着我玩游戏,真的像父亲一样待我。

  我慢慢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孤身一人在边城,他远在风城的王府里还有一个和我一样年纪的儿子。他常和我说起他,他也很爱他的儿子,但是他要为他软弱的王兄守住江山。为他王兄的儿子保住江山,他只能把自己的儿子丢在王府里。他说:“唯有这样,那臭小子以后才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命!”

  我不禁奇怪:“为何王爷对思悦这般宠爱呢?”

  他笑了,摸摸我的头道:“因为思悦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我小,不明白,但是他给我的温暖我一世不忘。也许我心底里已把他当成了父亲,把他的儿子当成了兄弟,可是我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我对他说,我要成为乌衣骑,一生都护着他们父子俩。他不同意,他送我去读书。我书读得很好,过目不忘,他呵呵笑道:“思悦以后一定要考状元。”

  那我就考状元吧,但我还是想当乌衣骑。王爷想了很久,终于送我去学武功,这时我已经十岁了,应当说错过了学武的最佳年纪。他说:“若是你不能成为乌衣骑里身手最好的,就还是做你的状元去吧。”

  我吃尽了苦,练成了一身本事,轻功暗器机关三样最好。成为乌衣骑时,他说:“思悦,你要想好,一入乌衣骑,我便不能当你是我儿子,你的命也不是你的了。”

  我坚定地点头,有什么比能成为乌衣骑更能表达我对他的爱呢。十八岁那年,我高中状元,从此就有了两重身份。在他的安排下,没有人知道风流的状元郎是安清王府掌管乌衣骑最隐秘力量的鸽组暗夜。

  我认识了他的儿子。那个神采飞扬放浪不羁的小王爷刘珏。我照王爷的意思从不与刘珏多接触。因为王爷说,他那儿子看似纨绔子弟,其实比谁都精,接触多了,他一定能闻出我的味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娶亲这种大事,他会替我拿主意。我比谁都渴望有自己的家。我五岁已经很懂事,父亲是个读书人,他从不提我的母亲,唯一的一次是去世前,他道,我母亲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他眼里流露出一种爱恋与思念,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憾!”我对妻子的要求自然也高,李青菲从外表看绝对也是一流人选,但我还是希望自己去找。

  但是,我不能违背王爷的意思。虽然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借机接近太子,卧底东宫。直到太子夜宴时,青菲为了我的前程昧着良心说谎陷害妹妹,我才认真去注意她。那种为了我义无反顾一心一意的爱恋让我再一次感觉到温暖。可能像菲儿这种没有是非观念陷害妹妹的女人是很多人不齿的,可是她却是我最想要的,因为,她心里只装着一个我。我几乎兴高采烈地娶了她过门,果然,我再一次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幸福得无法自抑。

  我奇怪地问安清王:“你如何知道她适合我?”

  他笑嘻嘻地答道:“因为我太了解李相一家人,也了解你。”

  我呵呵笑了。我知道小王爷、我的主子爱上了菲儿的妹妹,他也将是我的妹夫,这种一家人的感觉更为强烈。

  没多久,风城局势紧张起来。礼部很轻闲,几场亲事一办完,我就依令铺开了暗哨。乌衣骑在全国以及其他四国的人手安排都是由我一手操控,情报源源汇入我手中。我只对安清王一人汇报,小王爷要想知道什么情报我也报与他知道,但是却从不露面。璃亲王去边城换回了老王爷,我便时常能瞧见他。他不让小王爷回风城,三年里所有的爱又都给了我,这让我对刘珏心怀歉疚。
2008/11/13回复
她说从此我不会中任何毒,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她还说,如果苍邪不降,就杀了他。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她没有留我,她说她本以为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着我了,能再看到我,还知道有了孙子,她心满意足。她说夏国没有了,她会去山林里修炼,再不问世事。或许有一天我不愿待在宁国了,可以带着家人来见她。

  过往的岁月里有着太多我不知晓的秘密。虽然我掌控着乌衣骑的鸽组,刺探天下情报,这时却没有半点去刨根问底的想法。

  宁国的使臣快到达的时候我离开了夏王宫。我知道明月夫人一直在看着我离开,我没敢回头。在这一瞬间,我发现我其实很贪恋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毕竟她是我的母亲,我一直渴望有的母亲。

  回到依龙城,刘珏像老王爷一样要抱我,我觉得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实在肉麻,心里却感到阵阵温暖。我不想杀苍邪的,他和我母亲明月夫人长得实在太像,但是瞧着他对刘珏使毒,不杀他怕是有后患。我毫不犹豫一掌拍断了他的心脉,我没有告诉他我才是明月夫人的儿子,让他死也当自己是夏国的苍邪王子吧。可是我还是难过,就像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一样,难过异常。

  回到风城,我不理安清王。他什么都不怕,最怕我不理他,要是刘珏知道,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我由得安清王讨好我哄着我,我眼里又有想流泪的冲动。小时候,偶尔我也这样闹脾气不睬人,他也是这样讨好着我哄着我。这次他使的招是让我看好戏,看……刘珏四处找新娘子的好戏。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安清王这才告诉我,其实他也才知道不久。王燕回用夏国的失魂玉引香害阿萝时,他遣赤凤去查,赤凤查出夏王早已与王家有了勾结,顺带告诉老王爷,据传明月夫人的下任传人身上文有一只黑鹰。
2008/11/13回复
终于发完了, 给自己献个花
2008/11/13回复
看完,给楼主送花, ,谢谢!
2008/11/14回复
wackyboywackyboy277楼
作个记号吧
2008/11/14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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